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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九巽

《斩风》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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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集 大道法会 第七章 破敌惊天
  斩风眼中的迷惘消失了,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沉稳,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身躯,乳白色的气流在身上来回滚动。
  眼见对手迅速摆脱迷离和困惑,虎极不得不承认斩风的坚毅,乳白色的气流虽然没有变,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斩风的自信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这种眼神绝不会出现,心念一转,他再次挥出紫焰华月。
  “来吧!”斩风低吼了一声,目光如电,紧盯着划空而来的紫色,心神在不知不觉中带动了内元,红色的内元如灵核般急速旋转,乳白色的气流也随之流动,而且幅度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
  嘶!紫焰华月闪电般飞至斩风胸前三寸,但当光芒与气流接触时,紫焰华月像一团被撕碎的棉絮,随风消散了。
  “好啊!”斩风兴奋地握紧了拳头,这些日子激战连连,在没有防御术的情况下,只能用狂攻代替防守,因此几乎每次都身受重伤,如果没有冥人天生的自愈力,早就死了。
  现在,他终于拥有了防御术,这是一种由内而外,循环不息的巨大力量,能够轻易化解紫焰华月的攻击,达到防御的效果,这还只是开端,气流像是一个巨大的矿藏,等待他的开发,潜力不可限量。
  惊讶的不止是他,还有在场二十五万多名观众,他们见证了紫焰华月的胜利,又同样见证了它的失败,相差不过片刻。
  一张张狂喜的脸被惊愕和失落取代了,对他们而言,仙人的任何攻击都应该成功,而他们却见证了仙人的失手,滋味实在不好受。
  “好啊!”赤瑕璧是唯一为斩风大声叫好的人。
  尊瀚硬要和他抬杠,讥笑道:“分明是仙士手下留情,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你甚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赤瑕璧反唇相讥。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戟布环视八位同僚,轻笑道:“凭你们的实力,还看不出其中玄妙。”
  那斯然不悦地道:“难道你能看出?”
  “我当然能看见,而且看得很清楚。”
  那斯然满心不愤,却找不出辩驳的理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虎极的神情变了,俊朗的外表依然那么出众,气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刚才站在台上的是文静优雅的书生,现在的他变成了战意凝聚的斗士,身上的仙袍也化成了一套玉白色战甲,火龙火凤钻入甲中,现出龙凤的图案,更是威风凛凛。
  “气势不凡!”望着天人般的虎极,斩风也忍不住暗暗赞赏。
  “来吧!”虎极傲然一笑,手中长戟轻舞,火鹤一飞冲天,蔚蓝的天空突然失色了,绚丽的光芒不断地从两手中焕发,紫的妖异,蓝的迷惘,红的夺目,白的纯洁,鲜艳的颜色交织在一起,组成了截然不同的战斗场面。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更不知道战斗的惨烈,斩风在气流的护卫下发挥出前所未的实力,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般扑向虎极。
  虎极也甩开了仙人的束縳,全身心地投入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狂战。
  看着这一幕,即使是尊瀚,也不得不承认斩风的确有实力挑战仙人。
  那斯然紧紧地锁着眉头,斩风的攻击手段并不多,却每次都能挡住虎极的攻击,心里实在纳闷,不禁看了一眼戟布,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暗暗揣测道:“难道有连我都看不见的力量?可他为甚么能看见呢?这太奇怪了。”
  戟布安然坐在火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激斗,眉尖忽然一挑,惊讶地叹了一声。
  那斯然连忙望向朝仙台,场面果然变了,虎极展开了前所未有的狂攻,而他的攻击是一片云,像烈火凝成了云,比戟布的红云还要光亮艳丽。
  斩风意识到虎极要全力一拼,不敢怠慢,长刀上卷起了紫光,眼中藏着蓝力种子,把所有能施展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因为他很清楚,现在不拼,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拼了。
  火色龙凤化成了漫天的火云,渐渐向四周扩展,直到把整座高台笼罩在下面,巨大的压抑感传到每个人的心头,几乎喘不过气。
  斩风仰头看着燃烧中的火云,想起了雾隐逃走前那一股巨大的强光,两者之间有共同之处,不同的在于雾隐没有把握时机,而虎极主动出击,眼下已经掌握了主动。他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利用内元再次加强防御力,等待反击的机会。
  卡嗦一声雷动!滚滚火云中突然劈下一道闪电,与普通的闪电不同,这道闪电是火红色的,而且远远的就能闻到硝烟的味道。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道士们终于见识到仙术的神妙,无不拍手称赞。
  时间只在刹那,斩风的反应极快,红光一起便化入黑影躲开攻击,身子刚动,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原来的位置上被劈出一道火坑,木制的朝仙台立即燃烧了起来,片刻又熄灭了。
  “好厉害!”焦黑的地板,斩风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火云的威力如此巨大。
  虎极似乎意犹未尽,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再次挥动,数十道烈火闪电如下雹般往斩风头顶落去,不让他有喘息之机。
  斩风知道不能再避,如果不能抵挡住烈火闪电,只有逃走一途,因此他停下了脚步。
  “老弟!”眼睁睁看着烈火闪电狠狠地劈在斩风的头顶上,赤瑕璧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色。
  一连十道闪电,一条接一条劈着斩风,任谁都不相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生存,甚至有人开始为斩风感到惋惜,聿丘就是其中一个。
  “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可是还能生存下去吗?”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唉,难得这么有胆识的人,实在有点可惜。”
  叫好的人也不少,但大都是尊瀚的门人。
  乱哄哄的场面中,只有戟布看到不同景象,乳白色的气流与艳红的烈火相交之后,虽然斩风被一次次的劈中,但头顶上那乳白色的气流并没有散乱,只是越来越薄,直到几乎看不见。
  “该反击了吧!”他喃喃地道。
  果然,当火云化作最后一道闪电劈下之后,一道紫芒取代了光芒。
  虎极刚才拼全力攻击,力量消耗极大,感到有些气短,看着披血的斩风再次反击,心里不禁骇然。
  斩风用衣袍抹了抹额上的血珠,眼神依然清澈,满身透着狂野的战意,如同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远至谷口也似乎能感觉到凌云的气势。
  “好啊!”赤瑕璧正想冲下去,看到这一幕顿觉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声抚掌叫好。
  菊宁、社芷等人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暗暗赞了一声好。
  “再来!”斩风面临过许多将要失败的情景,迎仙崖上的仙鸠几乎抓心裂肺,禁区的重摔也是骨折魂伤,长山一战几乎被天雷劈死,但他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一样,只要还能动,他的心就像永不枯竭的泉眼,不断涌出斗志。
  虎极的眼中充满了敬意,无论斩风做过甚么,但他绝对是一位可敬的对手,拥有过人的斗志和毅力。
  “你还能再战吗?”
  “除非你杀了我。”被强大的火龙电击中十次,换成其他人早就变成黑灰了,斩风也并不好受,只觉得头疼欲裂,全身痛得几乎要抽筋,但眼前胜负未分,绝对不能放弃,坚毅的他硬咬着牙支撑到现在。
  “为了仙界,只好对不起了。”虎极面带歉意地说着。
  此刻,他对斩风的负面观感几乎消失殆尽,看着那岩石般毅立不倒的身影,每每感到全身的血液在跳动,平静的心境似乎变成了激荡的海潮,无法平息,这是成仙之后从未有过的感觉。
  火戟再次飞舞上天,挟着滔天的烈焰在空中窜动,气势磅礴,连天空都被染成火红色,使得整个山谷只剩下了一种颜色--红!
  二十五万人同时哗然,声音如瀚海怒啸,加上山谷的回音,整个锁春谷都仿佛在震动。
  道士们的心里既是兴奋又是惶恐,兴奋的是仙术威力极大,惶恐的是殃及池鱼。
  斩风回头看了看,一眼望去根本看不清楚台下的面孔,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整片,直到山边。
  拼了!
  斩风的心里默默也激励着自己,心神、内元、蓝、紫,四种力量同时被他提升至极点,整个人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境界,意识在半迷半醒之间晃动,只知道全力应战,至于生死安危,成败得失,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火云翻滚着向下冲来,把斩风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并把包围网一点点缩小,不给他有任何机会。
  战事似乎已经结束了,二十五万对眼睛一起盯着火团,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烈火团渐渐缩小,时间仿佛停顿了,几乎没有人相信斩风能活着出来,除非虎极手下留情。
  “老弟!”赤瑕璧不顾一切地冲了下去,却被戟布从中截住。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句话像重锤一般击在赤瑕璧的心脉上,他木然坐在半空,呆呆地望着朝仙台上。
  轰!朝仙台突然发生巨变。
  不堪两股巨大的力量同时压迫,朝仙台轰然崩塌,一股巨大的力量流向四面扩去,并带着漫天的木粉,灰蒙蒙一片。
  此刻观众的心情远非言语所能表达,除了露出惊愕的表情,再也说不出半句,就连戟布也是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这种场面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木粉在力量的催动下如风暴般席卷而来,离台近的人们都很惨,有的被掀上半空,有的被压倒在地,有的被木粉堵住眼耳口鼻,几乎窒息,还有直被卷起的兵刃刺倒在地面,场面一片混乱。
  其他人无不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趴倒在地,并俯首掩耳,生怕被木粉灌入嘴里窒息而亡,空中的道仙们也不得不都向高处飞去,避开强大的木粉暴。
  大约一盏茶过后,一切终于平静了,山谷中铺着一层薄薄的木粉,木粉下的人们探头探脑的看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看着横死身侧的道士,都庆幸着自己的幸运。
  “太厉害!”
  “呸!满嘴都是木粉,差点被噎死!”
  “噫!”
  当目光再次聚焦在高台时,斩风不见了,虎极也不见了,高台也不见了,只剩一座小山似的木粉堆。
  “人呢!”所有的人都在寻找两人的身影,但台基变成一堆木灰,还有几根横七竖八的木条,根本看不出人影。
  刚才那一击的威势惊天动地,人们依然在回味最后的绚丽,并永远印刻在每个人的脑海中,但谁也不知道,这场大战并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胜负,它将平静的四界再次导向混乱与纷争。
  哗!木粉堆突然向两侧下滑,一个身影缓缓地爬出木粉堆,全身上被灰色的木粉覆盖,看不清面目,身后还带出了一条血路。
  是谁?人们的心咕咚一下跳了起来,目光的焦点都锁定在这个身影之上。
  “斩风!”看到斩风的长刀,赤瑕璧兴奋地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
  这一唤幻灭了人们心中仅有的期望,仙人永远不可战胜的信念完全被击碎了,心中都有些迷惘,仙人这座大厦倒了,他们怎么办?
  “仙人竟败了!”那斯然喃喃地嘀咕着,内心的冲击实在太大,连他这种地位的人也不免陷入了沉思。
  唯一不变的只有戟布,似乎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露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眼中竟还有笑意,但此刻也没有人留意他,因此也没人看到他那难以琢磨的眼神。
  “这是奇迹吗?”社芷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眼中闪着奇特的光芒,似是兴奋,又似是无奈。
  “他到底是甚么样的人?”菊宁伸手拨弄着乌亮的鬓丝,看着蹒跚的身影,美丽的眸子中透着迷芒。
  “虎极仙士败走了。”
  不知何人大叫了起来,随后,二十多万人的咆哮声、惊呼声、叫喊声和诧异声随着回荡在山谷的大风四散开去,巨大的轰鸣声像是天鼓般阵阵敲响,直冲云霄。
  斩风没走几步,披血的身子如大树般倾倒在地,但他没有昏过去,只是感到全身麻木无力。
  没有人敢耻笑他,即使是尊瀚和那斯然也不能,斩风已达到世人前所未有的成就--战胜仙人,无论他们对仙人的感情如何深厚,都无法抹去心中的感觉,斩风太强了。
  “老弟!”赤瑕璧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扑到他的身边。
  斩风撑了半天,还是躺下了,仰望蔚蓝的天空,心里从来都没如此舒畅,这一仗打得痛快淋漓,没有一丝取巧,全凭实力战胜仙人,更重要的是,虎极在二十五万名道士前战败了,无论他们承认与否,这个事实都将铭刻在人们的心中。
  “败了,他败了。”
  “是啊!仙人败了,你打败了仙人,在二十五万人面前,战胜了那不可战胜的人物。”赤瑕璧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眼中除了笑意,竟还有些泪花,这是多么伟大的战绩,却出现在一个年轻人的名字下面。
  斩风抹了抹眼前的血珠,突然笑了,没有甚么比在二十五万人面前击败被奉为神明的仙人更加满足。
  经此一役,世人将知道仙人也是可以击败的,只要仙人的地位下降,世人就会考虑拒绝仙界的控制,不但对他潜逃有好处,对日后冥界的复苏也有好处。
  赤瑕璧扶着他坐了起来,渐渐从兴奋中清醒的他,发现斩风已是遍体鳞伤,而且血流不止,惊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死不了。”
  赤瑕璧松了口气,笑嘻嘻地道:“你可真是九命猫,那么强大的力量都杀不死你,日后恐怕会是世间第一人。”
  斩风摇摇头,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风光,仙界不会放弃他们在人界的控制力和影响力,更不会放过破坏仙界统治的自己,因此面前将是一条逃亡的道路,除非有能力与任何等级的仙人战斗。
  赤瑕璧见他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不禁有些诧异,虽然这是他的性格,但这么重大的胜利不可能不兴奋,寻思片刻又问道:“在担心她吗?”
  “嗯!”斩风转眼看了看周围,此刻他最希望站在自己身边的是那个俏丽的倩影。
  “她被送去青龙国的赤道会。”
  “青龙国!”斩风惊得弹了起来,随后又躺倒在地。
  “嗯!是青龙国,尊瀚和索严都说了,你放心,我陪你去找人。”
  “青龙国……我是该去了。”斩风望着天空喃喃地嘀咕着,然而他却不知,以那斯然为首的道仙们正在算计他。
  气氛依然很古怪,人们内心的大厦突然倾倒,霎时间都无法接受,但斩风的风姿却深深地印刻在他们的心中,因为他是第一个击败仙人的人。
  道仙们的感觉各有不同,除了赤瑕璧倾向斩风之外,其他的都各怀所思。
  那斯然和尊瀚的脸色最难看,都在担心仙人败走后会不会挟恨报复,也担心自己的门人会不会对道术失去信心。
  “那老二,现在怎么办?”尊瀚担心自己的势力崩溃,一脸忧色。
  那斯然的脸色十分阴沉,冰冷的目光看了看斩风,阴阴地道:“这还用说,趁他伤重,我们合力把他抓起送给仙界,化解仙界的怒火,免得殃及池鱼。”
  “不行!”菊宁扬了扬柳眉,冷冷地道:“刚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仙界如果有气量就应该认输,我虽然不愿看着仙人战败,但这是事实,不容否认。”
  那斯然没想到她会为斩风说话,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也学起红发鬼了?把他留下是祸害,仙界会迁怒于我们。”
  尊瀚大声附和道:“对啊!仙界不管不等于我们不管,他挑战仙人本已有罪,现在还击伤虎极仙士,简直是罪大恶极,应该要受重刑。”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回到道仙台坐下慢慢说,我也有事要宣布。”戟布悠然回到道仙台坐下。
  “这个戟布,不知又耍甚么手段?”尊瀚小声嘀咕。
  那斯然冷笑道:“这还不明白,斩风是他请来的客人,如今战胜了仙人,他更得意,说不定还会趁机打压我们。”
  菊宁对两人很不满,冷冷地瞪了一眼,纵身跃到斩风的身边。
  “小菊,你会治疗术,帮他治治。”赤瑕璧恳求道。
  “放心吧,人交给我。”菊宁嫣然一笑,目光从斩风的身上扫过后移向道仙台,面染薄霜,冷冷地道:“你去帮戟布老大吧,我看道官势力会在今天分裂。”
  “分裂也好,免得和尊瀚这种人在一起。”赤瑕璧见斩风没有事,菊宁又对他和颜悦色,心情大好,又恢复了本性,嘻嘻着冲回道仙台。
  菊宁摸了摸斩风的额头,秋波轻转,含笑道:“想不到那个红发鬼也有朋友。”
  “你不喜欢他?”若是别人,斩风绝不会多问,但心里已把赤瑕璧当成生死之交,因此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这小鬼头,这事还轮不到你来问。”菊宁抿嘴笑了笑,玉指轻轻戳了一下斩风额头。
  斩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任由菊宁治疗。
  这一战伤势极重,只怕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要他的命,只有尽快恢复伤势才是正事。
  忽然,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身体内空荡了许多,似乎缺少了甚么东西。
  “你怎么了?”菊宁见他脸色突变,好奇地问了一句。
  斩风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元神已经进入了白色虚空,但结果却令他感到极度惊讶,两颗力量种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怎么会这样?力量种子到底藏到哪里去了?难道在激战中被毁了吗?不,不可能。
  他惊呆了,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和迷惘,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力量种子才有今日的成就,失去了力量种子,就意味着不能施展冥术,甚至是冥武技,别说与仙人交战,就连普通的道士也未必能胜,失落感从头淋到脚。
  菊宁正在为他治伤,发现灵动有神的眸子突然变得空洞无神,嘴里还呢喃着甚么,不禁大吃一惊,摇着他的手臂唤道:“说话呀!哑了吗?”
  斩风呆呆地看着芙蓉玉面,半晌不吭一声。
  “可恶!”菊宁柳眉一竖,忽然一拳捶在他的伤处。
  “嗯!”一阵剧痛从伤处传来,斩风闷哼一声,神色却清醒了许多,看着面前的灵眸摇了摇头,“我没事。”
  “看来你这块冰需要捶打,不然连反应都没有。”菊宁嫣然一笑,继续为他治疗。
  斩风的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了,前有仙冥通缉令,后有尊瀚等人,身边满是危机,正需要强大的力量支撑,偏偏在此刻失去了最重要的力量种子,危机仿佛在瞬间被放大十倍百倍。
  幸好,他不是自卑的人,从一个手无縳鸡之力的少年到现在不过三年,恍若白驹过隙,瞬间逝过,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只有继续向前。
  一阵热浪突然布满全身,斗志像是烈火一样灼烧着神经,使他从失落中跳出来,神智渐渐清明,并开始琢磨下一步的行动,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不会放弃,况且,他并不相信力量种子消失了,而是怀疑力量种子进入了另一个虚空,一个完全陌生的虚空。
  “我有心神束縳术,还有白色气流护身,应付道圣、道君大概没有问题,只要完全解开白色虚空的秘密,就一定能找回力量种子。仙人受到约束,未必能闯入青龙国,只要我处置妥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凌厉的目光再次出现在深邃的眸子中,像铁一样坚硬,像火一样灼热,像天地一样广阔。
  “甚么!要抓他去请罪!”赤瑕璧听了那斯然的提议,立时叫了起来。
  那斯然傲然冷笑道:“红发鬼,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坐一边去。”
  赤瑕璧撇撇嘴道:“那老二,我们同级,你也指挥不了我,何况这里是大道法会,不是你的地盘,我说不说,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红发鬼,你居然这么跟那老二说话!”
  赤瑕璧白眼一翻,“他怎么跟我说,我就怎么跟他说。”
  那斯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争吵,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正色道:“虎极仙士一定没有死,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算帐,到时候我们交不出人,难道你能承担一切吗?”
  赤瑕璧嘻笑道:“虎极仙士气度宏大,举止优雅,怎么会有你这种龌龊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帮对手疗伤。”
  典罗驳道:“事关仙界声誉,即使虎极仙士有容人之量,其他仙人未必会袖手旁观。”
  “我现在就去宰了他!”尊瀚早想报仇,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斩风重伤倒地,又有那斯然等人的支持,胆子也大了起来,提起黑尺就想往台下走。
  “站住!”戟布一直冷眼旁观,监视着事态的发展,此时终于发话了。
  尊瀚顿了顿身子,目光移向那斯然,见他眼中有赞许之色,心中大定,不再理会戟布的话,继续往台下走。
  戟布脸色骤沉,双眼中射出缕缕怒色,再想喝斥,眼前突然一亮,脸上又有了笑意!
  “杀我?来吧!”一声低沉的吼声从楼梯传来。
    
第九集 大道法会 第八章 修灵之路
  众人转头一看,竟是斩风,虽然满身是血,伤痕累累,但杀气不减半分,想到他刚刚战胜了仙人,心里都打了一个突,不知道这个神奇的男子到底还有甚么样的潜能,可谁也不知道斩风失去了力量。
  斩风泰然自若地踏上道仙台,如电的目光直指尊瀚,吓得他抱头鼠窜,一直逃回自己的座位。
  “老弟!”赤瑕璧见他能走,感到极为兴奋,冲上去扶着他,问道:“怎么样了?”
  “你怀疑我吗?”
  赤瑕璧回头一看,菊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
  菊宁见他紧张,捂着嘴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娇嗔道:“瞧你这副傻样,去吧!”
  赤瑕璧嘻嘻一笑,领着斩风在佐思的座位上坐下。
  那斯然和尊瀚等人都感到很不自然,心里一方面埋怨菊宁多事,一方面担心斩风实力恢复后会报复,另一方面又想抓住他讨好仙界,思绪十分混乱。
  “想战的只管来,我会一一奉陪到底!”斩风安然坐在锦垫上,手扶着刀柄,冰冷的目光环视众人。
  “老弟放心,有我护着你,不会让人碰你。”赤瑕璧把座位移到他身边。
  “弟弟,我也来了。”菊宁朝斩风嫣然一笑,袅袅走了过去。
  “谢!”斩风感激地看着两人。
  那斯然脸色阴沉,菊宁的这番举动大大触怒了他,怒声问道:“还有谁想过去,现在就表态,看来道官内部也到了摊牌的地步。”
  尊瀚拍着胸口叫道:“那老二,我和手下的门人都会全力支持你,绝无二心。”
  “我也支持你。”典罗把坐垫移到那斯然身边。
  看着走在一起的三人,菊宁轻轻吸了一口气,喃喃地道:“这里二十五万道士中,有一半是他们三个的弟子,道圣和道君里也有大半与他们相厚,实力不小啊!”
  赤瑕璧豪迈地笑道:“放心吧!我就不信输给他们。”
  “戟布老大不知会有甚么决定!”菊宁忧色忡忡地望着戟布,却发现他竟在闭目养神,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社芷、索严、跎烈雷,你们要站在哪一方?”那斯然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余下三人。
  索严掌管着朱雀国外的道官力量,因此不受朱雀国的影响,但道官的输送要靠那斯然,因此犹豫了半天还是移向他。
  跎烈雷地位较低,为人粗豪,与戟布关系很好,因此直接走到戟布身边,道:“我跟老大。”
  那斯然对他不太在意,见他投向戟布只是微感不悦,并不担心,只把拉拢的对象放在社芷身上,道:“社老三,你怎么说?”
  社芷慢条斯理地盯着斩风,忽然问道:“真是他胜了吗?”
  “甚么意思?”众人都惊讶地望着他。
  “虎极仙士虽然走了,但斩风也伤了,论理说应该是平手,既然是平手,仙界也不算丢脸,也许不会来寻事。”
  赤瑕璧看着斩风问道:“到底谁赢了?”
  “两败俱伤,我微占优势。”斩风并不想冒功,坦言相告。
  社芷接口道:“以虎极仙士的气度,的确不会前来寻仇,这一点我很相信,因此我们不必在意仙界的报复,更须担心的却是台下那些道士,他们见了刚才的一幕,心里不会没有感觉,这才是道官生存与否的重点所在。”
  戟布忽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淡淡地道:“社芷的话大家都听清了,这才是重点,如果仙界要报仇,谁也挡不了,因此不必花时间多想。”
  那斯然狠狠瞪着斩风,实在想不透他刚才是怎么胜的,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心里又恨又畏,沉声道:“戟布,仙人是人界的守护者,而且仙士之上一定还有实力更强的仙人,万一前来寻仇,我们这些人可吃不了兜着走,我看应该把斩风拿下,等仙人来交给仙人,免得数十万人跟着受牵连。”
  尊瀚连声附和道:“对,对,是他和仙界的事情,与我们无关,还是让他自己去和仙界解决吧,我们没有必牵扯入内。”
  “胆小鬼!”菊宁冷笑一声,道:“有甚么可怕的,他能战胜仙人,我们同样是人,也会有同样的能力。”
  尊瀚讥笑道:“菊宁,你和你的百花谱,凭着样貌,走到哪里都可混饭吃,我们可不行。”
  “你敢讥讽我!”菊宁杏眼圆睁,手中菊花突然飘了起来。
  “别吵了,说正事要紧。”戟布淡淡地道:“你们不是都在问佐思的去向吗?实话告诉你们,他升上仙界了。”
  “甚么!升上仙界?”
  排名最后的道仙竟然抢在其他人前面升仙,道仙们都感到极为诧异。
  “这个佐思,平时见他一声不响,想不到行动这么快。”尊瀚又妒又忌。
  戟布接下去的一句又让台上众人大吃一惊。
  “我打算让斩风顶替佐思的位置。”
  “甚么!”
  斩风比众人都要吃惊,血仇还没有弄清,道官也许就是大敌,要他穿上道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那斯然勃然变色,指着戟布的鼻子大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他得罪了仙人,应该把这个祸星扔得远远的,你却让他出任道仙,这岂不是自找苦吃,何况他从来都没有修道,更不是道士,凭甚么做道仙?”
  戟布冷冷地道:“你的程度果然只能到这一步,说也是白说,我是道仙之首,这里我说的算,你可以带那五万人走,不过有多少人愿意走,只怕不一定。”
  那斯然腾的站了起来,愤然道:“我就不信离了你就办不成事。”
  “鼠目寸光的东西,居然还想谋我的位子,简直是痴人说梦。”戟布冷眼扫向其余的道官,“还有谁想走只管走,后果自负。”
  戟布摆出了架子,其余道仙都不敢动弹,弄得那斯然更加尴尬,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索性撩袍坐回原位。
  戟布不再理他,望着斩风道:“你呢?”
  “没兴趣!”斩风一口回绝。
  那斯然暗暗舒了口气,有了这句话,他就能下得了台了。
  戟布似乎早就料到,含笑道:“不管你答不答应,那个位置非你莫属,即使没有刚才一战,我也已经决定,其他的人你不用管,你可以像红发鬼那样,独来独来,不穿道袍。”
  斩风弄不清他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不敢随意答应,只是眼下无力再战,因此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好了,你觉得我们现在是甚么?”
  “道仙呀!”
  “以前呢?”
  “同样是道仙。”
  “难道现在的道仙与以前没有区别吗?”
  那斯然倒也不是蠢人,一听之下立即醒悟,惊问道:“原来你有这个目的。”
  赤瑕璧听不懂,问道:“老大,你最好说明白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戟布微笑道:“这还不明白,以前是仙人控制我们,再由我们控制整个道官势力,现在可以把头上的仙人去掉,成为道官势力真正的主宰者,全凭自己的意愿做事。”
  人们的心里问着同一个问题--能去掉吗?
  戟布侃侃而道:“如今仙士被击败了,如果斩风成为道仙,也就是道士能战胜仙人,仙界的影响力就更小了,这样我们就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做个傀儡。”
  那斯然怦然心动,因为他的实力最强,如果撇开仙界的控制,将会成为朱雀国内最大的势力,再也不用和赤瑕璧、跎烈雷等人平起平坐,只是他与仙人交好,势力又是在仙界支持下建立的,如果被仙界察觉到自己反叛,结果恐怕更惨。
  社芷点头道:“我和戟布的意思,并不是要推翻仙界,而是要摆脱仙界的控制,这并不代表离弃仙界,而是把仙界摆在更高的位置上供着,避免他们过多的参与人界事务,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支持他。”
  见他倾向戟布,典罗和尊瀚都不敢再说甚么了,一起望向那斯然。
  那斯然犹豫片刻,也默不作声,似乎在表明默认戟布的意思。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斩风就列于第十位道仙。”戟布露出满意的笑容,道:“菊宁,这里交给你们处置。斩风,你跟我走吧!该完成我们的约定了。”
  斩风感到极度诧异,不明白他为甚么硬是要把自己扶上道仙的位置,但话已说到这个分上,拒绝与否似乎无法动摇戟布的心,因此他没有再说甚么。
  戟布铺开红云踏上去,回头唤道:“上来吧!”
  斩风盯着他深沉的面孔看了一眼,毅然踏上云端。
  天空又飘起一道红霞,一直没入西北方的群山里,斩风平静地坐在云端里,纵使身边风云流逝,山峦起伏,也无法动摇他。
  戟布看在眼里,暗暗赞了一声好,不论斩风有多少实力,单是这种气度就不是普通的人所能拥有,至少像尊瀚这种地位显赫的人也没有。
  看着远处的龙珠峰球形峰顶,斩风忽然唤道:“不必走远,就在这云上说吧!”
  “有胆识。”戟布微微一笑,红云随之停在半空。
  斩风朝下方看了一眼,偌大的山峦变成指甲盖大小的方块,白云也在脚下飘过,点头道:“这里说话应该不会有人听见,有甚么话就说吧,我等着。”
  “坐吧!”戟布随手一挥,红云中央鼓出两张方形的凳子。
  斩风泰然自若地坐在红色的云凳上,淡淡地道:“我不会做甚么道仙。”
  戟布也安然落坐,一听这话,忽然笑了起来,道:“道仙不过是一个名位,即使你不是道仙,恐怕那几十万道士都会对你另眼相看。”
  “言归正传吧!”
  “好!”戟布若有深意地打量着他,半晌才问道:“你是冥人吧?”
  短短的几个字惊得斩风脸色大变,眼中寒光一闪,杀气像怒潮般一涌而出。
  戟布温言安抚道:“不必太紧张,我若有敌意,早就告诉仙人了。”
  斩风盯着他看了片刻,不再掩饰自己的身分,森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人界知道冥界的恐怕不多,朱雀国内相信也只有我一个,其实我也只知道冥界,不知那是甚么地方,也没有见过冥人,直到见到你。”
  斩风见他神态平静,语气温和,心中的不安慢慢消减,盯着他又问道:“连仙人都看不出来,你怎么能认出?”
  戟布轻轻一笑,反问道:“如果我没看错,你是修灵士吧?”
  “修灵士?”斩风听得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你说甚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也不必隐瞒,凭我对修灵士的理解,应该没有看错。”
  “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甚么。”斩风淡淡地回了一句。
  戟布见他一再否认,神色平淡,似乎不像是有意隐瞒,心里有些纳闷,指着他眉尖道:“修灵也就是修炼元神,与修仙差不多,我读过有关书籍,上面说灵元九府,而你眉尖隐隐有白气流动,似云似雾,分明已经进入了环气府,与书上说的一模一样。”
  “灵元九府?环气府?是甚么东西?”斩风越听越糊涂,简直不知所云。
  戟布紧紧皱起了眉头,斩风的表情不像有假,说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修炼甚么,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修灵士?”
  斩风突然想起那白色气流萦绕的虚空,似乎真是从一个境界进入了另一个境界,暗暗地喃喃道:“莫非那白色虚空就是甚么灵元九府?可冥皇从来都没有说过,也没提起修灵士这个名字,如果真是冥人修炼的东西,即使没有典籍存在,冥皇也应该知道有关的资料,嗯,也许是他觉得那些资料对我没用。”
  戟布见他突然沉默了,神色间似乎在思索着甚么,微微笑道:“无论你知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你的确是修灵士,这无可置疑。”
  “难道……你也是?”斩风猛地惊醒。
  戟布神秘地笑道:“原以为世上只有我一个,现在居然又出现了一个,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真正原因。”
  斩风恍然大悟,一直萦绕的问题终于解开了,难怪当日刺杀皇帝,戟布没有追究,反而力邀自己前来大道法会,原来是为了修灵士的身分。
  修灵!是与修仙一样的东西吗?灵元九府到底是甚么,环气府这么强大,其他的是不是更厉害呢……
  一个问题虽然解开了,更多的问题却闯入他的脑海,一个世人居然修炼冥人的东西,说明冥界还有许多未解开的谜团,连冥皇都不清楚,他的感觉仿佛是从一个小岛踏上了一块漫无边际的大陆,等待着他去开发。
  “你真的不知道修灵?”戟布再一次要求确认。
  “没必要骗你。”
  戟布终于相信了他,沉吟道:“好吧!既然你不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斩风若有深意地盯着戟布,盈盈笑脸之下究竟是一颗甚么样的心,至今还看不出来,不由得他不小心。
  戟布站了起来,在红云上一边踱步,一边整理思绪,娓娓说道:“修道、修仙,这些你大概也有些印象,至于修灵是甚么却不好说,因为没有前例可循,只有靠你的修炼成功才能知道,不过修灵分九个层次,名叫灵元九府,从最低至最高分别是:环气府、清神府、明若府、盈实府、凝络府、了心府、魂结府、元虚府、寂空府。”
  斩风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大吃一惊。
  如果白色虚空只是第一府,那么提升的空间还有很多,凭自己如今实力已经能与低级仙人抗衡,一旦练至更高层次,实力绝不会弱于真仙、上仙,也就是说,修灵与修仙几乎同等,远远高于人界的修道。
  戟布忽然叹了一声,道:“我练了二十年,刚刚进入环气府,与你的境界一样,修灵竟比修道还难,实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因此我断定修灵与修仙相似,是更高境界的修炼。”
  斩风沉思许多,问道:“你说我进入了环气府,有甚么凭证吗?”
  “你的元神是不是进入一个满是白色气流的虚空?再者,你可以看一看眉尖。”戟布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道:“这里隐隐有白色气流旋绕,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斩风睁大眼睛细细察看了片刻,却甚么也看不见。
  “对了,用你的元神才能看见。”
  斩风心头一紧,知道他指的是白色气流,于是催动内元,带起了白色气流,当目光再次扫向戟布的眉心,果然发现有一团白气在眉尖盘旋流动,竟与白色虚空见到的气流一模一样,心里的震惊更是难以言表。
  戟布心里有些妒意,因为斩风身上的白色气流流速极快,说明内元的转力强大,带动了白色气流,他修炼了很久才能达到这种效果,而眼前的青年却只不过十七、八岁。
  斩风低着头细细地琢磨着,戟布明明是道士,练的是道术,不应该与自己有同样的境界,而且他不是冥人,似乎无法修炼冥术,但现在有相同的境界,说明修灵并不只限于冥人或冥界,也许数百上千年前,修灵已经出现在人界大陆上。
  戟布回到原位,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团白气是元神进入环气府的标志,我们都进入了灵元九府的第一层,算起来也是同门。”
  斩风回想着进入白色虚幻的经历,全靠两颗力量种子和元神的战斗,环气府的大门才被打开,但戟布不是冥人,也不可能拥有冥日和冥月的力量种子,因此经历也一定会有不同,怀疑地问道:“你是怎么成功的?”
  戟布反问道:“你明明不知道修灵,却成功进入了环气府,你又是怎么成功的?”
  “巧合!”斩风不愿多提冥界,只用两个字搪塞。
  戟布何尝不知话里藏着东西,但他没有戳破,只是轻轻一笑,道:“既然同为修灵,大概方法也差不多吧!”
  斩风听到他的语气,知道他不肯泄密,沉吟片刻又问道:“你不是修道吗?怎么可能修灵呢?”
  戟布傲然笑道:“人人都修道成仙,但我不喜欢,我要另走奇径,创造不朽的奇功,而且我相信修灵与修仙效果相若,只要成功,也许会有比仙界更好的地方等着我,如今这世上仙人众多,修灵者却只有两个,哪个更好一目了然。”
  闪烁的眼光透露出无比的野心,这一刻,斩风似乎明白了更多。
  戟布找到自己并不是好心,他花了二十年才进入第一层,一定在想方设法寻找更快的修炼方法,有一个对手便可以参照,再加以修正,以达到最快最好。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斩风一改寡言的作风,追问道:“身为天下道官之首,数十万道士在你的手里,这还不够吗?”
  “道官!”戟布冷笑一声,眼光闪出缕缕寒光,“你错了,我虽然是排在道仙第一位,那是因为我力量最强,而不是因为我势力最大,势力最大的是排名第二的那斯然。
  “他是皇帝的亲弟弟,那斯然是他给自己取的道号,他与仙界走得比我近,得到的支持也比我多。单论道术,他的实力不在我之下,不过谁也不知道我在修灵,拥有双重力量,所以才压过他,否则仙人也不会让我得了道官第一人的名号。”
  斩风见识过刚才的争吵,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道官势力内部如此复杂,连道官第一人的戟布也受到约束,不禁又喜又忧。
  喜的是道官内部果然分裂,忧的是那斯然手中有大量道士,背后又有仙人的直接支持,还是皇帝的亲兄弟,军、政、道、仙,四大势力集于一身,他才是最大的敌人。
  “那斯然的弟子有几万,又与典罗等人串通一气,控制着大部分道士,实力如何可想而知。”
  斩风对修道、修仙事情知道的不多,因此也无法断定修灵是否真好,但身为冥人,如果真有修灵这一条路,他也只能走下去,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不妥,而且进入环气府后,力量的确提升很多,对两颗力量种子的控制更是随心所欲,这是不争的事实。
  忽然,他的脑中灵光一现,暗暗惊呼道:“对呀!如果灵元有九府,力量种子也许离开了环气府,前往了元神无法进入的虚空,就像当初冲出灰色虚空后进入环气府。”
  他坚信力量种子不会无故消失,一定是进入了自己无法进入的虚空,才无法感应到它们的存在,因此只要突破环气府,也许就可以重新掌握力量种子。
  就像是坠落大海的人看到了岸,斩风心情突然愉快了许多,竟然想笑的感觉,目标明确,只要苦练至清神府,一切就会大为改变,反正现在要面对仙界的追捕,找个安静的地方修炼,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戟布盯着他说道:“我和你是一样的人,都是修灵者,所以我才没有杀你,否则以你做过的这些事,早就该死了。”
  “兵来将挡,没甚么好担心的,谁想杀我,都要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戟布微微一笑道:“这个我信,凭你的杀意,杀光谷里二十几万道士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斩风对他既信且防,堂堂道界第一人,与自己如此和颜悦色,虽然不能说他有甚么企图,但还是不能不小心,免得日后后悔,想了想后,淡淡地问:“修道和修灵没有冲突吗?”
  戟布没有回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不是自己在套对方的秘密,而是对方在问自己的秘密,话锋一转,含笑道:“其实修灵只是初步,到底是甚么,还要经过我们苦练。”
  斩风紧盯着他,从开始到现在,戟布询问不多有关冥界的事,说明他并不在意冥人、冥界的存在,一定是得到了甚么秘传,记载着修灵的秘密。
  “仙人呢?他们也没有察觉吗?”
  “仙人!”戟布露出古怪的笑容,反问道:“发现了还能容我在这里说话?”
  “嗯!”斩风紧盯着他片刻,忽然想乳白色的华芒,心中微动,忖道:“这里没有冥日冥月,他也不可能得到两种力量,余下就只有天与地,这两种力量我都没有见过,但人界也有天地,说不定他就是在这两个方面找到了突破口。”
  戟布见他越来越沉默,时常低头苦想,以为他刚刚知道修灵的事情,心情无法平静,因此并不在意,含笑道:“我让你做道仙,一是大家自己人,日后好有个照应,修炼时也好有个对照;二是担心那斯然他们对你不利,成为道仙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三是因为你战胜了仙人,藉你的名声和气势压住道官势力的反弹之声,免得天下大乱。”
  斩风紧盯着戟布,这三点理由堂而皇之,无可挑剔,但他觉得还有些理由没有明言,而且跟修灵有关。
  “还有怀疑吗?”戟布表现得很坦然,面带微笑,看不出半点恶意。
  “你练的是天之力吧?”斩风试探着问道。
  戟布大为动容,双眼睁大如灯,惊愕地问道:“你果然知道天、地、日、月,修灵四力?”
  斩风心里感慨,天、地、日、月四力是冥术的根本,戟布以一个普通人的身分,花了二十年窃取了天力,的确不是等闲之辈,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自行领悟了冥日、冥月,可见冥术的领悟在于机缘、悟性和毅力。
  戟布低下头沉思片刻,又抬头看了看,若有所悟地道:“你的眼睛会射紫光和蓝光,应该是日月其中之一,或是两者共有。”
  斩风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力量来自于冥界日月,避重就轻地应道:“我也无法领悟天地。”
  戟布淡淡笑道:“各悟其一,这样挺好,道路既相同,又不同,更有合作的价值。”
  “看来世间真有冥术存在,连戟布都愿意放弃修仙转而修灵,可见冥术的确是与仙术齐名的奇术,可惜冥界失去了最重要的冥术,否则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斩风一边琢磨,一边打量戟布,这个人居然能领悟冥术,实在是难能可贵。
  “是不是还有甚么怀疑,一并说吧,我不会瞒你。”
  看着戟布的一身道袍,斩风猛然想起家族血仇,神色骤冷,厉色问道:“两年前是你下令屠杀几家豪族?”
  戟布愣了愣,脸色微变,满眼惊讶地盯着他半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难怪你刺杀皇帝,原来是那几家的后人。”
  “果然是你!”斩风神色大变,全身上下都被杀气裹住,寒气四溢。

第九集 大道法会 第九章 约定
  戟布感觉到杀气更胜上次,心里骇然,一个人的杀气能达到这种层次,可见那场杀戮对他的刺激,迟疑了片刻,温言答道:“知道那事的人很多,但知道真相的人却不多,我现在不能想告诉你答案。”
  “为甚么?”斩风扬起了长刀,摆出随时应战的架式,但心里却是平静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未必是戟布的对手,只不过想逼他说出当年惨案的内幕。
  “告诉你也没甚么,只是不想让你把好局给搅了。”戟布不慌不忙地坐回原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可恶!”斩风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不但灼痛心灵,还灼痛神经,挟着寒潮般的杀气扑向戟布。
  戟布反应极快,瞬间已滑出百丈之外,却发现斩风的攻击没有以前凌厉,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但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他重伤未愈,影响了攻击力。
  没有力量种子的帮忙,斩风明显感到力不从心,除非利用心神束縳术吸取力量,否则连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你杀不了我。”戟布悠然出现在座位上,淡淡地道:“不是我小看你,你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我既修道又修灵,双管齐下,你学会飞之前根本对付不了我。”
  “我一定会报仇!”斩风已被怒火包围,甚么理智都被丢在一旁。
  “报仇!当然可以,不过……”戟布轻轻一笑,提议道:“不如我们定一个约。”
  “约!”斩风诧异地望向他,情绪突然冷静了下来。
  “我不想看着你搅乱朱雀国内的秩序,也不希望你成为道官势力发展的阻碍者,但我们同为修灵士,我也不想杀你,因此想和你谈个条件,如果你达到条件的要求,我就把当年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输了呢?”
  戟布微笑道:“这个约没有最后期限,所以你不会输,成败与否全掌握在你的手里。”
  斩风寻思,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想逼戟布说出口几乎是痴人说梦,迟疑片刻后问道:“甚么条件?”
  “既然是修灵士,我们就以修灵为约,在你没有练至凝络府之前,不许你向任何人报仇,包括道士和朱雀皇帝。”
  “凝络府!”斩风算了算,凝络府是灵元九府的第五层,离现在还有四层,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炼成功,冷冰冰地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以你的年龄和实力来看,修炼成功不会是甚么难事,只不过晚几年报仇而已,这对你没有任何坏处,而且你得罪了仙人,眼下最重要的似乎不是报仇,而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深邃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破开了斩风的思绪,他很讨厌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因此默不作声。
  戟布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你好像与逆党走得很近是吧?可惜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太安全。”
  斩风神色大变,被怒火包裹的心突然冷却了,森然喝道:“堂堂道仙也用这种手段!”
  戟布微笑道:“你误会了,我没打算要胁你,只不过想提醒你,他们是道官的敌人,随时会有人对付他们。”
  “哦?”斩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千霞岛在哪里我很清楚,但我从来都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更没有兴趣围剿他们,但其他人不是这么想,麟云的事情你应该记得,如果你答应,我会颁布道仙令,禁止手下围剿逆党,你可以把他们带出朱雀国,等你击败我之后,大概也没有任何道官敢阻拦他们回来了。”
  斩风知道他不是恐吓,心里开始替弓弛等人感到担心,沉吟片刻,问道:“这对你有甚么好处?”
  “刚才我说过了,不想看见你在朱雀里大开杀戒。”
  “就算我不动手,可向我寻仇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尊瀚的两万弟子还会找我麻烦,还有其他道仙、道圣也会围捕我,难道要我束手就擒?”
  “放心,我会颁道仙令,禁止任何道士主动与你动手,否则会被驱逐出道官势力,相信朱雀国内还没有一个人敢违反,何况你现在已经是道仙,又击败了仙人,整个朱雀国都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
  斩风细细琢磨了一阵,虽然血仇要推迟,但弓弛等人安全了,自己也少了许多麻烦,可以从容地赶往天漩岛为幽儿治病,还要前往青龙国寻找失落的冥术和冥武技,以及戟布所说的修灵,事情繁多,任何麻烦能免则免。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啪!两只手轻轻拍在一起。
  两人都在凝望对方,心里都很清楚这个盟约代表着甚么。
  斩风没有再回锁春谷,也不想再去理会道官事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修炼,只有找回力量种子,才能处于主动。
  刚刚踏出山路,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别人,正是赤瑕璧。
  “老弟,怎么去了这么久?”
  “和戟布说了点事。”在赤瑕璧面前,斩风显得很轻松,说话也不必多想。
  “你现在是道仙了,又战胜仙人,几天内消息就会传开,到时候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字。”赤瑕璧越说越兴奋,满面红光,眉开颜笑。
  “我不是甚么道仙,那是戟布的安排,我并没有接受。”斩风摇了摇头,只有仙界才是大敌,道官只不过是人生道路上的一片荆棘而已。
  “反正戟布已经下了道仙令,接不接受已不重要了。”赤瑕璧笑了笑,好奇地又问:“对了,戟布到底找你来干甚么?不会只是让你成为道仙吧?”
  斩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戟布的话,修灵者才是他现在的身分,只是没想到戟布竟然也是修灵者。
  赤瑕璧见他依然沉默,并不介意,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担心仙人会找你麻烦?”
  “嗯!”斩风点点头,沉声道:“从此以后,我的身边只会有麻烦,不如你先走一步。”
  赤瑕璧不以为然地道:“仙人也要讲道理,你约战,他应战,既然输了就要认输,难不成仙人也会耍赖?”
  “麻烦不是虎极,他不是那种人,我说的是雾隐。”
  赤瑕璧这时才想起被斩风击败的雾隐,脸色微变,盯着他问道:“你不会杀了他吧?”
  “仙人修的是元神,不会死,我只毁了他的肉身。”
  赤瑕璧听得呆了呆,无奈地苦笑道:“这个祸可不小,被普通人毁了肉身,对仙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你还是先走吧,免得替我受过。”斩风真诚地看着他。
  赤瑕璧满不在乎地笑道:“没甚么大不了,听说仙人从未在人界杀过人,我倒想成为第一个,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说不定我也能击败仙人。哈哈!”
  赤瑕璧爽朗和豪放的性格让斩风十分喜欢,看着这个偶然得来的朋友,再也不劝了,道:“我要去宁州城,然后去天漩岛。”
  “我陪你骑马去,路上走走说说,也好有个伴。”
  “红发鬼。”菊宁坐着玉色菊花飘然而至。
  “小菊!”赤瑕璧又惊又喜,兴奋地问道:“你特地来找我吗?”
  菊宁嫣然笑道:“想得美,我是来找他。”玉手指着斩风。
  “哦!”
  菊宁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布卷,扔进斩风的怀中,含笑道:“这是戟布的道仙令,你带着吧,有人敢对你不敬就拿出来,就连皇帝也不敢动你一根头发。”
  “我不需要。”斩风看都不看,随手丢还给她。
  菊宁大为惊讶,盯着他半晌,忽然抿嘴一笑,揶揄道:“想不到你还挺有傲骨的。”
  斩风默然摇了摇头,他并不是讨厌道仙这个名位,只是家仇未报,拿着这卷东西只是对家人的不敬,也是对自己的不敬,因此不愿沾手。
  赤瑕璧想起他的家仇若有所悟,笑嘻嘻地接下布卷,道:“反正我和他在一起,还是我收着吧。”
  “你要陪他走?”菊宁怔了怔。
  “我答应陪他上天漩岛,现在大道法会已完,我没事干,自然要信守诺言。”
  “你们要去天漩岛!”菊宁更是惊讶。
  “嗯!”
  “你不怕仙人找你算帐?”
  “仙人!那里有仙人?”斩风最担心的就是见到仙人。
  赤瑕璧猛地一拍前额,惊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人界的仙人大都驻留的华云群岛,离天漩岛不远,而且经常到天漩岛去修炼,万一认出你,恐怕会有大麻烦。”
  斩风听了反而没有半分犹豫,义无反顾地道:“我答应了救人,天漩岛非去不可。”
  赤瑕璧大为感动,拍着他的肩头赞道:“嘿嘿,果然是有情有义的汉子,为了救人,连命都可以豁出去,我服。”
  “我果然没看错人。”菊宁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斩风,提醒道:“虽然戟布下了道仙令,禁止任何道士与你动手,但那斯然他们也许不会遵守,一路上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赤瑕璧涎着脸嘻笑道:“小菊,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吧。”
  菊宁妙目白了他一眼,调侃道:“你就不怕我那百花谱把你给淹了?”
  赤瑕璧厚着脸皮笑道:“有你在就好,其他人交给老弟处理。”
  “才过几天,脸皮越来越厚了。”菊宁熟悉他的脾性,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和他调笑了起来。
  斩风诚恳地求道:“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看着那不安的目光,赤瑕璧自然心领神会,拍着胸脯笑道:“放心,我和小菊会尽量打听你那小情人的去向。”
  “嗯!”菊宁盯着斩风笑道:“你不说我也会去问,我倒想看看是甚么样的女子把你的心给拴住了。”
  斩风又看了看赤瑕璧,忽然抬腿向大道走去。
  “想不到老弟还真识趣。”赤瑕璧嘻嘻一笑,深情的目光随即落在菊宁的灵眸上。
  菊宁却望着消失的身影轻叹道:“如此隆重的大道法会竟然变成他的演武台,真是始料未及。”
  赤瑕璧嘻笑道:“太阳始终会发光,即使没有大道法会,也会有其他的地方让他功成名就,小菊,这次我的表现也不错吧?”
  “别美了,你还是快走吧。”
  “小菊,法会之后你去哪里?”
  菊宁白了他一眼,道:“别想甚么鬼主意,我的事情多着呢,可没功夫陪你闲逛。”
  “有时间不如来天漩岛吧?”
  “天漩岛?”菊宁突然沉默了。
  赤瑕璧看出柳眉间藏着的忧色,心中一紧,小声问道:“出了甚么事吗?”
  菊宁摇头不答,幽幽地叹了一声,飘然而去。
  带着空虚的心网,斩风踏上了去宁州的道路。
  没有了力量种子,不但不能施展冥术,就连影术和两项冥武技都受到限制,直接攻击力几乎等于零,唯一庆幸的还是进入了冥元九府的第一府--环气府,白色气流成为了护身的奇术,能够阻挡仙术的攻击,他把这种力量唤作“雪神气甲”。
  另一方面他还拥有心神束縳术,这是吸力化力的,在元神不断增加的情况下,效用也在逐步上升。
  然而,一个暂时只能防御,另一个却要等待别人攻击。
  一切都仿佛颠倒了,以前的他只有攻击术,没有防御术,现在却只有防御术,攻击则受到了限制,因此他调整了战术,没有必要绝不出手,一则是减去仙人的注意,一则是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路上很平静,锁春谷的消息还没有传开,道士们大都仍在锁春谷里,因此没有人找他麻烦,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赤瑕璧。
  走了十几天,两人终于来到宁州城郊的平原,远处的宁州城城墙隐隐约约,周围则是一片青绿,生机勃勃。
  赤瑕璧忽然嘻嘻一笑,停下身子,转眼望向南面。
  “怎么了?”
  “你先进城吧,那里好像有人打斗。”赤瑕璧展开火灵神翼向南面扑去。
  “打斗!”斩风猛地想起弓弛和砚冰等人,暗中忖道:“难道是冰姐姐和幽儿她们被发现了?还是左明的人来寻仇呢?”
  无论哪一种解释都让他坐立难安,随即催马向南赶去。
  穿过一片广阔的田野,一条河拦住了去路,河对岸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之后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河面大约有十丈,因此马冲到河边就停住了。
  斩风无奈之下只有驻足观察,不一会,就听到一阵轰鸣声从树林里传来,似是有人在激斗。
  忽然,一片黑云跃上半空,沿着林冠表面向河流方向冲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斩风终于看清楚了云上之人的面容。
  “麟云!”
  “是你!”
  麟云也看到了他,脸色大变,当初的惨败记忆犹新,几乎天天都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不是仙人全力相救,他现在已是亡魂了,再次见到战胜自己的对手,内心百感交集,满不是滋味。
  斩风虽然不喜欢他,但麟云没有参与风家的事情,因此不算结仇,只是麟云亲自带人扑杀砚冰一门,而砚冰又是长兄的未婚妻,这种渊源使他也把麟云当成仇人之一。
  长刀扛在肩头,战马踢腿长嘶,他像往常一样摆出了慑人的气势。
  麟云紧张地回头看了看树林,又看了看斩风,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却不敢下地,端坐在云上淡淡道:“你居然还敢出现。”
  “你都没死,我又怕甚么?”
  麟云怒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上次你是受了天雷之助,所以才能胜我,现在万里晴空,我就不信还有天力助你。”
  斩风一脸从容地道:“想战就战。”
  麟云的心里着实有些寒意,上次垂死的情况历历在目,使他不敢再鲁莽行事,尤其是在斩风面前,更需要小心谨慎,这个青年似乎拥有截然不同的力量。
  “你们在干甚么?”赤瑕璧也出现在林冠上,艳红的九蝶翼在他身边上下飞舞。
  “赤瑕璧道仙!你没事吧?”麟云独自成势,没有道仙的后台,经常受到那斯然、尊瀚等人的排挤,因此与没有势力的道仙关系较好,赤瑕璧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为人拘谨,不太习惯赤瑕璧的放浪形骸,相交的机会并不多。
  “没事。”赤瑕璧飘然落在斩风身边,含笑:“老弟,你也来啦!”
  “老弟!”麟云大吃一惊,没想到击败自己的青年竟能与赤瑕璧称兄道弟,身分地位骤然不同。
  “麟云,别那么小家子气,不就是吃了一场败仗吗?没甚么大不了,连尊瀚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输了也不算丢脸。”赤瑕璧到底是道士,不想过分宣扬仙人的失败,因此只提了尊瀚。
  但这已足够了,麟云自然清楚尊瀚的力量达到甚么地步,一听斩风击败了他,心头的结突然打开了,脸色也渐渐平和。
  斩风问道:“发生了甚么事?”
  赤瑕璧一改嬉皮笑脸,沉着脸正色道:“遇上了一个高手,不像是道士,我用九蝶攻了一手,他们没打就走了,不过我感觉到他们实力非凡。”
  麟云应声附和道:“不错,他的实力非常强大,我和他激战了很久,却连他的面貌都看不见,只觉得他的手段阴险诡异,还不时地施展出刺杀术,非常神妙,几次杀得我手足无措。”
  “这么厉害?”斩风吸了口凉气。
  赤瑕璧轻叹道:“天下卧虎藏龙,你就是最好的例子,也许还有许多未知的强者存在。”
  斩风的心忽然跳起一丝不祥的念头,忖道:“难道出了甚么事?”
  “我觉得……”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斩风面前,手中的黑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的咽喉,下手又快又狠,势不可挡。
  斩风的心里一直有些不安的感觉,黑影的出现给了他答案,黑匕的速度太快了,眉头一皱,锋利的匕首已划开了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神气甲再次出现,气流产生的巨大能量竟把黑影弹出了几丈,重重地坠落在河水里。
  事故的发生只在顷刻间,当赤瑕璧和麟云动手的时间,黑影已经随着河水流走了。
  “老弟!没事吧?”赤瑕璧担心地问道。
  “没事!”斩风很沉着,伸手摸了摸咽喉,血已涌了出来,而且是黑血,还散发着浓烈的臭味,闻着很不舒服。
  “毒!”赤瑕璧呆了呆,脸色勃然大变,急忙凑上去细看,一看之下更是吃惊,叫道:“好像是尸毒!”
  “尸毒!”斩风并不担心甚么毒,因为血液对他而言并不是致命的东西,心里却在纳闷,自己似乎没有与人结仇,但对手行刺的对象却是自己。
  事情是偶然还是预谋呢?若说是预谋,对手不太可能查到自己的行踪。若说是偶然,可动机又是甚么?
  麟云见他一动不动,既不包扎,又不止血,任由血流满胸,直至黑血变成红血,不禁想起那日天雷劈顶的场面,心里着实有些骇然。
  赤瑕璧见血又变回红色,露出灿烂的笑容,赞道:“你小子还真沉着。”
  斩风抬眼望向潺流的河水,喃喃地道:“到底是甚么人呢?”
  赤瑕璧也是一脸茫然,苦笑道:“真是个怪人,先是刺杀麟云,随后又是你,似乎没有固定目标。”
  “不好!”斩风的脑海中突然跳起一个念头,杀手的气质似乎与左明和砚冰十分相似,“难道是姐姐出事了?”
  “你想到甚么?”
  “在这里等我。”斩风满脑子都是砚冰的安危,不加思索地一挟马身,策马向宁州城狂奔而去。
  宁州城,一座繁华的城市,踏入城门就可以看见到琳琅满目的商店,络绎不绝的马车,状如流水的行人。
  “站住!城内不许奔马。”十几名士兵拦住了去路。
  “云观茶坊在甚么地方?”斩风记起弓弛说过的据点,大声喝问道。
  士兵们都感到一阵寒风吹来,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再抬眼望去,发现马上的青年满脸杀气,无不吓出一身冷汗,有的更一屁股坐倒在地。
  “快说,云观茶坊在甚么地方?”有了戟布的保证,斩风不再担心泄漏四大逆党的行踪。
  看城门的小官战战兢兢地问道:“在……在城西。”
  斩风不再多言,策马继续向城里奔去。
  来到西城,果然打听出云观茶坊的位置,茶坊是一座庄园,门面不大,前院是给客人品茗闲聊用的,而后院则是居所,茶坊在城里小有名气,所以不少人都特意前来。
  踏入朱红色的茶坊大门,斩风立即感受到一种清新淡雅的气息,院子两侧是回廊和雅室,并不设门,只有竹帘或是木屏风遮着,周围还种着青竹,墙侧有不少名人碑文。
  “客官,您几位?”店伙计走上来热情地招呼。
  “我找店主。”
  “哦!”伙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陪笑道:“店主正在午睡,不如您在雅座等一会儿吧。”
  斩风心里着急,片刻也不敢等待,一把揪住伙计的衣领喝问道:“一个月前,是不是有几位客人来了,其中包括了夜鹰团团长,还有一个少女名叫幽儿。”
  “幽儿!夜鹰团团长!”伙计吓了一跳,以为是官府的人,脸色骤变,极力辩道:“没有,没有,我这里是正经茶铺,绝对没有甚么夜鹰团的人,那是逆党,我们不敢招惹。”
  斩风见店中茶客都看着自己,不愿在此惹事,刚想表明身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粗豪的叫声。
  “幽儿呢?把我的幽儿叫出来。”
  “幽儿!”斩风冷冷地扫向门口,发现一群大约五、六个人正走入院中,为首的是一名青年,身材略胖,一身富家子弟的打扮,盯着伙计问道:“我是斩风,这怎么回事?”
  “您是盟主!”
  斩风呆了呆,想起逆风盟盟主的身分,这才点了点头。
  “原来是您,我当是官府来查事的,差点没吓死。”伙计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换上一副笑脸。
  富家青年蛮横地扫了一眼店中茶客,傲然叫道:“伙计,把我的幽儿叫出来。”
  “他是甚么人?”
  伙计小声道:“那男的叫骆书,城里的富家子弟,前两天来这里喝茶,正好遇上幽儿姑娘,顿时喜欢上了,当场就要提亲,被砚团长打了出去,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提亲!”斩风又是一愣,在他的心里,幽儿只是个可怜的小女孩,现在才意识到幽儿已经十五了,而且出落的娇美动人,再加上天真的笑容,更加俏丽可人。
  “快把幽儿叫出来,快呀!”骆书的随从们也都叫嚣了起来。
  “你给我走。”随着一声娇喝,一张俏丽的小脸蛋出现在后门,噘着俏嘴叫道:“丑八怪,你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幽儿那张俏脸,斩风立时想到怪病,心头一阵怜惜,同时也燃起一阵温情。
  “噫!风哥哥!”幽儿正缩头回去,眼角忽然瞥见斩风,顿时露出狂喜的神色,兔子般跳了出来,一头栽进斩风的怀里,搂着他又跳又叫,“风哥哥你终于来了,太好了,想死幽儿了。”
  骆书看得脸都青了,瞪着斩风怒目大喝道:“你敢动我的未婚妻!快放手,不然我宰了你。”
  “鬼才是你的未婚妻!”幽儿朝他做了鬼脸,亲匿地挽住斩风的手臂,“我风哥哥是大大的高手,你快滚吧,不然把你打成猪头。”
  “好幽儿,我把聘礼都带来了,嫁给我吧!”骆书被骂反而笑了起来,居然厚着脸皮捧起一堆礼物递向幽儿。
  “风哥哥,我们到后院说去,别理这个丑八怪。”幽儿拉着斩风头也不回地冲向后院。
  斩风一直担心幽儿等人的安危,没想到刚进门就遇上这种奇事,紧张的心情顿时消失了,问道:“你冰姐姐呢?”
  幽儿笑嘻嘻地打趣道:“一回来就问姐姐,也不问我一句。”
  “人都看见了,还有甚么不放心的。”斩风亲匿地拍了拍她的头。
  “嘻嘻!”幽儿甜甜笑了,扬声叫道:“姐姐,风哥哥回来了,快出来呀!”
  “风!”一道黑影从侧房飘出,迅速冲到斩风身边,灵秀的眸子里流露出兴奋和狂喜,在场只有她知道斩风去刺杀皇帝,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担心他的安危,见人安然回来,心中的大石也放了下来。
  “姐姐!”经历了几番生死搏战后,再次见到亲人,斩风感到很舒服,就像回到家似的。
  “血!”看着斩风胸前的黑色血斑,幽儿和砚冰惊得忍不住大叫。
  “我没事。”
  幽儿颤抖的手摸了摸伤处,噘着俏嘴怨道:“是哪个坏蛋做的,我一定不放过他。”
  斩风想起那个黑影,目光又移向砚冰,沉声问道:“姐姐,最近没发生甚么事吧?”
  “没……没有啊!”砚冰被目光一慑,顿时有些慌,言语含糊其辞,目光闪烁,一看就知道藏着甚么。
  斩风不是好事的人,又熟悉她的脾性,见她不说也就不再追问,摸着脖子的伤口道:“刚才在城外遇上一个黑影,刺杀的手段极度高明,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啊!”砚冰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惨白,满眼忧色地盯着他道:“他……怎么会去杀你……”
  “姐姐果然认识他。”斩风诧异地看着她。
  “他不是去杀麟云吗?怎么会……”砚冰表现出慌张、不安以及神不守舍,与之前那个冷若冰霜的冰美人大不相同。
  “走屋里说吧!幽儿,你带路。”斩风扫视了一眼平静的院落。
  “我和姐姐是一个房间,跟我来吧!”幽儿只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并不清楚发生了甚么事,蹦蹦跳跳地向侧屋走去。
  片刻之后,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房顶,面戴黑纱,打扮与砚冰相似,只是手里横握着一把黑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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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43: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一章 再度遇刺
  正午的骄阳高挂空中,灿灿金光铺满小院,本应温暖的气氛,却因一个黑影而变得阴森。
  黑影悄然无息地移到门前,黑衣中里闪烁着一对幽暗深邃的眼睛,冷然地扫视着暗红色的大门,透着外人道不出的寒意。
  “中了腐尸毒居然没死,他到底是甚么人?砚冰居然还与他这么亲密,难道……”
  “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想死幽儿了。”屋里突然传出幽儿银铃般的笑声。
  “风……”
  黑影默默地念叨了两声,目光中的冷漠消失了,头微微仰起,天空中金色的太阳灿烂炽热,照得身子暖洋洋,但在他的眼中却是那样的讨厌,冰冷和阴暗才是他的至爱。
  屋内。
  幽儿正缠着斩风撒娇。
  “风哥哥,风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快说给幽儿听听,幽儿要听故事。”
  看着俏丽可爱的粉脸,斩风感到心头无比的轻松,只有在这里,孤独的感觉才会减弱。
  “噫!”砚冰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似是被黑暗突然笼罩,充满忧色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瞟向门外,沉郁的阴森气息正是从门传来。
  难道是他?
  心头又是一震。
  鬼刺客无缘无故刺杀斩风,这是砚冰始料未及的事,担心他的再度出现是为了斩风,惊慌感犹然而生。
  这位鬼界来的鬼刺客是她的顶头上司,直接指挥她的行动,虽然极少见面,但对于鬼刺客的能力了解得很清楚。
  当年她也曾经学过一些刺杀术,因此知道得较多,鬼刺客的直接战力虽不太强,而且极难修炼,但是刺杀术几乎天下无双,如果练至大成,即使是仙人也难保不受伤。
  更重要的是潜行术,比遁术更加高明,如果保持一定的距离,就连仙人也未必能察觉,要找到鬼刺客的行踪,除非动手之后。
  “他似乎感觉不到,这可麻烦了。”她神色紧张地望着大门,片刻后又移向正被幽儿搂得紧紧的斩风,心里恍恍惚惚,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合适。
  因为无法确定鬼刺客的来意,贸然通知斩风,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鬼刺客一再严厉警告,不许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闪烁不定的目光,很快就引起了斩风的注意,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甚么!”砚冰虽然冷若冰霜,但沉着和冷静远不如斩风,尤其是面对背后的势力,更显得信心不足。
  斩风清楚地听出话中底气不足,似乎在惧怕着甚么,抬眼望了望屋内,似乎没有甚么值得害怕,回想起河边的那个刺客,心头一动,立即若有所悟,凝望着她问道:“姐姐,杀手真是你找来的吗?”
  砚冰微微颤了一下,眼神缩了缩后瞟向地面,牙齿轻咬着下唇,默然不语。
  斩风紧盯着她,这才发现这个平时冷静决断的少女变了,虽然黑纱挡住了表情,但恍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砚冰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门外的鬼刺客实在不是她能应付的,而且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斩风和幽儿,鬼刺客冷酷无情,即使面对老弱妇孺,也不会手下留情。
  “刺客!”
  斩风下意识地摸了摸受伤的咽喉,刚才的那一击又快又准又狠,如果不是及早察觉,现在已是身首异处,见砚冰为难,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问!”
  砚冰感激地看着他,有些私人秘密她不想瞒,但也不想主动说出来。
  幽儿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俏丽的小脑袋摇来摇去,看看砚冰,又看看斩风,眨眨大眼睛问道:“怎么了?”
  “没甚么。”虽然年纪只差两三岁,但斩风却把幽儿当成小妹妹一般。
  砚冰又望向门外,阴森的感觉一直没断,鬼刺客既不离开,又不行动,时间拖得越久,她心里的压力就越来越大。
  为了避免泄密,她连忙转开话题,含笑着打趣道:“风,幽儿妹妹也有了追求者,真是没想到啊!”
  幽儿一听就噘起了嘴,脸红通通的,像熟透的桃子般,煞是可爱,嘟嘟囔囔着道:“幽儿才不要嫁人呢!我只要哥哥,还有风哥哥和冰姐姐,其他人都不要。”
  砚冰和斩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找到了一丝笑意。
  “鸣一他们呢?”斩风问道。
  “藏剑带着他,和木斐去海边找弓弛,我和幽儿留下等你,现在你来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上路?去千霞岛吗?”
  砚冰点点头道:“嗯,我们坐船去青龙国,避开陆上的道官,免得多生事端。”
  斩风沉吟道:“去千霞岛太费时间,你去告诉弓弛和藏剑,让他们带人先去青龙国,我要带幽儿去治病。”
  “治病!”砚冰怜惜地看着幽儿,点头道:“天漩岛不是在海上吗?同样可以坐船去。”
  斩风摇头道:“天漩岛在朱雀国南部海疆,而千霞岛在东面,距离太远,坐船风险极大,从陆路去比较安全。”
  砚冰知道他说的有理,却担心道官,思索片刻又劝道:“你杀伤了尊瀚,道官一定会全力追捕你,陆路危险太大,何况你还要保护幽儿。”
  “事情已经解决了。”斩风若无其事地吐出一句。
  “甚么!”话虽然短,但砚冰却领悟到其中的含意,神色微变,惊问道:“难道你又做了甚么?”
  斩风坦言道:“我去了大道法会。”
  “你居然……”砚冰呆了呆,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接着一个箭步冲到斩风身边,右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忧色忡忡地问道:“你怎么这么鲁莽?那里实在太危险了,十几万道士,都是你的敌人,还有十大道仙,不是我们能应付的角色。”
  斩风轻轻拍了拍臂上的玉手,轻声安抚道:“我很安全。”
  砚冰又是一愣,紧张地打量着他半晌,发现除了咽喉有伤之外,一切无碍,惊慌的心情才渐渐平复,眼中又现责怪之色,怨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行刺不成,应该回来和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能跑去冒险呢?
  “我们现在是一个团体,你是盟主,有事应该大家商量着做,否则大家都不放心。”
  “对不起!”
  斩风习惯了独自行动,虽然时而想起逆风盟主的身分,但下意识中,并不想让砚冰等人卷入仙冥两界的纷争,因为现在面对的敌人,与以前已不是同一个层次,凭砚冰等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应付。
  砚冰发现自己的语气太重,歉然道:“你是大家的希望,我们都怕你有任何闪失。”
  想到消失的力量种子,斩风的心头一阵迷惘,虽说认定力量种子突破环气府,但一切只是猜测,只有等元神也进入清神府后,才能知道猜测得对不对。
  察觉到眼中的阴霾,砚冰忽然发现到斩风变了,坚冰一般刚硬的气质下,融入了许多不同元素,整个人都成熟了。
  冰雪聪明的她知道,这种变化不可能自然产生,这次的大道法会一定发生了甚么,连冰封的心都不能不随之改变。
  “风哥哥,这次见到雪姐姐了吗?我好想她呀!”
  想到被送往青龙国的流千雪,斩风的神色顿时变得不安。
  一个道官去到非道士国度,还要面对众多实力强大的异术师,这本身就带有极大的危险性。
  更重要的是,道官在青龙国不可能安分地存在,必然是在进行某些地下活动,为日后道士势力的扩张打下根基,因此冲突、战斗、阴谋诡计都不会少,流千雪善良纯真,处事能力更是弱,又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道术,一旦遇上危险,很难保护自己。
  砚冰吃了一惊,自从认识斩风以来,还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神色,平时的他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也会充满斗志,不像现在这样忧色忡忡。
  “怎么了?她出事了吗?”
  “她去了青龙国。”随着思绪的展开,斩风感觉到内心的挂念和不安,像两棵茁壮成长的大树,不断地高升。
  “哦!”砚冰有些意外,同时也松了口气,她最明白流千雪在斩风心目中的地位,柔声安抚道:“这不是喜事吗?反正我们也要去青龙国,早点启程也好早些见到她。”
  斩风摇了摇头,转眼凝视着幽儿。
  砚冰的心被震动了,感动地盯着他有些削弱的面颊,没想到冰冷的表情下,还有一颗仁侠之心,虽然一直很欣赏斩风,没想到在他独特的气质和坚毅的个性之外,如今看到另一面。
  他本可以不顾一切地去青龙国,但为了幽儿的病,为了对扇君的承诺,毅然竟把自己的事放下,不愧为千金一诺的大丈夫。
  “风!见到你真好。”灵眸中似有热泪在滚动。
  没来由的一句十分含糊,斩风却完全感受到话中的真挚,少有地朝她笑了笑。
  幽儿看不懂两人的眼神,好奇地问道:“我有甚么不对吗?怎么都看着我?”
  “明天我就带你去天漩岛黑雾泉治病。”
  “好啊!”幽儿依然是孩童心性,一听要出门,乐得又蹦又跳,搂着斩风的脖子不放。
  砚冰很担心他,但没有劝阻,沉思了片刻忽道:“我也不去千霞岛,我陪你们一起吧,我能飞,万一有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谢谢你,有你在,就多一个人照顾幽儿。”斩风知道她的鬼雀,正好弥补了自己的弱点,有她协助,成功的机会更高。
  幽儿左手牵着砚冰,右手牵着斩风,俏声娇笑道:“冰姐姐也要一起去,我们三个人才好玩。”
  斩风想起赤瑕璧,也许还在城郊等待,起身说道:“我去接一个朋友,他知道天漩岛的方位,也答应了领我们去。”
  “朋友!”砚冰知道他不喜交谈,真正能称作朋友的并不多,就连弓弛和藏剑也只能算是盟友,除了流千雪外,大概就只有鸣一和自己了,听说有新朋友,感到极为好奇,问道:“新结识的吗?”
  “他叫赤瑕璧。”
  砚冰微微一愣,这个名字乍听起来十分耳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甚么人,迟疑中,斩风的一句话让她大吃一惊。
  “他是十大道仙之一。”
  “甚么!”砚冰猛地跳了起来,发直的目光紧锁着斩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与道官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居然与位列道官顶层的人结成朋友,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
  斩风问心无愧,原本就没有打算隐瞒任何人,见灵眸中充满了惊讶、质问、怀疑,直率地应道:“他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我也相信他。”
  “你……”砚冰的身子在颤抖,颤幅越来越大,整个人都彷佛被电击一般,惊愕的目光在瞬间,被突然涌起的狂怒侵入了,喉咙里发出歇斯底里般的尖叫声:“道官的话怎能相信?他们是骗子,是刽子手,是恶魔!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的话一句也不能相信!”
  斩风惊呆了,看着美丽的身影,发了疯似的咆哮和谩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他就完全谅解了,换做是朱雀皇帝站在面前,他也许会有相同的反应,当年的血仇太沉重了,任何触及那伤口的举动,都会带来巨大的回响。
  幽儿被吓着了,脸色苍白,满眼惧意,畏缩在斩风的怀里不敢动,心里纳闷,为甚么平时美丽的冰姐姐,会变成恶魔般的人物。
  狂叫声惊动了院外的人,掌柜徐凡带着人冲入院子。
  黑影悄然没入廊下的阴暗处,并没有走远。
  “没事吧?”徐凡隔着门大声问道。
  斩风看了一眼砚冰,走到门口应道:“没事,不必担心。”
  这里是沧浪社的秘密据点,任何会引起外界注意的事件都是大忌,因此主管兼茶舍掌柜的徐凡,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他首先抬眼看了看斩风,青年的气质,与弓弛和藏剑描述的果然一样,暗暗点了点头,接着又望向砚冰,发现她的身子在微颤,好意问道:“砚团长,怎么了?”
  “请你出去,我们有话要说。”砚冰冷冷地望向斩风。
  语气冷得像冰,刺得徐凡很不舒服,但砚冰的身分和实力,都不是他能应付的,因此尴尬地笑了笑,急步退出了屋子,带着伙计回到前面的茶舍。
  砚冰怒气未解,再次把矛头指向斩风,不悦地问道:“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我说的都是废话吗?”
  斩风凝视着她一言不发,似是一根木头,忍受着一切指责。
  砚冰迎着目光望去,身子猛地一颤,整个人忽然平静下来,斩风眼中的怜悯和温柔,让她说不下去了。
  “姐姐,我片刻也没有忘记家门的血仇,永远不会忘记,所以我会去刺杀朱雀皇帝。”斩风的脸上溢满杀气,虎目含霜,冷得连身边的幽儿都缩成了一团。
  “可你为甚么……”
  “你见到赤瑕璧就知道了,他不一样,他是唯一不穿道袍的道士。”
  “不穿道袍!”砚冰呆了呆,很快就明白话中未说完的意思,一个连道袍都愿意放弃的人,说明他本身对道士的身分并不看重。
  “他没有参加过当年的事,我信。而且,这一次去参加大道法会,我发现当年的事情并不简单,其中似乎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如果现在就杀人报仇,那些躲在幕后的真正凶手会逍遥法外。因为我要查、要等,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大白,我再下手报仇不迟。”
  斩风一口气吐出心中的话,心情轻松了许多。
  砚冰恍然大悟,立即深感后悔,不应该以刚才的态度对付人界的唯一亲人,头微微垂下,幽幽地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姐姐的心情我能理解。”斩风扶着她坐回原位,深沉地道:“换成是我,也会这样,不能让亲人们白白地死去,仇一定要报,绝不留情。”
  “我帮你。”砚冰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呼!”幽儿夸张地长吐了口气,娇笑道:“终于不吵了,嘻嘻,真好!不知哥哥将来娶了嫂子,会不会也吵架?”
  两人都愣住了,斩风一脸尴尬,砚冰虽然未嫁,但长嫂的身分已在心中认定,何况他的心里早已有了流千雪。
  砚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任何话,雪白的面颊被黑布裹着,也看不见表情的变化,只有波动的目光稍稍露出了一丝羞涩。
  突然,她的表情僵住了,惊愕的目光落在窗外,被骤然暴涨的阴森气息吓呆了,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那是鬼刺客即将展开攻击的预兆。
  “不……”
  “要”字还没出口,一丝黑光高速击破窗纸,带着一道黑色的流光,逼向斩风怀里的幽儿,去势又狠又准,疾如闪电。
  声音戛然而止,斩风正感到诧异,这一刻他明白了,为甚么砚冰会如此古怪,为甚么欲言又止,原来她早已知道门外有人,而且还是那名厉害的刺客,神色骤变,心头随之一沉。
  让,幽儿必死无疑。
  不让,他必须用身体承受一切,没有了力量种子,影术也无法施展。
  时间不容许细细思考,急促之中,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巍然端坐的他,用右手把幽儿向侧面轻轻带开,元神在瞬间分裂,心神控制身躯,内元归入环气府,准备带动起雪神气盾形成防御体。
  但拉开幽儿的动作,延缓了元神分离的速度,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噗!黑光瞬间没入斩风的咽喉,瞬间后,黑光从后颈处穿出,狠狠地撞在雪白的墙壁上,艳红的血花,随即如喷泉般射出,溅洒在雪白的墙上,留下点点血斑。
  “风!”目击惨案发生,砚冰彷佛坠入了无尽深渊,眼前一片昏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像是被千把小刀细细割着,滋味难受之极。
  一个普通人咽喉被打穿,存活机会等于零,悔恨交集的她,恨得几乎想把自己杀了,如果顾忌少一点,如果早点提醒斩风,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可惜现实中没有如果。
  斩风的颈部,被打穿了小指粗的洞,鲜血不断地喷出,很快就沾湿了前胸和后背,就连幽儿也被喷了一脸血,斑斑点点,煞是吓人。
  “风哥哥?”
  幽儿从没见过这么血腥恐怖的场面,吓得俏脸煞白,嘤咛一声,昏倒在斩风的怀中。
  生死存亡之际,斩风展现出非人的冷静和沉着,鲜血早已被他忽视,疼痛也不足以动摇生存的决心,而且敌人就在眼前,容不得半点怯弱。
  他果断撕下两段衣服,竟忍着巨痛,把颈部的伤口狠狠地塞住,延缓血流的速度。
  砚冰已经绝望了,但当她的目光再次扫向斩风时,又一次被惊呆了,目睹着近乎冷酷的止血方法,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常人能做到这一点,然而一切都真实地展现在她眼前。
  他……他居然没死!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番感觉,尤其是迎着斩风那永不放弃的眼神,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力量,整个人都颤抖了。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为甚么面临生死的时候,他还能这么冷静?
  他到底是甚么样的男人?
  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侵扰着她。
  斩风失血的脸苍白无色,却保持着固有的冷漠,精神力高度集中,两只眼睛如狼一样,狠狠盯着现身在门口的黑影。
  这还是人吗?
  冷酷无情的鬼刺客,同样被惊得目瞪口呆,竟然忘记再次出手,此前从未失手,也没有第二出手的经历,挫折感和失落感,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情绪,影响了决策力和判断力。
  好狠的人!好冷的人!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着,本身就是难以想像的事情,斩风却在此时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沉稳,使他的强大被烘托得更明显,就像一个普通人被放大数倍,变成了无可阻挡的巨人,任谁也不敢再向他动手。
  颈部被布条完全塞着,喉咙里满是血,斩风的声音全部被封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的他,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被彻底激怒了,杀气在瞬间膨胀,填满心头,狼眼似的眸子里闪烁着熊熊怒火,如利刃般划破空气,直逼刺客。
  好阴毒的刺客!真是可恶!
  令他愤怒的,不是无情的狙击,而是对方的阴险,刚才那一击的目标不止是他,还把幽儿也算在内,利用幽儿作为攻击的筹码,如果不是他硬受一击,幽儿早已香消玉殒。
  他不介意对手的冷酷无情,却极度讨厌这种小人行径。
  杀气透着门窗缝隙四散飘逸,鬼刺客虽然来自阴冷的鬼界,习惯了阴寒森然的气息,但在这一刻,也不禁感到浓烈的寒气,彷佛是死亡的警告。
  蹬蹬倒退了三丈,鬼刺客惧怕地看了看斩风,原本身手敏捷的他,竟发现手指不听使唤,心里更是惊慌,连忙潜行离去。
  “好险啊!”斩风暗暗松了口气,咽喉伤得极重,无论怎么忍耐,痛楚还是像钝刀割着神经,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虽然还有能力保护自己,但如果刺客攻击砚冰,他也无力顾及。
  “对不起!”砚冰从惊骇中回过神,泪水像泉水般涌出,沿着面颊滚滚落下,疯了似的扑到斩风面前,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自己的犹豫,几乎葬送了亲人的性命,极度的歉疚感使她几乎想死。
  斩风不敢乱动,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脸已全无血色,因为不能说话,只能朝砚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手指着幽儿,示意砚冰先照顾好幽儿。
  “我……”砚冰哽咽着说不出话,伏在他的膝盖上大声痛哭着。
  让亲人跪在面前的滋味并不好受,斩风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忍着痛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嗯!我知道了。”砚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把幽儿抱在怀里。
  斩风摸向喉咙,失血并不致命,伤势也会自己好转,因此他并不害怕,只有不能说话有些别扭,幸好他本就不爱多说,所以很快就释怀了。
  好厉害的攻击,突破喉咙时没有一丝感觉,到底是甚么东西?
  他缓缓转回头,白墙上那数十道血痕赫然映入眼帘,由于血渍未干,有的血珠还在往下滚落,带出一条条的血线,场面煞是吓人,然而他却无动于衷,淡淡地看了一眼后,目光在墙角附近搜寻着。
  很快,一个樱桃大小的黑色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
  “尸狼蛛!”砚冰被眼前的物体,惊得大声呼叫。
  “尸狼蛛?”斩风茫然地凝望着她。
  “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把幽儿送进房。”砚冰知道他在想甚么,抱着幽儿向内间卧室走去,片刻后又走了出来,在墙脚捡起尸狼蛛递向斩风。
  “这种东西名叫尸狼蛛,上面有腐尸毒,普通人沾上一点,就会全身发出腐臭,如果不及早治疗,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说罢,她满眼忧色地看着斩风,怕他会中毒身死。
  斩风朝墙上的血斑,努了努嘴。
  砚冰诧异地看了一眼,见满墙的血珠都是鲜红色的,没有任何臭味,意识到他没有中毒,心中大安,神色也轻松多了。
  斩风手一抬,血就往伤处涌,身子也随之感到巨痛,他皱了皱眉,还是接下尸狼蛛,仔细看了片刻,发现尸狼蛛全身乌黑,散发着刺鼻的尸毒臭味,八条腿像利刃一样,被这样的东西打穿咽喉,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砚冰走到斩风身边,右手颤抖伸向斩风的颈部,看着被血染成暗黑色的布块,泪水又忍不住下落,幽幽地道:“对不起,我该早点提醒你,我实在没想到他会对你下手。真的!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他为甚么要那么做。”
  斩风点点头表示谅解,目光一直凝视着尸狼蛛,那刺客莫名其妙的刺杀行动,令他大惑不解,他不怕有敌人,却不愿意无缘无故被人锁定为刺杀对象。
  难道我还与其他人结恨?不可能吧!进入人界以来,除了道官,就是四大逆党。道官虽然嚣张,但这种刺杀举动不像是他们的作风,况且十大道仙都见过,不是他们。
  四大逆党的实力就更差,唯一结仇的只有猛虎堂,但北权已死,北翎……噫!难道是左明!
  他转头看了看砚冰,枚流尊者和左明的实力都不弱,而且攻击的方式和手段与刺客有些相像,更重要的是,砚冰认识这名刺客。
  对!一定是左明,上次在长山几乎杀了他,因此结下怨恨。
  他本可能向砚冰求证,但他没有这么做,如果砚冰想说,自然会说,否则问也是白问。
  砚冰的思绪正在激烈地斗争着,尸狼蛛的出现代表着甚么,她很清楚,也很害怕,那不只是一名刺客,而是一个势力,极其强大的势力。
  他们怎么会盯上斩风?是因为我吗?还是……
  斩风突然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身子晃了晃,软倒在椅子上。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二章 活死人
  砚冰吓得神色大变,立即想到尸狼蛛的腐尸毒,颤声道:“我……我去找医师!”
  她刚想走,却被斩风一把拉住。
  “怎么了?”
  斩风指着咽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能挺得过去,不要惊动别人。
  其实他心里骇然,原以为没事,但那只尸狼蛛的毒,不单对血液有影响,居然能直接影响到身体,如果换成了普通人,恐怕早就是被毒死了。
  “这尸毒不是小事,会致命的,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人帮忙。”眼见斩风越来越虚弱,砚冰完全慌了。
  虽然头晕目眩,但斩风依然相信冥人强壮的身躯和自愈能力,而且身体除了微微的晕眩感之外,再没有别的不妥,因此再次摇了摇头。
  砚冰见他摇头很吃力,每次动都会流更多血,不敢再坚持,走回他身边担心地道:“我扶你上床好好休息一下,伤得这么重,又流了那么多血,身子一定很虚,要不吃一点东西也好。”
  斩风坐了一阵,精神渐有起色,不禁感慨,冥人的身躯就是宝物,连这么厉害的尸毒,也只能产生一点晕眩。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尸狼蛛,能用这种东西行刺,可见刺客的手段极其阴险,无所不用其极,令人防不胜防,而培养这些刺客的势力更是厉害。
  “他……他是鬼刺客。”
  砚冰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但话刚出口,她就像虚脱似的,软倒在地上。
  “鬼……”
  斩风怔了怔,惊愕的目光移向砚冰,瞳孔猛地一缩,接着整个人呆若木鸡。
  砚冰沉沉地吸了口气,沉声道:“他应该是从鬼界来的。”
  “鬼界!”
  斩风的思绪豁然开朗,虽然知道天地间有人、鬼、仙、冥四界,但鬼界的消息很匮乏,又与他没有瓜葛,因此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才意识到,鬼界并不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原来刺客来自鬼界,难怪施展的力量总带着阴森气息。
  砚冰露出忧郁的神色,回想起当年的往事,心痛的感觉回到脑海中,那一幕她并不愿回忆,一直被她藏在内心深处,直到现在她才有勇气,真正面对那场惨案。
  斩风静静地看着,这个时候不需要催促,也不需要逼问。
  “他是我的上司,夜鹰团就是在他的指挥下建立的,不过他管得不多,一直都放任我做事,而我……”砚冰突然沉默了,抬眼看着斩风,美丽的眸子藏满惧色。
  斩风点点头,用鼓励的目光回应她。
  “我是……”
  砚冰张了张嘴又沉默了,因为话头太多,不知从何处说起,想了片刻,她突然伸手扯开了腰间的衣带。
  斩风大惊失色,但身子不能动,也无法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但他心中坦然,很快就抹去了一切尴尬,砚冰不是个随意的人,这么做一定别有用意,也许有些方法,比言语更能说明一切。
  砚冰毕竟是个未婚的少女,在一名男子面前解衣,难免有些羞涩,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凝脂般的雪指,轻轻地扯开衣带,卸下外面的黑衣,薄薄的黑纱小衣围裹着动人的娇躯,朦胧的黑色中透着雪白的肌肤,玲珑浮突,充满了诱惑。
  心怀坦荡的斩风突然又是一惊,因为解开外衣的砚冰,并没有停止行动,手又伸向小衣的衣带。
  这次,他坐不住了,毕竟砚冰在名义上是长兄的未婚妻,虽然长兄已经死了,但婚约仍在,身为小叔,多少有些瓜田李下的尴尬,正当他想伸手阻止之时,接下去的一幕,令他一生都无法忘怀。
  砚冰的手轻轻地撩起黑纱小衣,露出雪白的小腹,神色更显羞涩,冷艳的面容染上一抹红霞,但少女的娇羞,很快就被刺骨的心痛感掩盖了。
  随着小衣渐渐向上撩,整个腹部完全展现出来,肌肤皓白赛雪,如同梨花般美丽,没有一丝杂色,纤腰盈盈,不胜一握……
  然而,美丽的画面却被一股阴森的气息破坏了,因为在小腹中央,赫然嵌着一把黑绿色短匕。
  整把匕首深深地插入腹中,只露出一小段柄把,柄把上镶着三颗绿宝石,衬着雪白色的肌肤,分外显眼。
  一瞬间,斩风终于明白她的用意,这一幕,任想像力再好的人,也无法想像出这一幕,太震撼了。
  他眼前突然一阵昏暗,整个人如同坠入万丈深渊。
  初次见到砚冰时,他为自己还有亲人而狂喜,在失去整个家族之后,是砚冰带来了亲人的感觉,每一刻,他都珍惜着这份得之不易的亲情,但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这位美丽的少女和他一样,不是普通人。
  砚冰很害怕看见腹中的这把匕首,因为每次看见它,当年的事情便历历在目。
  那一夜的惊慌、恐惧和无助感都涌上心头,亲人的离逝,更是让这名少女肝肠寸断,凄然地道:“这是我最心爱的匕首,那一夜,我亲手刺了进去,一直留到今天。”
  “自杀!”
  斩风的心急促地颤抖着,心也在颤抖,缓缓伸向匕首柄,但触及匕首时,又如触电般缩了回来,心里仿佛塞满了东西,甚么也吐不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但我身上的血已流干,所以我需要别人的血液。”砚冰接手握住了他的手,按在匕首柄上。
  “我还以为她能活着,原来也是……为甚么?为甚么会这样?”斩风的心在咆哮,所有的怨恨和愤怒在瞬间膨胀,令他如坐针毡,顾不得身有重伤,腾的一下站了,恨恨地一拳砸向身边的木桌。
  喀嚓一声,木桌被击成了几片,散落在地上。
  砚冰一直在勉强,巨大的声音震荡了颤抖的心灵,心湖的堤在顷刻间崩溃了,所有的情绪像潮水般汹涌而出,她也一头扎入斩风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这些年,她一直都没有痛快地哭过,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敢,等待了很久,终于有人可以让自己痛快地发泄心中的积郁。
  “可恶!为了砚姐姐,为了我自己,一定要查清楚,当年的那场杀戮为甚么发生!”
  砚冰的经历,使他的信念更加执着,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墙上点点血斑,心里又生出四个字“血债血偿”。
  哭了很久,砚冰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斩风的出现给了她极大的信心,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抬头向上望,正迎上冰冷刺骨的目光。
  斩风像一座冰山,溢漫着寒冰的杀气,冷得让人心颤。
  “他在为我愤怒吧!有亲人的感情真好。”
  她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心里很舒服,冷漠的斩风正是她最欣赏的,只有傲然如山的斩风,才能带给她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斩风拿起黑色外衣罩在她身上,好端端的一位美丽姑娘,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当年的那场屠杀所引起。
  “谢谢。”砚冰披着衣服挨在他身边站着,似乎害怕离远了,会失去支撑自信的力量,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声。
  “爹死了,娘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也一直想死,也许那样就可以解脱了,可是鬼界的人把我变成这样,我不敢死,害怕一旦死去,就丧失了转生的机会。
  “这两年活得像是木头人,甚么夜鹰团,甚么逆党,都是鬼刺客的安排,我不过是个执行者。”
  “鬼族!”斩风默默地念叨着。
  这个神秘的势力,到底在图谋着甚么呢?
  明里是救了砚冰,使她的意识和身体都留在人界,可是背后是否藏着甚么呢?
  砚冰忽然笑了,凝望着斩风道:“现在我不想死了,至少我还有亲人,还有人可以让我诉苦,这种感觉真好。”
  是啊!这种感觉真好!斩风很少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心情也平和了许多。
  “你不会介意我是个半死人吧?”砚冰俏皮地问道。
  斩风摇了摇头,心里苦笑道:“我也没甚么区别。”
  “因为我的身体,所以我需要血,只有血,才能使身体保持常人一样的感觉,而鬼刺客也传授了我血舞凝和其他血术,这也是上次我要取血的原因。”
  斩风恍然大悟,难怪缺血的砚冰几乎手无縳鸡之力。
  砚冰凝视着他道:“我从没跟外人说过,你是第一个听到这个故事的人,不过说出来真的很舒服。”
  斩风有些愧疚,自己同样拥有秘密,现在想说,伤势却不给自己机会,只能留待日后。
  砚冰轻轻地抚摸着腹上的匕首柄,神色已不像刚才那么惧怕悲伤,道:“我没有拔出匕首,正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活死人一个。”
  “难怪她总是满身怨气,做事也充满了怨愤,全都是因为有这种经历!”斩风心中终于明白,当年那个美丽温柔的少女,为甚么变成了眼前的冰美人,一切都是命运。
  “我一定要报仇,不惜一切也要为亲人报仇。”砚冰发誓般挥舞着拳头。
  斩风用坚定的目光示意:“我一定帮你。”
  砚冰轻轻摸着他的脖子,不安地道:“前几天见到麟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想杀他报仇,可我知道他的实力,不是我能对付的。
  “那时,正好遇上了刚从鬼界来的鬼刺客,于是请他帮我刺杀麟云,没想到他竟然两次向你行刺,我实在不明白他为甚么要杀你,你和鬼界一点关系也没有。”
  斩风更是一脸茫然,仙界要对付自己是理所当然,但鬼界与自己无怨无仇,按理不应该成为行刺的对象,但这两番行刺都让自己受了伤,而对方又动了尸狼蛛,因此绝不是偶然巧合,而是真心要刺杀自己,其中的缘故十分耐人寻味。
  “伤势怎么样?还能支持下去吗?”砚冰的眼中满是关怀。
  刚才情绪激动,没有在意伤势,现在情绪平静了,伤口的痛楚再次扩散,斩风感觉到伤口抽搐般疼痛,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我扶你去休息吧!”砚冰挽起他的手臂。
  看着面前的娇容,斩风不禁感叹,砚冰实在是个很美的女子,像个雪人似的,孤冷而高洁,可惜小腹上的那把匕首,却像是恶魔般投射在脑海中。
  砰!门突然被推开了。
  斩风和砚冰吃了一惊,刚才情绪不安,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万一消息泄露出去,影响可大可小。
  徐凡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刚想说话,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卸去面纱的砚冰让他大为惊艳,此时却只穿着黑色小衣,而且贴在斩风身边,在外人看来道不尽的旖旎风光,立即露出尴尬之色,慌不择路地退了出去,连墙上的血渍也没留意。
  “请两位恕罪,我不是故意的,实在对不起。”
  砚冰反应很平静,冷冷地看了一眼,迅速把衣服穿好,再把面纱戴上,扬声问道:“甚么事这么惊慌?”
  “眼线派人来通知,说要道官要来巡查,怕是来者不善,请两位早做决定。”
  “道官!”
  砚冰刚刚平复的怨恨又被勾了起来,面染薄霜,冷笑道:“怕甚么,道官不是都去龙山了吗?留下来的不会是甚么能人,来就来吧,就算动手我也不怕。”
  “可是……”徐凡感觉到这次搜查的情况,与以往都不一样,心里不安。
  斩风不担心道官势力,反而想再打一架,并不是因为他好战,而是想利用战斗吸引一些力量,方便施展影术和两项冥武技。
  砚冰不悦地应道:“你先去应付,我们过一阵就来。”
  “是……”
  徐凡感觉到话中的怒气,不敢再问,摇着头走开了。
  斩风闭上眼睛养神,精神放松之后,颈子越来越痛,却是哼不出半句,只能硬咬着牙忍受,幸亏冥人不怕失血,否则早就没命了。
  砚冰不敢打扰他休息,转身走出屋子。
  斩风睁眼看了看她,内心总是无法抹去匕首的影子,越想越是伤感,感叹着好好一个姑娘,却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惜,唯一感到安慰的就是,砚冰似乎正摆脱记忆的沉伤。
  “以后要让姐姐高兴一点,都是风家的这门亲事害了她。”斩风默默地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再让砚冰受到伤害。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砚冰端了一盆温水走进屋子,盆边还放着一块白布,含笑道:“我帮你洗洗伤口,也许会舒服一点。”
  斩风的心头一阵温暖,眼神也更加温和。
  “痛吗?”
  只有在斩风面前,她才会展现出自己的温柔。
  斩风摆了摆手。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下来的,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早死了。”
  砚冰小心翼翼地为他解下上衣,看着不算太强壮的身躯,实在想不明白,斩风凭甚么支撑到现在,即使意志力再强的人,也无法抗拒死亡的到来。
  她并没有等待回答,拿起白布用温水润湿,轻轻地擦拭着的血渍,玉指触碰到肌肤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颤抖,脑海中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听说那人十分很出色,不知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坚韧不拔,英武豪爽呢?”
  想起只见过一面的未婚夫,砚冰摇了摇头,模样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的名字,亲事是父母极力争取来的,结果却落得满门被杀的下场。
  脸上又是一阵苦笑,暗暗叹道:“我现在只是个活死人,没有资格再去想这些,就算想也只会害人,能够找到一个亲人已经算是大幸,不能奢求太多。”
  斩风紧闭着眼睛,身子像块铁板,动也不动。
  “风哥哥!”
  屋内突然响起了幽儿的狂呼,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仿佛面临一场惊天恶梦。
  “幽儿!”
  砚冰被声音吓得一颤,急忙转身向里屋走去,刚走两步,幽儿像疯了似的窜出,一头扎入了斩风的怀里放声大哭。
  “风哥哥,我不要你死,哥哥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回来,幽儿不要失去风哥哥,不要啊!”
  她刚刚从昏睡中醒来,脑海中依然残留着晕厥前的片段,一想到斩风的颈子像泼雨似的喷血,又是一阵晕眩,她已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脆弱的心灵再也经受不起第二次打击,因此一下就冲了出来。
  发自内腑的哭叫声,让斩风深受感动,话虽然不多,却真挚无虚,将幽儿心灵深处的感受全完传达出来,即使是旁人听了也会动容,更何况是当事人。
  他紧紧地抱着幽儿,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不再是死去妹妹的影子,而是真的妹妹,亲妹妹。
  砚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这一次不是伤心,而是感动。
  三个人同样失去亲人,之间又没有绝对的血缘关系,都把对方当成亲人,珍惜眼前仅有的亲情。
  “风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幽儿好害怕。”幽儿无助地扯动斩风的衣服。
  砚冰轻轻揽着她的肩头,柔声安抚道:“你风哥哥不会死,放心吧,不过他的喉咙受了重伤,暂时说不了话,你要乖一乖,不然会弄疼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风哥哥,对不起。”幽儿吓得连忙逃离斩风,害怕再触伤他,灵秀的眸子深处充满忧色,片刻不离地盯着他,眼眶里还滚着泪珠,想哭又怕惊扰斩风,只能悄悄地往下掉。
  斩风亲切地拉着她的手,以示安抚。
  整个屋子的气氛变了,血腥和阴谋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亲人间的温馨,三个不同姓的姐姐、弟弟、妹妹手牵手。
  斩风感到很幸运,如果不是受了伤,亲情的感觉绝不会像现在一样浓烈,整颗心都浸在亲情之中,说不出的舒服,即使前途未卜,但只要有片刻的温馨,已令他满足。
  “风哥哥,疼吗?我帮你吹吹。”
  幽儿天真地把嘴凑到他的伤处,一脸认真地吹着。
  她记得很清楚,是斩风拉开了她,否则她早就死了,看着包扎着的颈部,心里又酸又痛,只想哭。
  斩风明知没用,却不忍打击她,任由她趴在颈边吹气。
  砚冰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热潮,如果天天都能过着这么温馨的生活,就算只是个活死人,这一生也没有遗憾了。
  时间在温馨的气氛中流逝,徐凡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和谐美。
  “盟主……”
  他再次惊慌地冲入房中,这一次看到的,却是满墙的斑斑血渍,以及半卧在椅子上的斩风,顿时吓得把话都咽了回去。
  “甚么事这么慌张?”砚冰不悦地问道。
  “道……官真的要搜查茶铺,而且不是普通的巡查,似乎查到了确切的事情,还带来了军队,看来这次凶多吉少。”徐凡支吾了半天,才把话说全。
  “这些可恶的家伙,我甚么也不顾了,拼一个是一个。”斩风受伤,砚冰的信心本有些动摇,但刚才一幕深深触动着她的心,亲人不只是依靠,还有保护的责任,斩风一直在尽全力保护身边的人,现在该轮到她了。
  沉着的她,再次发挥出夜鹰团团长的智慧,果断地指挥道:“快,你们安排盟主和幽儿先躲入地道,外面的事我应付。”
  “你应付?”
  徐凡没想到她自动请缨,既是佩服,又是不安,毕竟她是客人。
  “不必多说,这里现在交给我指挥,只要你把人安全送走,就是我们的恩人。”语气既诚恳又坚定,不容徐凡再辩。
  “是!”
  徐凡恭敬地朝她长身一揖到地,英气勃发的砚冰实在是太出众了,使他不得不心服。
  斩风无动于衷地坐着,口不能言,因此没有办法劝解,寻思片刻,他忽然站了起来。
  “风,你快走吧!这里交给我。”
  斩风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身,并没有迟疑,急忙就往门外走去,他根本不惧道官,有雪神气盾护身,普通道士动不了他,而且赤瑕璧也在附近,这个朋友会帮他解决麻烦。
  “你要干甚么?”砚冰惊得一把抓住他。
  斩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用温柔的眼神安抚着。
  “您的伤……”院里平静如常,徐凡实在想不出,斩风为甚么突然受了重伤。
  斩风摇摇头,毅然踏出门外,砚冰虽然不弱,但麟云就在附近,只有自己才能镇住整个局面。
  “风哥哥,我扶你。”幽儿冲上抱着他的手臂,俏脸上满是关怀。
  “嗯!”斩风不忍拒绝,亲匿地摸了摸她的头。
  砚冰对斩风的举动极为不解,却也无可奈何,唤道:“换件衣服再去吧。”
  “我去取!”徐凡朝厢房飞奔过去,半盏茶的工夫,就托着一套衣服回到屋内,“这是备用的礼服,我看与盟主的身材差不多,颜色样式都很好,所以就拿来了。”
  “好漂亮的衣服啊!”
  砚冰和幽儿合力为斩风穿好衣服,又系了一件披风在身,为了掩饰伤口,又用一条深蓝色的布带绑住颈部,不但没有碍眼,看上去还别有一番英姿。
  徐凡忍不住大声赞道:“盟主换了这身衣服,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英姿勃发,俊朗威武。”
  “风!你早该穿点好衣服。”
  砚冰温柔地掏出小梳子,为斩风梳理着渐长的头发。
  斩风就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家人正为在准备临行前的一切。
  他并不愿意穿这种衣服,因为心里一直坚持白级冥武士的身分,以及紫衣冥使的名衔,所以穿衣一直都只有两种颜色,白或紫,其中又以白色为主,现在砚冰和幽儿为他挑选衣服,不便拒绝,只能默然接受了。
  徐凡偷偷看了一眼,心道:“原来砚团长也有温柔的一面,我还以为她只会喝人呢?”
  “幽儿,扶着你风哥哥,徐凡,你把伙计们都藏入地道,他们力量不足,参战只会送死,那群狗道官由我们去应付。”
  大庭广众,砚冰不愿表现得太软弱,因此没有延续刚才的温柔,恢复冷艳美人的气质,黑纱上的灵眸射出缕缕冷光,让人心寒。
  斩风也不愿意示弱,没有让幽儿扶着自己,右手提着长刀,左手牵着她。
  茶舍的客人几乎都被赶走了,一群二十四名道士代替了他们的位置,正中的一张藤椅上,坐着一名道师,是这群人的首领,由于得到密报,说这里可能是逆党的据点,因此带着所有的道士前来,院外更是召来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协助搜捕行动。
  正等得不耐烦,通往后院的大门内,走出一名英武俊朗的青年,一手提着刀,一手牵着一个明眸皓齿的俏丽少女,身侧还有一名面戴黑纱的女子。
  道士们都有些意外,纷纷站了起来。
  带头的道师名叫果言,长得五短身材,腰粗头圆,一身土黄色道袍,看上去像个大木桩,他是宁州道馆的主持人,算是那斯然门下,为人也有些傲。
  “叫你们去喊东主来问话,没听见吗?”
  徐凡暗中把手下都藏入地道,这才急步赶来,见果言喝问,躬身陪笑道:“道官大人,您久等了,那边那位爷就是这间茶舍的东主,您有甚么话就问吧!”
  “哦!”
  果言被迫留守在宁州,没有机会参加大道法会,心情一直都很不好,现下见斩风神色冰冷,眼中似有不屑之色,不禁勃然大怒,指着鼻子,破口大骂道:“你是甚么东西?居然也敢在本道爷面前摆臭架子,我是奉了道圣的命令,前来封店抓人,既然你是东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斩风没把他放在眼里,冷漠的看了一眼,转身朝最近的一张软椅走去。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三章 茶舍惊魂
  砚冰见他气定神闲,根本不把眼前的道官们放在眼中,心里顿时有了底,神色也轻松了许多,站在他身边,拉着幽儿小声道:“一会你就用影术护身,别妨碍你风哥哥。”
  “嗯!”幽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徐凡不清楚砚冰和斩风的实力,因此不想惹事,躬身陪笑道:“道官大人,我们只是一间小小的茶舍,似乎没做甚么违法的事吧?”
  果言傲然冷笑道:“有人密报,说这里是逆党的据点,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种坏人绝不能放过,如果你真的无辜,我们自然会放你们回来。”
  斩风不能言语,气势反因沉默而增长,幽黑的瞳孔中射出两道闪电,压得果言几乎不敢直视,如果不是身后有数十名道士,他未必敢再待下去。
  幽儿坐在斩风的怀里,一对灵秀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好奇地打着这些道官,只要有背后这个大哥哥在,她就像吃了定心丸,甚么也不怕了。
  “风哥哥,这些人怎么都穿这么难看的袍呀?又长又宽,真难看。”
  在场的道官脸色都变了,一个小姑娘居然也敢出言辱骂道袍,可见其他的人的心态,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徐凡十分忐忑,沧浪社好不容易经营了一处据点,没想到还是被道官发现,眼下道官来抓人,凭在场这些人的实力,只有束手就縳,唯一的寄望只有斩风这位盟主,但血淋淋的墙璧依然使他心惊肉跳,重伤之后的斩风还有多少实力,实以难以预料。
  果言暴跳如雷地叫道:“你们果然是个逆党,居然辱骂道袍,分明是藐视道官。”
  道官越是愤怒,砚冰的心里越是痛快,淡淡地道:“一件破衣服也大惊小怪,道官真是差劲。”
  “闭嘴,闭嘴,来人啊!把他们都锁起来,我要他们好看。”果言气得身子微颤,脸色通红,扯着嗓门大声喝斥手下抓人。
  砚冰自知战胜道师不是难事,因此也不客气,立即催动血力,随着双掌舞动,血色气雾很快笼罩住双手,灵眸横扫,冷然地指喝道:“既然你想动手,我也不会客气。”
  果言和一群手下顿时止住脚步,这些人虽然实力有限,地位不高,但也见识过不少高明的道术,砚冰手上的血气萦绕,展现出阴冷森然的气息,都感到不安,开始重新衡量对手的真正实力。
  “不愧是夜鹰团的团长,名位还排在弓社主之上,实力果然不凡,这片血气看上去就觉得头皮发麻,一定不是等闲的力量。”
  徐凡心中大定,开始招呼剩余的伙计往后院的地道退去。
  “异……术师!”
  果言很快就意识到,血气不属于道术的表现形式,脸色又为之一变。
  “废话少说,谁先来。”
  砚冰不愿出现混乱,怕其他的人无力应对,因此决定以武人单挑的形式接战。
  斩风忽然轻轻敲了敲身边的木桌。
  “冰姐姐,风哥哥叫你。”幽儿娇声叫道。
  砚冰回头朝斩风点点头,道:“放心,我能应付。”
  斩风摇了摇头,右手食指了指着桌面。
  砚冰好奇地朝桌面看了一眼,发现一些水渍,细心一看,原来是一行字。
  “风,你要……”
  斩风点了点头。
  砚冰犹豫片刻,然后收回血雾,指着果言冷喝道:“我们店东说了,去把麟云叫来,你不够资格和我们说话。”
  言语中充满了蔑视,身为宁州道馆主持人的的果言根本无法接受,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怒目吼道:“可恶,我是这的主管,你们居然敢小看我,绝对不能饶恕。”语音刚落,地面的青石板突然跳了起来,狠狠地砸向斩风。
  “你敢……”
  砚冰刚想动手,忽然发现斩风站起来向石板迎去,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轰!
  随着一声巨响,偌大的青石突然消失了,空气扬散着一团石粉,随风飘落。
  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虽然道术中也有反冲之术,但斩风连手指都没抬,眼睛从头至尾也只盯着前面,唯一变化的只有气势,而青石板仿佛是因为无法承受他的气势,自己化成石粉。
  “好啊!”幽儿兴奋地又跳又叫,俏丽的辫子来回甩动,煞是可爱。
  砚冰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钦佩和欣赏,斩风受了那么重的伤后,居然还能有这种表现,这不是毅力,也不是斗志,而是绝对的实力。
  “看甚么,还不快去叫麟云来,否则你们都像这块青石板。”
  果言的傲气被吹散了,露出又惧又怕的表情,颤声问道:“你……你真的认识道圣大人?”
  斩风神色一沉,浑身上下又涌现出浓烈的杀气,虽然不能化成实质的冥杀气,但这分气势,也足够震慑对手。
  果言咕咚吞了吞口水,紧张地朝手下叫道:“快,快去请麟云道圣来。”
  “是!”
  道士们早就等不及了,没有道圣的支援,这些人恐怕都要断送在这个青年的手里,因此命令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冲出院子。
  见到手下战意全消,果言不敢逞强,随着手下一起退出院子,守在门外等待援兵的到来。
  “风,我的实力太差了。”砚冰轻轻一叹,扶着斩风坐下。
  幽儿吐着小舌头笑道:“我也想有实力,不过修炼太苦了,哥哥逼了很久,才学会一点点影术。”
  斩风何尝不希望她们有自保的能力,但修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要有机缘和好地方,因此才一心想早点去天漩岛。
  砚冰搬了张椅子坐在斩风旁边,看着闭目养神的斩风,心里暗暗苦笑道:“我的力量学自鬼界,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教我更厉害的鬼术,要是力量再强大一些就好了,他就不必这么辛苦,唉,受了伤也不能好好休息,还要担心我们的安全,他实在太累了。”
  想着,她的手情不自禁握住斩风的手。
  斩风睁眼看了看,又闭上了。
  茶舍外又是另一种反应,斩风像是一座巨山镇住四方,别说道士,就连围困茶舍的五百士兵,都感觉到从由内而外的压力,都在窃窃私语,谈论著院内的人物。
  一名道徒扯了扯果言的衣服,小声问道:“道师大人,那个青年到底是甚么人?怎么那么厉害?”
  果言一脸不悦地道:“不是告诉你了吗?那些是逆党。”
  “您不是说逆党都是小角色,不值得动手吗?”
  果言尴尬地咳了两声,淡淡地道:“他们是异术师,你知道甚么叫异术师吗?那是连麟云大人都要留心的人物,即使我们能胜,也要等道圣大人前来。”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麟云坐着黑云飘然而至,轻轻落在茶舍外的大街上。
  大街被完全封锁了,居民都被赶走,五百名士兵组成严密的阵式,把茶舍团团围住,看到这一景像,他皱了皱眉,沉声喝斥道:“怎么还不动手?几个小角色,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果言恭敬地行了一礼,道:“道圣大人,店东出现了,好像认识您,他还带着一个女人,是个异术师,我们担心伤亡太大,所以请道圣大人前来,只有您能压制异术师。”
  “哦!”麟云有些意外,抬眼望着茶舍,淡淡地又问道:“店东是甚么人?”
  “属下不知道。”
  “废物,不知底细就胡乱动手,你是怎么搞的,我让你来封店抓人,没让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动手。”
  一番训斥骂得果言几乎要趴下,硬着头皮听完后,小声应道:“是,是属下的失察。”
  麟云哼了一声,抬腿走进茶舍,目光微息一抬,斩风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道圣大人,您认识他?”
  “他怎么也在这裹?”麟云眉头深锁,脸沉得像锅底。
  果言越来越心慌,同时又庆幸自己没有动手,能令道圣不安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人物。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麟云的出现极度刺激了砚冰的情绪,仇恨被浇了油似的越烧越旺,雪白的俏脸烧得通红,身子也在微颤着,如果不是右手被斩风紧紧地握着,早就冲上前报仇。
  知道砚冰的经历后,斩风对道官的敌视度再次上升,尤其像麟云这类参与惨案的人,更是杀气满怀,利剑般的目光片刻不离麟云。
  麟云缓缓踏入茶舍,迎着杀气腾腾的目光,心里也有些不安,长山一战几乎丧命,是他一生中败得最惨的一次,如果不是幸运地遇上朝阳仙士,早已死于非命,再次面对打败自己的人,内心的感触犹为深刻。
  这段时间一直在苦练,想从斩风身上挽回失去的声誉,却得知斩风荣任道仙的事,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心想战胜的对手,竟然成为自己的上司,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佐思升仙后,道仙的位置本该属于他,却凭空杀出一个斩风,占了空下的名额,而戟布又下了道仙令,禁止任何人与斩风动手,使他没有了挑战的机会,更别说战胜斩风,挽回失去的名声,麟云心里又怨又恨,又恼又气。
  斩风按下了冲动的砚冰,自己却站了起来。
  叫麟云来,一是为了避免砚冰和沧浪社的成员卷入战斗,而造成人员的损失;二是为了取得力量。
  环气府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他暂时只能化成雪神气盾,无法利用气流的力量施展冥术或是冥武技,这一点大大限制了他的攻击手段,刚才面对鬼刺客时也无法使出任何攻击手段,这使他很不安,因此必须用心神束縳术吸取力量,以备不时之需,而麟云的雷性道术,就是最好的吸取品。
  他挑衅似的朝麟云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攻。
  麟云有些犹豫,违抗道仙令后果十分严重,但现在是斩风主动邀战,沉吟片刻后,毅然踏向斩风,神色一端,朝他躬身行了大礼。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原以为两人一见面就会刀剑相交,没想到素来狂傲的麟云,居然屈身行礼,这大大出乎了人们的意料。
  斩风虽然不喜欢他,却从不认为他是小人,上次的激战堂堂正正,比起尊瀚那种阴险小人要好百倍,现在见他未战先行礼,心里又多了一分好感,但不足以抵销原有的怒火。
  “属下麟云,参见道仙大人。”
  仿佛一个火星掉入了油池里,偌大的院落突然沸腾了。
  道仙是何等荣耀的身分,对于低级道士来说,道仙就等于是神,是遥不可及的人物,任何道仙的出现都会引来不小的轰动,但麟云称呼的道仙,竟是他们原本要捕拿的逆党,更是造成极大震撼。
  他们一方面为自己对道仙的无礼,而感到惶惶不安,另一方面,又对冷漠青年的道仙身分感到怀疑。
  想像中的道仙,应该是手拿拂尘,一身道袍,看上去仙风道骨,出类拔萃,而不是一个满身杀气的冷漠青年,固有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砚冰更惊得不知所措,在她的心中,道官就是敌人,现在最可亲的人竟然成为道官,而且还是地位最崇高的道仙,打击极大,纤柔的身子晃了几晃,软倒在椅子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斩风微微皱起眉头,现在口不能言,想解释也无能为力,而且他一直讨厌解释,迟疑片刻,他走到砚冰的身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砚冰凝视着斩风,很快发现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清澈,心灵仿佛注入了一丝清泉,洗去一切不安和怀疑,神色又轻松了,握着他的手轻轻地问道:“风,这是怎么回事?是阴谋吗?你要小心啊!”
  斩风无奈地耸了耸肩,回头望着麟云。
  麟云目无余子,只盯着斩风,对砚冰也视若无睹,正色道:“我向你行礼,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道仙的身分。名义上,我比你低一级,但是我不服,因为你不是道士,又不会道术,我不知道戟布为甚么会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尊重他的决定。”
  斩风淡淡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你向我挑战,我不算违反道仙令,这一点你要清楚,至于地点和时间,你自己选。”
  斩风指了指地下。
  麟云会意地点点头,他是个狂傲的人,因此更尊重比试的公平性,不愿身后的道士影响对手的斗志和心情,因此朝身后的道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道士们不甘心地离开了,心里依然无法相信斩风是道官,道仙是神一般的人物,平常人根本看不到,如今却发现道仙竟然不穿道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风哥哥好威风啊!”
  天真活泼的幽儿,看不懂事情背后的含意,见斩风一言不发,就压倒了满场的人,连气势汹汹的道官都被压得默不作声,兴奋地拍手叫好,由于院中一片宁静,因此她的举动分外显眼。
  斩风走到砚冰身边,示意她也退出去。
  “你的伤很重,真要现在交战吗?”砚冰不明白他的用意,心里很担心。
  斩风微微颔首,并还以温柔的眼神。
  “风哥哥,我帮你助威。”幽儿对他的实力坚信无比,一点也不担心。
  斩风亲匿地拍拍香肩,随后给砚冰施了个眼色。
  “幽儿,我们走吧,别妨碍他。”
  “幽儿不走,幽儿要看着风哥哥胜利。”幽儿噘起俏嘴,撒娇似的抱住斩风的手。
  斩风寻思着这场比试不会太激烈,自己也不会作殊死的抟斗,而且鬼刺客不知还在不在附近,以他的阴险,难保不会对付幽儿或是砚冰,麟云与他虽然有仇,但他自视极高,不会对两个弱女子下手,因此也就点头同意了。
  麟云一改平日的狂傲,变得沉着冷静,上次失败的教训告诉他,即使敌人倒下,也不能掉以轻心,当日的失败,正是因为想着斩风被天雷劈中,必死无疑,放松了警戒,最终招致大败。
  战斗瞬间激发了……
  院中雷声滚滚,附近的人都被吓着了,不少居民以为天怒,吓得跪在地上祈求上苍息怒,更多的则是爬上屋顶,朝茶舍的方向张望。
  大街上的士兵和道士们离得近,巨大的声响震得他们心慌意乱,坐立不安。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雷声戛然而止。
  不多时,麟云缓缓地踏出茶舍的大门,果言等人见其毫发无伤,都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斩风是道仙,但他们心都向着麟云,因为他与他们都同样穿着道袍。
  “道圣大人,您没事吧?”果言恭敬地迎了上去。
  麟云的脸色没有一丝喜气,眼神中有些迷惘,呆呆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难道他输了?”果言心头一跳,惊愕地看了看茶舍,里面似乎也很平静,没有任何胜利后的喜庆和笑声,“到底出了甚么事?莫非道圣大人碍于道仙身分,最终放弃了决斗?”
  麟云站了片刻,头微微仰起,目光迎向金光灿烂的太阳,嘴里喃喃地嘟囔着甚么,良久,他才转头吩咐道:“把士兵都撤了,我的命令取消,这间茶舍不许你们随意进入。”
  “……是!”果言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对了,赤瑕璧道仙正在道馆休息,你去把他请来,就说斩风道仙正在等他。”
  “赤瑕璧道仙!”果言又吓了一跳,连忙躬身答应,接着转身就走,边走边嘀咕道:“乖乖!想不到一天之内,两位道仙来了宁州城,不知道那位道仙又是甚么样的人!”
  院内很平静,因为斩风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双眼紧闭,意态平和,似是在修炼,因此砚冰和幽儿都不敢说话,怕打扰了他,但心里却异常的兴奋。
  刚才一战,斩风连手都没抬,硬生生接下麟云的狂攻,不但安然无事,反而让麟云累得气喘吁吁,最后退走了。
  砚冰很想冲上去报仇,但她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即使麟云的道力消耗再大,凭她的实力也未必能战胜,而且还会引来外面群道的围攻,更重要的,还是斩风的那一句“要把当年惨案的真相找出来”。
  徐凡小心翼翼地从门边探头看了一眼,斩风的伤势依然影响着心情,见他一动不动,以为伤上加伤,更是担心,小声问道:“砚团长,盟主没事吧?”
  “嘘!”砚冰做了个禁言的手势,然后摇了摇头。
  幽儿用双手捂着嘴巴,腮帮子高高鼓着,生怕气喘大了会影响斩风,只敢小口小口地往外吐气。
  砚冰眼含微笑地看着她,这个小妹妹,甚么时候都是那样的天真可爱。
  斩风正在处理刚吸纳的力量,以前全凭力量种子将吸纳的力量击出,如今没有了力量种子,如何应用这些力量就成了问题,鬼刺客随时会重来,时间的压迫感,促使他不得不立即修炼。
  骆书躲在附近不肯走,想起斩风和幽儿亲密的样子,心里又妒又气,但是连道圣都奈何不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带着人悄悄地离开了茶舍。
  “少爷,那可是道仙,还是别和他斗了,万一弄个甚么东西来,老爷一家可就完蛋了。”
  “你当我是蠢人啊!他是道仙,朱雀国里谁敢惹呀!就算给我了吃十副虎胆,我也不敢动他。”骆书边走,边嘟囔着骂道。
  走到街角,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我帮你。”
  “哪个混蛋?”骆书正沮丧着,被人突然拍了一下肩膀,整个人跳了起来,转头一看,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后面,整个面目全缩于黑暗之中,只有一对闪着绿光眼珠在动。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你是甚么人?”
  “别问,我会帮你杀了那人。”黑影阴森森地说道。
  “可……可是那是道仙!”骆书一听就心动了,幽儿娇美俏皮的表情,看着就酥了,只是担心斩风的身分。
  “所以我才来帮你,道仙而已,没甚么大不了。”黑影咯咯地笑了起来,听得骆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吁!”修炼没多久,斩风终于睁开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
  虽然只有短短的时间,他却领略到环气府的与众不同,进展意想不到得快,当心神带着吸纳的力量进入环气府后,雷性力量在白色气流的牵引下,突然被激活了,并主动化入心神,成为心神力的一部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好神奇的修灵!第一层环气府就这么厉害,如果是更高……”尝试到环气府的神妙,斩风对修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风哥哥。”幽儿扑上去搂着他的手臂,俏声问道:“你没事吧?”
  斩风摇摇头,这一次挑战的成果斐然,从此以后,吸纳的心量将不受时效的限制,也不必担心心神无法锁住力量,因为一切力量都会通过环气府化入心神,突如其来的收获,使他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砚冰柔声道:“麟云似乎拿你没办法,你的防御力真高。”
  斩风知道,麟云的实力比起尊瀚还是有些差距,更重要的是,他已掌握麟云的攻击手法,也习惯了雷术攻击,因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换了另一人,未必会这么轻松。
  徐凡笑着走出来向他道贺,院落中响起了欢快的笑声,传到外面,人们终于明白谁胜谁负,无不窃窃私语,道圣与道仙的确有差别。
  欢笑中并不能掩盖阴暗,就在人群的角落里,一个罩在黑袍中的人,悄无声息地移向茶舍,阴冷的目光盯着茶舍门口,透着缕缕杀意。
  欢闹气氛中,砚冰又感觉到心的颤动,脸色骤然大变。
  “他又回来了,好像就在墙外。”
  斩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鬼刺客又来,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转身朝木桌走去,鬼刺客两度失败,再次出现一定有新的阴谋。
  砚冰不想引起恐慌,更不愿把鬼族的事向外透露,因而没有声张,跟在斩风的身边坐了下来。
  斩风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在掌心写了一阵。
  砚冰寻思片刻,渐渐明白斩风的用意,转头吩咐道:“徐凡,还有个强敌要来,你也躲进地道去,我们三个可以应付。”
  “是!”
  徐凡知道自己的实力太弱,留下来只会碍事,应了一声,急忙退向后院。
  砚冰又拉着幽儿的手嘱咐道:“一会儿看到甚么,千万别慌。”
  “有风哥哥在,幽儿甚么也不怕。”幽儿其实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后,又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好奇地问道:“姐姐,一会儿会有甚么事要发生吗?”
  “没事,只要你别动就行。”砚冰看着斩风道:“你还能战吗?”
  斩风点点头,刚才的一战,正是为储蓄力量应付鬼刺客,如果不把这个麻烦去掉,随时都会遇到危险,他虽然可以应付,但不希望幽儿过多的卷入纷争,因此坚心要拔去这根刺。
  砚冰明白自己的角色是斩风的眼睛,只有她才能略微感应到鬼刺客的行踪,但她的实力不高,而鬼刺客又是鬼界的精英之一,担心分神会影响感应力,因此全力贯注地留意四周动静,一句话不说。
  斩风知道自己的灵敏度不及鬼刺客,对方的潜行术太快,防不胜防,一动不如一静,心神开始聚集吸收的雷性道力,因此减弱了对内元的控制,雪神气盾也受到影响,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防御,而是要击杀鬼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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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45: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四章 浴血拔刺
  茶舍外的围观者,都感觉到这种不寻常的气氛,心里都有些诧异,果言想进去看看,却被麟云挡住了去路。

   「我的话没听到吗?不许你们再走进茶舍。」

   果言见他脸色阴沉,连忙解释道:「茶舍里静得奇怪,是不是……」

   麟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问题连他都解决不了,你自信能解决吗?」

   「不能。」果言还算有自知之明,爽快地退回原位。

   麟云再次望向茶舍,虽然没有感觉到鬼刺客的存在,但察觉到浓浓的阴森气息,这种感觉与不久前被行刺的时候一模一样,神色不由地凝重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在耍阴谋,刚才要杀我,现在居然还要杀他,说明不是逆党,难道是自己人在下黑手?刺客的手段诡异阴险,不是道士,也许是特地聘来的异术师。」

   思考之际,一名道士急冲冲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嚷道:「道师大人,不好了,道馆着火了,着火了。」

   果言脸色大变,急步迎上去,厉色喝问道:「不是有人看着吗?为什么会着火?」

   「不……不清楚,火突然烧了起来,而且四面八方都是,根本来不及救。」

   「废物!」果言转身跑到麟云的面前,禀道:「道圣大人,道馆着火,属下要回去救火。」

   麟云心机很重,心里一直被周围的阴森气息扰着,听说道馆着火,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你把人都撤回去救火。」

   果言楞了楞,茫然地问道:「为什么?」

   「废话少说,还不快滚回去救火!」

   「是,是!」果言大手一挥,带着所有的道官向道馆奔去。

   「调虎离山!这种雕虫小技居然也使了出来,刺客的手段还真差,我倒要看看,斩风怎样应付这个杀手。」

   麟云冷冷一笑,身子随即消失在空气中。

   茶舍中异常宁静,时间仿佛停顿了,斩风和砚冰面对面坐着,神色泰然,乍眼看上去,像是闲坐的茶客。

   斩风正抓紧时间修炼,利用心神控制内元,催促雪神气盾环绕周身。

   虽然修炼十分枯燥,却十分有用,因为心神和内元本是一体,强行分开会造成行动上的迟缓,一旦遇上危险,哪怕只有一点迟缓,后果都会完全改变,因此需要不断地修炼,来增强熟练性。

   砚冰也在积极地修炼,双掌平放胸前,团状的血雾在胸前起伏翻涌,练了一阵,心神不安的她又睁开了眼睛,鬼刺客高明的刺杀术令她十分担心,眼睛望向斩风,心神又很快的平复,不由地感叹,越是危险时刻,这个男人越是冷静沉着。

   「鬼刺客怎么还没出现,难道他放弃了吗?」

   狐疑之际,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喜乐声,似乎某家在迎亲,哄闹声伴着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砚冰腾的站了起来。

   斩风睁眼看了看,随即又闭上了,此时能引起他兴趣的只有刺客。

   喜乐声越来越近,最后在茶舍门外停下了。

   砚冰感觉到情况异常,眉尖紧紧蹙着,问道:「不如我去看看?」

   斩风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右边!」

   砚冰突然指着右侧墙角惊叫。

   斩风神色一紧,加快催动早已裹在身上的气盾。

   唰!一道青灰色的光芒如流星般,贴着地面划过。

   斩风等待的不是攻击,而是攻击者,但鬼刺客的潜行术太高明了,能在隐身处随意攻击,他有些意外,却不慌张,只要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就没有任何可顾忌的。

   青灰色的光芒,离他还有三寸的地方突然上扬,狠狠地击向腿弯处,但很快就被汹涌气流层击散,连灰都不见了。

   「右后方!」

   由于距离接近,砚冰的感应力更强,能够更快地为斩风指出方向。

   虽然鬼界给了她再生的机会,但她知道那是有条件的,而她本身宁愿死去,也不想过着活死人的生活,当然,这只是在遇见斩风之前的想法,现在的她,把与斩风之间的亲情看得重逾生命,任何威胁这种感情的人都是敌人,包括鬼界。

   斩风很快就转向右侧。

   「左侧!」

   话音没有鬼刺客的行动快,斩风刚刚转身,鬼刺客就出现在他的后方,三道碧光挟着臭气,奔袭而至。

   砚冰没想到鬼刺客是在利用她,又恨又急,说不出的悔恨,直到碧光在斩风身前消失,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现在她终于明白,斩风为什么这么自信,因为他拥有外人看不见的防御能力。

   斩风并没有高兴,雪神气盾强大的防御力,虽然化解了自己的危机,但对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也许会把目标转向幽儿或是砚冰。

   此时,骆书的身形突然出现在门口,身上披红挂彩,一副新郎的打扮,脸上更是堆满笑容,一进门就大叫道:「我的幽儿呢?我来迎亲了。」

   幽儿一脸厌恶之色,躲在斩风身后怨地道:「我才不嫁呢!你走,快给我走开。」

   斩风感觉到骆书的出现很不正常,再度睁开眼睛,这个富家公子早已表明对幽儿的意思,现在强要娶亲,似乎不是不合理,谨慎的他不敢大意,立即给砚冰施了个眼色,而他则移近幽儿。

   砚冰寒着脸挡住骆书,厉色道:「滚出去,不然我宰了你。」

   「宰了我?」骆书露出狰狞的笑容,右手突然抓向砚冰右胸。

   「无耻!」砚冰一直没把他放在心上,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行惊得楞住了,双手条件反射般向上一抬。

   骆书早有准备,随着一声狞笑,右手急促抖动,三道黑光如闪电般射出,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啊……」

   砚冰知道自己失算了,骆书已不是骆书,是鬼刺客在操纵着这个灵魂,无数思绪在脑海中跳动,但时间太仓促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光穿透右肩,身子也随即失去了力量。

   斩风一直紧张地凝望着,那一张狰狞的面孔上找到了不祥感,想叫,却发现喉咙被凝结的血块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这一刻,心颤了。

   血花飞溅,黑光洞穿身躯后意犹未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继续射向斩风,但很快被斩风的气盾击溃。

   黑光之后,是轰然倒下的娇躯。

   「冰姐姐!」

   伴陪着幽儿的惊呼声,斩风迅速扑向砚冰,怒火像两只巨手,狠狠地撕裂着他的心灵。

   砚冰直直地向后仰倒在地上,全身的血液像被抽干了似的,没有一丝力量,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对手是什么人,只有传授她血术的鬼刺客,才知道血术的弱点,她想提醒斩风,但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该死!斩风的眼睛红了,像头受伤的猛兽,内心发出了震天的咆哮,亲人是他最珍贵的宝物,珍逾生命,不容许半点伤害,砚冰无神的目光看得让他心颤神伤。

   又是一声狞笑。

   轰隆!

   情况骤然间又生变化,情绪狂躁的斩风只顾着去看砚冰,忘记运转气盾,身子也失去了保护,被控制的骆书发挥出惊人的力量,狠狠地一拳击在他的背上,身子轰然撞上院中的石柱。

   这一击虽然击中了斩风,却也打醒了他,没等身子坠落地上,就像猎豹一样窜向骆书,反应之快令人咋舌。

   骆书没有估计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快,正准备扑向哭叫的幽儿。

   「死吧!」暴怒之下的斩风,将吸附的雷力发挥至极限,巨大的黑色惊雷带着白色的闪电,击在骆书头上。

   轰隆一声,骆书被惊雷炸得全身焦黑,反弹出几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见不能活了。

   「打他!」幽儿的俏脸被怒气染得通红。

   斩风摸了摸胸口,刚才的重击几乎把五腑的位置都打乱了,感觉很不好受,但比起麟云的擎雷鞭或天雷衣,似乎力量还是弱了一些。

   一名喜娘探头探脑地向内张望,发现斩风满身杀气,吓得一溜烟跑了。

   斩风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骆书,走上前把门关好,转身往回走,经过骆书的尸身旁,心里不禁有些寒意。

   鬼刺客的刺杀手段果然阴毒,居然利用别人帮他行刺,自己则躲在一旁看热闹,如果不是有雪神气盾,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种手法不会只用一次,如果不能及时杀了他,以后的日子都要提心吊胆。

   「好神妙的鬼术!不能再让他形成威胁,今天一定要重创他。」斩风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姐姐!」幽儿伏在砚冰身边抽泣着。

   斩风抬头望去,砚冰依然躺在地下一动不动,心里很不安,可是身子刚动,双腿突然一阵剧痛,像是被利器切割,他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八只尸狼蛛不知何时出现在腿上,正吐着乌亮的黑丝,把双腿死死绑住,锋利的黑丝越绷越紧,已经破开衣服切入肌肉,鲜血沿着伤口不停地往外流。

   「又是他!可恶!」

   愤怒顷刻间被推至极点,斩风控制着内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气浪滚滚,如同海潮一般永不停歇,八只尸狼蛛和黑丝,在瞬间被气流挤压成粉末。

   有的黑丝已经接近骨头,再晚一些,双腿就会被黑丝切下,斩风倒吸了一口气,对方的手段,变化多端,无所不用其极,不是阴毒两个字所能形容,难怪砚冰对鬼刺客如此惧怕。

   「风哥哥,快救姐姐呀!」

   斩风何尝不想,但身上的雪神气盾未消,不敢随意触碰任何人和物,担心救人反而变成杀人,如果除去雪神气盾,又担心,歉然的目光望向砚冰,得到的却是肯定的答复。

   砚冰用眼神示意自己生命无忧,让斩风不要管自己。

   很快,鬼刺客继续施展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这一次不再是尸狼蛛,而是已经被炸死的骆书,焦黑的尸身突然从地面弹了起来。

   「啊!」幽儿怕鬼,惊见焦尸复活,吓得嘤咛一声倒在砚冰的身上。

   斩风盯着焦尸看了两眼,随即退到二女身边,担心鬼刺客趁机偷袭。

   焦尸缓步走向他,表现上看起没有任何攻击力,只是一具会走的尸体,然而越是平静,斩风越是小心,因为不经意的地方,才是最大的弱点。

   突然,焦尸的行动突然加快,空洞的眼睛射出青绿色的液体,臭不可当。

   雪神气盾再一次成为坚实的防御体,液体虽然厉害,却难以突破气盾,很快就被气流击散了。

   「可恶!我在明,他在暗,总是他来攻我,这样下去不可能杀他。」

   鬼刺客始终没有现身,斩风满腹怒火也无处发泄,恨得一拳砸向骆书,把焦尸打得断成几截,散落在地面。

   砚冰的神智依然清晰,看着斩风连连击败鬼刺客的攻势,不安的心里渐渐平复,但她知道鬼刺客无所不用其极,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鬼刺客再也没有行动,斩风收回气盾,蹲下身子摇了摇砚冰。

   砚冰连眨眼的力量都没有,只能用温柔的目光回答。

   斩风感觉到目光中的宁静和自信,心里的担忧都化去了,一手抱着砚冰,一手抱着幽儿,移向一边的软椅。

   也许是等待时间太久,外面的迎亲队突然又闹了起来,急促地拍打着茶舍大门,还有人叫嚣。

   「把我们少爷放出来。」

   「把人放出来。」

   斩风深深地看着店门,这些人的反应虽然在情理之中,但心里有种感觉,这也是鬼刺客的刺杀手段。

   「不能察觉鬼族的行动将会处于被动,我的实力还是不够,依然需要苦练。」

   门栓在不断的推攘下,吱吱呀呀地叫着,并开始产生裂痕。

   突然间一声巨响,大门轰然倒下,穿红挂绿的迎亲队一涌而入,嘴里嘟囔着要人,但当他们看见面前的焦尸碎块时,都吓呆了。

   斩风没有被吵杂的环境影响,鹰目般的双眼不断地扫视着,这一切肯定是鬼刺客安排的,目的无非是要趁乱动手,因此他片刻也不敢放松。

   这么多人,谁才是下一个骆书呢!是他,还是他……

   打锣的,抬轿的,吹喇叭的,每一个都是普通人,但每一个都可能会变成杀人恶魔,就像头上罩着一片浓云,怎么跑都甩不掉,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难道真要把他们杀光?不,即使杀光他们,鬼刺客还会准备另一批人来送死,直到我无力再动。」斩风本可以先下手为强,抢先杀光所有的人,但他不是狂徒,也不愿随意杀人。

   「杀人啦!」喜娘突然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接着转身就往外逃。

   在羊群心理的影响下,挤进来的人都随着喜娘往外跑,只有五人因腿软而被迫留了下来,三名青年男子,一名丫环,还有一名中年人,样貌都很朴实,乍眼看上没有任何异常。

   目标缩小了,斩风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对手的手段太诡异了,常人根本无法猜到,也许这五个人与鬼刺客无关,只是用来吸引注意力。

   砚冰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只有她能感觉鬼族的力量,偏偏嘴不能说,只能看着事态的发展干著急。

   「你……你不要过来!」一名青年被浓烈的杀气惊得大呼小叫。

   「难道是他!」斩风的注意力凝聚在青年的身上。

   青年被他的眼神一扫,顿时吓得说不出话。

   「不是他!」斩风端详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不要杀我!」丫环吓得又哭又叫。

   斩风皱起了眉头,五个人的反应都会影响注意力,也许鬼刺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啊!」

   幽儿突然的一声惊叫颤动着他的心,回头望去,发现幽儿满眼惊愕地软倒在椅子上。

   「不好!」一看眼神,斩风就知道自己忘了一件事情,骆书碎裂的焦尸,对于无所不用其极的鬼刺客来说,死人的任何部分都可能是致命的利器。

   当目光移向身后时,不成形的焦尸已经变成恐怖的骷髅,并自行组合起来,那五人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都被吓晕了。

   与此同时,倒下的大门突然跳了起来,把门口堵住,似乎有意隔绝外界的干扰。

   「不愧是鬼术!利用死人的手段实在太厉害了。」斩风暗暗吃了一惊。

   一场生死之战不再是力量的较量,还包括智慧的决斗,一个在寻找可乘之机,另一个则估算对方的下一步行动,试图预先做好准备。

   骷髅从地上捡起一支喇叭,然后缓缓地向斩风移去,骨块相碰,发出难入耳的声音,幽儿吓得埋入砚冰怀里,不敢多看。

   「骷髅!似乎没什么攻击性,看他又要声东击西,但攻击的方法会是什么呢?」斩风既盯着骷髅,又不时地扫视整间茶舍。

   卡!骷髅突然挥舞起喇叭,砸向斩风。

   雪神气盾效用奇大,面对这种简单的攻击根本不需要躲避,因此斩风站着不动,任由喇叭砸下。

   但这一次,他还是失算了,虽然他留意四周,却忘了骷髅手中那支普通的喇叭,一团浓密的黑烟从喇叭口中喷出,无色无味,很快就将斩风包裹在内。

   视线被遮,眼前一片昏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斩风立即醒悟对方的用意,心神大震,连忙用身子去撞,黑烟在气盾的冲击下,很快就散了,但这段时间足够杀人,尤其是像鬼刺客这样身手敏捷的人。

   眼线清晰的剎那,斩风一眼就看见黑影扑向幽儿,而三只尸狼蛛则击向自己,阻碍自己的行动。

   「幽儿!」

   斩风呆若木鸡,心灵仿佛突然间被撕裂,剧痛难当,眼前一片昏黑,身子也变得异常虚弱,就像是一株被暴风攻击的大树,摇摇欲坠。

   砚冰坐在幽儿身边,看着鬼刺客扑到,却无力救援,泪水泉涌般滚了出来。

   卡嚓!幽儿身下的椅子被击成几节,俏丽的倩影却突然消失了,只有砚冰无力地倒在地上,不但斩风大吃一惊,就连鬼刺客也楞住了。

   「影术!」斩风的心情又从谷底跳上山顶,兴奋的他,疯了似的扑向砚冰,不让鬼刺客有机可乘,右手也带出一颗惊雷,炸向鬼刺客的后背。

   鬼刺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又消失了。

   「风哥哥!」幽儿从地上跳了起来,心里犹有余悸,一头扎进斩风的怀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尽是惧色,一眨一眨地看着斩风。

   斩风见惊雷没能击中鬼刺客,微微有些失望,幸好砚冰和幽儿都很安全,伸手抚弄着幽儿的秀发,接着指了指砚冰。

   冰雪聪明的幽儿,很快就领悟到他的用意,战战竞竞地移向砚冰,蹲在她身边,关心地问道:「冰姐姐,你没事吧?」

   砚冰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风哥哥,冰姐姐怎么了?」

   斩风伸手握着砚冰的手,抱着她移向另一张软椅子,眼睛左顾右盼,不断观察四周的动静。

   在两人的合力下,砚冰终于被平稳地托到椅子上。

   「风哥哥,快帮姐姐治伤吧!」幽儿扯着衣服催促。

   斩风猜测砚冰缺血,不加思索地拿起桌上的长刀,随意在小臂上划了一下,鲜血迸发,沿着手指一滴滴滚落在砚冰右肩的伤口处。

   砚冰感觉像是被浸泡在温泉中,身心都暖洋洋的,感动地想哭,但她知道,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眼泪,而是坚强的信念,全力吸收血液的力量,才是最好的回报。

   「风哥哥真好。」幽儿虽然不明白,但直觉地感到斩风对亲人的爱护。

   又是一道黑光。

   斩风早就料到对方会趁机攻击,因此有所准备,由于不敢唤出气盾,他只能挥刀相击,随着叮的一声,刀面准确地挡住了尸狼蛛去势。

   噫!黑暗中传来一声惊呼,鬼刺客没想到这把看似普通的刀,竟能挡住自己的攻击。

   「好刀啊!」斩风怜惜地看着手中长刀,这把刀是断戈所赠,来到人界后,全靠它渡过无数的难关,成为密不可分的同伴。

   「风!幽儿交给我,你去应战。」吸血后的砚冰又恢复了动力,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作用,就是保护幽儿,不让斩风分心。

   再次听到砚冰的声音,悬在嗓子口的心终于平稳落下,看着血渍斑斑的右臂,斩风的脑子里灵光一现,要引鬼刺客现身,就必须向他示弱,因此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以伤诱敌。

   他朝前方走了几步,身子突然一软,踉跄几步后,伏在一张木桌上,颈子、右臂、双腿都在流血,失血过多的脸色十分苍白,在外人看来已是时日无多,不用装已显得很虚弱。

   「风!」

   砚冰以为他失血过多,性命危险,立时吓得四肢冰冷手足发麻,身子像铁铊一般动弹不得,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如果最后的亲人死去,她不知道自己留在人界还有什么意义。

   幽儿哭着要冲上去,身子却被砚冰无意识地抱着,无论如何挣扎也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斩风单膝跪倒在地,两只手死命地摇动砚冰的身躯,哭叫道:「冰姐姐,快救人啊!快!」

   鬼刺客做事阴狠毒辣,也很小心,斩风突然的变化使他心生警觉,不敢轻易现身,但又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于是弹出一只尸狼蛛试探。

   噗!黑光狠狠地钉在斩风的小腿上,鲜血迸发,斩风也随之趴倒在地,一手捂着小腿,一手捂着后颈,头深深地下垂着,似乎将要痛昏过去。

   鬼刺客犹豫半天,最终忍不住现出了身形,阴冷的目光盯着斩风,嘴角发出咯咯地怪声,似哭似笑,令人毛骨悚然,虽然目的是刺杀这个青年,但还有些事情要问明白,因此他没有立即下杀手。

   「不要!」砚冰发疯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手舞着鲜艳的血气,扑向鬼刺客。

   鬼刺客对她的举动很不满意,却没有动手,身子一晃就摆脱了攻击,冷冷地道:「你是我的工具,我不动你,但你给我听好了,你的命是我给的,必须受到我的控制。」

   「我什么也不听,你给我滚开!不许你伤害他,不许……」

   惧意使砚冰变得疯狂,她虽然害怕鬼刺客,却更害怕失去最后的亲情,疯狂中的她任何事都听不入耳,没命似的阻止鬼刺客动手。

   「滚!」鬼刺客舍不得毁去亲手制造的活死人,只是一拳将砚冰击倒,他很小心,并没有接近斩风,而是站在两丈外冷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击毁我的尸狼蛛?」

   「难怪他敢在白天动手,原来是为了找出失败的原因。」

   斩风抬眼看了看,说话的只是一件会动的衣袍,鬼刺客的全身都裹在里面,看不见面目,甚至是眼睛。

   「哦!喉咙被打穿了,看来你已经废了。」鬼刺客阴阴一笑,抬腿走向斩风,信心大增的他,已忘记了危险。

   忍耐终于得到回报,斩风的心头一阵激动,就像找到了一把能打开束縳的钥匙,从此轻松自在。

   「受死吧!」

   茶舍响起了巨大雷声,仿佛天在怒吼,地在咆哮。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五章 一封书信
  茶舍外的大街早已是空空荡荡,附近的居民早就被吓跑了,凑热闹的迎亲队更是不见了踪影,喜轿和聘礼被扔在地上。

   麟云一直隐身藏在屋外,他不想打扰鬼刺客的行动,因此没有观战,即便如此,他感受到茶舍内的激战,思绪像潮水般涌入脑海。

   「好个刺客,好个斩风,好一场生死之战。」

   令他最惊讶地莫过于雷声,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这个小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难道他早就知道鬼刺客要来行刺,所以才向我挑战!」麟云又是一惊,这一次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伸手推倒茶舍的店门。

   走入店中,一眼就可以看见斩风坐在地上,颈子、双腿、小臂,几乎满身是血,砚冰和一名俏丽的小姑娘,正紧张地伴在左右。

   听到响声,三人都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是他!」砚冰显得极度紧张,现在斩风受了重伤,万一麟云趁机下毒手,自己根本无力营救。

   幽儿张开双臂挡在斩风身前,撅着嘴叫道:「不许你过来,不许能碰风哥哥,你走开。」

   麟云眼中只有斩风,对旁人视若无睹,因此对幽儿话置若罔闻,淡淡地问道:「又是那个刺客?」

   「嗯!」斩风虽然不喜欢他,却相信他的气度,绝不会施展小人的手段。

   麟云皱了皱眉,沉声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把你打成这样,实在不简单。」

   斩风瞟了砚冰一眼,接着摇摇头。

   「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尤其是像你这种高手,现在动手是污辱我自己。」

   「嗯!」斩风用鼻音回应着。

   「他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砚冰丝毫不留情面,狠狠地瞪了麟云一眼,扶着斩风向卧室走去。

   麟云淡淡地望着斩风的背影,眼中敌意很浓,却没有任何仇恨和怨愤,对他而言,斩风是个强大的对手,而不是仇人,目光从消失的身影上移开,扫过沾满鲜血的地面,最后移向大门。

   卧房中,砚冰和幽儿忙碌着为斩风包扎伤口,看着满身的伤痕,眼泪总是止不住地往下滚,如果不是为了她们,斩风也不必受这么重的伤。

   「幽儿,帮他擦擦汗。」砚冰温柔地道。

   「嗯!」幽儿认真地拿着手绢,在斩风额上抹拭着。

   虽然疼得满头大汗,但斩风的心里却很轻松,那一击把鬼刺客炸成重伤,四肢都碎了,只逃了身躯,威胁性大减,暂时可以安心了。

   「以后不许你再拿身体做赌注,不为自己也该为别人想想,我和幽儿是你的亲人,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

   语气像姐姐正在教训弟弟,斩风听起来倍感温暖,眼中渐渐露出笑意。

   「听到没有?」砚冰轻轻捶打在胸口上。

   「嗯!」

   斩风的心情很好,这次不但重重地打击了鬼刺客,暂时消除了他的威胁,更重要的是,这是失去力量种子后的第一场战斗,攻击力虽然大幅减弱,但防御力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幽儿捧着腮,趴在他身边,眼都不眨地看着砚冰疗伤,听了她的嘱咐,俏声附和道:「风哥哥,下次一定要告诉幽儿,不然幽儿会担心死的。」

   银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语中纯纯的关怀情更是让人心暖,有这个解语花在身边,斩风倍感幸福。

   「那些坏人要是再来,幽儿一定骂死他们,哼,伤害风哥哥的都是大坏蛋。」

   砚冰心里微感不安,紧蹙着眉尖沉吟道:「这里不能再住了,鬼刺客虽然被你打成重伤,但他身后是庞大的鬼界,还会有其他的鬼刺客,他们一定不会罢休。

   「而且,鬼族的那些人阴险狡猾,下次也许会用更狠毒的手段,我们还是避开较好。那些道官也都是不可信的家伙,万一趁你受伤前来偷袭,我怕应付不了。」

   「嗯!」斩风点点头,心里也在琢磨找到合适的地方暂住,直接去天漩岛自然最好,但鬼族的用意不明,路上可能要面对新一轮的追杀;另一个选择就是先去千霞岛休养,然后坐船去天漩岛,但时间会更长一些,而且海上的风险未必比陆地小。

   想到流千雪在青龙国,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急迫,恨不得立即飞到她身边,心道:「不行,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砚冰察觉到眼中突然涌现的爱恋,心里明白,一定是想起了流千雪,只有那个阳光般的少女,才能软化斩风冰封的心境,犹豫了一阵,小声提议道:「不如先去青龙国吧?」

   斩风心头一跳,但立即否绝了她的要求。

   砚冰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心头一阵感动,转眼望着幽儿,这个人见人爱、偏又身怀怪病的少女,遇到斩风实在很幸运。

   「我又何尝不是呢!若不是他,也许我还在为夜鹰团和鬼族拼命。」想着,她也笑了。

   「我们要去哪里?天漩岛吗?」

   「嗯!」砚冰点点头,看着斩风提议道:「还是坐船吧,虽然挺辛苦,但在船上既可修炼,又可养伤,还可以随时靠岸休养,对大家都有好处,也避免了鬼界的纠缠。

   「弓弛老诚持重,藏剑做事干练,他们一定会有最好的安排。」

   斩风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幽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茶舍事件很快被告到了道馆,果言刚刚救完火,没想到茶舍又出事,只好带着道士们都赶回茶舍,瞥见茶舍外的大街一片狼藉,都吓了一跳。

   麟云依然在门外等候赤瑕璧到来,见了果言脸色一沉,喝问道:「你不在道馆救火,怎么又跑来了?」

   果言尴尬地道:「有人去道馆报案,说茶舍里有杀人事件,属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为防万一,只好带人赶来。」

   「回去吧,这里的事你不用管。」

   「可是?」

   麟云端起道圣的架子,虎眼威然瞪着果言。

   「斩风老弟在里面吗?」

   道士们抬头看一看,一个红发怪人从天空中飞下,都吓了一跳。

   「参见道仙大人。」麟云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对赤瑕璧的外形和举动很不以为然,但对方身分是道仙,差了一大节,只能无奈地低头。

   「又是道仙!」在场的道士又吓了一跳,斩风没穿道袍,赤瑕璧也没穿道袍,不但如此,还把头发剪成奇怪的形式,颜色也与众不同,是火红色的,再加上身上的奇服,比斩风更碍眼,都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麟云心有同感,因此没有阻止旁人的议论。

   赤瑕璧早已习惯外人的指指点点,表现得若无其事,拉着麟云问道:「他在里面?」

   「嗯!」

   「这个小子,跑了也不通知一声,害得我搜遍方圆十里。」赤瑕璧嘟囔了几句,扬声朝茶舍叫唤道:「老弟,你在吗?我是赤瑕璧。」

   声音洪亮,连街尾都能听见,斩风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立即用眼神示意砚冰。

   「他就是你的那道仙朋友?」

   「嗯!」

   砚冰敌视所有道士,碍于是斩风的朋友,这才不情愿地走出茶舍。

   赤瑕璧见走出来的不是斩风,而是一名面罩黑纱的女子,诧异地问道:「斩风老弟呢?」

   一听声音,砚冰知道他就是那名道仙,心里着实大吃一惊,这两年见过无数道士,没穿道袍的道士却是头一次遇上,而且赤瑕璧打扮独特,异装怪服,乍看上去不可能认为他是道仙。

   「他受了点伤,正在休息。」

   「受伤!」这本是普通的事,但与强大的斩风联系在一起,就显得极不寻常,除了被虎极仙士击伤,赤瑕璧还没见过斩风被其他人打伤,心里顿时着了火,白眼一翻,骂骂咧咧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居然连我兄弟都伤,让我遇上一定狠狠地教训他。」

   「果然是物以类聚,斩风那小子怪透了,这个也一样。」麟云见他没有一点道仙的威仪,微微摇了摇头。

   斩风担心砚冰对道官过于仇视,因此勉强下了床,在幽儿的搀扶下缓步走出茶舍。

   「老弟,你没事吧?」赤瑕璧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满眼关怀地看着他。

   此时的斩风已包扎完闭,身身上的血渍擦干,衣服也换了新的,颈子处系着一条蓝色布带,把伤口盖住,因此乍看上去不像受伤,只有斩风走路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小腿的伤势。

   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赤瑕璧伸手扶着他,愤怒地道:「告诉我是谁,我立即下道仙令,全国通缉,不把他碎尸万段,绝不罢休。」

   斩风又摇了摇头,鬼刺客的身手不算太强,但刺杀术防不胜防,如果没有砚冰在身边,他也是束手无策,其他道士更不是对手,何况他也不想现在就把鬼界的事抖露出来,毕竟手里没有证据,同时也会暴露砚冰的身分,对她不利。

   「有什么话快说,他要休息。」砚冰冷冰冰地道。

   赤瑕璧怎能听不出话中的不耐烦,嘻嘻笑道:「没事,我去找个会治疗术的道士来,很快就能治好他的伤。」

   砚冰看了斩风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麟云,听你们来抓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不把戟布的道仙令放在眼里?如果不是斩风手下留情,你们即使有再多的人,只怕也不够他杀。」赤瑕璧回头看着围观的道士。

   话语刺耳,麟云听得很不舒服,原本他自忖得到朝阳仙士的指点,实力有了跳跃式的提升,因此才接受挑战,但刚才全力狂攻也无济于事,只能自叹实力不济。

   赤瑕璧转头盯着他,见他脸色阴沉,眼中似有不愤之色,微微笑道:「你别不高兴,我不是小看你,他的事说出来能吓死你,别说你不是他的对手,就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看就连戟布,大概也只能战个平手。」

   听了这种评价,麟云大吃一惊,若说斩风的实力胜过赤瑕璧,他还能相信,但赤瑕璧却用戟布与斩风相比,而且以平手做结论,这种论调实在难以接受,看着斩风的眼神,也变得极其怪异。

   斩风也不想用名声压人,眼下有赤瑕璧在,道官不会再成为阻碍,因此朝着赤瑕璧施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

   「算了,不说了,说出来,你们这群人早就吓跑了。」

   赤瑕璧本想为斩风大肆扬名,见了眼色心领神会,又想到大道法会的参与者,也会把消息传出,便不再多言,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几句。

   幽儿对奇装怪服的赤瑕璧有些怕,扯了扯斩风的衣服,小声问道:「这个红毛怪人是谁呀?」

   赤瑕璧听到声音,转头又望向幽儿,见这个俏丽可爱的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像是在看怪物,突然龇牙朝她做了鬼脸,笑嘻嘻地道:「好可爱的小妹妹呀!哥哥这个样子帅不帅啊?」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在他们的心目中,道仙应该是举止端庄,气度不凡,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但赤瑕璧的出现,完全打破了道仙固然的形象,此时见他举止轻佻,居然向一个少女做鬼脸,完全没有一方能士的稳重,都不禁咋舌,有的看不惯,把头拧到一边去了。

   「风哥哥,这个大哥哥真好玩,嘻嘻!」幽儿原本还有些怕他,见他既做了鬼脸,说话又逗人,疑心尽去,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好玩吗?」赤瑕璧很少有朋友,普通人见到他不是敬畏,就是想办法避开,幽儿不但没有反应,反而对他很感兴趣,这令他大为兴奋,又见幽儿长得天真可爱,更是手舞足蹈,喜孜孜地笑道:「还是小妹妹识货,不像别人,只喜欢做块木头,穿着那身破衣服还以为好看,真是好笑。」

   说着,眼光还故意瞟了一眼在场的道士。

   道士们更是尴尬,身上的道袍是身分地位的象征,也是他们最引以为荣的物品,现在却被一个道仙指责得一无是处,心里都很不舒服,但说话的是道仙,也只能忍了。

   砚冰紧盯着赤瑕璧,无可否认斩风是个怪人,冷得像冰,如果不是熟人,连话都懒得说,能做他的朋友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看着赤瑕璧,她才领悟到斩风为什么交这个朋友。

   这赤瑕璧,无论是服装打扮,还是举止言谈,都出人意表,一般人难以接受,只有斩风这种怪人,才能接受比他更怪的人,还成为好友。

   而且,道袍是一种标志,没有了它,仇恨感会减弱,容忍度也更大一些。

   赤瑕璧留意到她的目光,笑着耸了耸肩,调侃道:「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嘛,我又不是美人,要看,也应该看娇俏可人的小妹妹才对,是不是呀?小妹妹。」说着,又朝幽儿挤了挤眼。

   「嘻嘻,红毛大哥哥好玩。」幽儿见他表情滑稽,又笑了出来,露出两排玉贝般的小牙。

   「红毛?」赤瑕璧呆了呆,哭丧着脸道:「怎么听起来像只猴子!」

   幽儿笑得前仰后合,就连斩风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赤瑕璧什么时候都能保持轻松的心态,这一点令他很佩服。

   「红毛就红毛吧,小妹妹喜欢就行。」赤瑕璧拍着斩风肩头,打趣道:「好个明眸皓齿的丫头,像朵解语花,老弟有福了。」

   幽儿挽着斩风的手臂,娇笑道:「这是我风哥哥,我叫幽儿。」

   「幽儿!」赤瑕璧忽然想起斩风所说的病人,再次打量了幽儿一番,这么俏丽的小姑娘居然身患重病,心里实在不舒服。

   在场的道士都很尴尬,赤瑕璧与斩风称兄道弟,没有一点道仙的威势,说不好听点,就像个地痞混混,觉得大失道官的颜面。

   果言硬着头皮走了上来,恭敬地道:「道仙大人,这位真是道仙?」

   「废话!」赤瑕璧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为什么还不走?戟布下了道仙令,任何人与他动手,都会被取消道士资格,还要关起来,难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这一句话刚刚说完,道士们惊得四散而逃,谁也不敢再留一刻,想到被逐出道士行列,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打死他们也不敢再惹斩风。

   麟云虽然想重振雄风挽回声望,无奈戟布的道仙令像是天条般,封住了他的斗心,看了一眼斩风,沉声道:「这次我又败了,不过我不会放弃,下次再来找你。」

   说罢,召来一片黑云飘然而去。

   砚冰怨恨的目光,狠狠地盯着远去的黑云,恨不得立即就杀了他。

   「你没事吧?」赤瑕璧好意地问道。

   「道官都给我滚开。」

   砚冰心绪难平,把怒火都撒在赤瑕璧的身上,说完,气冲冲地往茶舍里走去。

   「这女人好辣啊!」赤瑕璧一脸无辜,晃着脑袋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卧室。

   赤瑕璧见斩风一直不说话,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斩风不愿隐瞒,伸手解了绑着咽咙的布带,露出受伤的咽喉,血已经凝固了,塞着咽喉的布块也被取出,留下一个黑洞,周边有一圈黑色的血块。

   「啊!」见多识广的赤瑕璧,也不禁被这恐怖的画面惊得大叫。

   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了解斩风的实力,内心的震撼也最大,嘻皮笑脸的表情完全消失了,愤怒感像火焰般灼痛神经。

   「风哥哥是为了救我。」幽儿的眼泪又下了来,抱着斩风的手臂小声抽泣着。

   「是谁?我宰了他!」赤瑕璧愤怒地咆哮着,面孔狰狞,满身杀气。

   看见这种反应,砚冰完全明白了,赤瑕璧真的是斩风的朋友。

   斩风知道,如果有赤瑕璧的帮助,幽儿和砚冰的安全就可以得到最大的保障,但鬼界的事太复杂,又不想让他卷入危机,心里十分矛盾。

   赤瑕璧没有继续追问凶手,沉吟片刻问道:「要不让我找小菊来帮你治一治?她的治疗术可是道仙里最好的。」

   「红发大哥哥,有办法治吗?」幽儿惊喜地扯住赤瑕璧的衣服,灵动的眸子里满是期盼。

   赤瑕璧微笑道:「虽然伤得不轻,却只是外伤,只要有好的治疗,再修养一段时间,一定能好。」

   幽儿兴奋地叫道。「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让红毛大哥哥找人来,为风哥哥治伤。」

   斩风忽然站起来,右手做了一个上路的手势。

   砚冰大惊失色,急声问道:「现在就要上走?你还伤着呢?」

   斩风知道自己没时间等,一旦仙界派人来追捕,只怕连躲都来不及,更别说为幽儿治病,因此一刻也不想耽误。

   「老弟,别太勉强自己,身子要紧。」赤瑕璧与他修炼了三天,知道他一旦下了决定,绝不会轻易放弃。

   「不行,这么重的伤,万一出了意外,可不得了。」

   砚冰怎舍得让重伤的他再上路,用力把他推回床上。

   斩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执着和坚毅,头顶有仙界的压迫,身边有鬼界的阴谋,背后有冥界的重任,唯一的道路只有向前,没有退路。

   危机感使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向前的动力。

   赤瑕璧看懂了斩风急迫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脑海里也只有一个答案││流千雪。

   「你那小情人在青龙国,应该很安全,不必太担心。」

   这一句的效果适得其反,想起流千雪一个人,孤独的在青龙国里面对危险,斩风的心情更加急迫,那个本属于平静生活的美丽少女,不应该卷入争斗和阴谋,因此才一心想把她送回古树镇,回到安祥的小镇生活中,可是这一切都无法实现。

   砚冰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尽快上路,但今天你一定要休息一晚。」

   面对同样的执着,斩风退让了,其实他早已累得发昏,只是靠精神和意志在支撑,因此头一沾枕就睡着了。

   看着昏睡的斩风,屋内的人都松了口气,就连幽儿也不敢大声说话,害怕惊醒了他。

   砚冰看了看赤瑕璧,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个性张扬的他,很快就展露出直率的本性,让砚冰越来越放心,只是一想他的道仙身分,心里就有个疙瘩。

   「你的眼神和他一样,不,杀气没有他那般浓烈,但怨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一股冰冷的狠性。」赤瑕璧的一句话,把砚冰的气质完全勾画出来。

   砚冰无动于衷,靠着墙动也不动,默然低着头,似乎不想与道官有任何的交流。

   赤瑕璧没有逼她,自言自语地道:「到底是谁把斩风伤成这样,似乎不像是道官,难道是异术师?可他的仇人似乎只有道官,莫非还有其他事情?」

   砚冰转头看着他,红发男子对朋友的忠义令她十分感动,虽然相识不久,但她完全能感受到赤瑕璧,因斩风受伤而产生的愤怒,那是真诚的,也是真实的。

   「红发大哥哥,我们明天去天漩岛吗?」幽儿扯着赤瑕璧的衣服。

   「嗯!」赤瑕璧又露出惯有的笑容,抚弄着幽儿的小辫答道:「你的风哥哥一言九鼎,答应的事绝不会变,所以一定要去天漩岛。」

   「嗯!我知道风哥哥最疼我,答应带我去治病。」幽儿懂事地点点头。

   「天漩岛你去过?」砚冰终于开口了。

   赤瑕璧耸了耸肩,苦笑着道:「算是吧?那个鬼地方可不好去,上岛很难,而且还有性命危险。」

   「真有这么危险?」砚冰紧张了起来。

   赤瑕璧苦笑道:「我也只成功一次,失败的次数则多不胜数,他的实力比我强,也许能一次成功。」

   「他真能成功吗?」砚冰忧色忡忡地望向斩风。

   赤瑕璧沉吟道:「以他的实力,大概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现在要多带一个人,恐怕会有些麻烦,何况他不会飞。」

   「飞!我能帮他。」

   赤瑕璧摇头道:「那个地方最好一个人去,多一个就多一分危险,你的实力大概还不错,但比起斩风还差得太远,他一个人要照顾你们两个,不知有没有这个能力。」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砚冰轻声呢喃着。

   笃笃笃,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砚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徐凡,问道:「什么事?」

   「有封信,是给您的。」徐凡把信递给她。

   「我的信?」砚冰诧异地接下信封,随手从里面抽出信纸。

   徐凡探头朝屋内张望,关心地问道:「盟主没事吧?」

   「没事!」砚冰随口应了一句,缓缓展开信纸,字迹渐渐展现,只看了一眼,幽黑的瞳孔倏的一缩,整个人仿佛被投入冰窟一般,冰晶般的眸子里涌出。

   「居然……」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六章 青龙使团
  一觉醒来,斩风睁开眼睛。

   进入人界以后,似乎是第二次睡在这么柔软的床上,感觉很舒服,嗓子里的血块还在,伤口也没有愈合,不敢冒然取出血块,因此依然不能说话。

   「风哥哥!」

   幽儿俏丽的面容第一个进入眼帘,斩风亲昵地撂了撂她的鬓丝。

   「砚姐姐突然走了。」

   斩风猛地坐了起来,惊地看着幽儿。

   赤瑕璧走到床边,伸手递了一张纸条给他,沉声道:「她大概是昨夜离开的,什么也没有说,只留下这张纸条。」

   斩风急忙打开纸条,上面写道:「对不起,我有要事,不能随行,日后在千霞岛上等你,冰。」

   字迹潦草,一看就知道是仓卒写的。

   「听这里的人说,昨天她收到一封信,也许是因为那封信离开。」

   斩风知道这事并不简单,砚冰在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亲人,又放弃了夜鹰团,纵观人界也似乎没有朋友,写信的人一定有利益关系,只怕就是她的上司,也就是鬼族势力在召唤她。

   不会是因为鬼刺客吧?可鬼刺客昨天刚刚惨败,似乎不太可能写信……

   嗯!说不定与左明有关。

   「冰姐姐真的走了吗?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再走。」

   幽儿撅着嘴问道。

   「嗯!」赤瑕璧笑道:「有我和你风哥哥在,你不用怕。」

   握着纸条,斩风的心里并不安稳,鬼刺客重伤未死,万一迁怒砚冰,后果不堪设想,砚冰虽然有些实力,在人界也算是人物,但比起鬼族的高手相差很远。

   赤瑕璧见他神色不定,笑着调侃道:「还在担心你的冰美人?」

   斩风知道他的脾性,并没有把调笑放在心上。

   「冰姐姐好像是去见她的娘,姐姐比幽儿幸福,幽儿没见过娘。」幽儿低着头,喃喃地嘀咕着。

   声音充满伤感,从她的嘴里吐出更令人怜惜,斩风温柔地拥住她,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赤瑕璧朝她做了个鬼脸,嘻笑道:「幽儿,哭脸不好看,笑一个。」

   幽儿被他逗得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没娘就没娘,我也没娘,不也活得挺好?活着就要笑,不然一点意思也没有。」

   娘!仿佛一道惊雷在他脑海炸响,他电击似的跳了起来,满目惊色地盯着幽儿。

   这怎么可能?她全家都被屠杀光了,就连她也只是活死人,她母亲乐姬不可能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离奇了。

   赤瑕璧和幽儿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又见他神色凝重,都不敢作声,怔怔地看着他。

   斩风咬着下唇缓缓坐下,脑海中思绪翻涌,幽儿透露出的消息太震撼了,从这个消息可以延伸出无数线索,他不敢多想,怕想得越多,事情越是怵目惊心。

   赤瑕璧也是聪明人,知道斩风一定想到了什么,所以才显得这样震惊,心念一转,转头看着幽儿问道:「幽儿,冰姐姐是不是自言自语说了什么?你告诉风哥哥好吗?别让他担心了。」

   「嗯!」幽儿歪着脖子想了一阵,细细地道:「冰姐姐说得不多,我只听到她叫娘,对了,还说什么曲乌。」

   「她去了曲乌!」

   斩风的父兄都是军人,对于地理知道得极多,曲乌城位于东陵河北岸,是一座交通发达的大城。

   「原来是曲乌城,难道她的家在曲乌?」

   「曲乌城,一定是鬼族的人召她,去进行什么秘密活动。对,一定是这样,也许左明那个阴险的人物也在其中,上次在长山他吃了大亏,又知道我和姐姐亲密,说不定会趁机害姐姐,不行,我不能再等,否则她一定会有危险。」

   斩风猛地跳下床,抓起床头的衣服,急急忙忙往身上穿。

   赤瑕璧楞了楞,惊讶地问道:「老弟,你不会是……」

   斩风点点头,一手提着长刀,一手牵着幽儿,大步向屋外走去。

   走了七天,三人来到了东陵河北岸的曲乌城。

   由于是大河渡口,是水路和陆路的交界,过了河再往南可到都城,因此不少商队都选择从这里渡河,城市也随着商队的往来,而成为商品集散地,物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城市日渐繁华,不但城内得到极好的发展,就连城外的空地,也变成了居民区和商业街,到处都平易近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宽广的大道上行来两匹马,斩风拥着幽儿骑着一匹白马,赤瑕璧则是一匹红马,平时习惯飞的他,对于骑马很感兴趣,一路上都很得意。

   七天虽然不长,但对斩风来说已经够了,路上他已把咽喉的血块取出,虽然说话还有些别扭,但总算可以发声了。

   穿过城门,满眼都是人,热斗非凡,赤瑕璧也兴奋起来。

   「老弟,我们到了。」

   「好热闹啊!」

   幽儿最爱热闹,因此更是兴奋,头转来转去,满眼都是新奇的事物,看到一些小玩意更是喜不自胜。

   「先找住处吧!幽儿怕是累了。」

   斩风对物质的要求几乎等于零,就算餐风露宿也不过是小事,但身边多了一个幽儿,行事就不能太随便了,何况幽儿怎么说,也是个十五岁的姑娘。

   赤瑕璧应道:「老弟,我们去道馆吧,那里环境好,条件也好,还不用花钱,而且你的冰美人不在,不必担心她会反对。」

   「别胡说。」斩风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小情人在青龙国。」赤瑕璧嘻嘻一笑,纵马向前小跑了两步。

   「红毛大哥哥跑了,羞羞!」幽儿伸手刮着脸颊调侃他。

   赤瑕璧做了鬼脸,笑道:「你的风哥哥太强了,我打不过他,只好认输。」

   斩风的心思全在寻找砚冰上,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心里正盘算着砚冰可能会去的地方,只是这里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毫无头绪。

   问明了道馆的方向,三人很快就到道馆所在的大街。

   刚入街角,三人就看见道馆门外站着一群人,吵吵嚷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嘿!有事发生,我去看看。」赤瑕璧跳下马就往人群挤去。

   「我也要!」幽儿从斩风怀里蹦下马背,也挤了进去。

   斩风对于别人的事显得很淡漠,也不喜欢凑热闹,因此独自牵着两匹马,站在墙边等待,整个人就像透明似的,与都市的繁华没有任何交接点,过往的行人没有几个留意他,也许是因为他身后是道馆,走在这条街上的,大都是道士、道仆,一个没有穿道袍的人,自然无法吸引注意力。

   门口的吵嚷一直延续着,没有停止的迹象,斩风站了片刻,渐渐听到争吵的内幕,竟是两股人为了谁先进门而争吵,不禁暗骂了一声无聊。

   又等了片刻,他忽然瞥见一名蓝衣青年,拉着幽儿走出人群,站在对面的墙边小声嘀咕,不知在说什么,幽儿似乎认识青年,并没有拒绝,只是神色间有些不安。

   「怎么会有人认识幽儿?奇怪!」斩风心中一紧。

   幽儿仅有的亲人已经去了冥界,朱雀国内应该没有亲人,这人一身武士打扮,与朱雀国的装束不一样,似乎从他国来,脑海中灵光一闪,忖道:「难道这人从青龙国来?」

   蓝衣人忽然一把拉住幽儿的手,拖着向道馆走去,幽儿满脸的不情愿,但似乎惧怕着什么,因此没有拒绝,只是不断回头张望。

   斩风站不住了,急步赶了上去。

   「风哥哥!」幽儿瞥见奔来的身影,急迫地招手叫唤。

   蓝衣人吃了一惊,抬眼望向斩风,见他一身布衣,打扮得不文不武,看不出身分,脖子上还系着一条蓝带,上面用银丝绣着一把剑,十分特别。

   斩风背负着对扇君的承诺,早就决心护卫幽儿,因此劈手就拍下蓝衣人的手,然后一把将幽儿拉到自己身边,出手又快又准,蓝衣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风哥哥!」受了惊吓的幽儿,抱着斩风的手臂不放。

   「没事。」斩风柔声安抚了一句,凌厉的目光像鹰眼似的盯着蓝衣人,敌意很浓。

   蓝衣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禁勃然大怒,指着鼻子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抢我的人?」

   斩风还以冰冷的眼神,幽儿的反应告诉了他,蓝衣人不是朋友。

   蓝衣人气得眼珠子都红了,算得上英俊的面孔几乎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幽儿轻轻地道:「这是我的风哥哥。风哥哥,他是水陵师哥,从青龙国来。」

   「师哥!是影门的人?」斩风怀疑地问道。

   「你也知道影门!」

   曲乌城毕竟是朱雀国的地方,水陵也不想主动惹事,也没有因为幽儿的介绍而改变态度,骄傲地仰起头,斜眼看着斩风,面前这斩风的气质令他很不舒服,打心眼里不喜欢对方。

   「幽儿,走吧!」斩风是个重诺的人,答应了扇君照顾幽儿,绝不会半途而废。

   「站住!」水陵伸手拦住他,淡淡地道:「她是我师妹,扇君既然死了,她就归师门管,我身为师兄,自然要带她回去,免得让坏人有机可乘。」

   斩风怎么听不出坏人指的就是自己,这种言语上的攻击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只当是蚊子哼哼,也不想解释,冰冷冷地看了一眼,拖着幽儿转身就走。

   面对一而再的冷漠,水陵终于忍不住了,厉色喝斥道:「你给我站住,别以为这里是朱雀国,我就会怕你,告诉你,我是使团武官,受到那斯然道仙和你们皇帝的邀请前来,是你们的贵宾,惹恼了我,恐怕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仙人无惧的斩风,自然也不会受人恐吓,无动于衷地继续向前走。

   「反了,反了。」水陵怒吼一声,身影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斩风学过影术,对地上的影子十分敏感,因此很快就察觉水陵的动静,回头朝地上一看,水陵的影子竟然是火红色的,像是一团火贴在地面,与他的影术大为不同,微微吃了一惊。

   「不要!不许你攻击风哥哥。」幽儿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伸开双臂拦在斩风的面前,俏丽的脸蛋因为怒气而染得通红。

   水陵不想对她动手,被迫现出身影,眼睛大瞪着,满脸怒气地斥喝道:「扇幽儿,我是你师兄,我命令你跟我回去。」

   「我来应付他。」斩风感动地拍拍她的背心。

   这边的动静太大,看吵架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争吵也随即被迫停止,焦点随即转向斩风和水陵。

   斩风一直不愿意理会水陵,毕竟他是幽儿的同门,但见他对待幽儿粗鲁无礼,大呼小叫,一连同门道义都没有,怒气渐生。

   「噫!这不是幽儿吗?」七八个男人不约而同朝幽儿围了上来,穿着打扮与水陵相似,都是青龙国使团的武官。

   「风哥哥。」幽儿哀求的目光看了看斩风,身子下意识地朝他怀里缩。

   斩风有些惊讶,既然都是同门,异地相逢应该是件高兴的事,但幽儿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其中似乎别有隐情。

   「怎么回事?」

   赤瑕璧知道斩风不是爱惹事的人,现在居然和外人争执,可见事情不小,连忙走到幽儿身边,他不担心斩风的安危,反而怕别人惹恼了他,闹出大乱子。

   「没你的事,让开。」水陵不知道他是道仙,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式。

   「找死!」赤瑕璧眼中寒光一闪,只听那一句话,他就明白了斩风闹事主因,心中暗暗冷笑,表面上却笑嘻嘻地道:「看来我多事了,老弟,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一名略胖的青年武官,讥笑道:「幽儿,想不到还有男人敢要你,他一定不知道你发疯时的样子吧,要不要我们当众表演一下。」

   旁边的武官笑着附和道:「是啊!我们是好心,免得他被你发病时的样子吓死。」

   幽儿气得浑身急颤,心里又羞又恼,又气又怕,紧紧地贴在斩风怀里,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因为不想在外人面前哭,所以硬是忍着。

   斩风彻底明白了,也彻底愤怒了,这些人虽然是同门,却一直因为幽儿的病欺负她,难怪扇君明知进入朱雀国危险,还毅然前来,也许这些人对幽儿的欺凌,也是他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杀气!怒火!他的心里只有这两样东西,他可以容忍强者的傲气,可以容忍敌人的无礼,对不能容忍欺负弱者的卑劣行径。

   赤瑕璧与斩风相处,一看眼神就知道他动了杀机,那丝杀气连他都怕,别说是外人,暗暗嘀咕道:「这群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把斩风老弟激怒了,简直是自寻死路。」

   「兄弟,别看她长得可爱,发起疯来像个僵尸,会把人吓死,赶快甩了她再找一个吧,哈哈!」一名青龙国武官调笑似的拍拍斩风肩头。

   「滚!」

   斩风眼神一寒,狠狠地挥出一拳,击在那武官面颊上。

   武官惊愕的面孔被打得下陷,嘴巴一张,血雾夹杂着十几颗牙齿喷了出来,溅得同伴满脸是血。

   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几名青龙国武官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冷漠青年真敢动手。

   水陵怒不可抑,咆哮般叫嚣道:「你敢动手?我们是青龙国的使臣,是那斯然道仙的客人,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砚冰无故离去,又可能身处险境,斩风的心情本就不好,又恼恨他们欺负本已可怜的幽儿,怒火已经侵入思绪,他知道按自己脾气,再出手就要杀人了,虽然他不怕动手,但这次来曲乌是为了砚冰,不想把事情闹大,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转头望着赤瑕璧道:「我不想杀人,你来吧!」

   「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这群混蛋,一定让你解恨。」

   赤瑕璧嘻嘻一笑,跃到斩风的位置上,俏皮的目光扫了一圈,摇头道:「你们这群混蛋,居然联手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东西,看来青龙国武官都是垃圾。」

   「你敢辱骂青龙国武官!」八人不约而同出言大喝。

   赤瑕璧白眼一翻,不屑地道:「骂你们又怎么,我还要动手打人呢!一起上吧!」话音刚落,拳头像雨点般落在最近的一名武官头上。

   「哎哟!」武官惨叫一声,捂着被砸塌的鼻子大声哀嚎。

   水陵怒吼道:「打人了,大家一起上啊!」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叫嚣声惊动了道馆内的人,人们一涌而出,把大街两边堵住,然而没有人一个阻止,因此他们都认出了赤瑕璧的身分,都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暗笑青龙国的武官不长眼,居然惹怒了道仙。

   有几个负责接待青龙国使团的人,早已不满他们的骄横,不但没有劝阻,反而让人把街封住,制造更佳的打斗环境。

   斩风拉着幽儿躲到墙角,他知道赤瑕璧的实力,并不担心最后的胜负。

   「风哥哥!」

   幽儿满腹委屈,趴在斩风的怀里小声抽泣,哭得梨花带雨,更显加可怜。

   「可恶!不是为了冰姐姐,一刀一个宰了。」斩风冷眼望向场中,隐约见到九只小火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幽儿幽怨地道:「他们从小就欺负我,每次发病他们都四处宣扬,哥哥经常和他们打架,可惜他们人多,哥哥经常被打得头破血流,我讨厌他们。」

   斩风完全感受到扇君的辛苦,带着一个每月发病的妹妹,还经常要受到外人的羞辱嘲笑,心里不禁感叹扇君对妹妹深厚的亲情,同时更坚定了照顾幽儿的决心。

   「他们该付出更多代价了。」

   「对,教训他们!为哥哥报仇!」

   幽儿朝场中挥舞着拳头,灵秀的眸子充满了怨愤,令斩风惊讶的是,报仇的原因不是自己,而是为了扇君,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嗯!我会教训他。」斩风站了起来,冷漠的目光穿透人墙,直指混战中的八名武官。

   「红发鬼,你给我住手!」

   一团黄烟急速飘来,转眼间已移到地中。

   「那斯然!」

   望着那件杏黄色的龙袍,斩风赫然止住了脚步,大道法会的经历,使他看清了道官内部的裂痕,虽然与那斯然结怨不深,但对于壁垒分明的权力场来说,自己算是那斯然的敌人。

   混战场面平静了,赤瑕璧一直没有完力攻击,像耍猴似的戏弄着八名武官,时而打几下,时而又缩回手,让对方以为还有机会可战。

   「哟!是那老二呀!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赤瑕璧嘻皮笑脸望着黄烟。

   那斯然一见这副表情,就打心眼儿讨厌,脸色沉得像锅底一样黑,不悦地道:「别跟我嘻皮笑脸,这八人个是青龙国使团的随行武官,是我和皇帝特地邀来的贵宾,你居然动手打人,莫非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斯然,这事你要彻查到底,不然我们绝不罢休。」以水陵为首的武官,把矛盾指向那斯然,希望通过向他施压,来对付面前这个红发男子。

   那斯然哪听不出话中之意,却对他们的傲气极为不满,一个小小的武官,居然也敢向道仙施压,如果不是看在青龙国的面子上,早就撒手不管了,因此对几人的要求充耳不闻,目光只盯着赤瑕璧。

   赤瑕璧淡淡瞥了八人一眼,轻笑道:「那老二,不是我出手,你的贵宾们早就死了,我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水陵勃然大怒,扯着嗓子问吼道:「红毛鬼,你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里有那么多人做证,明明是你们先动手。」

   「对呀!打人被你说成救人,理由也太假了吧?」武官们附和道。

   那斯然沉着脸问道:「红发鬼,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你打人还打对了?」

   「嘿嘿!要是我兄弟动手,你觉得他们还能站着吗?」赤瑕璧挤眉弄眼地朝斩风努了努嘴。

   斩风不知何时已移到人群的内侧,正冷眼盯着八名武官。

   「是你!」那斯然这时才发现斩风,骤然变色,他虽然讨厌斩风,但大道法会上,斩风击败仙人的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了,再加上斩风与戟布似乎有联系,不想轻举妄动。

   「是他啊!」那斯然身后的道士吓得大叫起来,对于见识过锁春谷那场大战的道士来说,斩风的地位几乎等同于仙士,是个高不可攀的强者。

   看着三人的反应,围观者的焦点顿时移到斩风身上,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他的身分。

   水陵等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又羞又恼,正想藉那斯然报仇,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反应,顿时收敛了气焰。

   那斯然的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赤瑕璧说的没错,如果换成斩风动手,这几名贵宾都要命丧黄泉,但自己的客人被打,面子上过不去,沉吟半晌,冷冷地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斩风冷眼瞟着八名武官,淡淡地道:「赤大哥,把他们的左腿都给我打折。」

   场中一片哗然,由于路程的关系,从大道法会回来的人极少,那斯然是因为使团才匆匆赶回,因此认识斩风的人屈指可数,道士们见他竟然用命令的语气指使道仙做事,心里都在骂他是疯子。

   「好!」赤瑕璧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双手轻轻弹动,九只小火蝶突变成了凶狠的野兽,划出九道火光直击。

   「住手!」

   那斯然正想阻止,却被突然跨到面前的斩风吓了一跳,战胜仙人的场面,顿时变成巨大的心理压力,挥动的手指收了回来,身子也倒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斩风,害怕他突然发动攻击。

   八声惨叫从另一方传来,当赤瑕璧发挥全力的时候,八名武官根本不堪一击,眨眼间已被击断了左腿。

   「我兄弟只要一条腿,我也不多要,你们找个医师治一治,两三个月后,应该可以恢复,若是治晚了,成了瘸子,可别怪我。」

   赤瑕璧笑了笑,拍拍手走回斩风身边,「老弟,满意了吧!」

   「红毛大哥哥,打得好啊!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我和哥哥。」幽儿喜得抓住赤瑕璧不放。

   「谁欺负幽儿小妹妹,我一定教训他。」赤瑕璧当然明白斩风的用意是为了幽儿,否则也不会跟这种人计较。

   那斯然的脸色难看之极,一方面是因为赤瑕璧当面打伤了自己的客人,另一方面,因为八名武官欺负一个小女孩,自取其辱,连自己也受到牵连,心里很不舒服。

   「斩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惹你,你也别惹我。」

   斩风意识到他对自己的顾忌,淡淡地道:「我对道官没兴趣,也不想卷入你的纷争。」

   「好!」那斯然一直担心戟布和斩风联手对付自己,听了这句话很高兴,刚才的不满顿时一扫而空,「只要你不卷进来,朱雀国内,要人要钱要物,随时伸手,我没有不答应的。」

   道士们都惊呆了,没想到那斯然竟主动与一个青年谈判,而且把自己摆在较低的位置上,感到极不可思议,顿时议论纷纷。

   「他是什么啊?好像和两位道仙都有关系。」

   「不知道,不过赤瑕璧道仙听他的命令,似乎来头不小。」

   就在此时,一队人吵吵嚷嚷地,推开东面的人群挤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胖子,圆嘟嘟的体形像是球,脸也很圆,几乎看不到下巴,一对小眼睛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身上的打扮很特别,不是朱雀国常见的长袍,上身披着蓝色的软甲,看上去像是背心,外面罩着披风,下身是绸布,脚上穿着黑胶鞋。

   胖子身后是一群壮汉,身上披着锁子甲,头戴灰色毡帽,手里拿着精钢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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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47: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七章 平儿之谜
  胖子瞥见滚在地上呻吟的八名武官,脸色骤沉,怒气冲冲地质问道:「那斯然道仙,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打了使团的武官?这事我要追究到底。」

   那斯然刚刚与斩风达成协议,况且斩风近,青龙国远,在内部势力没有稳固之前,斩风的威胁更大,不愿再翻脸,淡淡地道:「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技不如人,被打断了腿。」

   若无其事的表情,令胖子使者更是暴跳如雷,叫嚣道:「难道朱雀国连保护外使的能力都没有吗?」

   那斯然指着斩风道:「你去问他吧!人是他打的。」

   「你!」胖子使官瞪着一对小眼睛,恨不得吃了斩风,「把他拿下,带回青龙国审讯!」

   不自量力!

   那斯然本是想拉拢青龙国的部分势力,但对方太嚣张,谈判难度很大,因此想借斩风之手压一压他们的气焰,之后的谈判才能争取更多的利用,所以他冷笑一声,默然看着事态发展。

   斩风并不知道这件小事,对日后的青龙之行有多大影响,此刻脑海中只有厌恶感,长刀横指,两眼中杀气渐盛,冷冷地道:「如果一定要逼我沾血,我也不会介意。」

   青龙国的卫士们都感到一丝不安,面对这个男子,觉得他气势大得几乎能把脊梁压垮。

   胖子使官的脸也变了,他是精明的人,情绪冷静后,脑子也清醒了,那斯然把使团请来,一直招待周到,现在却为了这个青年翻脸,可见青年的身分非同小可,如今又看到强大的气势,心里的猜测更坚定了,小眼睛溜溜地瞟向四周,围观者不可能支持使团,撕破脸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

   赤瑕璧笑道:「算了吧,这里的人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们不必自讨苦吃,老弟,我们走吧!杀这些人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们喝酒去。」

   「嗯!」斩风也没兴趣杀人,收敛杀气后,牵着幽儿挤出人群。

   青龙国的卫士都望向胖子,见他微微摇头,知道不能动手,立即让开去路。

   「道仙大人,那几个是什么人?太无礼,还有那个女的,是青龙国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胖子使官气愤手下被打,怒气冲冲地质问。

   语气极重,那斯然听得很不舒服,淡淡地道:「他们不归我管,你要是有能力,我会让你亲自动手。」

   「你……」胖子使官也是影门的弟子,与大部分青龙国的人一样,都看不起新兴的道官势力,所以才会表现地如此张扬跋扈,没想到那斯然比他还傲。

   水陵心胸狭窄,当众被赤瑕璧打得落花流水,又被打断了腿,心里是有道气堵着,挑拨道:「道仙大人,我早在青龙国,就听说道仙的地位比皇帝还高,现在你眼看着特使大人和我们受辱,却当作视而不见,看来传言的确只是传言。」

   那斯然眉尖一挑,冷冷地瞪着他道:「小子,不必挑拨,受辱的是你不是我,有本事自己上去,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刚才的那两人都是道仙,地位与我一样。」

   「甚……么!」一群人都听傻了,没想到道仙竟是那种形象。

   「老子管他什么道师,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还有幽儿那丫头,居然被人占了先,实在可恶。」水陵恶毒地诅咒着。

   斩风三人离开人群,走向东面的街角,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老弟!」

   斩风诧异地转头望去,一名男子兴冲冲地跑来,不是别人,正是聿丘。

   聿丘满脸兴奋地跑到他身边,含笑道:「想不到在这里遇你,我正愁没处找你呢!」

   「你不是回凌关吗?」除了流千雪和赤瑕璧,道官中只有聿丘与斩风有交情,上次在小镇上又挺身而出,从那时起,斩风已把他当成朋友,见到他很高兴。

   「一言难尽啊!」聿丘无奈地苦笑。

   「怎么是你呀!」赤瑕璧笑着拍拍聿丘的肩头道:「月丘上我们见过。」

   「属下道师聿丘,参见道仙大人。」聿丘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赤瑕璧摆了摆手,笑道:「别叫什么大人,听起来别扭,还是叫兄弟吧,听起来亲切点,你是风老弟的朋友,也就是我赤瑕璧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没有什么道仙、道师之分。风老弟,你说是不是?」

   「嗯。」斩风点点头。

   聿丘见他爽快,也不做扭捏之态,豪爽地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叫你赤大哥。」

   「好啊!好啊!我又多了一个朋友,今年的运气还真不错,我请你们喝酒。」

   赤瑕璧心情大好,兴奋地拉着两人,往最近的一间小酒馆走去。

   酒馆很小,客人不多,四人随意找了张空桌,又叫了些酒菜。

   赤瑕璧端着酒碗笑道:「来,为我多了一个朋友,干!」

   斩风和聿丘对视一眼,随即一仰而尽。

   赤瑕璧拿着酒醰一边斟酒,一边问道:「聿丘,你是道师,应该是道馆的主持人,怎么不回自己的道馆去?」

   聿丘拿起酒碗又是一口喝光,接着长叹一声,苦笑道:「这次我算是看透了,什么道师、道君都是废话,一切都是虚的,还是修炼最实在。」

   赤瑕璧见他一脸苦闷,打抱不平地问道:「有什么事说出来,有我和风老弟在,就连那斯然也不敢怎样。」

   聿丘轻叹道:「大道法会后期,那斯然、典罗和尊瀚等人结成同盟,要重整各地道馆,实际上是要控制更多的道士,争取更多地盘。

   「由于我是麟云道圣的徒弟,没有靠山支持,因此道馆被尊瀚的人抢了去,连手下也都归了他们。

   「现在我一个人无处可去,想找斩风老弟,却不知所踪,因此想着去都城看看,不过各地都有道馆吃喝无忧,倒也没什么可虑的。」

   「妙啊!悟得透彻!」赤瑕璧抚掌大笑,赞道:「原以为道官都是木头,想不到还有聪明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聿丘摇了摇头,感慨地道:「早知结果如此,我又何必去争什么名位,也许做一个普通的道士更舒服。」

   话说到赤瑕璧心里去了,连连点头,道:「名位那东西是废物,佐思就是最好的例子,十大道仙他排在最末,却第一个成仙,可见名位并不等于实际。

   「再说风老弟,他什么名位也没有,不也一样战胜仙人?所以什么也不必争。」

   一番话说得聿丘和斩风连连点头,虚名不切实际,越是去争,就越多麻烦。

   赤瑕璧笑道:「聿丘,我们两个都没穿道袍,你不如也把道袍脱了,真正的道士不用穿道袍,穿道袍也未必是道士。」

   聿丘楞了一下,随即爽快地脱下道袍放桌上,笑着问道:「这样行了吧?」

   赤瑕璧更是高兴,大笑道:「爽快!果然是个爽快人,喝酒,喝酒!」

   斩风一直担心力量的来源,虽然环气府可以协助心神,将外力化为自己的力量,但并不等于无限增长,而是吸收多少,就只能使用多少,因此需要不断注入新的力量。

   如今有聿丘结伴而行,应战的时候,就有地方取得可用的力量,而雷性道力是最熟悉的一种,这样一来也可以帮助聿丘修炼,一举多得。

   「老弟,怎么发楞了?还在担心她吗?」

   「他?」聿丘好奇地看着两人。

   「我们来找人,名叫砚冰。」赤瑕璧拿着筷子轻轻地敲打酒碗,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聿丘愣住了。

   「聿丘老弟,你见过?」

   聿兵摇头道:「我也是昨夜刚到。」

   「哦!」赤瑕璧不再多问,拿着酒碗往嘴里灌。

   斩风感慨地看着两人,半年前的他,如何也无法想象自己会与两名道士结成好友,当时对道士恨之入骨,下手毫不留情,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在孤剑峰杀了聿丘。

   三碗酒下肚,聿丘微微有些晕,拉着斩风说道:「老弟,我以后跟你走,有你在,我的道力一定可以迅速提升。」

   「一起修炼吧。」

   「与他一起修炼!你要有受苦的准备,他修炼的时候像是疯子,什么也不顾,那三天几乎把我给累死。」想起龙珠峰上的情景,赤瑕璧不禁有些发悚。

   聿丘笑道:「赤大哥,你可不知道,当日他把我抓到一座孤峰上修炼,那十天苦不堪言,我几乎以为自己不行了。」

   「原来你也有这种经验。」赤瑕璧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斩风哑然失笑,想不到自己的修炼,竟成了别人的恶梦。

   聿丘含笑道:「修炼虽然苦,不过那十天的收获太大了,道力居然增张了七倍,恐怕就连仙人也未必有这种本事,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对风老弟衷心佩服。」

   「七倍!」赤瑕璧又惊又喜,眼睛里闪着精光,直勾勾地看斩风,像是在看一件绝世珍宝。

   「我风哥哥是最棒的!」埋头大吃的幽儿突然蹦出了一句。

   「是啊!是最棒的。」赤瑕璧和聿丘都笑了。

   谈笑了一阵,聿丘的脸越来越红,看着杯中的酒液,笑容戛然而止,面带忧容地问道:「赤大哥,你见多识广,听说有个鬼界,是真的吗?」

   「鬼界!」斩风心头一跳,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砚冰的相貌。

   赤瑕璧应道:「不错,是有个鬼界,那是仙人说的。」

   「不知道人界有没有鬼呢?」聿丘愁眉深锁,一脸颓丧,眼神中透着迷惘。

   赤瑕璧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笑着问道:「难道你遇上鬼了?」

   聿丘重重地放下酒碗,长叹了一声,哀伤地道:「昨天晚上居然看到她了,那时我吓了一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梦。」

   「她?她是谁?」

   「平儿,风老弟见过,是一位道师,可惜在长山与逆党战斗的时候被抓,斩风老弟说她死了。」提起心上人的名字,聿丘倍感凄然。

   「可怜!可叹啊!」见他一脸凄苦,眼含泪光,赤瑕璧立即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叹着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

   「平儿!」素来沉着的斩风,也不禁大吃一惊,平儿的再现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最清楚,紧盯着他追问道:「能确认吗?」

   聿丘叹道:「我就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心里总觉得她就是平儿。」

   「把事情再说清楚一点。」

   聿丘见他一再追问,心感诧异,但以为他关心自己,因而没多问,娓娓说出昨夜的情景。

   「昨天晚上我才进城,当时心里很迷惘,凌关回不去,又没有地方可去,又不知道你和师父在哪里,心里郁闷,在街上走的时候,一辆马车从身后奔来,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坐着一个女子,手里提着一个灯笼,长得和平儿一模一样。」

   「天夜漆黑,你是不是看花了?」赤瑕璧插嘴问道。

   聿丘苦笑道:「我当时惊呆了,眼瞪瞪地看着她,她好像也看到了我,依稀中似乎颤了颤,但马车没有停,飞快地从我身边驰过。

   「那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反应也没有,当我再想看的时候,人和车都不见了。

   「后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世上相像的人不少,也许那人与平儿相像而已,只是心里总有种奇怪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所以说给你们听听。」

   故事诡异奇特,听起来很不真实,赤瑕璧见他酒后神伤,怕他伤身,安抚道:「也许是你思念太深,误认了别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你说,她看见你颤了颤?」斩风知道世上有活死人,因此平儿的出现,可能是砚冰的翻版。

   聿丘仔细地想了一阵,茫然地道:「印象中是颤了颤,不过那时脑子已经乱了,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真实。」

   「马车行驶的方向呢?」

   「渡口,也许是要过河。」

   「过河!」斩风低下头,细细思考整件事。

   赤瑕璧不想让聿丘太伤心,温言劝道:「风老弟,你虽然好心,但人已死了,就算转生也不会这么快,如果找到那人,又不是聿丘的平儿,岂不是让他更伤心?我看还是别想太多。」

   「不,世上有鬼。」斩风铿锵有力地说道。

   平儿的死讯是藏剑传来的,后来也没有细问,既然有人看见她自尽,说明的确是有这件事。至于没死则是另一件事,而当时枚流尊者和左明正在山上,两人都是鬼族的人,即使平儿死了,也有可能被制造成活死人,像砚冰一样。

   「有鬼!」幽儿吓了一跳,俏脸顿时白了。

   「难道你见过?」赤瑕璧和聿丘异口同声问道。

   「见过。」斩风坦言直说。

   「难道她真是平儿!」聿丘愁眉大展,眼中闪着精光,内心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无论是人是鬼,只要能再见就是希望。

   斩风不想说太多,毕竟鬼界的事还不清楚,没有必要让两人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这次来原本是寻找砚冰,平儿的突然复生,使他不得不把这件事加以联想。

   平儿、冰姐姐同时来到曲乌,鬼界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有什么大行动?还是……

   他感到很迷惑,同时也很庆幸,平儿的出现,意味着砚冰一定在附近,当然,鬼族势力也会聚集在附近,要想从鬼族手里夺回两个少女,难度不小。

   赤瑕璧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由于怕打击聿丘的心情,不敢多问,沉吟片刻道:「我不清楚世上有没有力量,能让人死而复生,至少我没有见过,不过既然风老弟见过,我也相信,只是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她呢?」

   「我一定要找到她,即使是鬼。」晶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热情和执着。

   「是啊!要找到她。」斩风不禁想到了漂泊在异乡的流千雪,心中一阵怅惘。

   「对了,我昨夜捡到这个!」聿丘从怀里拿出一件黑色的物品,放在桌面上。

   斩风定晴一看,原来是一把黑色的小梳子,黑得没有一丝光泽,质地似木非木,不知是什么做的,唯一的标志,就是梳子两端各有一个骷髅头。

   「这难道是鬼界的东西?」赤瑕璧好奇地拿起梳子,触手冰冷,并不断散发着阴森之气。

   斩风觉得这把小梳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赤瑕璧突然大叫道:「噫!风老弟,你的冰美人好像也有一个,那天我见过,插在头上做发饰。」

   斩风的心猛地一跳,急忙伸手抢下梳子,果然想起砚冰的头上,也插着一把这样的小梳子,但一直只当是她的饰物,没有在意。

   「嗯!冰姐姐是有一个。」想到这一点,他可以确认马车上的人与鬼族有关。

   「能不能请她来确认一下?」聿丘紧张地看着他。

   斩风摇头道:「她突然离开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她。」

   「哦!」聿丘大为失望,看着梳子喃喃地道:「原来世上有这种梳子,看来那个不是鬼,而是人。」

   「不!一定与鬼界有关。」斩风心里愧然,默默地念了沉声道:「姐姐,对不起!」

   「莫非冰美人……」赤瑕璧大惊失色,愕然瞪着他。

   斩风沉声道:「姐姐的事我不想多说,但这东西的确与鬼界有事。」

   赤瑕璧心领神会,不再往下追问,转眼看着聿丘道:「如此说来,那人有可能是平儿,但是生是死还不能确定。」

   聿丘坚定地道:「只要能再见到她就行,我不介意她是人是鬼。」

   「也许非人非鬼,像姐姐一样,变成活死人。」斩风心里轻轻叹着。

   赤瑕璧一改笑脸,神色凝重地道:「鬼界一向与人界没有任何瓜葛,怎么会突然来救人呢?这里面似乎有问题。」

   斩风正是担心砚冰受到鬼界的利用,因此才迫不及待地寻找她的下落,点头道:「施术的人未必是好心。」

   「转生是天道,做这种逆天的事,如果没有目的,只怕不会轻易做。」

   一番对话立即降低了聿丘的热情,眉头紧锁,露出一脸愁相,低着头喃喃地道:「对呀!一个人死了,外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让她复生呢?难道其中有阴谋?」

   斩风虽无法确定那人一定是平儿,但如果这一点可以确定,那么背后的势力一定是鬼界,这个神秘的势力,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也许一直在进行着仙界和人界都不知道的阴谋。

   「鬼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赤瑕璧轻声嘟囔着。

   「不行,如果是阴谋,我们更要找平儿,有能力让死人复生,那不是简单的力量,即使是仙界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聿丘紧握拳头,声音铿锵有力,没半点犹豫,神色中充满了对营救心上人的执着和坚毅。

   斩风很喜欢这种坚毅个性,点头道:「我也要找人,一起行动吧,也许她们就在一起。」

   「谢谢你!」聿丘紧紧握着他的手。

   「真是两个疯子!居然要和鬼斗。」赤瑕璧晃着脑袋站了起来,微笑道:「反正大家都把我当疯子,我们就疯一次吧!即使是鬼。」

   「太谢谢你们了!」聿丘深受感动,与两人在一起的感觉,比出任道官要舒服百倍,越来越庆幸自己的抉择。

   「刚才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斩风冷冷地看着两人,事关砚冰生死,他不敢大意。

   赤瑕璧正色道:「你放心,杀了我也不会吐出半个字,何况没有证据,说出去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斩风想的却是冥界,如果鬼族有阴谋,一定会引起仙、鬼、人三界的纷争,冥界现在的实力太弱,即使诸界大乱,也无法从中取利,一旦鬼界或是仙界取胜,人界将会被完全控制,冥界再难复苏,因此把一切都藏在桌下,对冥界才最有利。

   「时间不等人,也许她已经过河了,我们必须立即行动。」

   赤瑕璧摇头道:「事情毫无头绪,只有一把梳子,实在不能成为线索,根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查。」

   斩风忽然问道:「左明来了吗?」

   「左明?」赤瑕璧呆了呆,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问道:「难道他和平儿有关系!」

   「嗯!我在长山和他打了一架,实力非同小可,大概在麟云与尊瀚之间,不过他身后还有人帮他。」

   聿丘倒吸了口凉气,当初在凌关见过左明几次,只觉得他笑容可亲,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没想到竟是这种人物。

   赤瑕璧也吃惊不小,喃喃地道:「难怪戟布经常提起左明,原来还有这么个厉害角色。」

   「如果平儿是因为鬼界而来,左明也许会出现,从他的身上能找到她们的踪迹。」

   「万一他不来呢?」

   「不知道。」斩风摇了摇头。

   「对了!」赤瑕璧忽然一拍桌子,沉声道:「会不会是因为青龙国使团?」

   「使团?」斩风陷入了沉思。

   青龙国使团在这个时候出现,而砚冰又被召到曲乌,再有平儿的事件,的确十分巧合,大部分道官此时正从龙山分散各地,城里的道士力量不大,在这个时候下手是绝妙的时机,而且那斯然也在,他控制了大批道士,又有皇族身分,在道官内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如果击杀他,道官系统将会面临真正的崩溃,可是……鬼族真的这么想吗?

   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三名汉子走入酒馆,他们的一番对话,引起了斩风的注意。

   「妈的,差点被吓死了。」

   「是啊!那女子简直不是人,被马车这么撞一下,居然活蹦乱跳的跑了。」

   「我看她手中的剑都折了,身子居然比钢还硬,不过也好,不然我们都成杀人犯了。」

   斩风三人面面相觑,身子比钢铁还硬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无论是平儿或是砚冰,都似乎没有这种力量,正想移开注意力,一句话再次勾住了三人。

   「听说了吗?昨天西椎山闹鬼,上山打猎的樵夫见到幽魂在空中飘,还有几个骷髅人在动,当然就吓晕了,好不容易才清醒。」

   「唉!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连鬼都出来了,看来今年大凶啊!」

   「鬼!」斩风猛地盯着说话之人,脑海中思绪万千,宁州见过骷髅人,因此以可以肯定与鬼族有关。

   聿丘神色凝重地道:「看来世上真的有鬼,我们怎么办?」

   赤瑕璧猜到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这还用说,这么好玩的事情,我们怎能不去呢!聿丘,你去问问西椎山的方位,我现在就去。」

   「好!」

   聿丘被平儿的事牵动心神,早已忘记了与消息伴随的危机,兴冲冲地走向说话的酒客。

   「赤大哥,你照顾幽儿。」

   「这……」赤瑕璧这时才想起幽儿,这个少女几乎没有防御能力,带她去冒险实在有些不忍心,但把她留在城中也同样危险。

   「你能飞,走得快,万一有危险,先把幽儿送走,其他的事我能应付。」斩风就像一个沉稳的大将军,指挥若定。

   「好吧!」赤瑕璧点点头,笑着摸了摸幽儿的头,「幽儿,一会儿跟着我走,别走开。」

   「有你们在,我不怕。」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八章 山林惊魂
  西椎山位于曲乌城西面,一座不算太高的山,绵延十几座峰,最南侧贴着东陵河北岸,山幽水秀,风景怡人,是个绝妙的去处。

   但其中有几处山谷,十分幽暗,经常有人在谷中失踪,引起了不少传言,军队也派兵探查过,因为林中太密,几次迷路,所以无功而返,久而久之,山谷成为了禁地,游人大都是沿着河岸游赏。

   时间接近黄昏,略显昏暗的山路上,走来了三男一女。

   聿丘抬眼张望了一阵,不禁感叹道:「这林子好深啊!藏着什么鬼怪也说不定。」

   嘎!一阵鸦呜突然从林中传来,令过分宁静的气氛平添一分不祥。

   幽儿吓得一头扎入斩风的怀里,身子也哆嗦了起来。

   「不用怕,赤大哥会保护你。」斩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赤瑕璧挤着眼睛调侃道:「幽儿,我的怀里也挺暖和,怎么只往你风哥哥的怀里挤?」

   幽儿不以为意,还俏皮地做了鬼脸,娇笑道:「谁让你的头发是红色,比鬼还难看。」

   「骂得好啊!难怪都叫我红发鬼。」

   随着一阵笑声,气氛又活络起来。

   斩风拉着聿丘沉声道:「我们两个一组,我需要你帮忙。」

   「我?」自从见了斩风大战虎极的场面,聿丘再也不敢拿自己和他相比,觉得实力太过悬殊,就算斩风做自己的师父也绰绰有余。

   斩风坦言道:「我现在几乎没有力量,需要吸纳外力才有攻击力,你的雷性道力最适合我,应战时只要你全力施展天雷衣,我自然有办法借用你的力量。」

   「什么!」

   聿丘和赤瑕璧都惊呆了,战胜仙人的斩风居然没有力量,这话说给谁听也无法相信,但斩风一脸诚恳,不似有假,都不得不信。

   「老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赤瑕璧猛地一把抓住他,前面就是危险境地,而他在这个时候却说自己无力,简直是投身入虎穴。

   「嗯!」斩风郑重地点点头。

   赤瑕璧用力一拍前额,摇头惊叹道:「天啊!你难道一直都是手无縳鸡之力?」

   「大道法会那一战后,我失去了力量的来源。」

   赤瑕璧和聿丘恍然大悟,那场惊天动地的激战中,斩风虽然击退了虎极仙士,但自己也失了力量,代价极大,并不像眼见的那样轻松,同时也印证了仙人强大的力量。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很感动,这种秘密关乎生死,如果让敌人知道,斩风将会处于绝对不利的境况,现在却坦然相告,可见待人真诚,不约而同握住了斩风的手,齐声应道:「我们助你。」

   斩风还以和善诚恳的目光。

   赤瑕璧想起宁州城,心里又是一惊,赞叹道:「难怪那天你受了重伤,还以为刺客太强,原来是因为你没有力量,在那种情况都能取胜,我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前面的战斗只怕更惨烈。」

   聿丘含笑道:「放心吧,我会把所有道力全部提供给你,有你在,就算再强的鬼怪也没什么可怕的。」

   说话间,山间中隐约传来一阵怪声,似是金属的磨擦声,声音微弱纤细,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

   「这是什么声音?好难听啊!」幽儿捂着耳朵怨道。

   斩风眺望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是一片密林,没有山路可通,也看不出尽头是什么地方,充满了阴森气息,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幽儿,鬼族的潜术实在太厉害,只有在攻击的一剎,那才能准确辨认出对手,现在没有砚冰的感应力,只有步步为营。

   「赤大哥,你带着幽儿在天空飞,我和聿丘从地面走。」

   「为什么?大家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吗?」

   「鬼族的潜术,比道家的遁术还要高明,上次受伤大半是因为潜术,幽儿没有防御力,反应又慢,我一直很担心,但把她留在城中同样危险,因此请你代我照顾她。」

   「鬼族!」崭新的名词着实吓了赤瑕璧一跳,脸色骤变,急声问道:「难道上次伤你的是鬼族?」

   「鬼刺客。」

   三个字带着一股浓烈寒气,涌入赤瑕璧和聿丘的心头,苦笑着对视一眼,心里都慨叹自己孤陋寡闻,对于偌大的鬼界竟一点不知,如果不是与斩风在一起,只怕这一辈子都未必知道。

   「鬼族!我们要面对的居然是鬼界的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聿丘忧色忡忡地道:「平儿与鬼族扯上关系,真为她担心。」

   「多想无益,走吧!」斩风挥手长刀斩开荆棘,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聿丘神色一正,看着赤瑕璧道:「不知为什么,我越来越感兴趣了,跟在他身边,也许会遇到很多危险,但这样的人生似乎更加精采。」

   「哈!说到我心里去了,之前是仙界,现在又是鬼界,也许我们要纵游三界!哈哈!」

   聿丘也随声大笑。

   「你快去吧,我在上空守护,咱们三人组可以大干一场,幽儿,我们走。」赤瑕璧展开火灵神翼,挟着幽儿到树冠之上。

   「小心!」聿丘朝他点点头,急步追上斩风,展开了探索之旅。

   太阳很快下山了,夜色降临,密林之中一片漆黑,斩风虽然知道白天更安全一些,但夜晚更容易找到隐藏在暗处的秘密。

   「风老弟,声音没有了,是不是转移了地方?」聿丘一边挥刀砍草,一边问道。

   斩风停下脚步,仰头往上空看了看,赤瑕璧背上那对火翼在黑夜中赫然醒目,如同一颗缓慢移动的流星,照亮了树顶。

   聿丘起仰起头,皱着眉头道:「他是不是太张显了?这种动静会使鬼族不敢出现。」

   斩风沉吟半片刻,道:「炸颗小雷吸他下来。」

   「明白!」聿丘随手放出一颗惊雷,力量不大,但声音不小,尤其在这里寂静无声的山林中,效果更大。

   赤瑕璧果然冲了下来,紧张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想告诉你火翼太张扬了,会吓跑鬼族。」

   赤瑕璧楞了一下,点头道:「说的不错,看来我不能再飞了。」

   「没有其他飞行术了吗?」聿丘问道。

   「火灵神翼极难修炼,我练了很久才成功,其他的我没时间练。」赤瑕璧一脸的无奈。

   斩风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带幽儿回城,我们两个继续寻找。」

   赤瑕璧摆手道:「这怎么行?太危险了!」

   「我们就是冲着危险来的,没什么好怕。」鹰目中充满咄咄逼人的自信,令人无法反驳。

   这种自信也触动了两人,赤瑕璧沉吟片刻,终于点头答应,道:「我把幽儿安置好再来。」

   「不!再危险,也不能让幽儿替我们分担,我们走了,你们回去吧!」斩风一口回绝了赤瑕璧安排,大踏步走入黑暗。

   聿丘拍了拍赤瑕璧的肩头,含笑道:「你有你的责任,就别为我们操心,风老弟没有力量都能击败鬼刺客,现在有我助他,一定会大功告成。」

   赤瑕璧不再多言,目送着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感动,这些年只顾着修炼,四处漂泊,游戏人间,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现在多了两个同伴,十分欣慰。

   然而,他刚刚离开,斩风和聿丘就遇上了令他们想象不到的东西││陷阱坑。

   「哎哟!」一声惊叫再次划破惊静的森林。

   「聿丘,怎么回事?」斩风一把抓住他。

   聿丘咬牙打开火折子,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的蜘蛛吐着黑丝盘在大腿上,由于腿部绑了护腿,因此锋利的蛛丝刚刚切破皮,还没入肉。

   「尸狼蛛!别动!」斩风心头一震,连忙催动气盾,用裹着气流的手击向尸狼蛛,转眼间,尸狼蛛在气流的冲击下化成碎粉。

   「可恶!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聿丘疼得满头大汗,硬咬着牙,扯下衣服把腿包扎好。

   「这里怎么会有尸狼蛛呢?难道有其他的鬼刺客在附近?」想到神出鬼没的潜术,斩风也不禁感到头疼,缺少感应力,就像瞎子在和明眼人斗,没打就吃了大亏。

   「老弟,我恐怕走不快了,该想个办法才好。」

   「等!」

   「等!」聿丘诧异地看了看他,又仰头向坑顶望去,「在陷阱里?」

   「嗯!」斩风低头看着地面,不禁倒吸了凉气,一把倒插在地上的长剑离自己不到三寸,而聿丘则是压坏了一个小瓦盆,相信尸狼蛛就是藏在里面。

   聿丘见他的眼神怪异,也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惊道:「这么多东西,幸好我没动。」

   「别动!」斩风催动雪神气盾,将地面所有的物品都挤压成碎粉,避免发生不测。

   聿丘松了口气,又问道:「风老弟,你是说他们会来查看陷阱?」

   「嗯!」斩风靠着坑壁盘膝而坐,气定神闲,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聿丘看在眼里连连感叹,根本不必动手,高低的分野从这里就可以看清。

   「老弟,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你能施展雷力,原来都是我的力量。」

   斩风点头道:「是你的力量。」

   「我曾听说练武的人能借力使力,没想到道力也能借用,学了这种本事就足够了,要是连风云日月的力量都能借用,天下恐怕没有人能打得你。」

   斩风心头一动,怔怔地看着聿丘,思绪被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心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人的力量可以借用,自然的力量也可以借用,上次借天雷之力击败麟云,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此一来,日月风霜云雨雷电都可以借用,根本不必担心,只是那些力量无形无力,怎样才能借用呢?」

   他并不知道,这种想法已经跨越了本身的境界,踏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风老弟!你既然能使用道力,不如我教你一些道术,也许应用起来更有效。」

   「道术!」斩风突然沉默了。

   聿丘有些不安,问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斩风虽然对道官有先天的偏见,但生存才是王道,任何能保证生存的力量都不能放过,沉默的他终于点点头,问道:「有什么道术我能用吗?」

   聿丘思索片刻,喃喃地道:「我会的不多,低级的似乎没有用,高级的道术又不是短时间能学会的,嗯!不如学一学遁术。」

   「遁术!」斩风想到,如果能学会遁术,就有潜行的能力。

   「遁术其实很简单,连道仆都会,你一定能很快掌握,只要有道力就行。」聿丘细细地把遁术的使用方法解说了一次。

   斩风静静地听着。

   遁术虽然不及鬼族的潜术,但也是很好的护身术,影术虽然还能用,但没有力量种子的支持,效果大大退化,从第三层的灵影士退化为第二层幻影士,施术时还会留下虚幻的身影,不能完全隐形,因此不太喜欢使用。

   更重要的是,学会遁术,就可以感应到潜行的道官,可以及早防备。

   一个用心传授,一个全力学习,都忘记身处险境。

   突然,坑口传来一阵窸窣的草动声,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凝重起来,一个准备催动天雷衣,另一个早已施展雪神气盾。

   一个瘦削的影子出现在坑口,黑暗中看不见模样,只能看见一对闪闪发光的眸子,像钻石嵌在黑幕上。

   轰隆!聿丘身上响起了滚滚雷声,天雷衣的弱点大概就在于声响太大,无法隐瞒。

   坑口的影子似乎大吃一惊,身子颤了颤,突然向后退去。

   聿丘伸手抓住斩风,将天雷衣的能量传到他的身上,助他进攻。

   斩风将心神力提升极点,把吸入的力量送入环气府,再化入心神。

   喀喀!坑上又传来一阵怪声。

   「我先上!」斩风松开臂膀,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提着长刀就往上方窜去,身子刚出坑口,一群黑影扑面而来,还带着阵阵腥风。

   长刀挟着狂雷回扫一圈,将黑影逼退,斩风站稳后定睛一看,发现围着自己的竟是一群骷髅兵,手里拿着阴森的白骨剑,身上披着绿甲,绿甲是由无数小骨编成,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就像馊了的食物,闻之作呕。

   「果然是鬼族!」骷髅的出现肯定了斩风的猜测,鬼族势力的确盘据在山谷深处。

   「是你!」骷髅之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喝。

   斩风抬眼一看,顿时楞住了,指挥骷髅兵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平儿,披在娇躯上的道官服已换成了黑色甲裙,长发盘在头上,插着一支黑钗,原本就白晰的脸,一点血色也没有,与砚冰的情况很像,只是手里多了一支木杖。

   平儿呆呆地站着,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上了熟人,神智有些混乱,身子也颤了起来。

   「老弟,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像针一样刺入平儿的心中,更是惊得呆若木鸡,手中木杖脱手掉在地上。

   骷髅兵并没有因为她而停止攻击,这些看似乎没有生命的东西,组成了骷髅方阵,手中的白骨剑不断喷出绿色的气雾,臭不可当。

   「聿丘,是平儿,快上来。」斩风挥刀冲乱了骷髅兵的方阵,为聿丘制造空间。

   听说平儿就在地面,聿丘像猴子般窜了上来,眼睛已经红了,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更是心摇神颤,激动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平儿像被针刺似的跳了起来,然后捂着脸,转身就往黑暗中冲去。

   「平儿!别跑,是我呀!」聿丘不顾一切地追上去。

   骷髅兵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四支白骨剑同时朝他身上劈去,还挟着浓浓的腐臭。

   「挡我者死。」聿丘像是一头发怒雄狮,身上裹着天雷衣,手里又召来擎雷鞭,任何阻挡的物体,都成为攻击对象。

   斩风被他的深情感动,默默地随同在侧,对付两翼扑来的骷髅兵。

   骷髅兵的攻击力并不强,他三两下就可以解决一个,没有了操纵者,也失去了再生的能力,地上很快就布满了零零碎碎的白骨。

   收拾完骷髅,他抬眼往前看,赫然发现聿丘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斩风大惊失色,急忙冲了过去,发现他的脸已经绿了,似是中了腐毒,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山林野地根本找不到解毒的药物。

   只是短短的时间,聿丘的嘴里已开始流出白沫,身子也有抽筋的迹象。

   「可恶!」他空有一身力量,却没有救人的本事,看聿丘中毒渐深却束手无策,心里说不出的愤恨和羞愧。

   呆了片刻,他猛地抬头,望着平儿逃走的方向,扯着嗓门叫道:「平儿,聿丘中了腐毒,想看着他死就逃吧!」

   片刻之间,平儿怯生生地出现在正前方,一眼瞥见地上抽筋的聿丘,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忘形地扑了过去,泪如泉涌。

   「聿大哥,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快救人!」斩风大声喝道。

   平儿呆了呆,急忙伸手贴在聿丘的后脑。

   看到这一幕,斩风知道聿丘的命保住了,心头的大石也随即落下。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平儿收回右掌,充满柔情和爱恋的目光紧盯在聿丘身上,泪水不断沿着眼角,一滴滴往下滚。

   斩风忽然听到一阵草动声,举起火折子朝四周照了照,却发现无数骷髅兵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平儿猛地跳了起来,惊怕地叫道:「他们发现了,你们快走。」

   「走?」斩风环视一圈,除了以武力突破重围,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他担心的不是这些骷髅士兵,而是隐藏着在某处的鬼族高手。

   平儿也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忧心忡忡地问道:「怎么办呀?聿大哥一时半刻醒不来,你去应付吗?」

   「嗯!」斩风镇定地点点头,多少风浪都经过了,这些骷髅士兵比起虎极差得太远,「鬼族的高手呢?」

   「鬼族?」平儿楞楞地看着他。

   「妳不知道?」斩风吃了一惊。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只知道他们势力很大,还有驱鬼送魂的能力,其他的什么也不清楚。」

   想到平儿出事才不过两个月,斩风很快释怀了,沉声又问:「你能感应到那些高手吗?」

   「也许能吧?」平儿有些犹豫。

   「嗯!这样吧,骷髅士兵交给我应付,你看着聿丘。」

   「可是我……」平儿满脸惧意地张望远方,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压迫。

   「不愿救他?」斩风淡淡地问道。

   「愿意。」平儿冲口应道。

   斩风不再多问,把火折子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提着长刀挡在聿丘身边。

   他凌厉的目光横扫一圈,这种情况最适合施展冥武技「烟雨」,只是不知道别的力量能不能发挥冥武技的效能,但现在他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身子轻轻一飘,长刀泼洒出蒙蒙细点,如烟雨笼罩大地。

   喀嚓几声,五名骷髅士兵当然变成了碎骨,但后面的骷髅士兵很快又填补了位置。

   斩风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逃,可是聿丘昏迷不醒,只有战,没有退。

   「用雪神气盾效果最好,不过这把长刀……」斩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雪神气盾的效用自然无话可说,但他不清楚施展雪神气盾,会不会连自己的刀也被摧毁。

   「小心!」平儿突然大叫。

   斩风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催动雪神气盾。

   「刀!」催动气盾的同时,他立即想到长刀,以为刀必毁,心如绞痛,但泪眼抬头一看,长刀不但没有被气流摧毁,反而被翻涌的气流裹住,像是在刀上打造了一层强力的保护膜,喜得他忍不住大声叫好。

   「头上!他来了!」平儿再次惊慌地大叫。

   斩风抬头望去,一个幽魂般的影子飘然而下,身下团着一股灰黑色的雾气,似幻似真。

   幽魂空洞的目光紧盯着平儿,冷冷斥道:「你居然敢背叛,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不,不要!求你了。」平儿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斩风一听就知道平儿受到要胁,心中大怒,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幽魂,浑身杀气萦绕,伴随着气盾而生。

   幽魂似乎胸有成竹,并不着急围攻斩风,看着他淡淡地问道:「他是什么人?」

   「他……是朋友。」

   「朋友!这样更好,看来我又要多一员猛将了,咯咯!」幽魂发出刺耳的怪笑。

   斩风低头看着被气流裹住的长刀,身子突然一晃,长刀挟着气旋横扫一圈,竟将最近的两排骷髅全都变成碎骨。

   「噫!」幽魂没有料到他有这种实力,大吃一惊,沉声道:「好实力,看来不能留你了。」说罢,长袍一挥,骷髅士兵空洞的眼洞里突然闪起点点绿光,更显得恐怖,挥着白骨剑围攻斩风。

   斩风根本不在乎骷髅士兵的攻击,甚至连动都没动,所有士兵冲到他身边,都被雪神气盾挤压成碎粉。

   幽魂坐不住了,双臂突然大张,黑袍和身子融合在一起,竟变成一张墨色巨弓,高悬在半空。

   这次斩风不敢大意了,鬼界能与仙界并驾齐驱,可见鬼族也有与仙术抗衡的力量,自然也就能与冥术抗衡,否则五百年前的四界大战,鬼族不可能成为胜利者。

   墨色巨弓自动拉满,随着一声清脆的弦声,一支黑色气箭破空而走,快逾流星,转眼已射到斩风面前。

   斩风有意试验雪神气盾对抗鬼术的能力,因此只向左侧跨了一步,用肩窝迎接黑色气箭。

   一石击起千层浪,流动不歇的气旋被黑色气箭牵引,突然向外膨胀,原本只有大约一寸厚的气盾涨至三寸,原本稳定的流向也变得混乱不堪。

   斩风惊见气盾如此异常,不禁想起虎极那片火云,巨大的火色闪电也曾使气盾削弱,甚至突破气盾,心里渐渐明白,仙、鬼、冥三术各擅胜场,也各有克制之道。

   冥术长于狂攻,自己却因为力量种子消失,而以守为主,以己之短克敌之长,如果没有压倒性的实力,将会陷于苦战。

   幸好,幽魂的黑色气箭还无法将他逼入苦战,气箭虽然引发了雪神气盾的变化,但在接触后,只能撞散薄薄的一层,无法穿透气盾。

   「原来气盾在自我保护,我太低估了环气府的力量,它不是死力,而是有生命的力量,因此才能容纳长刀,才会自我膨胀,它在自动保护我。」

   斩风有些感动,也有些惭愧,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把气盾当成器具使用,忽视了它的灵性,同时也越来越想看看灵元九府的最高境界。

   幽魂似是因为攻击失败而被激动,化入黑色巨弓的身躯在空中不断摆动,一连发出七支黑色气箭,箭头连着箭尾,结一条黑色长龙。

   这次斩风挥刀了。

   白色气流在长刀表面跳跃翻滚,像潮水般掀起阵阵气浪,吞噬着一支又一支黑色气箭。

   成果斐然,斩风的信心大增,无惧的他开始把攻击点移向幽魂。

   诡诈的幽魂沉默了片刻,突然间消失在黑夜之中,骷髅士兵也如潮水般退去,转眼间全都不见了。

   突然的胜利并没有令斩风感到兴奋,反而有些担心,凭借与鬼刺客的几次交手,印象中的鬼族是个极度阴险的族群,他们不在乎堂堂正正的决斗,只在乎最后的胜利,因此会施展任何可以取得胜利的手段。

   地上的平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抱着聿丘,身子不断颤抖,眼中的惧色更是明显。

   「走!」

   平儿抬眼看着他片刻,颤声道:「我不能走。」

   斩风知道情况紧急,不容片刻迟疑,听任平儿犹豫不决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因此不由分说,竟一拳打昏平儿,把长刀插回背后,嘴里衔着火折,弯下腰一手挟着一人,朝着山路的方向拼命狂奔。

   森林,狂奔。

   黑夜就像一头恶魔,使斩风感到针芒在背,双腿不敢有片刻停留,因为等候在旁的是伏击,是恶战,是死亡。

   飕飕,风动声不断地响起,他的担心并不是毫无根据,就在此时,十几条黑影从森林各方迅猛窜出,在树草间急促跳跃,并逐渐形成半月形的包围阵式,目标自然就是斩风。

   奔跑中,斩风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狂奔的双腿突然停下,把肋下两人放在树旁,然后拔出长刀,唤出雪神气盾。

   黑影在他面前停下,并结成环气阵,将他团团围住。

   透过火折的光芒,斩风细细打量着黑影,却发现这些黑影,竟然都只剩残尸断臂,有的只有一条腿,有的只有半只手,有的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只有两个黑洞似的眼窝,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是死尸?」他不禁感叹,鬼族使用死尸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这些其实是鬼术控制下的尸人,并不是真正的鬼族,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控尸人,但控尸人自身的战力极弱,只能透过控尸术进行攻击。

   吱唧!黑暗中响起了控尸人阴冷的笑声,有点像老鼠的叫声。

   斩风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面前的死尸没有兵器,似乎没有太强的攻击力,但鬼族在这种时候派出这支死尸部队,一定别有用意。

   又是一阵鼠笑声!

   斩风猛地回头,发现一个独脚尸人突然扑向地面的两人,神色一沉,长刀挟着破风之声呼啸而去。

   然而,长光还没攻击,尸人的身躯突然炸开了,一团绿雾裹着碎裂的肉身,射向斩风和地面的两人,这是控尸人的绝技││爆尸术。

   看着这一幕,斩风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尸人,不禁为鬼族的狠毒而愤怒。

   危机刻不容缓,狂怒中的他把长刀抡圆,带着涛涛气浪形成巨大的屏障,保护脚下的聿丘和平儿。

   又一个尸人炸开了,接着又是一个,像是预先安排好的,围成圈的尸人以逆时针方向逐个爆裂,尸体碎块和绿色气雾铺天盖地,斩风虽然强大,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用裹着身躯的气浪,去阻挡一次又一次的爆裂。

   碎块虽然可以挡住,但漫天的绿雾却挡不可挡,正逐渐飘向地上的两人。

   「可恨!」

   斩风不知道如何才能消除绿雾,心里又急又怒,像是火烧一样疼痛,杀气瞬间盈满双眼。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九章 桃色纷争
  危机!危急!

   绿雾虽然没有常见的腐尸臭味,但有一种浓烈的酸味,所到之处,树木花草很快就腐烂枯死,连渣都不剩。

   幸亏这是森林,繁茂的树林延缓了绿雾蔓延的脚步,因为在摧毁花木的同时,绿雾也随之减弱。

   但是,其余的尸人还在爆裂,酸性绿雾得到了强大的后援,继续向昏迷中的两人进去。

   一丈……半丈……

   纵使拥有强大的雪神气盾,斩风却只能保护自身,无法完全去除四处渗透的绿雾。

   「我该怎么办?」斩风两眼冒火,拳头紧紧地攥着。

   千钧一发,一道火光如坠落的流星从天而降,在地面弹了弹又急速跳上空中,仿佛幻光一般,疑幻似梦。

   「赤大哥!」斩风不用仰头也知道是谁,心里一阵庆幸,解脱压力后的他,把满腹的怒火都发在尸人身上,手中长刀泼雨似的洒出粼粼刀光,抢先击毁随时爆裂的尸人。

   面对狂野的攻势,尸人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有的爆了,有的被斩风劈成数段,全都被放倒在地,只留下弥漫的绿雾,久久不散。

   鬼族并非不会惧怕,控尸人知道自己的弱点,也知道自己的控尸术并不算高明,眼见得意的绝技在青年面前一无是处,再也待不住了,吓得一溜烟逃之夭夭。

   斩风收回长刀,抬眼扫了一圈,左前方有九只小火蝶正在徘徊,像是九盏指路的明灯,打破了黑暗的统治。

   他急步穿过绿雾,在小火蝶的指引下找到了赤瑕璧,而聿丘和平儿两人被放在草地上。

   「老弟!我说你需要我吧?怎么样,我来得还算及时吧?」赤瑕璧嘻嘻笑着,背上的火灵神翼翻滚着烈焰,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谢谢!」斩风不禁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刚才那一幕真险,如果不是赤瑕璧及时赶到,聿丘和平儿都会被酸雾溶化。

   赤瑕璧笑道:「自己兄弟,不必多谢。」

   斩风蹲下身子检查了一阵,聿丘脸上的绿色已经退了,面色渐渐红润,知道已经没事了,心中大安,抬头看赤瑕璧问道:「你怎么来了?幽儿呢?」

   「放心吧,我把她交给了小菊,绝对安全。」

   「小菊?」斩风微微一楞,随即醒悟,「噢!是菊宁道仙吧?」

   「是她。」赤瑕璧满脸兴奋地道:「想不到她也来了曲乌城,我回去时正好遇上她,就把幽儿交到她手里。人在她手里,你不会不放心吧?」

   斩风摇摇头,菊宁虽然有些高傲,但为人还算不错,大道法会又助他疗伤,比别人更可信。

   「走吧!这个鬼地方阴森恐怖,还是白天来比较好。」赤瑕璧伸手托着聿丘,笑道:「女的交给你,免得小菊见了误会。」

   斩风哑然失笑,没想到赤瑕璧还有这种心思,摇了摇头,抱起平儿朝山路走。

   刚走两步,他又回头朝林子深处看了一眼,默默想道:「不知道冰姐姐在不在这里,看来我还要来一次。」

   回到城中时,天色还没亮,黎明前的夜更加漆黑,街上寂静无声,只有几处重要场所还点着灯,道馆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青龙国使团住在里面,因此加强了防卫,周围有不少巡夜的士兵,使宁静气氛又多了一丝紧张。

   赤瑕璧和斩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直接走入了道馆,守夜的道士见是道仙,立即安排他们入住最好的落院,与菊宁所住的小院相邻。

   安置好聿丘和平儿,赤瑕璧立即拉着斩风坐下,好奇地问道:「今夜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会自已爆炸?」

   「死尸。」

   「死尸?为什么自己会爆?」

   斩风神色凝重地道:「大概是鬼术,我想一定有人在黑暗中操纵。」

   赤瑕璧吃了一惊,急声追问道:「那里真是鬼族的据点?」

   「没有证据,无法确定。」虽然证实了死尸,但言语还是有些含糊。

   赤瑕璧立即醒悟,斩风不想把事情传出去,点头道:「是为了你那冰美人吧?」

   斩风突然站了起来,道:「我再去一趟。」

   「你还要去!」赤瑕璧吓了一跳,急忙劝道:「如果现在去,到那里天色已经亮了,那些鬼未必会出来,再说我们今夜一闹,他们大概知道了你的实力,只怕会避开你。」

   斩风觉得话说得有理,又坐了下来,但心里还是感到不安。

   「那个是平儿吧?」赤瑕璧指了指卧室。

   「嗯!」

   赤瑕璧笑着赞叹道:「聿丘的运气还真不错,虽然中了毒,不过一进山就找到了心上人,换了我也心甘情愿。」

   斩风却道:「希望平儿知道姐姐的下落。」

   「对呀!她应该知道……」赤瑕璧兴奋一拍大腿,说到一半突然楞住了,愕然问道:「她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鬼?」

   斩风默然摇了摇头。

   「哎呀!这可难办了,万一是鬼,恐怕人界容不下她,聿丘的这段姻缘可不好办啊!」纵使赤瑕璧思想再开放,也会受仙界的规定影响,不敢强行违抗。

   「哦?」斩风一脸茫然。

   「以前听仙人讲道时无意听说的,所有鬼族都要赶出人界。」

   斩风猛地想起砚冰见到虎极的表现,原以为只是因为影雀,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原因是活死人的身分,也许正是这种不人不鬼的身分,虎极才没有察觉。

   「现在只能希望平儿不是鬼。」

   「赶回鬼界!姐姐也要吗?不,姐姐的遭遇那么惨,不能再让她去到那阴森恐怖的地方,绝对不能。」

   正说着,一阵香风突然吹入,赤瑕璧立即蹦了起来,朝着门口笑道:「小菊,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别累着。」

   「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随着悦耳的笑声,美丽的菊宁袅袅走入,灵眸微微瞟了一眼赤瑕璧,随后又转向斩风,嫣然调侃道:「风小弟,你怎么没去青龙国?你那小情人不是正等你吗?」

   斩风没想到高傲的菊宁也会说笑,一时没反应过来,楞在当场。

   「不打趣你了。」菊宁抿嘴一笑,走到桌边坐下,问道:「那小姑娘挺可爱,不如送给我做弟子吧?」

   「幽儿!她怎么样?」

   「有我那百花谱在,亏待不了她,你就放心吧!」

   赤瑕璧笑嘻嘻地道:「小菊,刚刚走得匆忙,我还没问你的来意呢!你不是去修炼吗?怎么有空到曲乌来?」

   菊宁寒着脸道:「那斯然、典罗和尊瀚达成协议,分割道官势力,成立三大道士军团,那斯然为首,典罗和尊瀚为副。我不想看着道官分裂,来找那斯然说理,想不到他越来越嚣张了,连我都爱理不理,真是可恶。」

   「道士军团?那三个家伙难道想打仗?」

   「也许吧?现在我算是看透了,他们的野心不只是道仙,权力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真是可恶,这种人居然也叫道士,干脆改名叫权士算了。」

   菊宁对道士的归属感很深厚,因此越说越气,娇美动人的俏脸也染得通红,平添一丝美态。

   赤瑕璧轻笑道:「我们又不是为别人修道,而是为自己修道,没有必要为了道仙的虚名生气,做人就应该快活点。」

   「像你一样吗?」菊宁白了他一眼。

   「哈哈,像我这样没什么不好,你说是不是?老弟。」

   「嗯!」斩风随口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全在鬼族上,对道官势力一点兴趣也没有。

   赤瑕璧知道他担心砚冰,笑着安抚道:「别想太多,要不明天我再陪你去看看。」

   「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菊宁见两人神色古怪,不禁有些好奇。

   赤瑕璧倾心相向,想对她说话,但又答应了斩风不说,大感为难。

   斩风看了看他,淡淡地应道:「有个朋友走散了,我来曲乌找她。」

   「哦!」菊宁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不再往下追问,起身笑道:「你们休息吧!明天使团渡河,会很热闹。」

   「我送妳回去。」虽然是一院之隔,赤瑕璧还是不忘抓住机会。

   菊宁早已习惯了,并没有任何尴尬,欣然点头应允。

   斩风在厅里的软床上静静地坐着,脑子里一直在思考鬼族的事情。

   这个总是躲在阴暗中的势力,比高傲的仙界更具威胁,仙界做事堂堂正正,找到理由才动手,鬼族则相反,无所不用其极,当然,他见到的也许是一小部分,但鬼界的阴险已经深深地烙印脑海中。

   这一夜惊险经历也有令他兴奋的事,白色气流的应用不再仅仅是护身的气盾、气甲,具有灵性的气流可以任意伸缩,成为长刀的护层,将攻击的效果提升至完全不同的层面。

   由于力量种子的消失,他一直担心缺乏力量来对付道术和仙术,因为两者都是用虚力的力量应战,而不是刀枪相交,被气流裹住的长刀,可以直接对付虚力攻击,大大增加了战斗时的选择性。

   「气流能保护刀身,增加攻击性,已不是雪神气盾了,该叫什么名字?」

   寻思了一阵,他终于给这项新学会的技能取了一个名字││流刃,因为他觉得气浪就像流动的利刃,破除一切阻碍。

   清晨鸡啼破晓。

   平儿第一个醒来,看着平躺在身侧的聿丘,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中却藏着丝丝爱恋,虽然两人之间从未有任何表达,但心意早已知道。

   手指轻轻抚摸着聿丘的脸颊,苦涩地道:「聿大哥!对不起,我配不上你。」

   「姑娘,醒了吗?」房间外传来一声问候。

   平儿吓了一跳,急忙甩头回望,发现屋内没有别人,而声音是从厅里传来的,轻吐了口气,脸却更红了,低着头整理好衣服,然后走出卧房,发现斩风盘膝坐在软椅上。

   「对不起。」

   「没什么?这就是命吧!」平儿苦笑一声,问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朋友!」

   两个字铿锵有力,听得平儿心头一震,又低下了头。

   斩风不想拐弯抹角,坦言问道:「你是什么身分?鬼族?还是活死人?」

   「我!」平儿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天的森林,惊问道:「你是怎么离开的?他们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你?」

   斩风淡淡地反问道:「他们会放过我吗?」

   「你……你是杀出的?」

   「算是吧!」

   平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里轻轻地嘟囔着:「太不可思议了,他们那么强,手段那么毒辣,怎么可能失败呢?太不可思议了!」

   「你还没有回答问题。」

   平儿幽幽地道:「我是人,活人。」

   斩风有些意外,长山上明明有人见到她自杀了,现在又说自己没有死,其中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妳不是在长山自杀了吗?」

   平儿盯着他犹豫了很久,这才轻声应道:「因为我的父母一直在为他们做事。」

   斩风恍然大悟,当时暗中控制北氏兄弟的是左明,而左明的背后就是鬼界,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平儿只是一个小人物,被逆党杀掉也是很正常的事,不会有人在意,如果不是聿丘的出现,平儿就会成功地转变身分,成为鬼族在人界的棋子之一。

   「那天被北氏兄弟要去,我心知不妙,一心求死,而且我真的拿刀自杀了,但一切都像梦一样,醒来之后什么都变了,原来父母要我去做道官,是受他们指使。」说着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嗯!」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只是答案太出乎意料,斩风呆了片刻才回过神,看着她又问道:「妳似乎不知道那些人是鬼界?」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那股势力很强大、很阴暗,手段残忍毒辣,我真的不想为他们做事,但爹娘都在他们那里,万一我反叛,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杀了爹和娘,我好怕啊!」平儿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

   「爹娘?我明白了。」斩风最渴望的就是亲情,平儿的心态他很了解,见她泪流不止,不想再说,转开话题问道:「见过砚冰吗?」

   「那个抓我的女人?」平儿惊愕地看着他。

   「嗯!见过吗?」斩风略显得有些紧张。

   平儿思索着道:「见过一次,她好像有任务,是与什么船有关,那些人不许我们多问,所以我只听到一点点,也没有机会与她交谈。」

   「姐姐果然在这里,船?什么船呢?难道是渡河的船?不过总算有线索了。」

   答案确认了猜测,斩风既是高兴又是不安,鬼族不会平白无故把砚冰叫来,一定有什么阴谋正在进行,伴随着阴谋的自然是危险。

   笃笃笃,门口响起轻微的敲问声。

   「老弟,是我。」

   卧室内也突然响起了声音,平儿像兔子般跳了起来,然后急速往屋里窜去。

   「平儿!」昏睡一夜的聿丘终于醒了,一睁眼就看到那张日夜思念的面孔,激动的紧紧抱住娇躯,全身都仿佛浸在幸福的液体中。

   「聿大哥。」平儿感觉到心像雪一样,被灼热的恋意融化了,反手抱着聿丘。

   站在门口的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

   「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的结局啊!要是小菊能这样爱我就好了。」赤瑕璧说不出有多羡慕。

   「阿雪!」斩风仰头望向初升的红日,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心上人的名字,思绪飞到了万里之外,飞到那动人的倩影身边。

   「风哥哥!」幽儿像只小猫似的窜了进来,又是一头扎入斩风的怀里,亲昵地抱着他。

   斩风摸了摸秀发,转眼看着赤瑕璧,道:「赤大哥,平儿见过姐姐,似乎和船有关,我想去渡口查一查。」

   「有消息就好。」赤瑕璧也替他感到高兴,想了想又道:「渡口每天的船成百上千,流动性太大,只怕不容易,如果找军队帮忙比较容易,只是冰美人的事不便外泄。」

   斩风执着地道:「姐姐是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答应自己绝不能再让她出事,再难也要查。」

   赤瑕璧见他如此执着,理由又是如此感人,不愿阻拦,沉声道:「一切小心,她的身边也许还有鬼族高手。」

   「我知道。」斩风还以和善的目光,然后轻轻抱了抱幽儿,柔声道:「你和赤大哥留下来,我去找冰姐姐。」

   「嗯!幽儿会很乖,不会让哥哥担心。」

   斩风正想离去,隔壁菊宁的院子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赤瑕璧撸起袖子就往侧门冲去,嘴里嘟囔着道:「哪个混蛋敢在小菊那里放肆,看我不教训他。」

   斩风犹豫了一阵,牵着幽儿跟了过去,刚踏入院落,就见菊宁的百名女弟子,围着十几名青龙国使团随员拳打脚踢,嘴里还不断地斥骂。

   十几名随员被女道士像用道术定住身子,只能任由粉拳像雨点落下。

   赤瑕璧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见斩风走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笑着解释道:「这十几个淫棍看上小菊的百花谱,居然一起跑来调戏,结果被打成猪头,哈哈,笑死我了。」

   一旁的菊宁又摆出高傲的姿态,眉尖过挑,冷笑道:「不长眼的东西,连我的弟子都敢调戏。」

   面对滑稽的场面,斩风摇了摇头,转身正想离开,那斯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院落中,只见他脸色阴沉,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视院中的莺莺燕燕。

   「都给我住手!」

   百名女道虽然不是他的属下,但面对第二号道仙,还是有所顾忌,都止住了笑声,手也停了下来,有的回头望向菊宁,请示她的意见。

   那斯然抢先质问道:「菊宁道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今天就要渡河去都城,你这不是添乱吗?有什么事好言劝说,何必动手?」

   菊宁神色冷淡,轻哼一声驳斥道:「那斯然,这是在我的院子,这些淫棍跑来调戏我的弟子,我要是不让她们动手,岂不是让人小看了我们道仙?」

   那斯然被三个道仙一压,顿时说不出话来,只好走上去,放了十几名青龙使团的随员。

   「怎么回事?谁又打了我的属下?」

   胖子团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满院的妙龄少女立即引起他的注意,脸上的怒气也被笑容取代,贪婪的目光从百名少女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菊宁身上,眼光大亮,啧啧赞道:「妙啊!好个妙人,那斯然道仙,原来你藏着这么一件好东西。」

   在场的人都楞住了,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是调戏菊宁道仙。

   「你敢污辱小菊!」

   赤瑕璧像发疯的老虎,双眼赤红,满身杀气,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右拳狠狠地朝胖子脸上挥去。

   「红发鬼,住手!」那斯然吓了一跳,连忙大声喝止。

   砰!快如猎豹的身影突然停住了,挥出的拳头也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不自量力!」胖子团长冷笑一声,粗胖的左手如灵蛇催出一道无形的烈气。

   赤瑕璧虽然道术高明,但与其他道官一样,肉抟术较差,身体的承受力也不强,这种拳脚相交的战斗根本不适合他,脑子刚出现一个「躲」字,身子就被狠狠地击中,随即向后倒飞了出去。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胖子团长,竟然有能力狙击道仙,无不大惊失色。

   菊宁气得柳眉倒竖、面染浓霜,但还是压住怒气,先接下坠落的赤瑕璧,关怀地问道:「红发鬼,你没事吧?」

   柔声细语并不能解去赤瑕璧心中的愤怒,这一生都没有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太大意了,竟以普通的拳脚攻击,而真正的实力并没有发挥出来,眼下失败已成事实,苦果只能自已吞下。

   那斯然早知异术师不好对付,使团团长的身手快如闪电,一方面暗喜赤霞璧吃亏,另一方面又不愿意道仙被外人看轻,心里矛盾。

   「什么鸟人,废物一个。」胖子团长不屑地瞥了一眼,伸手掸了掸衣服,嫌赤瑕璧弄脏了衣服。

   无论是行为还是话语,都极尽污辱,就连一个普通人都无法忍受,何况是堂堂道仙。

   「我宰了你!」赤瑕璧咆哮着向前扑出,然而一个身影比他更快,抢在前面狠狠地撞向使团团长。

   「斩风!」几乎所有的道士都惊呼了起来,那斯然更是惊得脸色惨白,如果斩风使出对付仙人的力量,胖子团长只有死路一条。

   「自讨苦吃!」

   胖子团长轻蔑地笑了笑,随意推出两手,两股烈气像无形之刀,切向斩风面前。

   「滚!」

   轰隆一声巨响,院内扬起一片烟尘,人们揉了揉被烟尘刺泪的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院子的西墙轰然倒下,胖子团长躺在瓦砾堆上,满嘴是血,左手垂在身边,似是断了,右手虽然完好,但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露出满是血痕的手臂,身上锦衣被挤成破布,看上去像是乞丐,完全没有了大国使者的威仪。

   斩风连正眼都不看他,回头朝着赤瑕璧道了声歉:「对不起。」

   「自己兄弟,谁动手都没有区别。」赤瑕璧生性开朗,看着羞辱自己的对手惨败倒下,心里的气也消了许多。

   「斩风!你不是说好置身事外吗?」那斯咆哮着叫道。

   「事外?赤大哥是我大哥,这是事外吗?」斩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拖着幽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那老二,我不把帐算在你头上,不过你最好收敛一下野心,不然不是我们不容你,只怕天不容你。」赤瑕璧淡淡一笑,也转身走了。

   菊宁连话也不说,冷笑一声,朝百名女弟子招了招手,随在赤瑕璧身后也走了。

   偌大的院落里,只剩下十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使团成员,以及倒卧不起的使团团长,还有愤怒的那斯然。

   隔壁院子里却热闹了起来,菊宁的百名女子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刚才事情,有的夸奖斩风,有的还有斥骂使团,乱哄哄一团。

   赤瑕璧看了菊宁和斩风,摇头自嘲道:「这回面子丢大了,居然被那家伙一拳打飞,真是不值。」

   「我太冲动了。」斩风感到十分抱歉,是自己抹杀了他挽回声誉的机会。

   「别这样,你当我是亲人才会有那种反应,我很高兴。」赤瑕璧笑着拍拍他肩头,又道:「不过那小子的实力还真不赖,异术师里果然藏着不少厉害的角色,被老弟你这么一撞,居然还没死,我实在有些吃惊。」

   斩风亲身应战,知道胖子团长的身上,有一层气状的力量护着,但比起气盾薄弱许多,否则也不会受伤,但这也很难得了。

   「难道他学的也是冥术?对了,修炼冥武技要先练冥气,也许那层护身的力量,正是像冥气之类的东西。」

   思索中,他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抬头一看,菊宁正托着腮盯着自己,不禁有些纳闷,问道:「有事吗?」

   菊宁微微一笑道:「你刚才那一撞,看上去软绵绵的,不像藏着强大的力量,怎么会造成那种效果,我实在想不通。」

   「是雪神气盾,你看不见。」

   「雪神气盾?」听着陌生的名字,菊宁楞了楞,随即又陷入沉思,喃喃地道:「看不见的气盾……异术师真有那么强大吗?」

   斩风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等一等!」赤瑕璧转头看着菊宁,「小菊,幽儿交给你了,我想陪他去。」

   菊宁用怀疑地目光看着两人,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危险还是让男人去面对吧!」赤瑕璧哈哈一笑,潇洒地走出院落。

   「哼!自大狂!」菊宁撇头不看他,但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虽然外表古怪,但内心其实很体贴。

   斩风虽然不想把赤瑕璧拖下水,但见他眉间还有些阴霾,知道他怒气没消,想找个地方发泄,因此没有拒绝。

   渡口。

   一个娇弱的倩影迎风而立,目光顺着起伏的波浪上下浮动,流露出无奈和焦虑,脑海中依然回荡着那道命令:「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威逼也好,利诱也好,一定要把斩风控制在手,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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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5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第一章 联手斗鬼
  曲乌城南的渡口,如往常一样人头涌涌。

   一边,苦力正忙碌着往货船上搬货,各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嘴里哼著有些变调的曲子,以化解身体上的疲劳。另一边,渡船的东主正忙着大声叫嚷,吸引渡客们上他们的船。

   此外,还有被狗追得四处乱飞的鸡,不断发出低鸣声的水牛,咩咩叫着的山羊,一片乱象。

   “好热闹啊!”赤瑕璧望向斩风问道:“分头找吧!”

   “嗯!你左我右。”说完,斩风便转身向右走去。

   “好吧!左边就左边,嗯……这边全是货船,似乎轻松些。”赤瑕璧一脸轻松地穿梭在货物与苦力之间。

   斩风在混乱的人丛中挤出挤入,目光像是在每张面孔上扫描着,希望寻找到砚冰的倩影,然而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最后走到码头边缘停了下来。

   平儿说她的任务似乎与船有关,到底是甚么船?

   抬眼望去,大大小小的船只在码头旁进进出出,有小型的渡船,有中型的内河运输船,还有更大型的海船,有的起航远行,有的刚刚到岸,上船下船人流络绎不绝。

   斩风缓慢移动的目光跳过船列伸向远处,一艘平底双层彩船进入眼底,船并非泊在常用的码头,而是停靠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制码头旁,一条木道将码头与坡上的豪宅连了起来,似是某位富商的专属码头。

   由于没有其他线索,斩风抬腿向彩船走去。

   越过货船区,赤瑕璧迎面而来,指着码头问道:“你是去看那船吧?”

   “嗯!”斩风点点头。

   “我刚去看了看,那艘船是为青龙使团准备的,上面的大宅是城守的私宅,周围有士兵把守,我没有进去,如果你想进去,我陪你去。”

   “青龙使团!”斩风盯着彩旗飘扬的木制码头,心中不由地把青龙使团的出现,与鬼族的阴谋连系在一起,躲在黑暗中的势力,总是带给他莫名的不安感,并随着西椎山的事件而增长。

   赤瑕璧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托着腮想了片刻,若有所悟地道:“不错,的确有些巧合�皇枪斫缬肭嗔�雇庞Ω妹挥腥魏喂细穑�蚁氩欢�渲械墓叵怠!?/P>

   斩风眉尖轻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左明”。

   “他!”赤瑕璧虽然对权力场的斗争毫不关心,但也知道左明是道官势力之外的第一大势力,如果他卷入事件,对立双方的关系就像缩小到人界内部的层面,也就是左明与道官的冲突,而鬼族的力量只是左明的筹码而已,或者可以调换一下角色,左明是鬼族的筹码。

   他忽然打了一下寒噤,双眼发直地看着斩风,颤声道:“表面上是左明与道官之争,实际上是鬼界与仙界之争,天啊!”

   “不清楚。”斩风想起五百年内的那场四界大战。

   新的想法,将赤瑕璧带入了一个全新的思维世界,斗争被扩大到三界,被波及的层面,就不只是道官或是权力者,而是整个人类、仙人和鬼人,那将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浩劫。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连续打了几个寒噤,全身上下冷汗直冒,手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只是猜测而已。”斩风用冰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赤瑕璧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苦笑,自嘲道:“你说的对,只是猜测而已,我的想像力太丰富了。”

   “去看看。”斩风不愿他再纠缠在担忧之中,迈步向彩船走去。

   “希望只是猜测。”虽然如此,阴霾还是藏在了赤瑕璧的心中。

   走到离木制码头还有二十丈的时候,一队士兵凶神恶煞地挺着兵器,拦住两人的去路。

   “这里是禁区,禁止外人进入,你们快走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意识到彩船的用途,赤瑕璧嘻嘻一笑,故意指着彩船问道:二垣是青龙使团乘搭的渡船吗?”

   士兵们立即紧张起来,兵刀纷纷指向两人,神态冷峻,如临大敌。

   卫队队长一挥手中长剑,厉色喝问道:“你们是甚么人?打听使团的行踪有何目的?快说,不然把你们当刺客抓起来。”

   “喂喂!别太紧张,问问而已,你们也太敏感了吧!”赤瑕璧有心逗逗他们,见计得逞,心里早巳乐得开了花。

   队长挥剑喝道:“把他们抓起来。”

   “是!”

   赤瑕璧转头朝斩风挤了挤眼睛,嘻笑道:“不如陪他们玩玩,反正没事干。”

   斩风摇头道:“找人要紧。”

   赤瑕璧耸了耸肩,轻轻一咳,端起架子正色道:“想抓住我?你们最好顾忌一下后果,得罪道官可不是好的。”

   “慢着!”道官两字仿佛冰雪淋头,卫队长的怀疑和怒气一扫而空,大声喝止了手下的行动,微颤的目光,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赤瑕璧几眼,呆呆地问道:“你真是道官?”

   赤瑕璧卖弄似的轻轻一晃,身子瞬间出现在包围圈之后,神气地笑道:“这是甚么,你们应该很清楚。”

   “遁术!”卫队长和士兵们都大吃一惊,虽然人不像道官,但遁术却是如假包换,心里都道了一声“好险”,如果真的动手抓人,就捅了大楼子了。

   “我们四处看看,你们不必在意。”赤瑕壁见士兵们都换上了崇敬的表情,笑得更灿烂,指着彩船问道:“那船甚么时候开?”

   “明天清晨,从这里往下游的古延城码头,再折向都城。”卫队长一改刚才傲慢,恭恭敬敬地回应着问题。

   “船上有人吗?”

   “那斯然道仙下了道仙令,除了道馆派来的人外,其他人不许登船。”

   “嗯,我们上去看看。”

   “您二位真是道官?”卫队长没见过不穿道袍的道官,担心被骗,因此想再一次确认。

   “我叫赤瑕璧,你派个人去道馆问一问,不就明白了,我们先上船了。”赤瑕璧笑了笑,与斩风一起往跳板走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士兵们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彷佛他们一上船就会发生甚么大事,一名士兵忍不住看着卫队长问道:“队长,真的让他们上去?不会有事吧?”

   “这个嘛……你去道馆问问有没有赤瑕璧这个人,其他人小心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诡异行动,立即禀报。”

   在众多监视的目光陪伴下,斩风和赤瑕璧登上了甲板,彩船的豪华程度出乎了两人的意料,甲板全部用鲜红色为主的绣花毯铺成,古朴的高大桅杆也被绣金的白布包着,到处放着许多鲜花和摆设,看上去花团锦簇,贵气逼人。

   赤瑕璧笑道:“那老二这次可是大手笔,不过他要的回报只怕也不低。”

   斩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关心,目光穿过美丽的装饰,射向第一层的大型船厅,朱漆的门框下挂着珍珠制成的帘子,透过帘子的缝隙,可以看到内部更加华丽的装饰。

   “我去底舱看看。”

   “我上二楼。”

   撩开珠帘,船厅内部一目了然,布置比外面还要华丽百倍,单是云镶木的桌椅就价值连城,更别说桌上那些古董摆设和珠宝装饰,斩风冷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没有停顿片刻,最后仲向船厅的后门。

   打开后面,出现了一个小房间,室内甚么也没有,只铺着锦绣地毯,却有四个门,分别连着二楼、甲板、船厅和底层船舱。

   斩风首先打开通往甲板的门,门一开,湿润的河风立即扑面而来,冲散了室内的闷气,透过门可以看着滔滔的河水,以及江面上来往穿梭的大小船只。

   凝望片刻,他把门关上,转身看看余下的门,最后选择了通往底层船舱的门。门后一片漆黑,藉着小屋微弱的灯火,可以感觉到门后是一条楼梯。

   他走到楼梯口朝下方看了看,由于没有烛火,因此下面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见,给人一种阴冷幽森的感觉。

   “这种环境,可是最好的藏匿地点。”斩风预感到下面将有凶险,心里琢磨了一番,依然决定下去试试。

   踏、踏、踏……

   楼梯声轻轻地传入幽暗的底层船舱,气氛越发阴森,斩风并不担心光的问题,因为他的用意就是以身引敌,如果有敌人存在,这种环境无疑是最佳的偷袭地点,当然,他也不是全无准备,长刀握在右手,内元已归入环气府,随时带动雪神气盾和流刀。

   吱呀!上方突然传来开门声,斩风倏的一惊,连忙止步不前,抬眼望向楼梯口。

   “老弟,你在下面吗?”楼梯口传来赤瑕璧的叫唤。

   斩风松了口气,沉声应道:“在!”

   “这么黑,怎么不叫我?”随着赤瑕璧和九只小火蝶飘然落下,幽暗的空间顿时明亮起来。

   斩风拾眼扫视了一阵,通道一直伸向最末端,两侧各有三间房间,最末端还有一问房,除此之外甚么也没有。

   “甚么味道!”赤瑕璧挺着鼻子嗅了嗅,皱眉道:“好像有腐臭味。”

   “腐臭!”斩风把精力全放在力量的感应上,没有留意气味,此时一闻,果然有淡淡的腐臭味,其中又夹杂着花的香味,两者搅混在一起,味道很奇特。

   “不如我用遁术去看看。”赤瑕璧问道。

   “嗯!”

   赤瑕璧迅速闪人空气,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又出现在斩风面前。

   “甚么也没有吗?”斩风问道。

   “我也希望甚么也没有……”赤瑕璧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神色极为古怪。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着,一群手持黑色短匕的虚影从最末一间房内涌出,昏暗中发出阵阵阴森的笑声,如同鬼泣一般,换成普通人,只怕早已被吓晕了。

   斩风早有心理准备,见状后迅速横刀在胸,又唤出流刀附在刀身。

   “嘿嘿!原来真的有人藏匿在此。”赤瑕璧第一次正面接战鬼族之人,既是新奇又感兴奋。“终于找到热身运动的对象了,老弟,你我一人一半。”

   九只小火蝶在情绪的影响下,加快移动的速度,形成一颗颗火色的小流星。

   “别碰我的刀。”斩风扬了扬翻滚着气流的长刀,眼中杀气萦绕,拔腿就往骷髅士兵冲去。

   “别抢了我的……”赤瑕璧像是害怕心爱的玩具被人抢了,急忙挥动手指,九团烈火在组成九宫小阵后,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虚影。

   一道草绿色的幽光突然从虚影的黑匕上射出,在空中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壁,由于空间狭小,幽光壁封死了整个通道,不让小火蝶有机可乘,而且七个虚影各射出一道幽光壁,并快速重叠在一起,组成一道厚厚的光壁。

   嘶!小火蝶被触及后,射出一道道红色火剑,然而幽光壁利用厚度和本身的力量,缓和并化解了小火蝶的攻势。

   “这是甚么鬼东西!居然这么轻易地挡住了我的攻击。”小火蝶竟受阻于幽光壁,赤瑕璧是个战斗型的道士,敌人越强,他的斗志就越强,看着幽光壁两眼精光大放,嘴角不断溜着战斗的笑容。

   斩风的战果也不如意,虽然附上流刀的长刀成功切入幽光壁,但幽光壁似是会重生似的,被破开的一层自动向后退缩,并在最后一层重新形成阻碍,默契的团体作战,使流刀的威力减至最低。

   正当两人全力破击幽光壁的时候,两个游魂突然出现在通往甲板的楼梯口,将两人的退路封死。

   “好大的阵仗啊!”赤瑕壁朝斩风笑了笑。

   “你后,我前。”斩风知道凭赤瑕璧的小火蝶,一时半刻攻不破幽光壁,因此把后防的任务交给他。

   “两个换七个,让你一回吧!”赤瑕璧虽然嬉皮笑脸,但心里清楚,这些鬼族是极度难缠的强敌,七个虚影只是守势,一时还能应付,后面的两个游魂不知底细,绝对不易应付。

   “绝音!”左侧游魂突然发出阴冷的声音。

   游魂其实就是鬼界地位崇高的鬼师,当然鬼师之中也有等级之分,这两人虽然只是中级鬼师,但单论实力,恐怕与某部分实力较弱的仙士差不多,例如郭真。

   右侧的鬼师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阵玄色光波从指尖射出,如音波般不断向外扩散,光波穿过船体,直至把整个底层舱包裹起来。这是绝音术,将底层舱封住,不让一丝声响外露,以免泄漏了行踪。

   七名虚影也突然改变守势,黑色的匕首喷出一把黑丝,与幽光混在一起后突然爆长,变成一条条灵蛇,吐着利牙咬向斩风。

   “小心!”有雪神气盾护身,斩风并不担心自己,却担心赤瑕璧的安危。

   游魂的地位明显要比虚影高,实力也一定会更强,而且鬼族与仙界并驾齐驱,一定有它成功的道理,虽然不能与仙人等量,但诡异度和阴险度却有过之。

   “哟呼!好久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了。”

   赤瑕璧没有一丝惧意,就像是进入了玩具天堂的少年,心中充满了兴奋,全身热血沸腾,几乎不能控制,背上一对火灵神翼如大鹏展翅般张开,熊熊的烈火成为力量之源,散发出团团火丝,绑住九只小火蝶的腿,像风筝一样,随着手指而活动。

   斩风无暇顾及旁人,因为黑丝化成的灵蛇已经扑到了身边,有的甚至想越过他攻击赤瑕璧的后背,所以他必须把一切攻击挡在自己面前。

   七名虚影能够看到长刀和他身上的白色气流,因而能感受到力量的强大,都不敢太接近,以免波及自身的安危,这使斩风的压力有所缓解,相对而言,因为距离增长,反击的威胁也被减弱。

   也许是因为内心有着做为人类的优越感,赤瑕璧没有施展遁术,而是希望正面击倒对手,小火蝶组成了九宫阵成为主要的手段,火灵神翼除了成为力量的来源,还有不时地伸出火丝夹击敌人。

   鬼师有些大意,并没有迅速抢攻,因为鬼界素来把自己和仙界摆在同等的位置上,人界只不过足下等地区,人界的人类也是下等种族。

   看着火花四溅的攻势逼近身子,左侧的鬼师随手从衣袋里掏出短短的鬼头杖,上端的鬼头是黑色的,而杖柄则是白色,短杖轻挥,鬼头凹陷的眼部射出一黑、一白两股鬼气,相互缠绕着卷向火蝶图。

   右侧的鬼师没有行动,全力加强绝音术的威力,渐渐使控制范围扩大到顶上的船厅。

   激斗在悄无声息中爆发了,四界大战的五百年后,冥人和人类联手对抗鬼族,这恐怕是当年大战参与者无法想像的事情。

   船外,负责守卫的卫队长带着士兵,一直监视着船上的动静,然而船上一片宁静,连一丝杂声也没有,登船的二人也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动静,令人感到很诧异。

   “大人,他们上去很久了,不会在进行甚么阴谋吧?”

   “阴谋!不会吧,光天化日,这里又有这么多守卫,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吧?”

   “不如上去看看。”

   卫队长早就想上船看看,但上令交代,除非得到道官的允许,任何人不许登船,其中也包括他们,因此只能摇头否定了部下的建议,一心等待派往道馆的人回来。

   船内内部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斩风虽然受制于黑丝灵蛇的缠绕,却也立于不败之地,还甚至可以退到赤瑕璧的身边,助他守护两翼。

   赤瑕璧战意极旺,自从修炼以来,极少有战斗与生命扯上关系,平时与道仙的战斗都是比试性质,虽然激烈精采,但没有生死的紧迫感,而现在是把生命当成赌注,胜则生,败则死,内心的震撼感完全不一样。

   “老弟!鬼族这些混蛋果然厉害。”赤瑕璧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兴奋地道:“我还是第一次在激斗中流血,嘿嘿,感觉不错。”

   斩风反手一击,然后转头打量他一眼,赫然发现他的脸色已十分苍白,汗流浃背,双臂血渍斑斑,左腕和右肩都有伤口,气息比刚才慢了许多,心中有些不安,沉声道:“我们换一换。”

   “不必了,这里是一对一的比试,外人不许插手。”赤瑕璧的笑容中展现出道仙的傲气,神色突然一正,自信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战胜他,你要是闲,就尽快把那七个解决掉,上面还有一个在等着呢!”

   斩风清啸一声,突然持刀奔向七名虚影,内元气流生生不息,只是内元的转动消耗精神力,因此体力上没有任何问题,挟着对胜利的渴望,狠狠地舞动长刀披风斩月。

   “要决战吗?我也来了!”赤瑕璧傲然一笑,凌厉的眼光直指向鬼师,双手向上竖起,食指中指交缠,冷然喝道:“秘杀技——火澜千狂!”

   火灵神翼化入一道道烈火狂烂,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排山倒海般扑向鬼师……

   “不管了,我一定要上去看看。”卫队长按捺不住不安的心情,拾腿就往跳板走去。

   “队长,这会惹恼道官!”

   卫队长猛地打了个寒噤,脚步也慢了下来,呐呐道:“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这可怎么办呀?唉!今天的运气真差。”

   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了?”卫队长刚想转身,一团巨大的木粉尘扑面而来,弄得一群人眼里、嘴里全是木屑,几乎窒息。

   再次睁眼,木制的船体中央已裂开了一个大洞,无数碎木块四散而飞,由于支撑船厅的柱子从中折断,上面两层船舱整体往下陷,转眼之间,豪华的一艘彩船变成了一堆破木,还有许多船体的碎片漂在河面上。

   “怎……怎么回事?”卫队长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但再三打量,完好的彩船的确毁于一旦,吓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心中的寒气不断往外冒。

   士兵们同样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足好。

   船体又发出几声异响,士兵们慌得四散而逃,退出十丈才敢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发现破碎的船体中定出两个人,正是刚才走进去的两名男人,头发和衣服都破了,还沾着许多木屑,看上去都很狼狈。

   “队长……是……是他们!原来他们的目的是破坏彩船。”

   “完了,完了,这下连官位都保不住了,这两个可恶的东西,我……我要劈了他们。”虽然卫队长气得暴跳如雷,却不敢上前抓人,两人徒手就把偌大的彩船弄成破木堆,明显不是他能应付的角色。

   两人却没有理会士兵的动静,脑海中依然回顾着刚才的一幕,赤瑕壁一边挥着身上的木尘,一边悻悻地道:“真是可恶,没想到他们玩这一招。”

   斩风回头望着破烂的船体,冷冷地道:“他们的目的果然是青龙使团。”

   赤瑕璧点点头,神色凝重地道:“这事太大,恐怕要通知那老二他们,不然会危及青龙使团。”

   “不行!”

   赤瑕璧凝视着他片刻,无奈地点头道:“好吧!”

   “谢谢。”斩风这番举动,不但是为了砚冰的安全,也是不希望过早把鬼界的事情摆上桌面,那样会引起仙界的重视,也许会大举进驻人界,到时候他和冥界都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若无其事的两人,卫队长气得肺都要炸开,只是四肢酸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颤抖着声音叫道:“把……他们……都抓起来。”

   赤瑕璧听着呆了呆,接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嘻笑道:“一艘好好的彩船被我们两个毁了,青龙使团也无法起程,这下一定能把那老二气晕过去。”

   “姐姐不在这里。”斩风喃喃地道。

   “噫!我把这事给忘了。”赤瑕壁转头看了看围上来的士兵,随手放出几只小火蝶,把士兵们吓得半死,扔下兵器转身就跑。

   斩风心里嘀咕,难道是姐姐另有任务?还是鬼刺客的事情败露了,她受到牵连?

   “怎么办?我们继续查,还是回去?不过那些鬼人逃之夭夭,似乎不会立即回来,只怕暂时查不到东西。”

   斩风冷漠地道:“找到姐姐就上路,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好!”赤瑕璧笑道:“青龙使团的事让那老二烦神,我们还是别卷入进去,那些鬼人的实力真不能小看,多来几个,恐怕我们也对付不了。”

   “鬼界……”斩风再次回头凝视着破烂的船体,刚才的一战并没有分出胜负,只是船体禁不住力量的冲撞,因此才被迫草草收场。

   “你们站住!”卫队长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赤瑕璧嘻嘻一笑道:“不用怕,我现在就去道馆。”

   “你们……”

   派去道馆的士兵奔了回来,见到破烂的船时突然愣住了,“那船……”

   “别管那船!”卫队长一把抓住他的小臂,急声问道:“他们真是道官?”

   士兵呆了呆,转头望向赤瑕璧,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参见道仙大人。”

   “道……仙!”卫队长头一歪,当场晕了过去。

   “不好意思,把你们队长吓晕了,快抬回去吧,我们自己走就行了。”赤瑕璧嘻嘻一笑,拉着斩风离开了。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第二章 左明之邀
  回到道馆时,大厅早已坐满了人,面对众多异样的目光,赤瑕璧一如既往地嘻笑着,故意问道:“怎么都在这儿?不会在等我们吃饭吧?”

   菊宁煞是有趣地看着赤瑕璧,俏丽的红唇边溜出一丝笑容。

   那斯然早一步得知消息,气得脸色铁青,这两人早上刚打了青龙使团的人,现在又把使团的船毁了,弄得他面子大损,心里怎能不怒,看着赤瑕璧那张笑嘻嘻的脸,恨不得立即撕裂他,只是顾忌斩风的实力,因此勉强按下胸中怒火,狠狠地瞪着两人。

   “你们……两个干的好事,让我怎么向使团交代?”

   赤瑕璧耸耸肩,一脸轻松地笑道:“谁知道那船这么脆弱,我们不过是见船上安静,找个地方打一架,没想到船肚子一下就被打穿了,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整个使团都伤了,正好在这里多住几天。

   “至于船嘛……随便找条渡船就行,何必那么铺张?那彩船实在太难看,显得我们道官太俗气了,道士嘛……就是应该清雅脱俗些。”

   那斯然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怒火,被这一番话又勾了起来,身子猛地一抬就要起身,好在他的涵养功夫很好,双手一按椅柄,硬生生把身子压了回去,扭头不再看他,不耐烦地摆手叫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回去休息吧!”

   “看来没饭吃了,兄弟,我们找酒喝去。”赤瑕璧早就料到那斯然不敢把两人怎样,拉着斩风走出大厅。

   “道仙大人,难道就这么算了?”那斯然的亲信荣间道君,一脸不满地指着门口。

   “唉!”那斯然长叹一声,重重拍着椅柄,眼睛瞟向厅门,略显无奈地道:“你知道抓住他们,要死多少人吗?那个斩风,随手就可以干掉七八个道君,更别说低级的人物,红发鬼也是个狡猾的家伙,他们两人联手,恐怕我也未必能占便宜。”

   看着那斯然铁青的脸色,菊宁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朝他微微欠了欠身,然后也跟了出来,到了厅外,拉住赤瑕壁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去干甚么?怎么把人家的艘给砸了?不会是有意要扫他的面子吧?”

   “没甚么,看那船不顺眼,忍不住动手拆了它。”

   菊宁抿嘴笑道:“那老二这次会恨死你。”

   赤瑕璧摆摆手笑道:“放心吧,那老二不是小器的人,为了一艘破船对付我们,他占不到便宜。”

   “等你吃亏就晚了。”菊宁白了他一眼,转头对斩风道:“刚才有人送封信来,指名给你,我交给幽儿保管。”

   “信?”斩风疑心是砚冰的事,急忙赶到居住的院落。

   斩风所住的院落里坐满了人,菊宁的百花谱都在,幽儿在其中,随着百名美丽的姐姐一起嬉戏,玩得很高兴。

   以年纪算,她与百花谱差得并不大,最多只是一两岁,但心境上却有着极大的差别,不过随着社交的圈子扩展,心智和成熟度也在一步步的增长。

   见斩风回来,幽儿高兴地迎了上去,挽着他的手臂俏声问道:“你们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斩风急着问道:“幽儿,有我的信吗?”

   “嗯!”幽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抽出一个黄色的信封,递到斩风手中,“没有人动过。”

   斩风见她视若珍宝,感谢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匆忙打开信封,随目光的移动,乌亮的瞳孔猛地一缩,杀气渐盛。

   “怎么了?”赤瑕璧好奇地问道。

   “左明约我见面,姐姐在他手上。”语气中透着不安。

   赤瑕璧神色一紧,沉声问道:“不会是阴谋吧?”

   “不知道。”斩风把信收入怀中,既然砚冰非救不可,就算是死路也非去不可,这就是他的性格。“我出去一趟。”

   “你真的要去?”赤瑕璧刚刚见识过鬼族的力量,虽然胜负未分,但感觉到鬼界非同小可,担心斩风一人之力不足以与之对抗。

   “让他去吧!”菊宁伸手拦住了赤瑕璧,望着消失的身影赞赏道:“男子汉做事想做便做,不需要束缚与犹豫。”

   “是说我不像男子汉吗?”赤瑕璧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你说呢?”菊宁嫣然一笑,转身走向徒弟。

   赤瑕璧凝视着飘然的倩影,喃喃地道:“真是奇怪,以前总是若即若离,现在的态度怎么突然转好了?难道是我的魅力值上升了?还是因为沾染了斩风老弟特别的气质呢?不过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再次踏上西椎山,斩风的身边没有了其他同伴,只有冷冰冰的长刀扛在肩上,还有随着夕阳不断拉长的影子。

   刷!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路边的大树枝头,诡异的目光盯着慢步的斩风。

   斩风停下脚步,抬眼瞟了一下。

   “跟上我,不然……死!”

   黑影冰冷的声音随着山风飘出,传到斩风耳中时,身影突然晃出十丈,然后以每步十丈的速度向山林踪去。

   瞬栘的身影让斩风着实吃了一惊,这种速度比前次遇上的鬼刺客更快,疾如闪电,凭他的实力,也只能捕捉到晃动的一刹那,而且一愣之际,距离立即被抛开百丈。

   好快!虽然满眼赞叹之色,但他的身子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微颤的树枝。

   黑影急速移动中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斩风并没有追来,反而愣住了。

   “可恶的小鬼!居然完全不理会我的警告?”

   斩风当然知道黑影的话并不是恐吓,如果随意闯入森林,鬼族隐藏的力量就会大举围攻,然而他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问题也不会因为屈从而变得容易。

   黑影几下弹身回到斩风面前,指着他森然喝问道:“我的话没听到吗?再有下一次,出现在你身边的,不会只有我一个。”

   刀!这就是斩风的回应,明晃晃的长刀指着黑影的鼻子,冷漠的目光像小刀一样从黑影身上刷过,黑影仿佛感到身体传来阵阵痛楚,虽然只是一瞬间。

   “小子,你似乎忘了这是甚么地方?轮不到你来指挥。”

   “带路!”

   即使没有冥杀气,斩风冰冷的目光也一样带着杀伤力,对精神和心灵的杀伤力。

   黑影感到自己的气势全消,阴森的森林,高耸的山峰,诡异的鬼人,一切都无法阻挡冰山般刚冷的气势。

   “可恶!我堂堂的二级鬼刺使,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主导了行动,实在可恶。”

   斩风冷冷刺了他一眼,忽然收刀扛在肩上,以平常的步频慢慢地走着。

   鬼刺使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因为自己的劣势而怒不可抑,青灰色的左手朝天一举,一团灰气扶摇直上,直而不散,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灰龙腾空而起。

   飕飕,山林中传来阵阵风动声。

   斩风已把流刀附在刀身,身上白气流转,宛如穿着一件瀑布制成的长袍,从头到脚都罩在里面。他最喜欢一个人独战,因为没有旁人,心中无牵挂,任何手段都可以施展。

   鬼刺使冷笑道:“小子,我们的身分你应该清楚,惹火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是嘛!”斩风显得漠不关心,头也不回地应了。

   “可恶之极!”鬼刺使终于忍不住了,仰天尖啸了一声。

   刹那问,十名黑影从林中急速窜出,快如闪电,转眼问已组成环阵,把斩风锁在中央,凌厉的目光如箭般盯在斩风身上。

   斩风清楚地感应到十人的杀气,像是编成了一张大纲,把他网在中央,不禁举目扫了一眼,十人从头到脚都罩在黑衣之中,脸上也包着黑布,与指挥的黑影十分相似,唯一的不同,只在手中少了一个黑色的骷髅戒。

   “看来,鬼界不只有死人骷髅,也有些会说话的活人。”他暗暗嘟囔着。

   其实鬼界的组成远比冥界和仙界更为复杂,如果把鬼人简单划分,可以分为三种:活人、死尸、虚魂,其中以活人的灵性最强,虚魂其次,死尸则是只听号令、没有智慧的生物。

   十人都摆出临战的姿态,身子半蹲,双手各握着一把短匕,几乎看不出破绽。这十名黑影是鬼刺使的小队成员,都是低一级的鬼刺士,暗杀经验极其丰富,因此才有机会来到人界做事。

   “上!”鬼刺使发出冷沉的吼着。

   刷!十人一起向左侧跃去,速度奇快无比,普通的肉眼只能看到不断栘动的黑色圆幕。

   斩风抬起左腿踏向黑幕,手中的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的意思。

   “他想干甚么?难道不在乎黑杀幕的力量?还是……”鬼刺使微微一愣,对方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但神色间极为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惧怕或足绝望。

   思绪之间,斩风突然加快速度,全身几乎在瞬间插入流动的黑幕中。

   “啊……”

   单论攻击速度,斩风远远不及十一名鬼刺客,然而强大的防御力成为了致胜的必杀技,鬼刺士脆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任何一小股力量气流的攻击。

   十人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对手,而是自己的速度太快,使他们无法避开与斩风的身体直接冲撞,原本增强攻击力量的鬼术,竟然变成致命点,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当他们发现前面的鬼刺士被白色气流击溃时,再想脱离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脚和身躯,被高速流动的气流击成碎粉。

   “原来如此!”斩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这瞬间所领悟的东西比外人更多,环气府的力量气流灵性十足,感应力也极强,对于自身不想伤害的物品,白色的力量气流拥有着极其柔软的包容性,即是身上的一片布,气盾也不会有任何攻击性。

   “完……了!十个……全……完了!”鬼刺使惊得目瞪口呆,无法相信堂堂的鬼刺士们就这么消失了。

   “带路吧!”斩风挥了挥身上的灰尘,继续慢步。

   “我就不信邪!”伴随话音的是一团迷幻匕首,数目不下一百,密密麻麻,彷佛百条毒蛇同时露出獠牙。

   斩风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

   “看我的幻刀刺杀技!”鬼刺使低吟着张开双臂,身子骤然消失在空气中,但细心的人也许可以发现,匕首的面上藏着一小片黑色。

   斩风看不见黑色,但他坚信雪神气盾的防御能力,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攻击,然而,当百把匕首冲到气流上的时候,攻击力大大出乎了意料。

   “甚么!”

   看着最后匕首交叠着压制了雪神气盾,斩风知道自己大意了,砰!身子被冲力撞出去四五丈,贴着一棵大树才停下。

   “实际力量凝化成匕首,不是道术崇尚的幻术类攻击,鬼术果然不同凡响,不傀为诸术中最诡异的一种。”

   虽然斩风对于鬼术的评价很高,他并不吃惊,也不介意雪神气盾没有击溃群匕,如果灵术的第一府已是所向无敌,修炼本身已没有任何意义。

   他抬眼看了看对方,眼中多了几分敬意,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仇恨,只是立场不同,所以才倾心一拼。

   鬼刺使消耗大部分力量,无法再次发起进攻,扶着一棵大树喘着粗气,牛眼大小的眼珠狠狠地盯着斩风,实在不明白他身上的气流,为甚么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

   “难怪上面的人不敢大张旗鼓地进军人界,原来人界也有如此强大的人物!连幻刀刺击技都杀不死他,看来我这一次死定了。”

   按照鬼界的规定,完成不了任务的人只有死,没有第二个选择,因此他必须成功,偏偏上司的要求是把斩风先折磨一番,而他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捉拿斩风。

   斩风凌厉的目光仿佛洞穿了对方的心思,松了松被撞的背部后,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不要白费力气,带你的路,其他的事少管为妙。”

   鬼刺使不甘心的认输,低着头思索片刻,又抬眼看了看,嘴角流出一丝冷笑,呢喃道:“我还有最后一招……一定成功……”

   山风轻轻地从黄土小道掠过,山林哗哗乱响,惊起飞鸟乱鸣,鬼刺使的黑影风逝一般,突然消失在大地上。

   “走了?还是躲起来了?”斩风诧异地看着鬼刺使原本的位置,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对手两番受挫,又失去了十名手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举目望向渐昏暗的山林,森林幽深,树林茂密,再加上鬼族擅长隐身,如果没有人指引,要想找到鬼族的据点绝不容易,斩风一时间不知向何方走动,呆站了片刻,索性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既然是对方邀自己前来,迟早一定会见面,而且这样可以保持主动,免得被人牵着鼻子走。

   伏身在不远处的鬼刺使,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本想利用高明的隐身术藏匿,让斩风自己去找地方,当对方花费了大量时间,还是找不到地方之时,精神必定处于崩溃边缘,那个时候再行刺,效果必会大增,但此刻斩风不走,他的计策根本无法实施。

   “太可恶了!难道他洞穿了我的意图?不,绝不可能,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可能如此镇定,我必须比他更有耐性。”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斩风入定似的稳坐树下,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也看不出任何紧张和不安,与平常的游山客人没有任何差别,反倒是鬼刺使越等越心焦,恨不得立即行动,但每次都被越来越弱的忍耐力按住了。

   “怎么办?动手……还是……”鬼剌使被斩风离奇的沉稳和宁静闹得坐立不安,原本他才是主导者,现在却只能躲在黑暗中搔头抓耳,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态。

   斩风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只不过极度控制着心神。

   砚冰在对方手里,担心和不安是难免的,但这些都不能随意展示出来,否则会失去刚刚夺到手中的主导权。

   鬼族的用意是甚么,他不清楚,清楚的是这次西椎山之行非常凶险,梢有不慎就会葬送一切,包括砚冰的生命,因此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能保证砚冰的生命。

   空气中匆然传来阵阵阴寒之色,他睁眼看了看,二十丈外的小路上,有一个游魂飘飘悠悠走来,一身黑色的长袍从头罩到脚,双眼闪出墨绿色的奇光,在黑夜的衬托下分外显眼,也分外阴森。

   “参见阴农大司命。”潜伏在黑暗中的鬼刺使不敢再躲,现出身影后,恭恭敬敬地垂直站在路边的大树下。

   大司命是鬼界的官位,阴农则是鬼人的名字,只见他晃到鬼刺使面前,墨绿色的目光冷冷地从鬼刺使的面前扫过。

   “啊……”鬼刺使突然捂着脸跪倒在地,一副痛楚难当的姿态。

   阴农冷冷地道:“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

   “谢……谢……大司命大人饶命!”鬼刺使一边捂脸哭嚎,一边还不忘叩头行礼。

   “免了,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人,我才不管你呢!”阴农大司命把绿荧荧的目光扫向斩风。

   他的地位较高,见识也更广,一眼就看穿了斩风身上的气流层,不禁大吃一惊,平生见识过无数高手,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奇特的力量流。

   斩风见识了阴农大司命的眼神攻击,脸上并没有任何惧意,目光坦荡地迎向绿光。

   阴农被他不卑不亢的气势一压,气焰顿时收敛许多,心中暗道:这人身上的力气流很奇怪,别的力量都是向外释出,而这种力量流却是持之以恒,没有增强,也没有减弱,而是不断在身体外表流动,就像一层大气中永远流动的气体。

   更奇特的是,气流释放的力量极弱,这有两个可能,一是本身的力量弱,二是本身的力量达到了内凝的境界,使原本张扬的力量变得极为含蓄,所有的力量都封存在气流之中,只有触及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力量的强弱。

   “难怪连鬼王都下令注意这个小子,的确与众不同,魍开的暗杀术已经很强了,居然还能毫发不伤。左明那家伙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不过……这种人,要是落在他背后的那人手里,可有些小麻烦。”

   斩风不清楚鬼界的制度,也不关心这个游魂的地位如何,只想早些见到安全的砚冰,不露声色地道:“想打就来吧!”

   “先让左明再试试他的实力,然后再做打算,反正她是我的部下,相信也很有兴趣。”阴农暗暗嘀咕了一阵,淡淡地应道:“你现在还没有资格与我一战,跟我走吧!有人要见你。魍开,你可以回去了,不过这里的事,不要对别人说,免得你受刑。”

   “谢大司命大人不杀之恩。”魍开喜出望外,连忙跪地叩头。

   “我们走。”阴农看了看斩风,转身朝山中走去。

   走到这一步,斩风早已义无反顾,从容地跟在阴农身后。

   穿过密林,越过山峰,两人在峰群之中绕来绕去,总是见不到鬼族的据点,斩风微微有点怀疑,对方本就是阴险毒辣之人,这一次见面也不可能堂堂正正,引路人的举动似乎也在向着某个方面发展。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斩风赫然止步,凝视前方,一团黑色的物体突然从地面升起,所有的树木花草都在一瞬间不见踪影。

   当一切再次平静之后,展现在斩风面前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景象,高大的黑色墙体代替了葱绿的森林,气息变得更加幽森,由于已是夜深,光芒的感觉很强烈,黑色高墙上星星点点的绿色灯火,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斩风感觉天地瞬栘了,身边的一切不在人界,而是在鬼界,气氛阴冷、幽森、诡异。

   “进去吧!”阴农牙缝间挤出几分阴寒。

   斩风忽然将扛在肩头的长刀向脖子处轻轻一抹,带出一道微小的血痕,痛楚感很快就冲淡了身体中残留的不安,平静的目光再次扫向黑暗中的城堡。

   城堡很大,正前方是血红色的大门,表面的颜色并不固定,时深时浅,仿佛有一条血瀑挂在大门上。

   再往上看,大门上面镶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空洞的双眼处,点缀着两颗斗大如星的绿色光球,把大门附近照得绿荧荧一片。大门两侧的高墙上也有绿色光球,但形状和光度相比较弱。

   大门打开时轰隆陆地作响,但门上的血瀑并未停止,依然不断地流淌着淋淋鲜血。

   一队身披灰甲、手拿云斧的强尸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大门跑出,领头的是一名骑着马骨兽的鬼人将军,身上穿着一件漆黑的墨石甲,头上顶着黑色缨盔,手里竞提着一个女人形似的单手巨棒。

   斩风表面上还是一副泰然自若,心里却是狂澜千丈,城堡出现的太诡异,再加上这支鬼族军队,无法不令人产生误会。

   真是鬼界?绝不可能……否则仙界不会坐视不管。

   难道是幻象?可这个城与军队部十分真实,不像是虚影。

   “进去吧!有人等你。”阴农突然化作一团幻烟飘了进去,把难题留给斩风。

   “似乎没有退缩的理由。”斩风眉尖一挑,煞神般的目光横扫强尸战队,展示出连鬼都惧怕三分的奇寒气势。

   鬼人将军忽然高举人形长棒,沙哑地叫道:“斧阵!”

   强尸士兵们高举大斧相交,架成一个斧阵,缠着黑气的大斧与幽暗的环境浑然一体,令人不寒而栗。

   斩风随意瞥了一眼,神态自若地走了进去。

   当啷,两把大斧突然落下,直劈脑门。

   一道寒光快如闪电,没等大斧落下,迅速扫过斧柄,只听当啷两声,断斧坠落在地。

   鬼人将军勃然大怒,舞着人形长棒大喝道:“没看到这里是甚么地方吗?居然还敢带着武器往里闯!不想活啦!”

   斩风懒得多说,流刀裹着长刀划出一条流星,将身边几把大斧的斧柄全部砍断,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过斧阵。

   “围上!把他给我剁了。”鬼人将军发狂似的舞着人形长棒冲向斩风,胯下的马骨兽与真马无异,只是跑起来的声音很怪,就像用骨头砸地之声。

   “是!”百名大汉齐声大吼,巨齿刀纷纷朝斩风的头顶。

   斩风低着头慢步向前,身边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即使刀口落在头上。

   连仙术都被气盾化解,何况足这些普通的力量攻击,当啷几声,一把把大斧被无形的气流击中,顿时成为数段,反向飞了出去,或直飞,或斜插,或下砸。

   原本盛气凌人的鬼人将军,吓得目瞪口呆。

   斩风站在血红色的大门前,凝望着前方,淡漠孤冷的气质,让背后的强尸部队们都不敢靠近,把倒地同伴拖得远远的,害怕这个强大的青年主动攻击。

   斩风回手一刀指向鬼人将军,头也不回地冷讽道:“想动手,就自己上来。”

   “我宰了你!”鬼人将军是个莽夫,被话语一激顿时怒火中烧,挥着人形长棒狠狠地砸向斩风。

   “住手!”城头上传来低沉的声音。

   鬼人将军身子一颤,动作立即中止。

   斩风抬头望去,绿光中有两人站在城上,一人罩在黑衣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觉得周身阴气汇聚,让人很不舒服。

   站在黑衣人身边的男子忽然微微一笑,扬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第三章 迷梦惊魂
  “左明!”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斩风终于用双眼确认了他的背景和来历,这个昔日权倾一方的枭雄,正打算依仗鬼界势力,从仙界和道官手中夺回失去的一切。

   “进来吧,我在里面等你,不过进不进得去,就要靠你自己了。”左明阴阴一笑,随着黑衣人走入黑暗。

   “进不进得去?他在暗示伏击!”斩风朝大门内看了看,里面昏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的确是最佳的伏击环境。

   鬼人将军嚣张的表情被笑容代替,点头哈腰地道:“您请随我来。”

   斩风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他心里清楚,整个宅院像是一座重重迷宫,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力量存在,更重要的是,左明身为鬼界的代表,院落中一定藏着鬼界的力量,单是一个鬼刺客就足以令人心寒,更别说其他的人。

   正因为知道危险,所以他才把赤瑕璧和幽儿支开,无论道仙的力量如何强大,面对鬼界也未必有胜机,而且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想让别人替他承担危险。

   “请跟我走就行了。”鬼人将军笑了笑,但一转头,温柔的笑容顿时变得阴冷,心里阴阴地道:“走进来就别想出去!”

   “他们让砚姐姐活得人不像人,一定是想利用她做事,这种怨念极大的女子,能产生的能力极大,正是鬼界那些阴险的家伙的目标,她为我风家受了这么多苦,不能不救,绝对不能。”

   斩风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安危,面对仙、鬼两界的压力,担心危险只会使情况变得更加危险,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能突破重重的难关。

   踏入血红色的大门,眼前突然一亮,一个偌大的广场展现在他面前。

   广场呈正方形,长度和宽度达百丈,地面用完全一致的大理石板铺成,整整齐齐。边缘处各竖着一排高大的柱子,柱子顶部镶着一颗巨大的绿色光球,绿光并不像阳光一样笔直如剑,如果细心观察,可以发现是由一条条细小的光丝凝合而成。

   鬼人将军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整个广场空无一人,在绿光的笼罩下,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伏击?还是和平谈判?斩风有些纳闷。

   喀嚓!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广场的正中传来,像是甚么机械在运转,不到片刻,广场中央的石板不见了。

   最先破土的是一个四方的平台,四周竖着四根巨木,上面各镶着十颗巨型绿色光球。平台正中放着一张石台,石台上平躺着一名女子,黑发披面,看不清真面目,身子一动不动,彷佛死去一般。

   由于距离和高度,斩风看不清楚台上之人的面目,只凭瞬间的印象感觉到是一名女子,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砚冰美丽的面孔,焦虑感油然而生。

   “姐姐!”斩风迈开大步直奔高台,双手紧握刀柄,眼中充满了紧张和迫切。

   他的身子刚动,身前与高台之间的石板突然消失了,原本宽达二十丈的地方变成了深黑色,在绿光的照耀下更显森冷。

   “甚么!”斩风赫然止步,惊讶地盯着下方,黑色的区域并不是泥土,而是一个无尽的深渊,连光芒都被黑色吞噬,这条深渊把高台与广场隔开,使呈孤岛状,除非飞渡,否则无处可定。

   他焦急地望向高台顶部,深渊固然难越,但更令他不安的,却是悄无声息的高台,台上的人没有反应,也许是生,也许是死。

   平台继续向上升,随着第二层破土,渐渐展现出阶梯形,斩风这时才发现,大石板之下竟堆放着无数骷髅白骨,心里又恨又怒,满不是滋味,牙齿咬得喀喀作响,右手紧攥着长刀,然而脚前的鸿沟无法逾越。

   片刻之后,高台停止上升,整个台一共九阶,长宽各十丈,与人界祭典时用的高台十分相似。

   斩风心中又是一慌,这是人界的最后一位亲人,失去了她,人界就只剩下孤独,心潮的澎湃刺激着心灵深处,他忽然挥刀指着前方,怒声大喝:“出来!”

   一个虚影悄然无息地出现在鸿沟表面,也许是为了防备斩风偷袭,他飘到靠近高台的一侧。

   斩风打量他几眼,这个罩在黑袍中的鬼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阴森之气,仿佛接魂的鬼差,他吐着冰渣般喝斥道:“把人放了。”

   虚影漠视他的喝斥,双手高举向天,一阵黑烟过后,双手各出现一个大牌子,上面各写着一些文字。

   “选择其中一个。”

   “加入鬼界——登台救人,不加入……台上之人分尸祭鬼!”

   斩风惊得倒退一步,颤动的目光不断在两块牌上扫动,许多消息在他脑海中沉浮,令他无所适从,但有一点很清楚,鬼族要他,利用砚冰做为诱饵,吸引他进入鬼界,成为鬼界的棋子,虽然不知道鬼界为甚么会看上自己。

   战?降?

   也许是人生中最大的一道难题,斩风不敢草率决定,愤怒和焦虑被沉稳的心性压制了,恢复平静的他凝视着两块决定人生的牌子,眼中闪烁着奇妙的光辉。

   虚影阴阴一笑,扬着手中牌子催促道:“请立即决定,不然当你弃权。”

   难道只有这两条路?

   要我背弃冥界?不,绝不可能,是冥界让我拥有今天的力量,就算死,我也是冥人,这一点绝不容任何置疑。

   可是……姐姐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生存下去的机会,虽然以往并不情愿,但现在她正逐步摆脱鬼界的控制,享受新生独有的乐趣,我怎能忍心看着她失去一切呢?

   徘徊在人生道路的分岔口,斩风失去了以往的果断和决绝,毕竟代价太大了,人生,冥界、亲仇,还有爱情,所有的因素一古脑的涌入,使他难以取舍。

   虚影并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冷冷地喝道:“我数三二一,再不决定,台上的人就会被万刀分尸。”

   说罢他回手一指,远处的天空飞来一团正方型的黑云,与高台顶部同样面积,来到近处,斩风这才发现,这团黑云竟是匕首组成的,一排排锋利的铁刀向下直指,其中也包括了台上的女子,一旦落下,女子的命运可想而知。

   脚前有沉渊,头上有匕首之云,面前是一道无论如何都有遗憾的回答,斩风恍若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起起伏伏,永远也无法平静。

   “三……”

   催命的声音刚刚响起,斩风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眼睛随即瞟向脚前的深渊,思绪开始剧烈地翻滚……

   “冲!”斩风的眼睛突然如星星般闪烁,自信和果断再次回到瞳孔深处,早巳准备应战的他,如同猎豹般窜向高台,第一脚便是踏向无尽的深渊。

   “你……”虚影被他的反应惊呆了,愣愣地看着飞纵至深渊顶部的斩风,竟忘记了往下数。

   斩风不是寻死,也不是疯了,只是因为心中的一个怀疑。

   他坚信自己仍在西椎山,周围一定还是山区,眼前这座城堡凭空而生,似假不真,怀疑是鬼术制造出来的幻象,而高台和深渊同样也是凭空而生,也应是幻象,因此可以忽视眼睛所见的环境,甚至是高台上的女子。

   脚踏在黑暗虚空上,但身子并没有往下坠,斩风知道自己赌对了,心头涌出一阵狂喜,身子移动的速度更快,如烈风般眨眼问已来到高台顶部。

   “你竟敢小看我!”虚影突然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双手大幅舞动,天空的匕首云随即产生变化。

   斩风没有理他,急忙伸手去拨女子面上的黑发,就在此时,成百上千的匕首如暴雨般疯狂下落,转眼间已落到他的头顶三寸。

   斩风继续着俯身就看的动作,没有任何惊慌,没有任何改变,仿佛天上不曾有过干百匕首,仿佛对手没有动手。

   当——半空中的匕首被气流卷起后,相互交碰,发出了密集的金属磨擦声。

   斩风虽然化解了攻击,但头上的气流被压得只剩一寸,可见对手的鬼术非同小可,如果再有一组同时攻击,也许雪神气盾就挡不住了,幸亏,对手也是黔驴技穷。

   “乐姬!”看清女子的面容,斩风惊得连退三大步,脚一软,几乎摔下高台,因为平台上躺着的女子,是砚冰的母亲。

   虽然见过的次数不算多,乐姬貌美如花,雍容华贵,无论在任何宴会中,都是最吸引人的角色,因此给斩风留下很深的印象。

   突然,高台、深渊以及乐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鬼人将军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后。

   “别站着发呆,快走吧!”

   “发呆!”斩风张眼四望,一切都与刚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高台、深渊等事似乎都只是梦境。

   难道幻象也是因为鬼术?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没有问出口,这种事有关鬼术的要点,鬼人将军绝不可能向外人透露。

   到底是甚么人?居然能制造如此厉害的幻境!

   “快走!”鬼人将军突然加快脚步。

   前面不远处出现一堵高墙,左下角和右下角各有一扇小门,一个白色,一个黑色。

   斩风见他走向左侧小门,也跟了过去,穿过小门,展示在他面前的,竟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广场,就连地上的砖石、砖块都一模一样。

   “莫非又是幻术?”他回头望去,发现小门消失了,只有一堵冰冷冷的高墙,也就是说只有前方一条道路。

   情况第二次发生了,一样的高台,一样的女子,一样的鸿沟。

   真的是一样吗?斩风不由地问着自己,鬼界的安排绝不会无的放矢,重复上次安排一定有特别的用意,当然,也可能会利用怀疑的心理诱骗上当。

   为了证实自己的怀疑,他持着长刀仲向黑色深渊,刀尖没有用到任何阻碍,顺利地插入黑暗。

   “真是深渊!”斩风心中一紧,深渊的出现,意味着不能再用上次的方法。

   虚影又出现了,手里又出现两个牌,然而这一次牌上所写,却大不一样,“杀了她——你活,不杀她——你死。”

   “要我死吗?也好。”斩风的心情比上一次更平静。

   匕首之云再飘来,当然千百支细小的匕首指着头顶,一般人早就吓晕了,但斩风纹丝不动,死过一次的他,把死亡看成是另一次转机,而不是覆灭。

   刷!匕首如冰雹般急速下坠,狠狠插向斩风。

   “这个可恶的小子,居然不怕死!”虚影喃喃地骂道。

   一切在瞬间消失了,地上没有任何血渍,匕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斩风知道自己又赌对了,心头一阵轻松。

   “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虚影冷哼一声飘然而去,高台和女人也随之消失。

   斩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一阵不快,对手的幻术太厉害,如果不想办法,迟早会有失败的时候,代价也许是砚冰,也许是他自己。

   “一定还有情况发生,我必须争取主动,不能再让他们持续这没完没了的游戏。”

   事情果然没有结束,当他踏入第三个广场时,情况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台上的女主角变成了砚冰。

   砚冰平静地躺在台上,双眼紧闭,似是没有了知觉,身上的衣服变了,原本罩身的黑衣变成了水蓝色的薄纱长裙,衬托着白皙的肌肤、美丽的娇容,仿佛真正的冰美人,纵是无声也动人。

   “姐姐!”看着一身少女装束的砚冰,斩风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生前唯一的见面时刻,那时的砚冰也是这样的装束,一样的美丽。

   鸿沟是真实的,高台也是真实的,似乎人也是真实的,斩风感觉到这将是最后一个关卡,必须选择正确。

   这一次他的心态变了,砚冰除了是半个亲人之外,还足相交深厚的好友,志同道合的伙伴,修炼的好帮手,处事干练的能手,因为这些,他无法让自己无视砚冰的安危,做出最冷静的思考,情况也变得极为棘手。

   怎么办?虚影迟迟未出现,给了他更多思考的时间,但深渊不可踰越,眼睁睁地看着砚冰就在面前,却无法救援,心里别提多窝囊。

   “投入鬼界,那个美人就是你的。”鬼人将军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斩风猛地转头盯着他,手指一挑,刀锋架在鬼人将军的肩头,冷冷地道:“都是你弄出来的吗?”

   鬼人将军阴阴笑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个女人是你想要的,只要答应投诚,我们自然会圆了你的梦。”

   “那是幻象吧?”斩风冷冷地道。

   “环境是幻象,不过人是真的。”鬼人将军将双手交叠放在嘴里,然后对着两手喃喃地说了一阵,四周的环境像是一层薄膜,顷刻间被拉开了,露出本来面目。

   斩风拾眼望去,幻境中见到的深渊,原来是两峰之间的深谷,再往前望,赫然发现砚冰穿着水蓝色的纱裙,躺在对面崖壁一块突出山崖的石头上,双眼紧闭,没有任何知觉。

   “快决定吧!不然石头会掉下去。”

   鬼人将军挥出一团黑气,重重地撞在砚冰身下的石头上。石头摇了摇,哗啦几声,石边开始出现裂缝,一些小石子从山壁上剥离开来,滚落山崖。

   “放了她,不然我宰了你!”他握刀的手加了两倍的力量。

   “你可以宰了我,但我不能放她。”鬼人将军傲然而立,眼中没有一丝惧意。

   “放人!”

   “回答!”

   一切僵持着……

   斩风虽然很欣赏这种不屈不挠的眼神,但此刻却恨之入骨,无奈鬼人将军太过执着,情势就这样僵持下去。

   对面的山壁传来一阵石裂之声,原本已摇摇欲坠的巨石,渐渐向外侧分离。

   “姐姐!”斩风冲到崖边,紧张地望向昏睡中的砚冰,但无论如何叫唤,砚冰都没有知觉。

   “再不放人,我碎了你!”斩风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煞气澎湃。

   “不行!”鬼人将军冷傲。

   就在此时,山石突然从壁上断裂,然后猛地向下坠落。

   斩风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心脏也几乎停顿,全身涌起强烈的炽热感汇到心中,只见他眼睛一亮,不加思索地纵身一跃,竟追着坠落的娇躯而去。

   鬼人将军似乎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愣愣站在山边。

   风声在坠落的身躯旁呼啸着,仿佛在宣示着死亡的到来,然而斩风却不甘心,随着双脚在山壁上的猛力跳弹,他与砚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但离地面也越来越近。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斩风尽量伸长手臂,试图抓住砚冰没有知觉的身躯,距离一寸寸地短了。

   巨石坠落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散,就在这一刹那,斩风突然抓住了砚冰的脚踝,眼睛大睁,力量迅速灌入右臂,奋力将下坠的身躯向上一抛,与此同时,内元带动着雪神气盾裹住身体,以抵挡巨大的撞击力。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斩风的身影嵌入石块之中,片刻之后,砚冰柔软的娇躯准确地落在他的身上。

   “姐姐!”确认砚冰安全后,斩风也昏了过去,纵使有雪神气盾,巨大的撞击力也不足他能承受的。

   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的一声呼唤颤动了斩风的神经,微微地睁开眼睛,砚冰娇美的面孔就在身边。

   “风!”砚冰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没事吧?”

   声音微弱得几乎无法听见,但砚冰却听得清清楚楚,眼睛顿时一酸,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斩风的面颊上,“没事,我没事!”

   斩风的心情很轻松,来西椎山的目的就是看到砚冰平安,现在目的达成,已经没有甚么遗憾了,但想起鬼族势力就在附近,心里又一紧,问道:“那些人呢?”

   “他们……”砚冰顿了顿,惴惴不安地道:“不清楚。”

   “是嘛!”斩风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几乎散架了,别说走路,就连动一动都痛不可当。

   “你不要紧吧?”砚冰用袖子为他拭着额上的冷汗。

   斩风知道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环气府的奇特气流,上次重伤也是靠它治疗伤势,但是上次没有威胁,而现在危机四伏,随时会有敌人出现,因此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使自己恢复战力,哪怕只有一半也好。

   “姐姐,帮我守着。”

   “嗯!放心吧,我会守在这里。”

   斩风闭上眼睛,把心神和内元部归入环气府,开始了修炼和治疗的过程。

   “幸亏有你,我的人生还有意义。”砚冰轻轻抚摸着略显削瘦的面颊,柔情如泉水般从眼中流出,汇入斩风的身躯中,是这个男人用生命守护着她,虽然没有爱情,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坐了片刻,她匆然皱起了眉头,鬼界的势力就在附近,一定会派人来找,斩风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应战,只有带他藏起来,于是伏身摇了摇斩风。

   斩风的心神和内元都在环气府中,没有任何外部感觉,因此没有任何反应。

   “轮到我守护你了。”砚冰温柔一笑,转头看了看四周,心里盘算着不能离去,否则会引来鬼界众人的注意,最好就是在附近找个安身的地方。

   “冰儿!”山崖上飘来一个美丽的身影,白裙曳地,不是别人,正是砚冰的母亲乐姬。

   “娘!”砚冰身子一颤,下意识地用身子挡在斩风前面。

   看着女儿的动作和表情,乐姬有些惊讶,目光穿过女儿的身躯,落在斩风身上,问道:“没死吧?”

   “您……别动他!”砚冰的目光和声音都在颤抖,但神色执着,一步也不肯退让。

   “哦!你觉得我是来取他性命的吗?”乐姬微微一笑。

   “女儿不敢,可是——”砚冰低头看了看无知觉的斩风,眼中充满了感情。

   “可是我是鬼界的少司命,是吗?”乐姬紧盯着女儿的眼睛,似要穿过瞳孔,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我……”

   乐姬抿嘴一笑,眼角瞟了一眼地上的斩风,打趣道:“算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只是有些意外,想不到我的宝贝女儿居然会对男人动心了。”

   砚冰羞得面颊晕红,连忙摆手辩解道:“不,不是,他是花湖杨家的人,我们算起来是亲戚。”

   “杨家……”乐姬愣了愣,匆然捂着嘴咯咯笑道:“原来你被这小子骗了。”

   “骗?”砚冰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

   乐姬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娇笑道:“杨家一个不剩,都死光了,而且现在都在我的麾下,绝不会有错,除非他是杨家的私生子,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杨家的事我都查过了。”

   “可是他……”

   砚冰如何也无法相信斩风会欺骗自己,何况斩风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亲人般的温情,那是发自心底深处的感觉,不可能假冒,正是这一点一直颤动着她的心,绝不会看错,也就是说,斩风绝对是自己的亲人。

   想到这一点,她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不,他的亲情不是假的,那是发自内心的真感情,我相信他。”

   乐姬被女儿坚定的目光动摇了,低着头喃喃地道:“这倒有些奇怪,砚家的亲友全部死光了,一个不剩,他到底是甚么来历呢?难道真有侥幸逃生的?”

   “无论如何,女儿不能让鬼界伤了他,他是女儿的亲人,一生的亲人。”

   “亲人!”乐姬微笑道:“情人不好吗?鬼刺客传达了一项任务,目标就是这个小子,凭你的才貌智慧,一定能把他掌握在手中,到时候一起为鬼界效命,这样不是最好吗?”

   “不……我是一个活死人,没资格……”砚冰凝视着斩风,声音越来越低,神色也染上了淡淡哀愁。

   “这还不容易,要不杀了他,把他直接送去鬼界,这样岂不是正好。”乐姬一脸轻松,丝毫没有把斩风的生死当成一回事。

   “不行!绝对不行。”

   “要不把他也变成活死人,这样你们的身分一样……”说到一半,乐姬的笑容突然消失,低着头喃喃地道:“那人势头正盛,可不好惹,而且听说……”

   “娘!你说甚么?”砚冰见母亲的眼神中有不安的色彩,不禁有些讶异,身为鬼界少司命,应该没有甚么值得忧心的。

   乐姬抬眼看着女儿,犹豫半天才缓缓说道:“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的未婚夫也在鬼界。”

   “甚么!”砚冰惊得呆若木鸡。

   “也就是说你和他的距离很近。”乐姬看了看地上的斩风,忽然发现这个青年有些面熟,似乎在甚么地方见过,但她没有放在心上,淡淡地道:“其实你说的不错,像你这种身分是不应该有爱情,不过爱情还有很多作用,例如把一个有用的男人掌握在身边,抑或是……”

   “我不要听这些!”砚冰尖叫着打断母亲的话句,满脸怨愤地道:“我不在乎甚么未婚夫,没有那场莫名其妙的亲事,砚家不会有这种结局!

   “我没有见过他,也不想见他,他已经死了,我也变成了活死人,那场婚姻不过是前生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留恋,一点也不!现在我的亲人只有他,他也不是我的工具,我不会让他成为鬼界的工具,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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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5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第四章 拒绝邀请
  乐姬美丽的脸染上一层薄霜,冷冷地道:“是鬼界给了我们再生的机会,当年的血仇一定要报,所以我们要借助鬼界的力量才能成功。”

   砚冰指着斩风激动地道:“他一直在努力,目的就是报仇,既然如此,他应该是我们值得尊重的同伴,为甚么你们要这么对付他,我不明白?”

   “因为……”乐姬盯着斩风看了片刻,瞳孔突然一缩,沉声道:“他与道官走得太近,那些都是敌人,没有一个是好人,除非他投向我,否则就是我们的敌人。”

   “不!那些不是道官,那些人已经舍弃了道官的名位,愿意跟着他一起踏上旅途。”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话,而且那些道官阴险狠毒,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也许那些人都是伏线卧底。”

   乐姬再次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道:“你受的苦,心里应该很清楚,报仇是我们最大的目标,想要这个男人,就把他带到鬼界去,那才足你应该做的。”

   “我……”砚冰早已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母亲现在是鬼界的少司命,有一定的地位,而一些在那场劫难中死去的人们,投入了母亲的麾下,虽然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但事实就是这样,无法扭转。

   “好了,我该走了,如何把这男人拉入鬼界,就靠你的手段,不过……”乐姬忽然皱了皱眉,喃喃地道:“那人也在鬼界,又升上少刺监,带领着五百鬼刺客,惹恼了他可有些麻烦。”

   砚冰猛地一颤,惊愕地盯着母亲。

   “无论如何,这是大司命的命令,其他的事暂时可以不用理,只要你喜欢就行,至于将来嘛……如果他拒绝加入鬼界,他会死于非命,也没有后患;如果他投入鬼界,地位一定不低,毕竟他战胜过仙人,听说连鬼王都开始留意他。”

   “鬼王!”砚冰又是一惊。

   “算了,这一切都靠自己了。”乐姬转身欲定,忽然又回头看着女儿,轻叹道:“可惜你的身分不能变了,活死人,名字虽然不好听,却可以随意在人界走动,这一点算是补偿吧!”

   砚冰没有回应,呆呆地蹲在斩风身边,凝视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甚么也没有,并不是她不愿想,而是害怕,害怕自己想出任何方法对付斩风。

   为甚么会这样?要是一切都平平安安,那该多好!不,要是没有往日,我也见不到他……

   斩风没有任何外部知觉,也没有听到任何对话,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些本该早巳知道的消息。

   砚冰的心情的确很复杂,但这段日子与斩风生死同舟,建立的感情绝不比亲情更少。

   “我该怎么办?娘应该不会害我,可是把活生生的一个人拉去鬼界,实在太……太奇怪。”在她的印象中,鬼界是个恐怖的地方,一切都充满了阴暗、诡异、不和谐,绝不是一个理想的生活环境。

   “不行,鬼界一定还会派人来,我不能再让他暴露在别人面前,要快点找个地方藏起来,天上不行,林子里更不行,看来只有……”砚冰的目光忽然朝地下移去。

   片刻后,山谷失去了最后的人气,狂风呼啸着穿过空荡的狭谷。

   嗖!山壁上出现了两个黑影,踏在坠落的巨石之上,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地面。

   “人不在这里。”

   “四周也不像有人。”

   “怎么办?”

   “放心,少司命亲自领着一百鬼刺客搜捕这山,一片树叶也逃不过去。”

   “走!把网收窄,一定能抓住他。”

   地下,砚冰紧紧地抱着毫无知觉的斩风藏在泥土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手太强,以她的实力根本逃不出去,只有等斩风苏醒才有机会。

   她把脸贴在斩风的脸侧轻轻磨蹭着,喃喃地道:“风,就算他再次出现,也与我无关,我是个活死人,没有办法做个好妻子,不过现在我很满足,只要这样就够了。”

   粉红色的玉唇深深印下,即使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心中也情不自禁地涌出无比的幸福戚,晶莹的泪花沿着眼角,流到斩风的脸上,再悄悄滑落,砚冰如她所说的一样,把心中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斩风,余下的只有冷酷和无情,等待的这些将是敌人。

   “我发誓!把我所有的温柔只留给你一个人,只有一个。”

   斩风一直没有动,砚冰也一直紧紧地贴在他身边,心里其实很害怕斩风真的动了,那时候她就必须选择,接受母命或是抗拒任务,然而内心的担忧,又促使她希望斩风能尽快复原。

   就在这矛盾的思绪中,三天过去了,当斩风再次睁开眼时,砚冰又一次颤抖了。

   “你醒啦!”

   斩风睁开眼睛,一对灵秀的大眼睛近在咫尺盯着自己,吓得想跳起来,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似被甚么困住了。

   “姐姐!”

   砚冰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尤其是当斩风醒觉之后,双目对视的感觉,就像阵阵暖风吹过心头,说不尽的舒服。

   她温柔地笑道:“你没有反应,我的实力又不强,所以只有和你一起埋在土里,这里会隔绝我们的气息,幸好没有人发现。”

   “对不起,我冒犯姐姐了。”由于空间很小,砚冰只能脸贴着脸说话,斩风感到浑身都不自在,又是紧张又是尴尬,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也红了起来。

   “没甚么,反正都已经抱了几天了。”砚冰调笑般说道。

   “啊!”斩风又是一惊,愣愣看着温柔含笑的玉脸。

   看着斩风难得一见的傻样,砚冰咯咯娇笑道:“我们出去吧!”

   “嗯,好!”

   砚冰双手环到斩风颈后,指尖一合,沉声吟道:“影雀……开!”

   一道红光破土而出,离别三日的阳光穿过高耸的山峡,又一次洒在两人的身上。

   “谢谢姐姐,的确没有甚么比藏在地下更好。”斩风抬眼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心情很舒畅。

   “其实我也是冒险一试,没想到你竟然不需要呼吸,实力比我强太多了。”砚冰钦羡地看着他。

   “呼吸?也许是那样吧!”斩风想到了环气府中的世界,那是一个不需要呼吸的虚空。

   他举起双手看了看,红润的皮肤像婴儿一般滑嫩,但骨头依然有伤,尤其是背部,梢稍活动依然会痛得冷汗直冒。

   砚冰连忙扶住他,柔声问道:“好点了吗?”

   “没有问题。”斩风感谢地点点头,又转头看着宁静的山谷,问道:“没有人来吗?”

   砚冰咬着下唇犹豫片刻,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我的实力还不足以穿透泥层,留下小洞又怕他们察觉。”

   “奇怪!难道他们罢手了?还是别有目的?”斩风回想起那一夜的经历,心里有无数怀疑。

   砚冰默默道了一声:“对不起。”因为担心鬼界的事情会影响斩风的情绪,所以不打算把母亲的事情说出来。

   斩风见她一脸平静,没有多问,就连乐姬的怀疑也没有说出口,沉默了一阵,问道:“姐姐打算以后都这样吗?”

   砚冰低头看了看水蓝色的长裙,雪白的脸上染起一抹晕红,微笑道:“不好看吗?”

   “好看!”斩风直率地回应,事实上他对自身衣着打扮已经丧失了兴趣,只剩下直觉的观感。

   砚冰开心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就消失了,幽幽地道:“虽然这样很舒服,但我还是觉得那套黑衣更适合我。”

   “也许吧!不过偶尔换一换也不错。”斩风无可否认,黑衣中的砚冰拥有着特别的气质。

   “是啊!”砚冰满眼笑意地看着他。

   “回去吧,他们应该等急了,幽儿那丫头,见不到我们会哭的。”斩风弯腰,从土里捡起长刀插在背上。

   山头忽然传来一把冰冷的声音,“别急着走,我等你们很久了。”

   “谁?”两人倏的一惊,不约而同抬头向上空望去,山壁上飘下一团黑色。

   黑色随着下降渐渐成形,来到两人面前时已完全固定,这一次来的不是鬼魂白骨,而是人。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年龄大约在二十六七岁,神色冷峻,眉尖傲气十足,脸色十分苍白,和砚冰倒有几分相似,头上包着一块白色头布,上面写着一个黑色的“鬼”字。

   砚冰不认得这名男人,不禁有些好奇,既然母亲和大司命都有任务,应该不会有外人前来,但这人一身鬼气,似乎是鬼界的人。

   “我在这里守了两天,没想到原来你们藏在土里,难得你们这么有忍耐力。”青年高傲的目光从砚冰脸上闪过,冷冷地道:“你是鬼族的人,居然帮外人潜藏,难道不知这是重罪吗?”

   砚冰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是谁,总之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不错,是轮不到我管,不过——”青年眼中寒光一闪,狠狠地瞪了斩风一眼,“我要替人管管,不然……少刺监大人会很没有面子。”

   “甚么!”砚冰腾的倒退三丈,一屁股坐倒在地,惊栗的目光盯着傲气十足的脸,心潮如海般澎湃起伏。

   少刺监大人……不是那个人吗?他是那人的部下,可是他怎么会认识我呢?是娘?还是那人……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的神色不对,沉声问道:“没事吧?”

   青年杀气腾腾地道:“小子,这一次算你幸运,我暂时放过你,不过你给我记好了,离这个女人远一点,不然你会日夜不得安宁。”

   斩风虽然不知道他为甚么会在意砚冰,却也不想被人指喝,淡淡地道:“我等着!”

   “好!算你有点胆识,不过你别以为这是人界就可以安然无恙,我可不是普通的鬼刺客!”青年傲然一笑,手指轻晃之间,已把斩风的长刀抢在手上。“反应太慢,看来你的实力不过如此。”

   “好快!不过……”斩风右手突然一推,缠着臂上的白色气流像橡皮筋一样弹了出去,三天并没有白费,除了养伤之外,他还专注于开发有关气流的冥术,最终悟到一个“突”字,原来的气流只能附于体外和物外,威胁力有限,现在有了个“突”字诀,威胁控制范围扩大了两倍。

   青年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见气流急速弹出并不在意,拿着长刀随手一挥,傲气十足地道:“还你的刀!”

   “流刀,突!”斩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伸长的气流沾上刀尖后,立即化成流刀,攻击青年握手的手。

   “甚么!”青年大吃一惊,急忙缩手扔刀,结果把到手的长刀拱手送还给斩风。

   斩风随手接下长刀,然后挥手指着青年冷冷地道:“你还不够资格。”

   “可恶!”青年吃了一亏,心里很不服气,满眼怒火地盯着对手,拳头攥得喀喀直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狂揍对手一顿。

   “我们走!”斩风从地上拉起砚冰。

   “慢着!”青年大声喝住了两人。

   “还想再来?”斩风冷冷地回头看着他。

   青年哼了一声,淡淡地道:“我们的事日后再算帐,左明现在要见你们,跟我走吧!”

   砚冰很清楚左明的目的,不禁感到忧心忡忡。

   斩风来到西椎山就是为了救出砚冰,现在砚冰伴随在侧,似乎没有理由去见左明,但对方布局引自己来,又一定有特别的目的,心里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干甚么。

   沉吟片刻,他看着砚冰劝道:“姐姐,你先回去吧,他们都在道馆里等着。”

   “不,我跟你去。”砚冰固执地摇了摇头。

   斩风没有再劝,朝着男子道:“带路。”

   “跟我走。”男子卖弄似的展开双臂,不借任何外物就飞上蓝天。

   斩风微微皱了皱眉,飞行术始终足心头一个遗憾。

   “有我在,放心。”砚冰温柔一笑,召出影雀,扶着斩风坐上去,然后跟着青年往上飞去。

   时近黄昏,山问还是一片昏暗,在男子的引领下,斩风和砚冰越过几座山峰,在一处深谷上方停了下来。

   “你们下去吧,有人等着,我们日后再会。”青年特意瞪了斩风一眼,接着飘然而去。

   斩风和砚冰向下方的山谷落去,接近地面时,果然发现有人站在一块草地上等待,当两人落地之后,这才认出等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山逃走的北翎,不由地大吃一惊。

   “是你!”

   “斩风!我们又见面了。”北翎因为杀弟之仇对斩风恨之入骨,奈何对方现在的实力已不是他能对付的。

   “左明呢?”斩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是甚么人物,大人怎么会来等你呢?”北翎不屑地撇撇嘴,目光又栘向砚冰,立时被冷艳绝美的容颜吸引,却没有认出砚冰的身分,心里又妒又忌,冷冷地嘲讽道:“出游还带着美人,看来你也不过是个登徒浪子。”

   “别废话,带路。”

   “你……”嘲讽撞上了铁板,北翎心里很不是滋味,猛地向前踏了一大步,但很快又缩了回去,上次败在斩风手里,虽然实力有所提升,但没有任何把握能胜,而且有命令在身,不敢公然违抗,只好勉强按捺心中怒火。

   砚冰知道斩风懒得动手,冷笑一声,双手突然旋出一道红气。

   北翎对她没有防备,被红气狠狠地击中胸口,倒飞出十丈,重重摔在地上,这时他才认出冷艳美人的身分。

   “砚……冰!”

   “你现在是下人,我们是客人,别忘了身分的差距。”正如誓言一般,砚冰对斩风之外的人比以往更加冷淡。

   “可恶!”北翎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眼角瞟向砚冰的花容月貌,神色又是一变,暗暗嘟囔道:“想不到那个黑暗中的毒女人居然这么漂亮,真是可惜。”

   砚冰冰冷的目光指着北翎喝道:“带路。”

   “跟我走吧!”被一个女人喝斥,北翎气得肺都要炸开,但技不如人,只好暂时忍下,冷眼看了看砚冰,心中阴阴地道:“可恶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你毁在我的手里,嘿嘿!”

   突然,背颈处似乎刀尖抵着。

   “上次你们兄弟居然敢打阿雪的主意,该死!”

   北翎觉得一股极寒从刀尖渗入后颈,然后直入心肺的脑海,全身的肌肉随之僵硬。

   “杀——无——赦!”

   砚冰冷漠地道:“不如一刀宰了方便。”

   “不……不要……”

   “今天没兴趣杀人。”斩风收起长刀,转头扫视着四周,似是找寻着甚么。

   “应该是这边,有鬼人的气息。”砚冰知道他伤未复原,挽着他的手臂,半托半依地向鬼气的方向走去。

   看着相偎相依的两人,北翎气得脸色铁青,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我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穿过一片树林,两人来到山壁旁,壁上有大树伸出,浓密的叶子遮去阳光,因此壁下很昏暗,就在这昏暗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山洞。

   “就是这里,进去吧!”北翎撇着嘴角,一脸的不情愿。

   斩风转头看了看砚冰,小声问道:“真的吗?”

   “不太清楚,不过相信左明不会再玩甚么花样,他虽然在人界叱吒风云,但他不是鬼人,在鬼界势力中大概只算是贵宾。”砚冰突然发现自己说多了,这里的消息都是母亲乐姬告知的,连忙收敛不言。

   “哦!”

   砚冰见他没有反应,微微松了口气。

   走入洞窟,扑面而来的是阴湿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味。

   “居然设在这种地方,左明真的狡猾。”

   北翎不悦地道:“你们是左大人的客人,不该随意批评主人。”

   “客人?”斩风漠然回应道:“只怕是敌人。”

   “你……”

   “没必要和狗谈判,那样会眨低自己的身分。”砚冰怨恨北翎在长山的背信弃义,只要抓住机会就痛骂一番。

   北翎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当作没听见,心里默默地发誓,要让身前的两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穿过一条昏暗的通道,一个极大的洞窟出现在三人面前,四面的石壁上点着许多油灯,照得洞里很亮,但不是鬼族的绿火,而是人界温暖的红色火焰。

   “这是甚么地方?”砚冰打量着四周,洞窟的顶部很高,似乎不是天然形成,正中央用巨大的花岗岩建成了一座小型的宫殿,殿门前有一队穿着重甲的士兵守卫,从衣着上看去是人界的士兵。

   斩风的心完全放下了,人界中虽然有奇人,但比起鬼界的阴险容易对付,对砚冰的威胁也会减少。

   “走吧,左帅在殿中等了很久。”北翎走到殿内前站着,并没有进去。

   砚冰经过他身边时,故意瞥了他一眼,冷嘲道:“我当你投靠左明有甚么好处,原来不过是条看门的狗。”

   “你……”北翎虽然想辩解,却找不到任何说词,自己现在的身分的确与看门人没有任何区别,就连身边的士兵也比不上,硬着头皮道:“两位,请到里面。”

   斩风缓缓地往幽暗的大殿走去,元神再次分裂,经过几次修炼,熟练度不断提高,运用的手法也日见成熟,虽不能说绝对强大,但相比起几个月前,防御力至少提升了百倍。

   “想不到你有胆量到我这里来。”左明坐在漆黑冰冷的石雕大椅上,身上黑气缠绕,上下翻飞。

   斩风微微吃了一惊,分别短短的几个月,左明身上展现出来的气势大为不同,以往更多的是做为权力者的威势,而现在的却是展示着做为强者的气势,虽然都是气势,但感觉大不一样。

   “砚冰,想不到你竟是个大美人,我倒是看走了眼,这身衣服实在很适合你,与斩风老弟很合称。”左明一开始就摆出友善的态度,令两人都有些不适应。

   砚冰虽然属于鬼族势力,却不属于左明系统,因此不必向他屈膝,淡淡地道:“说正事吧!他才是你的目标。”

   斩风诧异地看了她,但没有多问。

   “我们是同一系的。”砚冰朝他点点头,握紧拳头愤恨地道:“想不到他连我都利用上了,实在是可恶之极。”

   斩风充满杀气的双眼迅速转向左明。

   “不是我自夸,敢到我这幽魂殿来的人少之又少,当然,知道的人也不多,砚冰把事情都告诉了我,因此我也不想瞒你。”左明巍然端坐,丝毫没有上次战败的阴影。

   斩风此时才把目光移向两侧,偌大的幽魂殿昏黑迷蒙,看不清楚殿深处。

   “找我来干甚么?”

   “没甚么,只是想见一见第一个敢于正面挑战仙人、并且击败仙人的英雄。鬼刺客三次行剌居然都失败了,这是鬼界的第一次;西椎山中的几场战斗,你也都是胜者,想不到短短的日子里,你的实力提升得如此之快,我真想为你鼓鼓掌。”

   “然后呢?”斩风从不把阿谀之词记在心中,直接了当地问道。

   “然后……”左明一指砚冰,微笑道:“我们的事,相信她都告诉了你,所以我也不想隐瞒,不错,我的背后是鬼界,一个强大的势力,目标就是从朱雀国中驱逐所有的道士。”

   “嗯!”

   斩风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令原本兴致勃勃的左明,有种一盆冷水罩头淋的感觉。

   “斩风,你杀败尊瀚道仙,又与那斯然对立,还击败了虎极仙士,恐怕道官已容不下你,而我则拥有推翻道官统治的力量,怎么样?过来帮我吧?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包括……她!”左明指向砚冰。

   砚冰俏脸一红,随即变得极度阴沉,咬牙切齿地叫道:“你说甚么?我不是你的麾下,轮不到你来指挥我。”

   “我也算是你师叔,怎么会管不到你呢?何况你是鬼族的人,要为鬼族做任何牺牲,而你和他本就是一起的,我就请阴幻师大人把你编入他的麾下,相信你不会不愿意。”

   斩风挥手止住砚冰,冷然地道:“我没有必要加入任何一界。”

   “你战胜仙人,实力很强,这一点我不否认,但你如果认为自己是人界最强者,那就大错特错了。

   “虎极不过是仙界一名低级小仙,实力也一般,打败了他就等于得罪仙界,相信很快就会有仙人下来追捕你,凭你的实力,也许可以应付一两个,若是再多,只怕你也无能为力。

   “如果加入鬼界,就会有强大的势力做为后援,我们把你藏到鬼界去,就算仙人也不能乱闯。”

   斩风知道他准备了一大堆说词,所以并不着急回应,冷漠地看着他。

   “砚冰是鬼族的人,相信你很清楚,但她有自己的上司,会被分派到各地执行不同的任务,当然,会有很多危险的任务,你不会放心吧,如果把她列入你的麾下,相信安全保证会更大一些,难道你不想这样吗?”

   “嗯,还有呢?”

   “还有……”左明脸色一沉,森然喝道:“与鬼界结怨的人绝没有好下场,包括你的同伴、亲人和朋友。”

   “是嘛?就像你们利用她的生命?”斩风的左手突然握住砚冰的右手。

   “你说错了,是我们给了她再生的机会。”

   “你还不足以代表鬼界吧?”

   左明愣住了。

   “我讨厌被人利用,就这样吧。”斩风牵着砚冰,转身就往外走。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第五章 鬼师魅牙
  “站住!”

   左明腾的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实力过人,这里的人包括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别忘了,我的背后是强大的鬼界,前几天的幻境你亲身经历过,那不过是一种小小的鬼术,还有许多强大的鬼术,任何一个都足以置命于死地。”

   斩风并不答话,径直往外走。

   “看来,是该让你知道点厉害的时候了。”左明微微一笑,起身望向右侧。

   斩风顺着他目光向右望,不多时便见到一个黑色衣袍在空中飘着,右侧的袖平平地伸出,嘴里轻轻地念道:“过来。”

   砚冰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扯着自己向后,片刻间便已被扯了过去。

   “姐姐!”斩风大惊失色,再想抓砚冰却已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砚冰惊慌地落人黑袍游魂的手里。

   “快走!”砚冰知道自己也是任务的执行者,不愿意斩风再因自己而被卷入不必要的斗争,挥泪催促他舍下自己离去。

   斩风不可能扔下砚冰不管,否则也不会孤身前来犯险,对方的目标是他,砚冰不过是筹码,所以绝不可能随意杀害,否则一切就失去意义了,正是这一点使他变得沉稳,只有自己立于不败,才有夺人的机会。

   “阴幻师大人,他就是那个斩风。”左明站起来,朝黑色衣袍欠了欠身。

   衣服内闪出两道绿光,扫在斩风的脸色。突然,绿光微微一缩,发现低沉的声音,问道:“他叫甚么?”

   “他叫斩风。”左明心感诧异,明明说了一次,阴幻师却还要再问,难道斩风这个名字还有别的意思?

   “斩——风!”阴幻师又缓缓地念了一遍,不再说话了。

   左明又看他一眼,再次坐回原位,神色骤冷,阴阴地道:“你的确胆识过人,实力也超凡人化,可惜你身边的人并不是无懈可击,这一点将会永远成为你的包袱。”

   斩风紧盯着他,如果不是弓弛和藏剑求情,面前这人早已是刀下亡魂,现在面对自己不但没有一丝惧意,还显得胜券在握,成竹在胸,整个人的气势都大为不同,不禁有些纳闷。

   难道这短短的日子里,他的实力也极力提升了,还是因为……

   他又望向阴森的阴幻师。

   昏暗中,一丝奇特的灰光悄然飘向斩风的后脑。

   砚冰看到灰光,吓得瞳孔大张,极力想叫,但嘴巴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了,甚么也叫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斩风留意到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反应,有雪神气盾护身,他很放心,附上流刀的长刀横着一挥,灰色骤然消失,连影子都不见了。

   左明微微一笑,似是在欣赏一场绝妙的戏,然而笑容很快就僵住了,灰色的光芒在斩风身后消散了。

   三次失败在斩风手中的鬼刺客,还是逃不过失败的命运,然而第四次失败的结果是死亡,像一阵青烟般消散了。

   “噫!”阴幻师眼中的绿光一直盯着斩风,身上奇妙的气流早就看在眼里,却没有反应,一是他不清楚气流是甚么力量,二是因为他不认为这种气流有任何用处,现在才真正认识雪神气盾的威力。

   “难怪这么大胆,连幽魂殿也敢闯,原来早有准备。”阴幻师绿荧荧的目光,像刷子一样扫着斩风。

   斩风若无其事地看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说“已经是第四次了”,他并不想隐瞒雪神气盾,既然虎极能看见,鬼界也一定有人能察觉。

   “阴幻师大人,他到底用了甚么力量?”

   左明上次惨败在斩风手下,要说心里没有惧意那是假的,只是有阴幻师和鬼刺客帮助,自身的实力又得到极大的提升,信心压住了惧意,现在鬼刺客再度失败,惧意又跳了出来。

   “你看不见?”阴幻师惊讶地看左明。

   “看不见。”左明摇摇头。

   “虽然我不确切知道,但那是一种与仙力、鬼力不相伯仲的力量,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强大力量。”阴幻师这时才感惊讶,阴冷的声线沉吟道:“看来我太低估你了。”

   “放人!”斩风没有与阴幻师交战的经验,又失了力量种子,但他还是义无反顾要救人。他来到这里,已没有打算平安离开,砚冰在对方手中,想不流血就踏出这里,只是痴人说梦。

   无论砚冰如何坚强,此时也是泪眼朦胧,不停地抽泣着。

   “她的生存机会是我们给的,轮不到你决定。”阴幻师的态度极其强硬,不肯相让。

   砚冰凝视着斩风,只想对他说一个“退”字,但她知道,这个出色的男人拥有超乎寻常的坚毅和斗志,即使敌人再强也无法撼动其决心,只是强敌环伺,连成功逃生都难,更别说救人。

   左明傲然笑道:“我看你是个人才,背后又没有势力,所以一再邀请你加入,不但这个女人可以给你,其他的只要你看上,随便你挑。”

   斩风忽然闭上眼睛,甚么话也不说。

   左明虽然站在权力的巅峰已经很久,阅人无数,却一直读不懂这个青年在想甚么,背后似乎没有甚么势力,与逆党相交,却又不是一伙,对酒色财气也并不在意,这次更是单枪匹马闯人敌营,转头看着阴幻师,征求他的意见。

   阴幻师突然将平伸的右手收回,放开对砚冰的束缚,但依然把她笼罩在控制范围之中。

   砚冰含着泪水劝道:“你快走吧!没有必要在这里纠缠,我不是他们的人,他们不敢伤我。”

   “小鬼,你是不是误会了甚么,你不过是个活死人,连鬼人都不够资格,无论你身后有任何势力,杀死一个活死人,在鬼界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时杀死你。”

   “少司命是不会放过你的。”砚冰大声叫道。

   “少司命?”阴幻师突然放声大笑,“你应该问问我是甚么地位,居然拿少司命那种小职位来压我,真是笑死人了。”

   “你胡说甚么?”

   左明崇敬地朝阴幻师行了一礼,正色道:“听好了,这位是鬼王座下的鬼师殿卫,魅牙大人。”

   “鬼师殿卫?”斩风转眼看了看砚冰,但她也是一脸茫然。

   魅牙冷笑道:“无知的小子,鬼界的强者岂是你们能明白的?”

   斩风冷漠地道:“我不管你是甚么人,把人放开。”

   “切!不知死活的小子,以为击败了无能的仙人,就自以为是。”

   “无能的仙人?”斩风死后第一次发出冷笑,指着魅牙道:“仙人虽然不是甚么奸东西,但凭你这种只会挟持人质的废料,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你说甚么?”魅牙被话句完全激怒了。

   斩风意在挑拨他的情绪,见他这副神色,知道计策将要成功,再次挑衅道:“把人放过来,我陪你玩。”

   左明心计很沉,一听就知道其中用意,急忙劝说道:“魅牙大人,别上他的当。”

   “闭嘴!”魅牙被斩风咄咄逼人的气势挑起了怒火,随手一挥,把发呆的砚冰推出。

   斩风左手一圈,平稳地揽住惊慌失措的砚冰,心中顿时大安,只要人在身边,主导权就回到他的手里,应对的选择也多了许多。

   伏在斩风怀中的砚冰,呆呆地看着岩削般的面颊,那强壮的手臂紧紧地揽着腰部,虽然有些喘不过气,但她的心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安全,因为身边有一个强者在拼命的保护着她,不离不弃。

   “风!”

   “没事就好!”斩风见她说话、行动都没有大碍,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离去,他知道阴幻师放开砚冰,不是要放他走,而是要利用砚冰的软柔,打击他的信心和斗志,以及战力。

   虽然不想离开那种安全的感觉,但砚冰还是退到了他的身后,脸色依然残留着淡淡的嫣红,轻轻地唤道:“小心,他不是等闲人物。”

   “她说的没错,我不是等闲人物。”魅牙挤出阴冷的笑声,细长的手指扭曲着向上举起,一条黑烟沿着手指盘旋而上,最后在食指尖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旋风。

   斩风把他当成与虎极同级的高手,不敢有任何放松,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四周的环境,目标是把砚冰安全带出这里,为了这个目标,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包括成败与名誉。

   “能飞吗?”

   “你是说……”砚冰明白了,斩风要她先逃,内心的感动早已不是言语所能表达,唯三旦泄方法只有泪水。

   “我缠着他们,你全力攻击我一下,然后快走!”

   “你说甚么?”砚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

   砚冰忽然想起扇君死的时候,斩风也曾让自己攻击他,之后才成功施术,意识到他有吸收力量的技能,不再犹豫,右手溢出鲜红的血气,逐渐凝成团状。

   魅牙冷笑道:“小姑娘,凭你那点实力,动手就等于自寻死路,我劝你还是别枉费心机了。”

   砚冰冷笑一声,右手奋力一推,血气团狠狠地击在斩风的背上。

   左明和魅牙都惊呆了,没想到砚冰竟然攻击前来营救的同伴,即使再聪明的人,也猜不透她在干甚么。

   斩风强大的心神早已做好了准备,接收了砚冰的力量,他突然变成了狂战士,用身体狠狠地撞向左明。

   魅牙动了,黑影转眼间已扑到斩风的身边,但他清楚,如果没有办法击破无形的气流,斩风就立于不败之地。

   左明上次吃了大亏,心里的压力更大,见斩风迎面扑来,第一个反应就是退。

   砚冰的心里如刀绞一般,只恨自己没有实力,不能帮助斩风应付敌人,她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拖累,只好一咬牙唤出影雀,急速逃窜。

   魅牙似乎早已料到她的举动,影雀刚现,一道灰色的气体像迷雾般洒了过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斩风来此的目的就是救走砚冰,因为让她平安离去才是最大的目标,攻击左明不过是点燃了导火线,灰雾一起,他就纵身撞入了雾中。

   “嘶!”灰雾所包含的力量非同小可,几乎能与虎极的火云相比,白色气流初初遇上时居然被压了压,随着急促地流动,灰雾的压力被白色气流一点点消磨。

   魅牙眼中绿光大盛,似是被彻底激怒了,身子突然化为虚影飘向斩风,竟然也是要用身体与他硬抗。

   面对轻软无力的幽魂,斩风丝毫不敢大意,回头看了看高飞的砚冰,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如果不是魅牙的自信,砚冰也不可能轻易地逃过魔掌,然而他很清楚,如果砚冰的母亲真的成为鬼界的人,威胁永远无法去除。

   此刻斩风无暇多想,成功送走了砚冰,眼下要考虑自身的安危,这些人不会在乎砚冰的死活,对鬼界来说不过是一只随时踩死的蚂蚁,而他才是真正的目标。

   左明、魅牙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央,这里是左明特别授意建造的地方,用来与鬼界来的人会面,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因此打斗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敢进来。

   “怎么办?”左明看不见斩风身上的气流,心里没底,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鬼师。

   “去就去吧,一个小人物,像她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仙界容不下她,也不会相信她的话,把他摆平就行了。”魅牙很清楚砚冰和乐姬的关系,也知道她肩负的使命,因此做了一场戏,然而他却不知,砚冰此时根本没有把任务放在心上。

   斩风忽然转身往外走,对方没有办法击破雪神气盾之前,根本不必有任何顾忌。

   “魅牙大人,他……”

   魅牙抢先闪到斩风正前方,但很快又退开了,无形的气流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一切决定是根据左明的描述制定的,但斩风的实力比他说的高出不止十倍,因此计画不可能成功。

   “困死他,这里是深谷,他不可能一直维持着身上的气流!”

   斩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抬腿往外走去。

   “魅牙大人,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他会把鬼界的事宣扬出去。”

   “不怕,高傲的仙界不会容忍仙人被普通人击败,而他也不会为自己竖立太多敌人,否则消息一早就泄漏了,不过他也许不是普通人……”

   魅牙并不想击杀斩风,因为斩风已经得罪仙界,不可能再与仙界联手,就算成功逃走,也不会对鬼界造成太大的麻烦,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奸细监视着。

   “一定要把他解决在这里,否则后患无穷。”

   充满野心的左明并不担心鬼界的死活,他要的只不过是鬼界的力量,放过斩风,影响最大的将是他在人界的势力,这个青年已经拥有道仙的名位,只要大声呼唤,一定会招来力量对付他,何况斩风自己就是难敌的强者。

   “那个女人的背后是少司命,她虽然没甚么本事,但是……”魅牙不再说话,呆呆地望着奔出殿门的斩风。

   “这个可恶的小子,居然一直被他压制。”

   “你也该做些准备,鬼界的事你不明白,我虽然可以做你的靠山,但你必须做出成绩,否则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少司命那群人,虽然地位不高,势力却与日俱增,特别是少剌监那家伙,更是被鬼王寄予厚望,迟早会威胁到我的地位,我不会坐以待毙,因此不喜欢任何人扯我的后腿。”

   “是!”

   “那小子的事,我会让鬼界留心,不止是我们想得到他。”

   天空中,斩风平躺在影雀背上,旧伤未愈,刚才又受到砚冰的一击,伤势再度加重,几乎不能言语。

   砚冰轻轻地抚弄着冰冷的前额,眼泪如线般坠落,这个冰冷而又可爱的男生,再一次让她感觉到生存的美好。

   “谢谢你。”

   斩风很想朝她微笑示意,但面部僵硬。

   “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嗯!”斩风闭上眼睛,胸口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拍着,感觉很舒服。

   “其实……其实你不必在意我,他们不会真的动手。”

   “我不喜欢被敌人指手划脚。”

   “是嘛……”

   回到道馆已经过了一天,由于斩风的缘故,鬼族完全放弃了在曲乌的行动,因而青龙使团得以平安地坐上了临时安排的船只,继续往都城进发,那斯然带着大批道士随行在侧。

   走入道馆,斩风发现原本热闹的宅子变得冷冷清清,那斯然带来的大批道士不见了,菊宁和她的百花谱也不见了,院落只有赤瑕璧、聿丘和幽儿。

   “冰姐姐,你回来啦!”幽儿一头栽入砚冰的怀里,兴奋地搂着她又跳又叫。

   砚冰拥着幽儿娇柔的身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鬼界像座大山似的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赤瑕璧做了个成功的手势,笑道:“冰美人果然让你找到了,这次总算没白来。”

   斩风点点头,转眼望向聿丘,眼神中带着诧异的疑问。

   “她走了。”聿丘微微一叹,忧郁的眼神望着渐沉的太阳,“父母、亲人很重要。”

   砚冰心头一震,想到母亲在鬼界任少司命,还有其他的族人也在那里,虽然换了地方,也算是团圆,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她转头望着斩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心中的忧愁。

   “都走了,那斯然带着青龙使团上路了,不过他这次可是大失面子。小菊要带百花谱去修炼,不能陪我们上路,聿丘的老婆也跑了,真是可惜。”赤瑕璧拍着聿丘的肩头以示安慰。

   “两个坏消息。”心情轻松的斩风调侃一句。

   “是啊!”赤瑕璧一手搭在斩风的肩头,一手搭在聿丘的肩头,笑道:“我的小菊走了,你的平儿走了,风老弟的小情人远在青龙国,我们还真是物以类聚。”

   聿丘扬了扬拳头,振奋地道:“我们也上路吧,我要全力修炼,把平儿和她的家人从鬼界夺回来。”

   “好!这次不走大路,专走山路,一起修炼吧!”赤瑕璧像是初次出门的少年,幢憬着旅程的经历。

   两个月后,朱雀国最南端的金沙城。

   一望无际的大海,细碎的白浪从天边奔来,如同一颗颗珍珠在碧光中沉浮。海滩在灿烂的阳光下分外美丽,似是铺满砂金,在海浪的冲击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好美啊!”从未见过大海的幽儿,被眼前壮观的景象征服了,蔚蓝的天空,翻滚的白浪,呜叫的海鸥,扬帆的渔船,这一切组成了美丽的画面,令人无法忘怀。

   活蹦乱跳的幽儿追逐着海浪的脚印,在沙滩上奔跑嘻笑。

   斩风静静地看着大海,被仇恨束缚的心境,仿佛在一瞬间扩大了无数倍,温暖而湿润的空气沿着气孔而入,抹去冰寒的外层,展现出内在的美。

   好怀念啊!当年天天都在看海,天天都在柔软的沙砾上奔走,还有哥哥、妹妹……

   即使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此刻却再也掩饰不住了,思念与怅惘像一对孪生兄弟,偷偷地从缝隙中溜了出来。

   另一侧,聿丘蹲在滩上,望着不断街上海滩的波浪发呆,平儿无奈地离去彷佛是一块大石,重重压在心头上,鬼族的阴险他亲身体验过,还几乎送命,自此之后,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呼唤,寻求更强的力量,要把平儿连同她的亲人们,从鬼族的手上夺回来。

   “平儿!等我!”拳头紧紧地捏着。

   唯一没有看海的只有砚冰,灵秀而深邃的眸子一直盯在斩风背上,漆黑的瞳孔中闪动着外人读不懂的含意。

   “在想甚么?”赤瑕璧走到她身边,眼睛也在眺望水天一色的远方。

   “没有。”砚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摆弄着衣服。

   “哦!”赤瑕璧转头看了看斩风,微笑着叹道:“很少见他这样,一点气势也没有,也没有仇恨与哀伤,就像是普通的观光客,如果以前没见过他,大概以为是哪家的少爷来。”

   “我不喜欢。”砚冰轻咬下唇,目光又回到斩风身上,从第一眼看到斩风开始,这个冰冷的青年,总是带着让人无法忘怀的独特气质,而且深深地烙印在她心中,这一路相伴而行,更是习惯了斩风的冷,突然的转变让她感到很不适应。

   “是吗?”赤瑕璧诧异地看着她,这个与鬼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少女,其实与斩风一样独特,如果说斩风是傲立的冰山,砚冰就是阴冷的冰窟。

   砚冰喃喃地道:“他是强者,要有压倒一切的气势,现在这种样子,与一般人有甚么区别?”

   斩风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回去。

   “难道是我眼花?”砚冰和赤瑕璧都愣住了,因为那对沉深的眼眸中,似是带着蒙蒙泪光。

   “在南面的海里吗?”斩风再次回头,眼眸像往常一样清澈。

   “哦……嗯!”赤瑕璧神色凝重,指着南面的天空道:“就在正南方,从这里过去五十里外有个龟山岛,那里是登岛的跳板,从龟山岛出发,经过三座孤岛,再往南六七十里就到了天漩。”

   “要找船了。”斩风喃喃地自言自语。

   砚冰望向赤瑕璧问道:“红发鬼,天漩岛的秘密该说了吧?为甚么我们不能飞过去?”

   “秘密?”赤瑕璧微微一叹,脸上露出少见的苦笑,“其实也不算是秘密,只是不希望你们过早有心理负担……

   “其实我也怕,虽然我曾经登岛,但事实上我只接触到岛的外围,到了那一步已经力气不济,因此休息之后就立即回程,那个鬼地方随时都可能有危险,谁也不敢久留,泉池倒是见过有几个,也许其中就有我们现在要找的。”

   “连你都不敢久留!”砚冰沉默了,这些日子与赤瑕璧同行,对他的实力已有了一定的了解,绝对不是她能应付的,因此天漩岛的可怕就更加显而易见。

   斩风的眼中流露出强大的斗志和信心,无论天漩岛有何异象,旅程才刚开始,不可能放弃。

   “天漩岛也叫长明岛,岛本身也许并不太可怕,可最怕的是围在岛外的天漩。”

   “天漩?”砚冰惊问道。

   “十二座连接天地的漩流,由水漩和气旋组成,产生极其庞大的力量,恐怕连仙人都难以对抗。”赤瑕璧仰望蓝天,眼中流露出一丝惆怅和一丝惧意。“由于天漩的缘故,光芒被气流卷入,岛上终年长明,没有夜晚。”

   “十二个天漩!那会是甚么样的场面呢?”砚冰努力地幻想描述中的场景,然而很快就放弃了,天地之力形成的自然现象不是她所能想像。

   “因为天漩吗?”斩风第一次提问。

   赤瑕璧苦笑道:“嗯!谁也不清楚为甚么会有那种地方,只怕连仙界的人也不明白,我们这些人只能在远处观望。”

   “难道上岛要穿过天漩?”聿丘紧皱着眉头,经过赤瑕璧的描述,天漩壮观景象仿佛出现在脑海中,想到要从那里经过,心头一阵发悚。

   “穿过!别开玩笑了!”赤瑕璧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道:“那种地方,只要接近就让人有窒息的感觉,如果不是为了修炼,打死我也不去那个鬼地方。”

   斩风低着头沉思片刻,又问道:“难道天漩之间有路可通?”

   “对。”赤瑕璧同时竖起两只食指,郑重地道:“十二个天漩之间都有可以穿过的通道,一共是十一条通道。”

   听说有通道,众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第六章 拔锚幽海
  赤瑕璧晃了晃手指,神色凝重地道:“那鬼地方其实也不能说是通道,你们想想,两个庞然巨漩的中间会平静吗?不可能,那里是一片水域,中间有些暗礁,如果行船,会有触礁的危险,如果利用暗礁步行,就需要有强劲跳跃力。

   “然而那个地区很古怪,气流会随着高度上升而增强,也就是说跳得越高,遇到的侧风就越强,这也是无法飞行的原因,一不小心就会被气漩卷入,或是击飞,以肉身之躯,绝不可能挡住天然怪力。”

   听完这番话,众人的心又沉了下去,如此艰难的环境,听着就让人心惊瞻颤。

   斩风保持着固有的平静,沉声问道:“这么说,很难通过暗礁通道?”

   “不错!”赤瑕璧并不想恐吓同伴,但他亲身体验过天漩的威力,希望同伴在面临危险之前有所准备,免得到时候猝不及防。

   “那种鬼地方的确是天然的修炼场,不但要力量,还要智慧、平衡力、控制力、精神集中力、耐力、斗志、勇气,缺少任何一样,都足以致命。”

   聿丘喃喃地道:“如此艰难的环境,应该是个绝好的修炼场,只是等级太低的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以小风的能力,应该可以从容登岛。”

   斩风深沉的目光栘动翻滚的大海,眼中只有执着,没有退缩和惧怕。

   赤瑕璧紧紧盯着斩风,沉声道:“这一次比以往不同,因为他不是一个人登岛,而是要带着一个没有力量的少女,困难度恐怕是以往的百倍。”

   “风!”砚冰紧张地抓住斩风的手臂,眼神中尽是哀求。

   “既然来了,就没有必要退缩。”斩风铿锵有力的回应。

   “有自信,可是……”赤瑕璧知道这个旅程完全是为了幽儿,斩风不惜冒生死之险,为一个异姓少女治病,如此胸襟实在让他敬佩和感动。

   这一路上见证了幽儿发病时的痛楚,赤瑕璧每次想起都是心如刀绞,如此一个活泼天真的少女,竟每月都要受病魔的折磨,他也忍不住要为幽儿做些甚么。

   看着赤瑕璧犹豫的神情,砚冰更强烈感受到天漩之行的危险,害怕失去亲人的感觉,化成了浓浓的惧意,紧张地拉着斩风,柔声劝道:“再考虑一下吧!既然很难上去,没有人能保证黑雾泉可以治病,万一你有甚么意外,岂不是再也没有人帮她?”

   “还有你们。”斩风温和地扫视身后三人。

   “我们!”砚冰呆了呆,接着惊叫道:“你要一个人去?”

   斩风平静地道:“我去探探路,就当是在修炼吧!赤大哥不是说,那里是天然的修炼场?”

   “可是——”砚冰知道他的脾气,转头去求赤瑕璧。

   “一个人先去……凭你的实力大概可以,可是你不会飞行术,只有坐小船过去,你要先学驾船的能力。”

   “驾船!没问题。”斩风自信地点点头,因为驾船只不过是儿时的游戏之一,而且经常随渔夫出海,驾船的技巧十分高明。

   赤瑕壁含笑道:“这样吧,我陪你去闯天漩岛,聿丘、砚姑娘和幽儿,留在岛上等我们的消息,找到安全的方法,再把他们带进去。”

   “我要回去了!”砚冰见两人达成了登岛的协定,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心里有些不高兴,突然扭头往不远处的海湾城市走去。

   “她很担心你。”赤瑕璧朝斩风调侃似的挤了挤眼。

   斩风没有做任何的表示,朝幽儿招了招手,唤道:“幽儿,走!”

   幽儿捧着一大堆美丽的贝壳,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娇笑道:“风哥哥你看,贝壳好漂亮啊!”

   “我们要回去了,带回客栈慢慢看吧!”

   “嗯!”幽儿温顺地点点头,哼着小曲跟在斩风后面。

   “聿丘,我们回去喝一盅,唉,出海就找不到酒喝了。”天性开朗的赤瑕璧将即将遇到的难题抛出脑海,脸上再次挂上灿烂的笑容。

   “好。”

   回到城中的斩风,并没有回道馆,而是一个在城中游逛,寻找出海应用的物品,虽然他敢于对抗任何力量,但自然的力量绝不能小看。

   店主叫金华,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见斩风踏入店门,含笑着迎了上去,问道:“您要出海吗?”

   “嗯!”斩风点点头,目光扫视着店内琳琅满目的货品。

   “是去仙人岛吗?好多人出海,都足为了去看看仙人住的地方。”

   “仙人岛?”斩风愣了愣,随即想起赤瑕璧说过这事,而且仙人也经常出没于天漩岛附近。

   “不是仙人岛吗?”金华有些吃惊,因为客人的打扮不像是出海打渔,也不像是看海的旅客。

   斩风拿起一把铁桨看了看,虽然分量很沉,但面对暗礁和天漩,普通的木桨根本无用。

   黑黝黝的铁桨上铺着厚厚的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金华见他拿起铁桨,心里十分纳闷,目光移到斩风背上的长刀,心中一动,猛地想起这一带的海域,还有另一个著名的地方——长明岛。

   “难道他……”金华不敢再往下想,除了道官和仙人,他还想不出有甚么人敢挑战天漩。

   门外突然闯进一人,一进门就嚷道:“店家,给我准备出海工具,我要上长明岛。”

   一番话同时吸引了斩风和金华,一个冷然,一个惊愕。

   客人是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打扮很普通,相貌、气质也都没有特别之处,唯一显著的,大概就只有一对浓密的眉毛。

   “您也是要上长明岛?”

   “也……也是?难道……”青年转眼盯着斩风,很快就被独特的气质吸引了,暗道:“好冷的人啊!背上有刀,看来是个武斗上,不知道本事如何?不过气质倒是非常出众。”

   金华看着斩风问道:“我见您想买铁桨,所以猜测您也是想去长明岛挑战的人,前些日子平静了一阵,想不到挑战者又多了。”

   青年自豪地道:“长明岛是勇士的天堂,无论成功、失败,有胆量接受挑战的人就是勇士,所以我千里迢迢从白虎国来挑战。”

   “白虎国!”斩风吃了一惊,那是个比朱雀国还小的国度,受注目程度远不及青龙,所以给他的感觉很神秘。“你是异术师!”

   青年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笑着问道:“看你也不像是道士,不会把我抖出去吧?”

   斩风摇摇头。

   “听说朱雀国的道士十分排外,把其他拥有力量的人叫做甚么异术师,好像只有道士才是正术似的,听起来真是好笑。”青年拍了拍腰间黑色的双节棍,自豪地道:“我是个武斗士,虽然不算有甚么能耐,但也不会让道士小看了。”

   “嗯!我还有事,先走了。”斩风付完钱,提着铁桨离开小店。

   “等等!”青年追了出来,笑道:“大家都是挑战长明岛的人,不如坐下来谈谈。”

   “哦!”斩风仔细地打量一番,青年穿着深蓝色的上衣,青色麻布长裤,双手戴着银色拳套,手背处有两排密集的黑色倒刺。

   “走吧,我请客,我们去一个异术师的酒馆。”青年热情地拉着他向前走。

   “哦!”斩风对异术师一直怀有浓厚的兴趣,最大的原因,莫过于冥术和冥武技的存在与否,因此没有再拒绝邀请,任由青年拉着他穿街过巷,最后到了一间僻静的小巷子里。

   小巷很阴暗,南国多雨潮湿,青石板铺城的小路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长出了青苔。穿过几问屋,青年在一个小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为了避免讨厌的道官,外来的人只好找了这种地方,我也只来过一次,不过气氛很好。”青年拨开门前的蓝色布帘钻了进去。

   斩风抬眼打量了一番,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出里面是酒馆,蓝色布帘,灰色的窗纱,周围还挂着蜘蛛网,与贫民窟没有甚么区别。

   “请进,里面舒服些!”青年从布帘侧探出脑袋。

   “嗯!”

   踏入酒馆,斩风不禁一愣,偌大的酒馆里几乎坐满了人,清丽可人的少女,赤裸上身的彪形大汉,浓妆艳抹的妖艳美女,精神奕奕的白发老人,提着酒壶的削瘦文士……装扮各异,不少人都带着兵器,有的背在身上,有的放在一边。

   室内的气氛很热烈,许多人部在谈论登岛的事情,对于两人的到来并不在意,仿佛习惯了挑战者的出现。

   青年指着酒馆里的人道:“这里的人都是去长明岛的挑战者,因为船费太贵,所以打算等齐了一百人一起坐船去龟山岛,你不用怕,他们很乐意接受新的伙伴,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

   斩风对于长明岛没有任何热情,只不过因为幽儿的病才不得不来,看着青年脸上的兴奋与狂喜,他忽然意识到长明岛并不是想像中的孤岛,而是个挑战者的梦想之地。

   青年找了张空桌,要了一壶酒,然后接着斩风坐下,一边倒酒一边问道:“我叫兵烨,你呢?”

   “斩风。”斩风一直在打量着周围的酒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好名字。”兵烨笑了笑,也没有太在意。

   其实斩风的名声已随着大道法会的结束而传开,即使那斯然等人禁止自己的门下传播消息,但总是有些好事之人,把斩风大战虎极的事迹大肆宣扬,只是这些人来的时间太短,又是从海路而来,所以不知道斩风的威名。

   坐在斩风旁边桌子的一名大汉,似乎多喝了几杯,人也兴奋起来,忽然转身拍了拍斩风的肩头,口沬横飞地问道:“小娃娃,你才多大?居然也想去长明岛!送死也太早了吧?”

   被人叫小娃娃,斩风愣了愣,转头望去,旁边大汉正瞪大眼睛望着他,原本白色的地方变成了酒红色,一看就知道喝多了。

   再次打量,大汉的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上身只穿着青色背心,露出大块大块的肌肉,肌肉上粗长的青筋十分显目,如同一条条青龙盘踞,腰间系着一条又宽又厚的褐色牛皮带,上面有一圈勾带,插着许多手指长短的铁钉。

   一把巨剑搁在大汉所坐的桌侧,剑柄用厚厚的青布包裹,但看上去又残又旧,似乎使用了很久,剑身却又光又亮,似乎刚刚打磨过。

   “不喜欢我叫你小娃娃?”大汉咧开血盆大口笑了笑,指着酒馆内的人道:“这里的人里你的年纪最小。”

   斩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没有再理他。

   “嘿!想不到这年头的娃娃这么酷,有意思,够味道。”大汉似乎对斩风很感兴趣,继续找他说话道:“娃……算了,叫你小子吧,喂,小子,想登岛不如跟着我吧,免得你回不来。”

   “没兴趣。”斩风冷漠地回应道。

   “嘿!居然看不起我!”大汉随意晃了晃身躯,全身的骨头彷佛松开似的,喀喀作响。

   坐在大汉对面的是一名妖艳少妇,打扮得花枝招展,只见她抿嘴轻笑道:“一堆烂肉在嚎叫,没有甚么大不了,原石,别拿你那套吓人的东西骗人家,没用的。”

   “切!关你甚么事?你那迷人手段对付人还行,可惜天漩不是人。”原石朝着妖艳女子挤眉弄眼,逗得女子咯咯娇笑。

   “这里有趣吧?”兵烨笑道。

   “嗯!”也许是与道官接触太多,斩风明显感觉到,这些人的身上充满了自由的气息,不像道官那些古板拘谨。

   “小烨,你跑到这里来,怎么也不告诉我?害我白等!”一名清丽的少女微笑着走了过来。

   “雅雅!”兵烨露出灿烂的笑容,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

   “谢谢!”名叫雅雅的少女嫣然一笑,温顺地在斩风对面坐下,灵秀的大眼睛盯着斩风看了看,转头问道:“他是谁?没听说你在这里有朋友。”

   “刚认识,听说他也要挑战长明岛,所以就把他拉来了,反正要凑齐一百个人才上船。”兵烨殷勤的为雅雅倒了杯水。

   雅雅接下杯子,朝他温柔地笑了笑,接着又皱起眉头,喃喃地道:“听说只有十一条通道,而挑战者成百上千人,恐怕要等很久。”

   “成百上千人?”斩风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雅雅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甚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斩风摇了摇头。

   雅雅摇头叹道:“甚么都不知道,居然也敢来,我真服了你。”

   原石哈哈一笑,重重拍着斩风的肩头道:“好小子,有勇气,我喜欢。”

   “你们都是异术师?”虽然说知道异术师这个名词不太礼貌,但斩风还是问了出来。

   果然,周围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原石盯着他问道:“斩风,你是朱雀国的人?”

   “嗯!”

   “听说朱雀国只有道士,没有其他。”

   斩风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淡淡地应道:“所以我是逆党。”

   周围的人愣了愣,突然轰然大笑。

   “好小子,原来在耍我们,哈哈,逆党,这个名字不错,我喜欢。”原石笑得最大声,如同打雷一般。

   妖艳女子咯咯笑道:“他是朱雀人,当然只知道异术师。”

   “你这个妖士有甚么好吹嘘的,听起来就让人敬而远之。”

   妖艳女子撇撇嘴,不屑地道:“切!你这个狂战士也没甚么大不了,一堆烂肉,发怒起来像头野熊。”

   “不然怎能衬托出你的美艳呢!”原石也开起了玩笑。

   兵烨笑了笑,指着雅雅道:“她和我一起来的,是个医士。”

   “你好!”雅雅柔柔地笑了笑。

   “你好。”

   雅雅指他背上的长刀问道:“你是刀士吗?”

   “嗯!”斩风随意地点点头,心里嘀咕着如何安排行程。

   按赤瑕璧的意思是想借用道官的势力,但砚冰不愿受道官任何恩惠,因而显得极不情愿,如果借用这些人的力量去到龟山岛也许可行,只是如此一来,行动的自由性就会缩减。

   “喂,参老头,又来了一个,凑够一百个了吗?”原石扯着嗓子问道。

   坐在角落的一名老者摇头道:“还差三个。”

   “这么巧!”斩风想到赤瑕璧等四人,凑起来已超过一百人,心念一动,应道:“我还有四个同伴。”

   “太好了,明天可以起程了。”原石大喜过望,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老者面染喜色,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过来,盯着斩风打量片刻,一脸认真地问道:“你真有四个同伴?”

   “嗯!”

   “好!”老者提着拐杖在地上轻轻一敲,含笑道:“既然如此,大家可以回去准备行装,有朋友的帮着叫唤一声,后天天明时分到码头集合。”

   “万岁!”兵烽和雅雅拉着手欢呼雀跃。

   “干杯!”

   酒馆里如同过节一般,酒客们兴奋地高举酒杯,眼中彷佛看到了那十二个天漩,以及神秘的长明岛。

   “我该走了。”斩风站了起来。

   “小子,后天见,别迟到啊!”原石友善地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再见。”斩风对于这位粗壮而憨厚的大叔颇有些好感,竖起左手向他示意,然后快步踏出酒馆。

   回到客栈,聿丘等人都在屋内聊天,斩风简单地把决定说了一遍。

   “我赞成!”砚冰显得格外高兴。

   “我也赞成。”赤瑕璧明白其中原因,笑了笑又道:“其实我本想自己买艘船,忽然发现这些人都是在吃道官的钱,囊中羞涩,只好作罢了。”

   聿丘沉吟道:“跟大队去当然没有问题,也可以掩人耳目,我只是怀疑,为甚么会有这么多人去挑战天漩。”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赤瑕璧尤为惊奇,当年去的时候,几乎看不到一个人,连渔船也不敢靠近,现在却有一百人同船前往,而且龟山岛等几座小岛上,也许还有挑战天漩的人,似乎情况大不相同了。

   斩风想起兵烨的话,心中一动,喃喃地道:“挑战!”

   “对!”赤瑕璧一拍大腿,赞同道:“一定是为了挑战,天漩的力量太强大了,别说勇闯,即使接近它也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做为一个修炼者,无论练的是甚么,勇气和胆识都是必不可缺的。”

   “去了就明白了。”赤瑕璧站了起来,道:“去买些应用的东西,上了岛,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风老弟和砚姑娘、幽儿留下,我和聿丘出去逛逛。”

   “嗯!”

   第三日清晨,太阳破开地平线,开始展现它的热力,码头上海风阵阵,送来湿润而带着些许咸味的空气,海面的浪花很小,一朵朵细小的白花温柔地绽放着,大海像位和蔼的老人,用慈祥的笑容迎接着远方到来的客人。

   码头边泊着许多海船,三桅帆船、小型快船、大型海船、渔船等等大大小小一字排开。

   偌大的码头已是熙熙攘攘,喧闹不堪,得知起程的消息,许多人早早起床,准备好一切行装,来到这里等待上路,海天交换处有著令他们心动神摇的奇景,心底都有莫名的兴奋戚,有的人甚至无法抑制心中的紧张,在码头上不断地徘徊。

   也许是心境有所不同,斩风一行人来得最晚,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兴奋感,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也许是个不归的旅程,就连天性活泼的幽儿,也被身边的凝重感染,笑容少了许多。

   “小子,我还以为你怕了呢!”原石咧嘴一笑,重重拍打着斩风的肩头。

   “他们是……”砚冰询问的目光望向斩风。

   “噫!天这么热,你还戴着面纱,不嫌热吗?”原石煞有其事的看着砚冰。

   砚冰冷冷地刺了他一眼,然后把头转到一边。

   旁边传来一把柔嫩的声音:“原石,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明白,人家不想让外人看到面貌。”

   砚冰挑眼看了看,发现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双瞳翦水,似有缕缕柔情射出,煞是诱人,她不喜欢这种形象的女子,因此也没有搭理。

   妖艳女子习惯了各种眼光,因此并不在意,妙目扫过斩风的同伴们,妩媚地笑了笑。

   兵烨也牵着雅雅走了过来,笑道:“上船再介绍吧,反正到龟山岛要几十里,顺风顺水也要一天。”

   “嗯!”斩风点点头。

   租船的老者名叫参岩啸,点齐了人数后,指着一条三桅大帆船道:“那是我们的船,大家先上船,然后把船费交到我手里。”

   参岩啸身边带着七个人,包括儿子、媳妇以及一个孙子,余下的都是徒弟,八人负责所有的船务,因此船客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都很乐意。在这八个人的指挥下,一百名船客有条不紊地登上了船。

   当走在最后的斩风踏上甲板后,水手抽起了跳板,准备扬帆起航。

   斩风五人与原石、兵烨、雅雅以及名叫花舞的妖艳女子,九人约好了住同一间舱,毕竟大家都认识,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坐船真好玩。”幽儿挽着砚冰娇笑道。

   “一会儿别晕船就好。”

   “会晕吗?”幽儿有些害怕。

   赤瑕壁笑嘻嘻地道:“头晕就吃颗糖,一定没事。”

   “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呢?”

   “哦!”

   原石等四人见他们神态轻松,没有任何紧张,但也没有丝毫的兴奋,只有幽儿例外,都感到很意外,出海的目的将是天漩,应该有些反应。

   “小子,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难道不感到兴奋吗?”原石扬了扬手臂,咧嘴笑道:“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赤瑕璧苦笑道:“有甚么可兴奋的,能活着回来才是令人兴奋的事。”

   原石瞪大眼睛盯着他,沉声喝道:“红发鬼!我看你像个人物,不会连这么一点胆量都没有吧?”

   赤瑕璧摇头道:“那个鬼地方,去过一次的人,绝对不会想去第二次。”

   四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言下之意都很明白,这个名叫赤瑕璧的红发男子,曾经去过天漩。

   “喂!”花舞朝他眨眨眼,娇笑着问道:“红发哥哥,说说吧,反正坐着无聊。”

   “红发哥哥!”赤瑕壁嘻嘻一笑道:“这碗迷魂汤暍下去可不好受,还是睡觉舒服些。”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名俊朗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优雅地朝屋内众人笑了笑,问道:“这里还有空位吗?”

   男子出众的外表和高雅的气质,都令人有好感,花舞摇着纤腰站了起来,向男子抛了个媚目,指着空荡的上铺嫣然道:“我上面还有一张空床,愿意就进来。”

   “我就不客气了。”男子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转身把门关好,然后提着一个皮制的袋子,走到唯一的空铺前。

   “坐下面吧,大家正聊着。”花舞热情地伸出玉手,拍了拍身边。

   “谢谢!”男子笑了笑,把皮袋放在床上,然后在花舞身侧坐下。

   因为陌生来客,所以舱内静了下来。

   青年男子见气氛有些凝重,主动站了起来,优雅地笑道:“我叫明帅,从玄武国来,很高兴与大家同舱,这也是缘分吧!”

   “玄武!”玄武与朱雀的距离最远,玄武人几乎在朱雀绝迹,因此都感到很好奇。

   花舞妖娆地笑道:“听说玄武人的皮肤最白,果然名符其实。”

   “谢谢!”

   明帅优雅的笑容让斩风想起了虎极,那场大战过去了两个多月,仙界依然没有反应,平静得有些奇怪,这一点让他很不安,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胸口,怀里那张“仙冥通缉令”,就像一块巨石一直压着他。

   到底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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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51: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第七章 海潮生波
  众人寒暄了一阵,斩风首先起身离开房间,走到甲板上观海,砚冰也领着幽儿跟在身边。

   甲板有十几个人,然而除了斩风三人外,没有一个人有心情观海,一个个正紧张地锻链着,有的伸腿,有的拉筋,有的舞刀,有的弄棍,忙得满头大汗。

   斩风也并非对海有兴趣,只是想走一走,见甲板上众人挥汗如雨,不禁摇了摇头。

   砚冰知道他喜欢静,柔声道:“还是回去吧。”

   “喂,背刀的小子,有时间一起练练吧!”

   斩风转头望去,一名手提短刀的男子正朝他招手,男子一身短打,经过一番修炼已满身是汗,头发很长,用一根麻绳简单束着,面如古铜,肌肉也很发达,一看就知道是个刀客。

   “修炼!”斩风忽然想起自己的刀术,可谓奇差无比,完全靠着力量在支撑,于是抽出长刀定了过去。

   “风!你真要……”砚冰大感诧异,没想到他竞要与这种程度的对手修炼。

   斩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然后站在男子的面前。

   “刀士贵扬,请教阁下大名。”男子很有礼貌地抱了抱拳。

   “斩风。”

   贵扬打量片刻后,不禁微微一愣,沉吟道:“你不像是个练刀的人,手上连茧都没有,小臂的肌肉也很松,想不到你也敢去挑战天漩,虽然有胆识,不过我劝你,还是在龟山岛住两天就回去吧。”

   “不必担心,来吧!”斩风并没有生气,因为贵扬说的是事实,他的刀术根本不堪一击,肌肉也不像武斗士那样发达,但这并不是力量的全部,他的力量在心中,在神秘的灵元九府之

   “看在你有这分胆识,我陪你练练,也许还能教你几刀。”贵扬是个正统武斗士,为人刚直,没有心机,当然他也不相信短短的修炼,会让斩风学到甚么。

   斩风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先让你看看我的青狐刀气!”出于对自身武学的骄傲,贵扬想向外人展示实力,只见他神色一正,右手轻轻一抖,手臂上突然出现一层薄薄的青气,青气随着手臂一直滑至刀身,将手和刀都染上一抹青气,最后,青气伸出刀尖,朦朦胧胧,仿佛一条青狐伏在刀身。

   斩风清楚地感受到刀气的强大力量,心中不由地暗暗赞叹,一个武斗士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贵扬随手一抖,刀气又骤然消失,微笑道:“看到了吧?我的青狐刀气不能说是绝品,但也是很厉害的攻击手段,如果你没有这种本事,恐怕闯不过天漩通道。”

   斩风也拥有像刀气一样的攻击手段——流刀,但那是冥人的力量,外人看不见,他也不是招摇的人,因此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任何表示。

   由于性格的缘故,再加上旅程无聊,贵扬显得很热心,继续拉着斩风要教他刀术。

   如此难得的学习机会,斩风也不愿放过,静静地听着每一句。

   练了一阵,贵扬很快发现,斩风的刀术只停留在士兵的层次,都是一些简单的劈砍技能,比起最低级的刀士还要差,不禁连连摇头。

   斩风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战绩而有任何骄傲,那些打斗和杀戮本就不是他愿意的,也没有必要炫耀,因此显得很虚心,也很专心,正是这一点给了贵扬良好的印象。

   砚冰和幽儿看著有些发懵,一个战胜仙人的英雄般人物,竟向普通的武士学刀术,简直是不可思议。

   赤瑕璧出现在两人身后,看着一招一式挥刀的斩风,觉得莫名其妙,问道:“风老弟在干甚么?”

   “学刀。”砚冰苦笑着。

   “学……刀!”赤瑕璧惊得张大嘴巴,久久都反应不过来。

   原石扯着粗哑的嗓门道:“原来刀术这么差,我还以为他是名刀客呢!”

   “我风哥哥是最厉害的!”幽儿听了立即噘起俏嘴,大眼睛直盯盯地瞪着他。

   原石心里不以为然,但不愿与少女斗嘴,因而只是咧嘴笑了笑。

   砚冰朝两人身后看了看,问道:“其他人呢?”

   “那妖女陪着帅哥说话,兵桦和雅雅成双成对,聿丘跑到船头去看海了。”

   正说着斩风收刀不练,这是他第一次单凭体力修炼刀术,半个时辰下来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贵扬看着直摇头道:“体力这么差,真是想不懂你为甚么要出海?”

   斩风并不在意,这两天没有与聿丘一起修炼,心神中吸纳的力量已用完,所以才会这么弱,他并没有解释,朝贵扬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你休息一下吧,我也要修炼了。”

   看着走过来的斩风,原石一如既往的重重地捶着他的肩,摇头道:“小子,你也太丢脸了吧!体力这么差,我看连雅雅都打不过。”

   斩风没有回应,靠着木柱坐了下来,脑子里回忆着刚才学到的用刀心得。

   幽儿像是温顺的小妹妹,蹲在他身边,用手巾轻轻地为他拭去汗珠。

   斩风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

   “我去试试那小子。”原石已把斩风当成一伙的,见他被人教训心有不愤,决定过去挑战贵扬。

   赤瑕璧笑着唤道:“大个子,这里是甲板,你的大剑一挥,恐怕我们都要游回去了。”

   原石呆了呆,搔着短短的头发,憨笑了起来,“我忘了自己在船上,砸坏了船可不得了。”

   时间在轻松欢乐的气氛中渐渐流逝,转眼间夜幕已降临,船上点起了油灯,但还是显得十分昏暗,甲板上的人也回到舱中,有的睡觉,有的聊天,有的继续修炼。

   底舱中,斩风靠着舱壁闭目养神,幽儿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赤瑕璧和聿丘则在修炼。

   花舞侧身躺在床上拨动着自己的发簪,原石早已进入梦乡,雅雅和兵烨挤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气氛安静安详。

   突然,斩风、砚冰、聿丘和赤瑕璧猛地跳下床。

   冲出门外,发现明帅靠着走廊墙壁坐着,肩头插着两根筷子,其中一半已没入肌肤,鲜血直下。

   “感觉得到吗?”赤瑕璧看着砚冰。

   “消失了。”砚冰凄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摇了摇头,“他没有沾血,我感觉不到。”

   “先救人。”斩风转身走向明帅,发现原石已托起明帅走回舱内。

   “我来吧!”雅雅走到明帅的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几根金针,在明帅的身上插了起来。

   兵烨朝围观的几人道:“放心吧,雅雅的医术很高明,一定没有问题。”

   看着雅雅熟练的下针手法,众人不再怀疑,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谁也没有睡意了。

   “你们四个好快啊!风小子,想不到你居然也有那种速度,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原石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四人。

   花舞咯咯一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赤大哥和聿大哥用的是遁术吧?风小哥看来是影门的人,这位姑娘我就不知道了。”

   “遁术!”原石和兵烨不约而同惊呼了起来。

   赤瑕璧耸了耸肩,嘻笑道:“没甚么不大了,连最低级的小道士都会。”

   兵烨脸色一沉,问道:“你们两个是道官?”

   “会遁术的一定是道士吗?”赤瑕璧反问道。

   花舞捂着嘴娇笑道:“你们两个别大惊小怪,没见他们的打扮吗?”

   兵烨打量了一眼,眼中煞气尽消,点头道:“我知道道士以道袍为荣,就算死也穿着道袍,看来你们两个不是道官。”

   聿丘正色道:“我现在不是道官,以后也不会是道官。”

   “说得好!”赤瑕璧抚掌大笑,道官与道士不过是一字之差,却有着天渊之别,聿丘这句话,其实是表明不参与道官势力,而不是否定道士。

   “说正题吧!”斩风突然插嘴打断话题,纠缠在道官的问题,只会勾起自己和砚冰的仇意,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明帅,发现他的上衣已被扒开,伤口处的筷子已被拔出,周围插着许多细针,雅雅正在往伤口涂药,蹙着眉尖道:“他到底得罪了甚么人?居然追到这里来杀他!”

   赤瑕璧轻笑道:“他足玄武国的人,如果杀手是从玄武国来,这份工作可不轻松。”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分。”

   砚冰摇头道:“从玄武国到这里干山万水,刺杀的机会多如牛毛,似乎没有必要选择在这种地方,除非船上的某一位突然认出了他,然后起了杀机。”

   赤瑕璧嘻嘻笑道:“他长得这么帅气,不会是骗了哪家的姑娘吧!”

   室内一阵哑然,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他,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来说笑话的时机不太对,我还是闭嘴吧。”赤瑕璧耸了耸肩道。

   花舞朝他抛了媚眼,咯咯笑道:“有趣的男人,不像他们这么闷,不如过来陪我坐。”

   赤瑕璧一本正经地道:“免了,我已经名花有主,无福消受。”

   花舞笑得花枝乱摇,娇态四溢。

   砚冰讨厌这种妖艳风骚的女人,冷冷地喝道:“要打情骂俏到外面去,这里说正事。”

   花舞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调笑道:“小妹妹别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这样会把好男人吓跑的。”说着朝斩风努了努嘴。

   砚冰眼中寒光一闪,身子腾的站了起来,却被一只手按住,转头望去正迎着斩风的目光,像是被一盆凉水淋下,怒火全熄。

   花舞似乎意犹未尽,咯咯笑道:“还是做个听话小姑娘吧。”

   “好了!”雅雅突然回头朝众人甜甜地笑了笑。

   注意力立即从砚冰转移到明帅身上,原本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一些,血也止住了,伤口被绿色的草药敖着,精神也好了不少。

   聿丘赞道:“医术果然高明。”

   “谢谢。”雅雅开心地笑了。

   明帅显得有些虚弱,微睁着眼睛看了看室内的人,苦笑道:“看来我命不该绝。”

   原石性急,抢着问道:“是谁要杀你吗?说出来我们帮你报仇。”

   “不知道。”

   “拿着这玩意儿杀人实在太累了,干脆弄把匕首,甚么都解决了。”赤瑕璧玩弄两根筷子。

   直到此时,两根凶器才真正引起众人的注意,如果不是天生的嗜好,没有杀手愿意用这种费神的杀人工具,除非别有目的。

   当当当!甲板上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锣声,接引舱的通道传来阵阵嘈杂声。

   除了幽儿和明帅,其他八人都站了起来。

   “看来发生大事了。”

   斩风习惯了自己行动,因此抬腿就往外走。

   “风,等一等,大家一起出去。”砚冰做了近三年的团长,是指挥经验最丰富的一个,反应比别人更快,指着明帅道:“谁扶他?不能留下任何人。”

   众人都明白言下之意,原石力气最大,主动搀起明帅。

   “红发鬼,你在最前面;风,你守后方:我带着幽儿:原石,你扶着明帅在中间:雅雅和兵烽一组,帮着照看明帅。”砚冰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原石等人听了她的安排,大都没有意思,只是对于安排斩风断后感到十分意外,这个冷漠的青年,白天还在学习最初级的刀技,紧张的时候却让他承担最后的位置,着实令人有些不明白。

   “喂!风小子,断后你行吗?”

   斩风平静地点点头。

   “走吧!”砚冰知道自己的布置过于慎重,但明帅无故受伤,如今又有事故发生,情况晦暗不明,如果不早做准备,一旦遇上问题就会措手不及。

   船舱的通道中有些混乱,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兴奋,旅程无聊,这些拥有力量的更是闲不住,除了修炼之外,部在想方设法找些事做,听到锣声立即骚动了。

   十人排成一字,等其他人都离开了,才穿过狭长的通道,沿着楼梯一直爬到甲板上,此时整条船的人都汇聚在甲板,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参岩啸登上了了望台,向着下方的挑战者激动地叫道:“大家听了,刚才我的儿子和徒弟巡视船尾的时候被人行刺,一死一重伤,船在大海之中,绝不可能有外人,我发誓,一定要把杀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一听有人行刺,百名挑战者都叫嚣了起来,但其中的同情者只占少数,更多的人则是因为事件驱除了无聊和烦闷。

   “找到杀手的人,我答应一旦找到宝物,与他一起分享。”

   一句话仿佛烈火烹油一般,整条船沸腾了起来,人们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搓手捏拳,跃跃欲试,准备积极参与犯人的搜捕行动。

   “宝物?”斩风、赤瑕璧、聿丘和砚冰都是一脸茫然。

   雅雅笑道:“那是传说,因为很难登上天漩,所以很多人都说里面有奇珍异宝,甚么天药神兵、秘技奇力,不过也有许多人为了挑战而来。”

   “你呢?”砚冰盯着她追问。

   “我陪兵烨来,他是个武痴,只想挑战天漩,对宝物没有任何兴趣。”雅雅含情脉脉地看着兵烨,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是嘛!”虽然只是暂时同舱,但毕竟是初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砚冰很满意雅雅的答覆,但目光又瞟向花舞。

   花舞妖娆地笑道:“小姑娘,别用那眼神看我,我对男人比较有兴趣,宝物嘛……用命换可不值得。”

   “难道你不去天漩?”

   花舞摇摇头,伏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只想去看看,很多出色的男人都会出现在那里,是个钓男人的好地方,不过你放心,你那傻小子暂时还不是我的狩猎对象。”

   砚冰俏脸一红,啐了一口,转头望向喧闹的人群。

   “我们舱也有人被刺!”原石忽然扯着粗大的嗓门大叫,洪亮的声音压倒了在场所有的杂音。

   躁动的人群顿时把目光聚焦在十人身上。

   参岩啸一跃而下,飘若柳絮,稳稳落在原石面前,看了一眼受伤的明帅,沉着脸问道:“你也是被人行刺?”

   明帅靠在原石身上有气无力地应道:“我不清楚,只知道黑暗中有人向我动手,幸亏他们出现及时,不然我也没命了。”

   “是甚么人?”

   “不清楚,感觉好像鬼魅一般。”明帅心有余悸地道。

   “鬼魅!”参岩啸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是鬼,我也要把他拉出来挫骨扬灰。”

   斩风看了砚冰一眼,都知道这不可能是鬼族所为,否则她不会感觉不到。

   参岩啸与儿媳、孙子以及三名徒弟一字排开,挡住了进入下层舱的人口,参岩啸扬声道:“大家静一静,从现在开始,请你们留在甲板上,不要随意行动,否则我们会认为是主动挑衅。”

   “这不是怀疑我们吗?”

   “我们不是刺客。”人群中一阵鼓噪。

   “我参岩啸不想对大家不敬,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只希望大家在此稍留片刻,我派人搜查船舱,看看是否有其他人混了进来。”

   参岩啸举起拐杖向天一指,一团绿荧荧的光芒射向天空,光芒飞至十余丈后突然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色光罩,将整条船都笼罩在内,四周变得异常宁静,连听了一天的海浪声都消失了。

   甲板上一片哗然,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参岩啸,没想到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居然有这种实力。

   斩风心头一紧,立即想起那日游魂施展的鬼术,当时虽然不知,但过后从士兵的口中问出了当时的情况,意识到游魂封锁了声音,不禁转头望向赤瑕璧,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姐姐,这是鬼术吗?”

   砚冰盯着参岩啸看了几眼,摇头道:“我的血术由鬼刺客传授,并没有去过鬼界,不清楚鬼术的特征,不过他的身上也没有鬼人的气息,应该不是来自鬼界。”

   “不是鬼术!”斩风心中一动,寻思道:“难道是冥术?思,有这个可能,冥术如果留在人界,经过几百年的岁月,应该会产生不同变化,从而更适合人界使用,就像影门一样。”

   寻找冥术的想法一直没有改变,看着这些异术师,斩风仿佛看到了几十个找到冥术或是冥武技的机会,这也正是他向贵扬学着刀术的用意之一。

   人群并没有因为参岩啸的绝音之术平静下来,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排众而出,礼貌地欠了欠身,道:“参老丧子之痛,我们都能理解,不过此人在船上行刺,一定有特别的用意,否则不可能选择这个没有退路的地方下手。”

   参岩啸一直被丧子之痛刺激心神,全靠精神压制着激动的情绪,没有耐心听长篇大论,冷冷地问道:“不知你想怎么样?”

   文士诚恳地道:“不如这样,您挑五人,我们挑五个人,组成搜查队,这样既安全,大家也都有耐心在甲板上等待。”

   建议合情合理,在场的人无不点头,参岩啸也觉得无法拒绝,万一舱中藏着刺客,自己人也好有个照应,于是点头道:“好吧,你暂时当他们的领袖,快找五个人出来。”

   “参老通情达理,实在感谢。”文士欠了欠身,转头朝着近百人高声说道:“大家都听到了,事关我们的清白,大家不能袖手旁观,请同舱的朋友站在一起,这样比较好挑选。”

   “不必挑了,我自动请缨。”举手的是刀士贵扬,随着他的自动加入,十几人都举起了

   “我们怎么办?派人去吗?”原石跃跃欲试,又有些犹豫,因此想问问同伴的意见。

   兵烨咕哝道:“去不去?”

   “不参加。”砚冰一口否定。

   “我总觉得事有些怪,还是不参加较好。”明帅有气无力地道。

   “为甚么?”原石不解地看着他。

   明帅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压低声音道:“事有蹊跷,你们俯耳过来,我有要事要说。”

   九人见他脸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不禁打了一个突,怀疑这个样貌英俊的青年会说甚么。

   明帅小声道:“刚才我头晕目眩,没精神思考,现在精神好了很多,因此头脑也清晰,整个事件疑云重重,令我不得不多加思考,结果却是令人不寒而栗,似乎全是阴谋。”

   “阴谋!”八人的神色骤然变冷。

   明帅透过人缝朝外看了一眼,冷笑道:“想起来,杀手并不是失手,而是有意放我一马,我敢断定,矛头很快会找到我们头上。”

   “我们?”

   明帅轻轻地吸了口气,沉声又道:“你们想想,杀手在船上杀人,根本没有机会逃离船只,因此他一定早巳做好了脱身的准备,而最好的脱身方法莫过诬陷别人,把众人的焦点集中到替罪羔羊的身上,时间是不会等人的,无论能不能查清事情真相,只要船一到岸,他就可以逃之夭夭。”

   言者神色凝重,听者们更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明帅说的是真,杀手不但手段狠毒,而且计画周详,可见他是个阴极狡猾的角色。

   明帅抬眼看了看悲痛交集的参岩啸,沉吟道:“答案很快就会出现,如果我们房中出现凶器,我就会被说成故意制造被行刺的假象,以图掩饰凶手的身分。”

   砚冰盯着五名自愿者,冷冷地道:“也就是说,这五个人里也许会有凶手。”

   明帅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道:“不错,是有这个可能,刚才我们最后才上来,凶手也许会藉这个机会放置凶器,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凶手现在藏在船中的某处,而凶器已放入我们的房中,正等待机会转移视线。”

   兵烨喃喃地叹道:“好狠的阴谋,不过事实真是这样吗?”

   砚冰盯着明帅问道:“你既然有这想法,为甚么不出言阻止?”

   “要想把凶手找出来,就必须有诱饵,既然凶手选中了我,这伤就不能白受,我要在到岸之前把凶手找出来,旅程无聊,就当是做点活动吧!”此时的明帅已不再只是个伤者,而是一个诡计多端的智士,眼神中透着无比的自信。

   砚冰冷冷地问道:“你想把我们拖下水吧?”

   明帅微微一笑,反问道:“事态发展下去,你们能置身事外吗?”

   砚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明帅又皱了皱眉,忧心忡忡地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怀疑整件事都是阴谋。”

   “整件事?”雅雅等人部不明白,只有砚冰略微察觉到一些,转头看着参岩啸咕哝道:“如果连仇人都是阴谋的一部分,事情恐怕就不是三百两语能说清的。”

   明帅诚恳地道:“正是因为这个顾忌,所以我不敢轻易声张,参家的实力很强,我怀疑水手都是他的手下,万一真让我猜中了,敌方的力量就不是我能抵挡的,而且我不清楚几位的实力,撕破了脸,再想回头恐怕就不可能了。不过大家同一个舱,希望能请几位帮帮忙,同时也为自己免除麻烦。”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凶手?”赤瑕璧轻轻一笑。

   明帅并不辩解,点头含笑道:“说的也是,信不信全凭一心,各位自己斟酌吧!”

   选择并不容易下,然而斩风几乎没有考虑就做出了选择,一个字——“信”!

   “风……”砚冰惊愕地看着他。

   斩风摆摆手,阻止她往下说,淡淡地道:“没甚么大不了,有事,你和赤大哥带人先走。”

   “走?”花舞等四人转头望着茫茫大海,不禁苦笑起来。

   “也好!”赤瑕璧啪的一捶手心,嘻笑道:“从来没有玩过破案游戏,旅程无聊,正好拿来开开心,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砚冰见两人都选择了明帅,只好无奈地同意了,聿丘素来敬重斩风和赤瑕璧,因此也没有异议,花舞四人担心被冤枉,因此都在犹豫。

   事态的发展并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时间,当参岩啸的儿媳茵诗,捧着一把染血的巨齿刀出现时,整个甲板都哄动了。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第八章 流血之战
  “是谁?”参岩啸的声音颤得厉害。

   “爹!是在底层最后一问房内找到的。”茵诗悲痛交集地望着斩风这拨人。

   明帅忽然朝身边的九人微微一笑,像是在说:“我猜得没错吧?”

   原石等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凶器从房中搜出,十个人都有嫌疑,即使辩白也未必有人会听,毕竟眼下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因此需要同伴的协助。

   四人不知不觉向中心靠拢,关系从普通的舱友变成了同盟者和战者,这也是日后威名赫赫的逆风十五煞的最初原型。

   斩风扶着长刀的手轻轻晃了晃,并没有任何紧张的表现。砚冰紧紧抓着幽儿,随时驾着影雀一飞冲天。

   赤瑕璧最平静,面带微笑地看着明帅,这个书生虽然看上去有些弱,但刚才的一番话,将他的智慧和计算力表露无遗,既然他猜到事态的发展,不会没想到应对的方法。

   参岩啸的目光缓缓地从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高大的原石身上,舱位是他安排的,因此记得很清楚,凄然一笑,声音如利刀般破开空气指向十人,森然质问道:“谁是凶手?站出来!”

   原石等人因为被冤枉,感到心中有气,同时又担心无法说明,引起数十人围攻,因此神色都不自然,原石斜眼看着明帅,雅雅和兵烨对视苦笑,花舞气得揪着自己的指甲,这种现象落在旁人的眼中,变成各种不同的解释。

   “还有很长时间才到龟山岛,我们慢慢问。”参岩啸的声音越来越冷,杀气越来越浓。

   明帅见己方气势全无,突然扶着船板站了起来,正色问道:“找到凶器,又能说明甚么?”

   冷漠的反击,似乎震动了茵诗早巳紧绷的心弦,扯着嗓子尖叫道:“你就是凶手,伤根本就是你自己制造的。”

   “既然我能够弄伤自己,为甚么不把凶器扔了?这样岂不一了百了?”明帅的态度虽然很温和,但语锋咄咄逼人,让人无法还击。

   文士忽然大声暍斥道:“这一点很容易解释,因为你们很狡猾,知道事情瞒不过去,所以刻意制造许多疑点,使旁人无法追查下去,而后草草了之。”

   参岩啸朝他点点头,又道:“我不想冤枉人,只要你们十个能在船上找出这个凶手,自然会洗去所有的嫌疑。”

   “奸厉害的诡计!”明帅暗暗吃了一惊。

   对方的老练手腕又一次把十人逼入绝境,虽然表面上大方地让十人去查,但如果要查出凶手,就必须先怀疑船上每一个人,也势必要与船上百位挑战者接触。

   任何人都不喜欢被怀疑,因此十个人就会被孤立,甚至会面对围攻,后果可想而知,而且阴谋的迹象已很明显,既然参岩啸算到这一步,就不会没有后绩的手段。

   “这话里有问题。”砚冰也洞察到其中的阴谋,只是没像明帅那样想得细。

   赤瑕璧苦笑着摇头道:“参家的人死了,要我们十个去查,查不到就由我们顶罪,好毒的计策。”

   “这不是明摆着要找我们的麻烦吗?”聿丘愤愤不平地道。

   明帅斜眼望向以舱为单位聚集的船客,撇撇嘴冷笑道:“我们早就被人算计了,而且目标恐怕不只是我们十个。”

   “可恶!”原石愤怒挥出大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这些卑鄙小人,到底想干甚么?”

   “不清楚,不过也不会是甚么好事。”

   另一边,文士面向人群正义凛然地说道:“大家听好了,每舱一组站在一起,等待他们盘查的询问,刻意回避的都当嫌疑犯看待。”

   看似诚恳的话语,其实带有极大的挑拨性,这些素来自傲的异术师们,绝对无法容忍同等级、甚至更弱的人盘查自己和怀疑自己,这就是文士的目的。

   果然,话音末落,人群中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嚣声,而且越来越强烈。

   “怎能让他们来查?只要随便指出一个,那人岂不是成了替死鬼?我不敢。”

   “我也不敢!要查,我们也有分查。”

   “绝对不能让那些娃娃和人熊来查我们,这是耻辱!”

   保持平静的除了参岩啸等人,就只剩下斩风等十人。

   明帅转头朝九人笑了笑道:“看到了吧,现在整个船上都充斥了怀疑和不安,这百名挑战者会以十人为一组,每组之间相互猜忌和敌视,然后足动手,最后自然是死亡。一

   “好阴毒的计画!”笑口常开的赤瑕璧,终于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冰冷的目光扫向参岩啸,“这个死老头,我非劈了他不可。”

   “他活不到岸边。”斩风平静得就像一池水,但表面漂着厚厚的一层杀气。

   明帅等五人都吓了一跳,虽然斩风平时就很冷,但现在的他仿佛是杀气凝成,令人望而生畏。

   “风哥哥,别生气。”幽儿扯了扯斩风的衣服。

   “我带你们上船,也会平安带你们下船。”斩风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们的感情好好啊!”雅雅笑着对兵烨道。

   “是啊!”

   文士见一群人小声嘀咕,催促道:“几位,人都准备好了,请开始盘查吧!相信他们会很合作。”

   “不必着急,商量好再说。”砚冰冷冷地瞪了一眼,又往身边九人小声道:“也就是说,整件事都是阴谋,虽然不能确定主谋,但参家的人一定是主谋之一,还有这个早已安排奸的文七,绝不会错。”

   原石不解地问道:“他不是死了儿子吗?”

   明帅冷笑着反问道:“有谁见过尸体吗?”

   “这……”原石顿时愣住了。

   “阴谋吗?”斩风冷冷瞥向参岩啸,“杀了他一了百了。”

   “不!”明帅摇头道:“人们的怀疑之心已起,想消除并不简单,这些人都很自傲,思想存在着强烈的竞争意识,所以才会因为文士的一句话而被挑拨,现在为了自我的清白和荣耀,绝不可能向我们低头,因此击杀参岩啸反而会引起百人围攻,只怕想留个全尸部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做才好?”原石最讨厌做深层次的思想。

   明帅微笑道:“如果不信可以试试,只要一个人动了,所有的组都会把我们当成大敌,然后围攻过来。”

   兵烨刚抬起脚,听到这句话立即把脚放下,虽说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面对众多的高手,贸然挑衅绝不是明智之举。

   斩风忽然松开幽儿,走了出去。

   “你要干甚么?”原石等五人虽然惊讶他的杀气,却依然认为他是除了幽儿外最弱的人,见他贸然行动都大吃一惊。

   斩风忽然转头看了砚冰一眼。

   “明白!”砚冰虽然不知道他要干甚么,但对这个眼神的用意却洞若观火,伸手揽住了幽儿。

   “喂喂,你别胡来,这可不是好玩。”人们的神经本已紧紧绷着,原石的叫唤立即引起他们的高度注意。

   文士也感到十分诧异,一边冷眼打量着斩风,一边心里盘算着,斩风等五人最晚到,因此没有任何资料,只有上船这段时间的活动情报,斩风向贵扬学刀的事也记录在案。

   这个小子没甚么用,最多只是个五级猎物,现在居然一个人先跑出来,看来是冲动型,嘿嘿,就先拿他开刀吧!想着,文士问道:“小子,你有甚么话要说吗?”

   斩风暴风一般的目光紧锁着对方,吐着冰渣般沉声吼道:“滚——下——船!”

   “甚么!”文士猛的一退,呆呆地望着满脸杀气的对手,浑身上下都被寒气笼罩,极不舒服。

   斩风突然收敛杀气,冷冷道:“我让你滚下船。”

   杀气一收,压力骤消,文士立即恢复正常,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透着浓烈的煞气和怨恨,咬牙切齿般喝道:“小子,你是不是糊涂了,居然敢这么对我书枭说话!”

   斩风挑衅道:“不然,我们比试一下。”

   “好啊!想怎么比试只管来,你要自寻死路,我也不会怜悯。”文士根本不把斩风放在眼里,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高傲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斩风右手提着长刀架在左腕上,冷冷地道:“就比流血吧?看谁先死!”

   “甚么!比……流血?”文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种挑战方法。

   甲板上也因此而哄动了,谁也没听过这种比试,这不但是对勇气、毅力和信心的挑战,更是生命的挑战,普通人绝不会想到这一招。

   “比流血?天下有这种比试吗?”

   “这人是不是疯了,这种比试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于敢提出这种挑战方式的斩风,大家部感到新奇和好感,毕竟没有自信与勇气,是说不出这句话的。原本充满猜忌和怀疑的气氛,被斩风的奇怪举动一扫而空,人们的注意力也从凶手转移到斩风身上。

   “这小子有趣。”贵扬对斩风了解较多,点头道:“他的刀技、力量都很差,不过胆量和勇气都很不错,难怪敢上船。”

   “可恶的小子,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方法,我真是小瞧了他!”参岩啸狠狠地盯着斩风,奸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被三言两语化解了,心里很是不愤。

   茵诗小声问道:“爹!怎么办?让他再闹下去,会破坏所有的安排。”

   “先看看,书枭是我的智囊,不会输给那个蠢小子。”参岩啸狞笑一笑,转眼望向书枭,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虽然斩风没有表现出任何力量,但这分气势已经足够了,书枭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腾腾退了两步,呐呐地道:“你……你疯了,哪……哪有人这么比试!”

   斩风不给他任何机会,步步紧逼上去,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不敢吗?既然如此,你就给我滚下船。”

   “我……我没有必要……听你胡说八道?”

   “也好,不过从现在起,你给我闭上嘴巴!”暴风雪般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又停留在参岩啸一行人的身上。

   “想不到风小哥这么威风!好酷啊!”花舞捂着嘴咯咯娇笑着。

   赤瑕璧嘻嘻笑道:“别小看了他哟!”

   明帅扫视着整个甲板,微笑道:“人们的反应变了,看来参家的计画受挫了。”

   “想不到几句话就改变了紧张的气氛,这个小哥还真不能小看。”原石虽然嘴里说着,但只是承认斩风的勇气和斗志,并不是力量。

   赤瑕璧和砚冰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种莫名的笑意,忽视斩风的人迟早会大吃一惊,这个青年拥有着极致的毅力和斗志,是外人所不能及,就算实力在他之上,也未必能战胜他。

   “小子!别太自以为是。”参岩啸按捺不住走了上来,冷眼打量斩风,“想用这种方法转移视听,你的方法也太拙劣了。”

   “换你来也行!”斩风冷眼瞥着他。

   参岩啸怒声咆哮道:“我不会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是吗?”斩风转头瞥向周围的挑战者,淡淡地道:“随便换一个也行。”

   “你别太放肆了,这船是我租的,我是船主,想撒野也该换个地方。”

   贵扬忽然大声叫道:“喂!人家以性命做出的挑战,绝对应该得到尊重,你这么说太不像样了。”

   “对!应该尊重。”

   明帅微微一笑,回头道:“我们也不能坐着看好戏,大家一起叫吧!”

   原石讨厌被人冤枉,正想找办法发泄满肚子怒火,扯起嗓子大声嚎叫起来,其他八人也纷纷大声呐喊,为斩风助威。

   气氛在渲染中变成异常炽热,支持比试的声音如潮水般不断向外扩散,声势震天,情势变得一面倒。

   参岩啸没有想到斩风冰冷冷的话句,竟能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响,心里又恨又恼,却也无能为力,因为此时斩风就像轴心似的,将所有人的精神力和注意力都集中起来。

   茵诗走上前小声劝道:“不解决这小子,恐怕没有办法继续计画,到手的财富也会白白流失,不如先解决了他再说。”

   参岩啸皱着眉沉吟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

   茵诗瞥了一眼,冷笑道:“流血可不比搏斗,那是受天生的形格限制,他长得并不壮,体内的血液也不会太多,只要找到巨人与他抗衡,同样的流血,我相信他会先倒,到时候就无话可说了。”

   “好吧!”参岩啸虽然极不情愿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但船上气氛炽热,情势的发展已不容改变,只能做出最佳的应对。

   书枭读懂了他的意思,转头朝着人群扫了一眼,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场中最高大的一名男子身上。

   “嘿嘿,有意思!我来玩玩。”男子咧开血盆大口,露出丑陋的笑容,扛着一把巨型花斧朝斩风走去。

   斩风转头望去,山似的汉子缓慢地栘向面前,高度几乎是他的两倍,体型更是几倍,如同狮兔之比,肩上扛着一把巨型花斧,上面雕龙刻虎,但斧刀很钝,一看便知道是个以力取胜的猛汉。

   “野猪诛赤!”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叫。

   诛赤咧嘴笑道:“嘿嘿!我就是诛赤,小子,要比流血吗?我陪你玩。”

   原石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诛赤,心里十分不爽,转头问道:“喂!他的计画好像失败了,如果流血的数量相同的话,死的人绝对会是他,我们最好想办法,不然他就白死了。”

   兵烨满脸不愤地道:“可恶!对方刚好有这么一个壮汉,实在不走运。”

   “不要小看他!”赤瑕璧竖起食指摇了摇,轻松地笑道:“绝对不能。”

   明帅好奇地看着他,能感觉到斩风足这五个人的首领,但实力上又似乎不像,心里有些纳闷。

   花舞斜眼瞟向砚冰问道:“小姑娘,难道看着你的情人送死吗?”

   “死?谁死还不知道呢!”砚冰冷笑一声,转身拿起两个水桶,走到斩风身后,“这个够大了吗?”

   “麻烦了。”斩风点点头。

   “别太累。”砚冰温柔的目光凝视他片刻,转身走了回去。

   花舞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原以为砚冰会阻止心上人拼命,没想到她居然“助纣为虐”。

   花舞盯着她问道:“你是不是疯了,这是逼他上绝路吗?”

   “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你离他太远了。”砚冰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响地回到船边,靠着栏杆而站。

   “太远?”四人都不明白她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她。

   明帅手托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斩风,眼睛忽然一亮,转头笑道:“如果伤口很小,大概可以撑到龟山岛。”

   “啊!”其余的人都愣住了。

   明帅微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疯狂的计画,不过这是个很好、很合理的计画,只要比赛没有完,人们的注意力就会在比赛的两人身上,换句话说,参家就没有任何借口挑起内哄,一旦到了陆地,选择的余地就会扩大,至少大家不用担心死在海里。”

   “这……这是他的计画?”原石不可置信地望向斩风。

   “不清楚,但现在有那种效果,只是……”

   砚冰接口应道:“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刻。”

   “你……”花舞发现那冰晶般的眸子中充满了不安和焦虑,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希望他能成功。”

   “风哥哥!”幽儿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臂,紧张得心都几乎要跳出来。

   场中,斩风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没有兴奋,没有紧张,更没有惧怕,只是静静地站着。

   “别浪费时间,我们开始吧!”诛赤咧着血盆大口,露出丑陋的笑容。

   “随便!”斩风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就算血流光了也不会送命,挥动长刀随手一拉,带出一道三寸许长的口子。

   原石惊得大叫道:“啊!这小于是不是疯了,开这么大的口子,恐怕没有两下就死了。”

   花舞怀疑道:“他不会是特地来送死的吧?”

   赤瑕璧的脸色也青了,嘟啧着道:“这个小子在搞甚么鬼,只要开了小口就好,这样才能支撑到龟山岛,这么做岂不是自找死路。”

   “风……哥……哥……”看着血淋淋的手臂,幽儿嘤咛一声昏倒在砚冰的怀里。

   砚冰拥她入怀,紧张的目光一直盯在斩风身上,暗暗念道:“风,你要干甚么?难道不是为了拖迟时间?虽然你有天人一般的毅力和耐力,但这是性命游戏,不能太随意。”

   “一开始就流这么多血,小子,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不过我可没那么笨。”诛赤从腰皮带上拔出一枝小镖,在小指上扎了一个小口子,鲜血慢慢地渗出,然后沿着指尖流到桶里。

   又是一片哗然,一边是血流如柱,另一边则是一点一滴,单凭眼睛所见,人们几乎断定斩风的失败。

   场面虽然血腥,但人们的目的并不在鲜红的血液上,而是盯在斩风的脸上,都想看看这个奇怪的青年,为甚么开这么大的口子,又能支撑到甚么时候。

   斩风盘膝坐在地板上,流血的左手放在桶里,神色很轻松,仿佛流血的不是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肉山,回头朝砚冰唤道:“姐姐,别浪费了。”

   “哦!”砚冰愣愣地应着,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长山时的景象。

   那时斩风也是自己划破肌肤逼她吸血,以后又经历了无数次同样的过程,尤其是这一路旅程,斩风变成了鲜血提供站,无论甚么时候修炼,斩风都会提供充满新鲜力量的血液,这一点令她一直很不解,但这些吸血的经历中,没有一次是吸光他的血,所以并不清楚血液对他的重要性。

   登上了望台的参岩啸和手下们,也被斩风轻松的表情迷惑了。

   “这小子到底是甚么来历,为甚么会有这种沉稳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青少年,而且手臂上还流着血,难道不痛吗?要是我已经晕过去了。”

   “他一定有甚么奇术!也许与血有关,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挑战方法。”

   “宗主,这下可不好,万一他真有奇术,以诛赤的身体来说,流到明天也没有问题,如此一来,我们的计画就彻底失败了。”

   茵诗蹙着眉尖提议道:“我看不如停船吧?”

   参岩啸摇头道:“不行,停船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我们的实力虽然强大,但对手更多,而且这些人中有几个是二级猎物,联起手来我也未必能胜,正是如此才大费周章,先安排他们自相残杀,而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猎物溜走吧?”

   “当然不能。”参岩啸冷冷地扫视着赤瑕璧等九人,阴笑道:“船不必停,比赛也不必中止,不但如此,我还要添加更多节目。”

   书枭阴阴笑道:“您是要挑起他们之间的比试?”

   “既然无法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试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同样可以消耗战力,到时候一个个都像是无力的老虎,任由我们宰割。”

   “可是注意力都在那小子身上。”

   “他们十个是一伙的,就从他们开始。”

   “您是说……”

   “快!把他们找来,先把这十个生事的家伙解决掉,然后主导之势就会回到我们的手上,这批猎物有不少好东西,能卖很好的价钱。”

   “是!”茵诗腾身跳回甲板,接着向船舱走去。

   “为甚么不让猎物自己打?”书枭有些不解。

   “很简单,我们师出有名,他们是杀害我儿子的嫌犯,用比试的方法解决问题,能名正言顺的抓住他们,不会有人反对。等十场战完之后,那些好斗的人不会就此罢休,只要我们梢加挑拨,他们就会主动请战,到时候只要等待就行了。”

   “宗主果然妙计。”

   “哈哈!等着看好戏吧!”参岩啸扬扬得意地笑了。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场中的奇怪战斗吸引,大都没有留意场外的变化,只有明帅时时刻刻在注意参岩啸和书枭的举动,见茵诗领着八人从船舱里走出来,心里已猜到参家的意图,神色突然一变,回头急唤道:“大家小心,他们又有新招了。”

   “新招!”原石等人第一次感觉到语气中自信不足,都吃了一惊。

   明帅指着茵诗身后的八人道:“那些人似乎是针对我们而来,大家要小心。”

   “是嘛!我早就手痒了。”赤瑕璧兴奋地望着八人,自信和斗志伴随着笑容展现在脸上。

   “慢着!”砚冰挥手拦下他,神色凝重地道:“他们不会只找你一个。”

   赤瑕璧呆了呆,看了看身后的人,目光最后落在幽儿身上。

   “难道……”

   “他们一共九个,我们这里除了斩风也是九个,他们的目标是一网打尽。”明帅看着初识的同伴,苦笑道:“谁也跑不掉。”

   原石愤怒地道:“不如立即戳穿他们的诡计,让所有人醒觉。”

   “没用,他们还是会以比武的办法决定问题,对于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来说,绝不会反对。而且撕破脸后,我们的处境会更差,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单是水手就有二三十人,再加上埋伏在人群之中的家伙,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而是一个集团。一

   砚冰望着赤瑕璧,沉声道:“要用那一招吗?”

   赤瑕璧想了想道:“不急,一对一我不怕,你们也部是有实力的人,唯一担心的就是雅雅、幽儿,还有受伤的。”

   “我不怕!”雅雅甜甜一笑,自信地道:“我的药击术,可不是普通人能对抗的。,一

   兵烨满眼柔情地道:“对,对,连我都打不过她,她是最棒的。”

   看着这对甜蜜的情侣,赤瑕璧耸了耸肩,转头看着明帅问道:“你的伤还没好,恐怕不能再战。”

   明帅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道:“想赢倒也有机会,不过需要花些时间,还要找到合适的对手,那个女人似乎不好对付,其他的还行。”

   “那么只剩一个。”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第九章 掳人集团
  花舞盯着幽儿片刻,摇头道:“让她认输吧!别把小命丢了。”

   明帅沉吟道:“只怕他们不肯,而且我们一旦出手,她就会陷于孤立,到时候可能会被掳为人质,情况反而不妙。”

   “该想个办法才行。”

   幽儿愣愣地看着众人,虽然感觉到不祥,但她已经习惯了生死边缘的痛楚,并没有任何紧张。

   “有个人最适合照顾她!”赤瑕璧笑着朝斩风指了指。

   “他?”原石等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透斩风还有甚么能力保护幽儿。

   明帅怀疑地问道:“只怕他撑不下去了,那小姑娘有自己的对手,要以一敌二,他恐怕不行吧?”

   赤瑕璧笑道:“你看看他的伤口再说。”

   “噫!好像血流得少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他的血……好像……快流光了!”雅雅是学医的,一眼就看穿了斩风的现状,因而最是吃惊。

   “甚么!”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斩风,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人能保持镇定,做为人的灵气所在,血液是必不可少的,世上流光血而能不死的,除了鬼,恐怕只有强尸。

   书枭一跃而下,扬声道:“流血的比试太单调了,大家看得不过瘾,我看不如再加九场,这样才叫尽情。”

   除了明帅一群人外,没有其他人察觉到笑容背后的阴险,都兴奋地大叫起来。

   “好啊!我的手痒了。”

   “我也要玩玩!”

   “一会儿有你玩的。”书枭阴阴一笑,转眼望向茵诗。

   茵诗忽然踏前一步,满满煞气道:“我们先来,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要先和他们算一次帐,如果我们输了,我就不再怀疑他们,如果赢了,他们就必须受到盘查。”八名水手装扮的汉子,在茵诗身后一字排开。

   其他的人部不好意思与一个寡妇抢,都退缩了。

   “他们八名是红带、弹子、麻梳、短奚、纣言、午乐、桀辰、弥不平,加上我一共九个,随便你们挑,只要每个都有对手就行。”茵诗冷冷一笑,森然道:“规则就是没有规则,直到一方战败为止。”

   头绑红色头巾的名叫红带,手里也拿着一条红绸带;杀气最重的名叫弹子,是个职业杀手,手上戴着刚套,身上绑着两条布皮带,上面各插满精钢小剑。

   满脸麻子的女人名叫麻梳,手里拿着一把钢制大梳子:矮子名叫短奚,一身黄色,像个小土墩,却有着惊人的撞击力。

   纣言,年纪不大却满头白发,被称为白发鬼,手里提着一支白色的拖把;午乐,一个指力超强的中年人,每根手指都戴着一枚戒指,形态各不相同。

   桀辰,一个瘦瘦的男子,面如死灰,像病鬼:弥不平,头上扎着两条小辫的男人,衣服花红绿,样式也十分古怪。

   看了这八个人,赤瑕璧等人对望了一眼,都感觉到对手实力不俗。

   明帅扬声问道:“能不能二对二,或是三对三?”

   “无所谓。”

   “明白了。”明帅转头看着同伴问道:“你们自己选吧!”

   “让幽儿先选吧!”

   “真要那么做?”原石怀疑地望着斩风。

   斩风回头瞥了一眼,见九人都看着自己,低头看了看苍白的手臂,忽然明白了,但没有放在心里,依然平静地朝幽儿招了招手,唤道:“幽儿,过来我这里。”

   “嗯!”幽儿的心里,斩风是神一般的角色,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在他身上都可能发生,因此也没有把眼前的一切放在心上,笑咪咪地走到斩风身边,“风哥哥,流血还疼吗?”

   “一点也不痛!”斩风斜眼瞥向诛赤。

   虽然诛赤身高体重,但对于平常人来说,流血不可能不疼,而且是连续下断地失血,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手臂也有些微的颤抖,眼中更是失去了刚才的自信,因为斩风强得不是人。

   “可恶!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到了这一步连晕都没晕,还能正常的与人交谈。”

   “姐姐,过来一下。”斩风回头向砚冰招了招手。

   “甚么事?”

   “把幽儿的对手招到这里来,我还有一只手可以对付他。”

   语气平静得让人以为是梦呓,砚冰呆了片刻才回过神,看了看茵诗和那八名对手,沉声道:“身体没事的话,把最强的留给你,我和赤瑕璧要留力飞行,免得失去最后的退路,其他人的力量不太清楚,不敢寄予太大的希望。”

   “很好。”斩风打量了茵诗等九人,目光最后停留在弹子身上,手指着他道:“就他了,杀气最重,正适合我。”

   “他吗?好的!”砚冰转身走到茵诗面前,指着弹子道:“那个小姑娘的对手是他,不过她会和那个叫斩风的青年联手,也就是弹子与诛赤联手,二对二。”

   “二对二!”茵诗诧异地看了看瑟缩在斩风怀中的幽儿,没想到她居然也要应战,而且还指明了杀性最强的一员,不禁暗暗冷笑,表面上仍是一副谦和的样子,点头道:“好吧,不过拳脚无情,你们可别后悔。”

   “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砚冰冷漠的走回队中。

   茵诗转头道:“弹子,你要和诛赤联手,对手是那个小姑娘和那怪人。”

   “哦!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呢?”杀人惯犯的弹子露出狰狞的笑容。

   茵诗冷冷地道:“随你的便,不过他们也许有甚么计策,别大意了。”

   “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她。”弹子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眼睛闪烁着阴冷淫邪的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幽儿的脸上。

   兵烨和原石对于砚冰的安排大为惊讶和不满。

   “喂,你想清楚了没有,把这种人安排与那小妹妹对战,岂不是要她的命?”

   “有斩风保护,没事。”砚冰很镇定,望着赤瑕璧道:“你自己选吧,我们要留下后路,别太拼命。”

   “放心吧,我会找到合适的玩具。”赤瑕璧嘻嘻一笑,指着一名扎着小辫的弥不平道:“就是他了,我的玩具。”

   对局很快排定了,斩风和幽儿的对手是诛赤和弹子,赤瑕璧对弥不平,雅雅对桀辰,兵烽对午乐,花舞对红带,明帅对麻梳,原石对纣言,聿丘对短奚,砚冰对茵诗。

   看着即将举行的十场同斗,船客们都感到热血沸腾,无论识与不识,部为此而尖叫呐喊,苦闷的旅程变成了海中的武会。

   参岩啸相书枭站在高处,俯视整个场面,脸上带着将要成功的微笑。

   “宗主,会那么顺利吗?”

   参岩啸得意地道:“其他几对大概要拼一拼,不过斩风和小姑娘的组合必输无疑,那小子虽然有些本事,但以一敌二,又流了那么多血,绝对敌不过诛赤和弹子合袭,他们两个本来就是经常联手干坏事的同伙,更是合击高手,配合默契。”

   “合击高手!”书枭也笑了。

   船客们让开了一块空地,让打斗进行,但由于船体的限制,地方并不大,最多只能让两组人同时进行。斩风一队首先出场的,除了他和幽儿,还有雅雅。

   “雅雅,小心点。”兵烽紧张地握着她的手。

   “放心吧!”雅雅甜甜一笑,走到斩风身边问道:“流这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斩风摇摇头,抬眼看了娇弱的雅雅一眼,淡淡地道:“加油吧!”

   “谢谢,我会的。”雅雅笑着走向桀辰。

   弹子走了过来,看了看脸色发白的诛赤,阴笑道:“蠢猪,我们又要一起战斗了,不过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看,不如交给我一个人算了。”

   诛赤撇撇嘴道:“那是自然,对付两个小孩,根本用不着两人。”

   “你到现在还没有战胜那小子,还有脸说。”

   “这个可恶的小子,血都流尽了,居然一点事也没有!”诛赤一脸不甘心地看着斩风。

   “算了,你接着流吧,我先上!”弹子狞笑一声,左手迅速甩出五把小剑,闪电般插向幽儿。

   斩风单手抽出长刀横向劈去。

   “白痴!”弹子冷笑着举起右手,五根手指各缠着一根细丝,随着手指的运动,小剑的飞行方向和速度也随之改变,彷如五个被控制的木偶。

   “甚么!”看着五把小剑贴着长刀刀面突破防御线,斩风着实吃了一惊,连忙带着幽儿向左栘,但五把小剑在弹子操纵下如影随形。“幽儿!影1

   “啊!”幽儿吓得一直匍伏在他怀里,连头也不敢抬,听到命令倏的一惊,抬眼看了看他。

   斩风一边栘动,一边低头看着幽儿,如果不是幽儿,他可以用流刀击断细线,但幽儿贴在身边,而他对于气流的控制依然有限,担心气流对幽儿造成威胁,所以一直不敢使用。

   “快!”

   “噢!”幽儿似懂非懂的应了声。

   突然,又有五把小剑从天空急速下滑,速度竟加快了十倍,一下就刺到幽儿后脑……

   另一边,战斗结束得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快,因为两人的力量刚好是相克,桀辰的长处在于可以控制病气,而雅雅的特点是药击术,药力完全克制了病气,因此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胜利。

   “兵烨!我赢了。”

   “雅雅万岁!”兵烽笑着扑上去抱着女友,兴奋地又跳又叫。

   “好样的!”砚冰等人也都围上去祝贺。

   欢庆之余,明帅还是把注意力留在斩风身上,转头一看,整个人突然愣住了,看似柔弱的幽儿,居然一拳打中弹子的左颊。

   “幽儿!没事吧?”斩风收起长刀上的流刀。

   “嗯!”幽儿从地面的影子穿了出来,娇笑着站在他身后,“风哥哥!这个真好玩。”

   “可恶!”虽然幽儿的力量有限,但被这么一个小姑娘击中,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绝对是奇耻大辱,弹子双眼中爆发出两倍的杀气,阴冷的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幽儿躲到斩风身后,朝他做了个鬼脸,嘻笑道:“哼!敢对我风哥哥动手,你完蛋了。”

   “幽儿,离我三尺。”斩风伸出满足血斑的左手,捡起地上的十把小剑,一直以来,他都打算寻找冥术和冥武技,船上这些都可以说是异术师,也都是机会。

   “飞剑,好像武堂里的石碑上有这一招,忘了是第一排还是第二排,不知是不是那个,不过以他刚才的手法看来,需要气来控制丝线,也许我能试一试。”

   想到此处,他再次催动气流,但气流刚刚触及小剑,精钢制的小剑立即断成数节。

   “还是不行,气流只有刚性没有柔性,不能分辨敌我,可惜了这些小剑,车亏长刀没事。”斩风看了看手中长刀,不明白为甚么只有长刀能支持气流的巨大压力。

   “内元旋转的速度控制了气流的强弱,可是刚柔怎么控制?之前也曾试,即使力量控制得很弱,但气流依然带着杀伤力,无法平静地与外物相处。”

   “啊!你……你把我的剑毁了!”

   “可惜!看来只有长刀可以用。”斩风眉尖一挑,忽然向前掷出长刀。

   弹子不屑地道:“手法太粗劣了。”

   斩风并不是着眼于攻击,而是想试一试,用弹子的手法控制长刀做远程攻击,当然,丝线换成了白色气流,长刀被气流一裹,突然在空中顿了顿,接着斜插着冲向弹子。

   “甚么!”看着在空中转向的长刀,弹子大吃一惊,要想灵活控制这么大型的兵器非常困难,就连他也无能为力,更奇特的是看不到任何丝线。

   “让开!”诛赤奋力一推,把目瞪口呆的弹子撞了出去。

   长刀在空中划了一圈,然后又回到斩风手上。

   “好像失败了。”他摇了摇头,心里明白失败的原因,在于对气流的控制力,气流只能像皮筋一样弹,时间相距离都受到限制。

   “我要杀了你!”弹子两番受挫,怒气已经提升到极点,眼珠变成火红色,带着浓浓的煞气,身上所有的小剑也都飞了出来,如暴雨般向斩风倾倒,速度竟是最初的一百倍,转眼间已刺到斩风身上……

   “又赢了!”原石奋臂一呼,吼声立即响彻整个船。

   “太轻松了。”赤瑕璧笑着耸耸肩,一脸轻松走回队中。虽然异术师之中也有许多强者,但他毕竟是道宫中前十位的高手,普通的人很难胜他。

   花舞搭着他的肩头娇笑道:“好帅啊!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赤瑕璧嘻笑道:“不好意思,我名花有主了。”

   “喂,斩风怎么还没结束?我们都赢了两场了。”

   “血该流光了吧!”砚冰喃喃地道。

   原石呆了呆,忽然大叫道:“啊!我把这事给忘了,他现在岂不是离死很近!”

   花舞咯咯笑道:“蠢石头,要死早就死了,能支持到现在,说明他有我们不知道的奇术,刚才他用左手去捡小剑,居然把剑碎成几段,可见手上拥有强大的力量。”

   赤瑕璧转头看了一眼,轻松地笑道:“放心吧,他在玩,那种程度的对手用不着他费心。”

   原石不悦地道:“喂!你的吹捧太过了吧?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实力的人。”

   “也许我们八个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八……个!我才不信呢!只要他能解决那两个就算不错。”原石摇摇头,怀疑的目光伸向斩风,发现情况又为之一变,暴雨般的剑影没有起到任何效用,斩风纹丝不动地站着。

   又一次失败后,弹子终于发现斩风超强的防御力,自己的攻击虽然变化多端,但劲力略显得有些弱,于是走到诛赤身边沉声道:“蠢猪,我们联手吧,这小子让我想撕裂了他。”

   “我早就等着呢!”诛赤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因为失血,手臂动作有些迟缓。

   “死不了吧?”弹子看了看他苍白的脸。

   “老子的血多着呢,少几滴没甚么大不了。”诛赤转眼看了看小半桶鲜红的血液,胸口一阵恶心,杀了那么多人后,想不到看着自己的血竟是这种感觉,人生实在太奇妙。

   他抬头看了看斩风面前的水桶,偌大的水桶里满满都是鲜血,实在想不通为甚么一个活人会不需要血。

   “实在不明白冥人为甚么会有血液,这些东西,似乎一点用也没有。”斩风也在看自己的血,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没有了鲜血,身体并没有甚么不妥,反而轻了许多,行动的速度竟然快了两倍有余,这是意外的收获。

   “风哥哥,下面要怎么办?”

   “不要碰我,有人来就用影术,不过我想他们不会有这种机会。”斩风双手擎着流刀长刀。

   “好重的杀气啊!”诛赤看着弹子道:“你的杀气还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可恶!”弹子第一次见到杀气如此之重的人,而且还是个青年,刚才破开木偶飞剑的手法很粗糙,看不出有甚么本事,但这分气势却令他不敢掉以轻心。

   事实上,周围的战争比这场更为紧张,一是弹子和幽儿之间相差太大,战斗没有任何意义,二是斩风已吸引过众多的注意,人们开始寻求更刺激的战斗。

   斩风看了看身后的八人,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了兴奋和欢乐,知道又有人胜了,心情更是放松。

   砚冰挥手道:“风!别急,慢慢玩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弹子冷笑道:“小子,别看人家,你的对手在这里。”

   斩风本就想修炼一下刀技,见八人平安无事,心中大安,开始着眼于修炼,因此他收起了刀上的流刀,回头朝聿丘招了招手。

   “又要我吗?我还没打呢,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嘴里说着,但聿丘还是满脸笑容地走了上去。

   斩风的实力绝对不用怀疑,能把借来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这是他最钦佩的地方,因为每个人的力量都很独特,即使同样足雷术,不同人有不同的风格,而斩风却能施展出来,甚至是天雷。

   原石不解地问道:“他要干甚么?不是三个打三个吧?虽然赢面大一点,不过……”

   赤瑕璧嘻笑道:“看了再说。”

   聿丘走到斩风的背后,问道:“要多少?”

   “你还没打吧?”

   聿丘自信地笑道:“放心吧!没问题。”

   “嗯……不必太多。”

   “好!”聿丘右手朝天一举,转眼间,一颗斗大的轰雷闪着白光出现在掌中,然后奋力一挥,狠狠地击在斩风背上。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幂惊呆了,没想到聿丘的用意竟是攻击自己人。

   “他们在干甚么?怎么会自己人攻击自己人?”

   “噫!那小子好像一点事也没有。”

   斩风对众多议论置若罔闻,若无其事承受雷力后,朝聿丘道了声谢,眼睛又瞟向两人组合,长刀上忽然闪烁起电光。

   “居然到了这种地步,他的修炼可真刻苦。”

   望着刀上闪烁的电光,聿丘不由地大为感叹,渡过东陵河后,斩风几乎日夜不停地修炼,从野外到城里,从马上到船上,一直没停过。

   “哦!原来如此。”弹子露出阴邪的笑容,“蠢猪,这小子似乎有吸收力量的能力,我们不能大意,免得成为他的工具。”

   “一斧劈开两半不就行了?”诛赤狞笑着挥舞大斧,带出一股旋风,吹得衣服哗哗直响。

   “上!”弹子突然腾空而起,袖子里弹出两条金丝,飞鸿般直刺斩风双眼。

   “看我的旋风天甲斧。”诛赤凶目圆睁,双手抓着斧柄急速旋转。

   斩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动荡起来,烈风如刀子般刮面,还有一种巨大的牵扯力要将人抛出去。

   “受死吧!”

   斩风正想反击,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忖道:“对呀,气流因为内元的高速旋转而被带动,如果体外的气流,也能像这旋风天甲斧般旋转,必能产生极大的破坏力,既然如此,不如……”

   想着,他放弃了迎击,将身体急速旋转,包裹着身上的雪神气盾,随着他的旋转而形成张力。

   “噫!他好像又找到斩招了。”赤瑕璧兴奋地轻呼一声。

   原石摇头道:“以他的体力,似乎转不快。”

   事实的确如原石所言,斩风的体能并不足以支撑如此高速的旋转,雷力也只是释放性质,并不能像力量种子那样代替体力。

   砰!斩风被旋风一撞,如断线的风筝般向船外弹去。

   “风!”砚冰不加思索地唤出影雀,冲了上去接住他。

   看着腾空飞起的黑衣女子,船上一片哗然,飞行术对于人界的高手们是梦寐以求的技能,在场的人中,有不少一直在为飞行而苦练,眼前有人能一飞冲天,而且还是个女人,都感到极度惊讶。

   原石看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她居然能飞!”

   雅雅娇笑道:“砚姐姐好强啊!”

   花舞摇摇头道:“可惜找了个没用的男人,唉,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人打飞了。”

   赤瑕壁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谢!”斩风朝砚冰点点头,藉着影雀之力跃回甲板。

   砚冰看着直摇头,劝道:“玩得太过火了吧?那两个不是俗手,不要太大意了,别忘了还有幽儿。”

   “知道了。”

   幽儿从影子里钻了出来,挽着斩风的手臂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放心,我不过想试试新术而已。”斩风瞥了一眼傲气十足的诛赤和弹子,冷冷地道:“现在要玩真的了。”

   了望台上,参岩啸和书枭感到很不安,担心整个计画会因为这个人而受阻,因为船在海中,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控制,但如果对手能飞,束缚就会自然解除,遇到危险也可以随时化解,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看来我们失算了,没有彻底调查这五个人的实力,想不到他们之中,不但有个失血不死的疯子,还有一个能飞的女人,那个红毛鬼的实力也极强。”

   “最麻烦的就是那个女人,只要她在,捕捉猎物的计画就会受到威胁,一定要想办法杀了她。”

   书枭大吃一惊,盯着参岩啸问道:“您难道想用那个人?”

   参岩啸愤恨地道:“没有办法了,只能让那个疯子出现来玩玩,希望他别玩得太过火。”

   “可是他的力量太大了,我怕会破坏船身。”

   参岩啸转头望向苍茫的大海,沉吟道:“龟山岛的西北方,有个无人的礁石小岛,我们假称船有问题,需要临时修理,靠岸后就把这些人和他放上小岛,到时候就可以任由他发挥了。”

   “好主意!不过他杀性那么重,只怕猎物剩不了几个。”

   参岩啸阴笑道:“会飞的女人可是特级猎物,抓住她,比一百个三级猎物都值钱。”

   “这倒也是,看来这次要发大财了。”书枭再次望向砚冰,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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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52: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一章 礁石尘战
  “大家住手!”参岩啸的一声大喝,制止了场上激斗。

   百馀张面孔,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站在甲板高处的老人,眼神中都有着疑惑和不解。

   参岩啸阴霎的目光缓缓地扫视了片刻,寒光微微一晃,接着用手中的拐杖指着船体,扬声道:“很抱歉有件事要告诉大家,船体出现了问题,需要及早修补,否则禁不起大浪的冲击。

   “因此,我和船主商量过了,先把船驶去最近的一个无人小岛。”

   人群中一片哗然,面对漫无边际的茫茫大海,人的力量极其渺小,除非能飞,否则只有依靠船才能生存,突然听闻座船受损,没有一个不感到担心,对於参岩啸的处理方法,也都连连点头,毕竟,谁也不想把命运,交给一艘不知甚么时候散架的破船。

   “停船?”反应极快的明帅又动起了脑筋,以参岩啸为首的贼人们,一定在暗暗算计着甚么,也许是因为己方有人会飞,所以改变了计画。

   “喂,你猜到他们要干甚么吗?”原石对明帅的分析能力很欣赏,因此直接出言询问。

   “虽然不太清楚,不过一定不会有甚么好事。”明帅转眼望向砚冰,“也许是因为她会飞?”

   “我?”砚冰茫然地问道:“会飞怎么了?就算去了小岛,他们也无可奈何,何况又不止我一个会飞。”

   “不止你一个!·”明帅等人又是一愣。

   赤瑕璧像是偷果子的小童,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神神秘秘地笑道:“嘘!这种事别太张扬,万一事情不对,也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花舞忽然抛着媚眼,捂着嘴咯咯娇笑,玉手挽着他的手臂悄声道:“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果然是他们之问最出色的男人。”

   赤瑕璧挤着眼睛笑道:“喂!你可别乱打主意,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已经下决心了,你是我的目标,我一定会把你弄到手!”花舞轻吐红唇,在他面颊下亲了一口。

   赤瑕璧突然觉得浑身寒毛倒竖,笑容也僵硬了。

   砚冰不理会两人的打情骂俏,看着明帅问道:“你觉得他们在打甚么算盘?”

   “情报太少了,但他们如此大动干戈,还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一定有极大的利润回报,也许是金钱,也许是宝贝,不过!”明帅顿了顿,甩头盯着参岩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不过他们没有料到,船上会有这么多棘手的人物。

   “先是斩风把他们的计画打乱,现在你又有飞行能力,他们不得不改变原先的计画。

   “仓卒制定的新计画,一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这一点正是我们的胜算所在;问题是,能不能使他们主动暴露计画的弱点。”

   “你是说,我们要以静制动?”聿丘问道。

   “正是,反正我们这里有两个会飞的人,只要好好利用这种奇术,我们的胜算极大。”不知不觉中,明帅成为了这十人组的军师,当然,他本身也有足够的分析力和判断力。

   “明白了。”雅雅看着众多船客,眼中闪烁着善良的光辉,担心地道:“还是想办法破坏他们的计画吧,免得这么多人被骗。”

   “还是学医的心善。”明帅朝她笑了笑,以示赞赏,“不过我们的首要目标,的确是要破坏计画,毕竟砚姑娘和赤兄弟每人要带四人上天,实在有些辛苦,而且我们不知道龟山岛的方向,万一途中再出差错,就麻烦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吧甲·”

   由於船只出现问题,人们也没有心思再看比试,争斗的气氛稍减,但紧张依旧,甚至在呼吸中都可以感到空气的颤动。

   谁也没有回到船舱去,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船头的方向,期盼能平安地到达礁石小岛。

   斩风见弹子和诛赤被茵诗召回,於是带着幽儿回到同伴的身边,失去所有血液的他没有任何的不适,神采依然,只是脸色极度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白雪堆成似的。

   “没事吧?”砚冰忧心忡忡地迎上去扶住他。

   “姐姐,别浪费了。”斩风把两个装满鲜血的木桶,放在砚冰的面前。

   腥浓的血腥气夹杂着湿润的海风,闻着很不舒服,花舞紧皱着眉头,手捂着鼻子道:“风小哥,这东西还是倒了吧!看着就恶心。”

   “大家忍一忍,很快就好。”砚冰拎着两个木桶,走到一边坐下,将两桶各放左右,然后把双手浸在鲜血之中。

   原石、明帅五人都没见她修炼,因此对她这番举动大感惊奇,直盯盯地看着泡在血中的双手,心里一阵发毛,不知道这个浑身充满神秘的女人要干甚么。

   斩风像往常一样,走到她的身边护法。

   吸血中的砚冰,没有任何自我保护的能力,就算一个小孩也能置她於死地。

   砚冰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闭上眼睛,双手在腥浓的血浆中上下飞舞,各画出了一个血色太极的图案。

   当最后一笔画完之后,鲜血表面开始冒出大大小小的血泡,初时很慢,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血液急促地翻滚起来,炸开了无数的血泡,每一次爆炸,都会喷出一团血雾。

   “哇!”雅雅是学医的,对於血液的了解远比其他人要高,见到此景立即明白,砚冰正在吸取活人血中的精华,然后转化为力量,忍不住大声惊呼了起来。

   “血!术甲·”明帅的脸色忽然一沉,整个人就像是突然笼罩在阴暗之中,灰蒙蒙的。

   砚冰没有理会外界的反应,依然故我地修炼着。

   血液越是新鲜,力量就越充足,更何况其中一大半都是斩风的血,一滴也不愿浪费。

   血雾喷上半空后凝而不散,在娇躯的周围飘飘荡荡,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雾团,将整个人包裹在内,与此同时,雪白的肌肤一点点地吸收着血雾,因而慢慢地红润起来。

   她的飞行能力早已使她成为众人的焦点,此时的一番举动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目光,看着包裹在血雾中的身影,人们的脸上露出不同的表情,有的惊讶,有的诧异,有的凝重,有的不安。

   “噬血术吗?”

   “好像是,想不到那族人也派人来了,天漩的吸引力可真大啊!”

   聚在舱口的参氏一族,都感到忧心忡忡,担心这个神奇的女子拥有他们无法控制的力量,以致计画功亏一篑。

   书枭紧皱着眉头沉吟道:“听说白虎国的刺骨岭,有一个神秘的家族会这种奇术,但这一族从不与外界交往,知道的人极少。”

   参岩啸盯着渐淡的血雾沉吟道:“噬血家族吗?我知道,没想到他们也会到这裹来,居然还学会了飞行术。”

   茵诗忧心忡忡地道:“爹,与那族人结仇可不是好事,我看还是放弃这拨人吧!”

   “放弃?”参岩啸冷笑一声,摇头道:“财富险中求,单论实力,船上这些人并不弱於我们,但我们还是要算计他们,这就是我们掳人集团的生存手段,猎物越是难得,价值就越高,如果把这个女人送到拍卖场去,一定能卖个高价。”

   茵诗等人见他一意孤行,便都不再相劝。

   两个时辰后,礁石小岛终於出现在海平线上,船客们都显得十分失望,因为岛真的很小,只由五组礁石群组合而成,没有树木,没有房屋,也没有居民。

   “就是这个岛吗?甚么都没有,怎么过呀?”

   “是啊,是啊,我还是待在船上吧。”

   嚣嚷中,船长象兼爬上了望台,脸上挂着和*可亲的笑容,老迈的眼睛看了看众多船客,扬声道:“大家稍安勿躁,船的损坏并不严重,只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所以才到这里来修整,我相信很快就会修好,到时候,一定会把大家平安地送到龟山岛去。

   “由於船要修理,不希望有太大的负担,如果可以,请大家可以上岛坐坐,那里有些海鸟蛋,味道不错,海里也有鱼,若是想比试或是练功,岛上也比船上安全。”

   书枭也走了出来,含笑道:“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大家一起上岛吧,虽然岛不大,但容下我们这百馀人绰绰有馀。”

   茵诗领着一群手下,出现在十人组的面前,冷冷地道:“杀夫之仇还没报,几位,我们上岛了断。”

   “小子,我们的比试还没完呢,上岛吧!”诛赤暴吼一声,举着巨斧指向斩风。

   “来了!”明帅微笑着望向同伴们,“刚才只是嫌疑,现在却变成真凶,看来,这群人真要置我们於死地。”

   “他们是想在岛上解决我们吗?”赤瑕璧还是一脸轻松,抬头看了看小岛,“地方倒是不错,打起来也用不着顾忌。”

   “走吧,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上了岛,他们就会露出真面目。”原石擎着巨剑,首先走向跳板。

   斩风等人都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因此都跟着跳下船,走到最中央的一块巨型礁石上。

   见到这一幕,船客们的兴致又被勾了起来,砚冰的两番举动,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斩风失血不死的奇术也深深地吸引着他们,他们都想知道,这十人组到底有多强。

   初升的太阳挂在东面的天空,天色蔚蓝如洗,没有一片云。

   下方,阵阵海浪不断地冲击着光滑的礁石,击起无数白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光华,巨大的潮声像是千百万观众,在为即将开始的生死之搏鼓掌呐喊。

   礁石岛的中央是一块巨礁,地面很滑,长着不少苔藓之类的低等植物。

   巨礁的四周是一圈小礁石群,共有四组,这一大四小的组合,就形成了天然的格斗场,船客们分散在四组小礁石群上,把巨礁让给十人组和茵诗一行人。

   船泊在北面,由於担心触礁,因此离岸还有一段距离;船客们或是凭弹力跳上礁石岛,或是乘船登岸。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我们甚么时候把他放出来?”书枭站在船边眺望着礁石中央的茵诗,脸上挂着阵阵阴笑。

   “先让他们玩一会儿吧!我儿子手下的那帮人,也应该活动一下,免得总是偷懒不做事。”参岩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彷佛猎物已是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一名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沉声道:“爹,船上已经查明,所有人都上岛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

   “好戏就要上演了,我们慢慢看吧!”

   “是!”戴着斗笠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参岩啸诈死的儿子|参合。

   巨礁中央,斩风牵着幽儿首先出场,因为刚才的一场战斗犹未分出胜负。

   其实这也是明帅授意的,砚冰和赤瑕璧都能飞行,是生存的最大保障,在敌人的用意没有显露之前,不能让两人受到任何伤害。

   走到中央,斩风松开幽儿,沉声道:“幽儿,你站到我身后去,有人进攻就用影术,一时半刻他们化解不了,其他的事我来应付!”

   “嗯。”幽儿温顺地点点头,转身走到他身后三丈的位置停了下来。

   弹子用淫邪的目光瞟了幽儿一眼,轻笑道:“小子,现在才来怜香惜玉,太晚了,难道你不记得刚才被我们打飞了吗?乖乖把她交出来,也许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些。”

   “废话。”斩风冷然瞟着他,神色问没有任何变化。

   诛赤猛地舞动巨斧,带出凌厉的烈风,咧着大嘴嚷道:“你小子失了那么多血还能站着,这一点不能不让人佩服,不过能流血并不代表实力,一切还是要靠手上的功夫。”

   由於有了充足的休息时问,又吃了补血的药物和大量的食物,他的脸已经恢复了血色,身体上的不良感,也全部消除了。

   “蠢猪,别跟他废话了,现在就把他们解决了,反正他们去了天漩也是送死,而且……”弹子淫邪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幽儿身上,“我还等着享受这颗青涩而美丽的果实呢!”

   幽儿吓得又倒退两步,瑟缩着身子,不敢再与他对视,心里像揣着小鹿似地怦怦乱跳。

   “该死!”斩风怎么看不出那目光中的淫邪之意,怒火猛然高涨,藏在深处的杀气不断地从双目中涌出,很快地就把整个身躯包裹在内。

   初升的太阳虽然耀眼,却也洗不去这层刺骨的寒霜。

   “可恶,杀气居然又加重了,这小子几乎是杀气凝化而成的。”弹子虽然杀人如麻,但气势还是远逊几筹,面对斩风咄咄逼人的气势,心里也不禁发毛。

   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没等斩风挥刀,抢先射出了七把小剑,分刺七个要害部分。

   斩风丝毫没有把小剑放在眼中,心里依然盘算着刚刚领悟、还没完成的新招。

   “再试一次!”

   随着身体的转动,身上的气流开始急速旋转,逐渐产生了一股小型而缓慢的旋流。

   当当几声,七把小剑被起伏的气流击成碎片,摔落地面。

   [还是我来吧,看我用旋风天甲斧,把你弹到海里去喂鱼!“诛赤暴吼一声,双手带着巨斧和身子同时高速旋转起来,一股强猛的旋风也随之产生。

   斩风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旋风,希望从中找到旋转的要点。

   原石看得比他更紧张,见他站着发呆,忍不住扯着嗓门大叫道:“风小子,你在干甚么,还不躲开!”

   “躲开!”斩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身子又一次旋转起来,身边的气流再次被带动。

   但这一次,他不是直接迎向诛赤,而是在旋风天甲斧造成的旋风边缘,以逆方向旋转滑动,就像是一条游鱼,利用漩涡的甩力去化解吸力,因此得以自由自在地滑动。

   斩风的小旋风,在诛赤的大旋风之外滑行了半圈,毫发无伤地在诛赤身后停下,显得神态自若,游刃有馀。

   周围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刚才被撞飞的斩风这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发,而且毫发无伤,都感到极度惊讶。

   赤瑕璧似乎早有预见,转头笑着对砚冰道:“这小子也真是,这种情况还不忘修炼。”

   “以旋转化解对方的力量,想发很不错,可惜他的速度太慢了,不然可以藉对方的旋力,把对方弹出去。”单论近身搏击术,砚冰的实力还在赤瑕璧之上,因此一眼就道破了关键。

   “这才是可怕的地方,若是他拥有了自己的力量……”赤瑕璧轻叹一声。

   砚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也轻叹一声。

   斩风一试成功,心里很高兴,并不着急进攻,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思考着改良的方法。

   诛赤全力一击被从容化解,心里很不痛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咒骂道:“可恶的小子,居然想出了怪办法化解我的攻击!”虽说如此,但他对斩风越来越忌惮,这个青年的实力深不见底,而且反应很快,不知何时又会想出甚么破解之法。

   弹子被他奇特的化解方法吓了一跳,心里又有了些忌惮,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把目标放在了幽儿的身上,希望利用攻击幽儿使斩风分心,从而露出破绽。

   “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嘿嘿!”

   “风哥哥!”幽儿被目露凶光的弹子吓得心惊肉跳,不敢独自应对,拼命地施展出影术,转眼问已移到斩风的身后,速度之快连斩风、赤瑕璧等高手都有些发愣。

   “影术!”在场有不少人来自青龙国,因此一语道出了幽儿的出身。

   弹子怔怔地看着幽儿俏丽的脸蛋,喃喃地嘀咕道:“好快的身手啊!想不到这小丫头也有这种本事,我还真小看了她。”

   斩风对影术的了解最深,幽儿虽然只停留在第一层,却把速度发挥到极致,比他还快,只是灵活度稍有不足,但这已是难能可贵了。

   他想到此处,心里又是一阵安慰,有这种速度,幽儿遇到危险时,就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好快啊,比我还快!”他收起气流,亲昵地摸了摸幽儿的脑袋说道。

   听到最敬爱的人称赞,幽儿像是吃了蜜糖似的,笑得很灿烂。

   “回到冰姐姐那里去吧!下面的事就交给我。”斩风头一甩,温和的目光在刹那间已经变成冰冷的利剑,横扫着面前两人,身躯带着附上流刃的长刀,急促地旋转着。

   “旋风天甲斧!”、“梭织剑!”

   诛赤和弹子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各自施展最擅长的攻击手段夹击斩风……

   “完美的合击术!”在茵诗的眼中,斩风已经成了死人,天甲斧的张力和梭织剑的韧性相辅相成,不让斩风有任何可以避开的缝隙。

   竟然无懈可击!斩风呆望着漫天的重影,一动不动。

   “受死吧!”诛赤和弹子同时暴喝一声,一个突然上旋半空,另一个伏身往下,形成了一道扇形的立体攻击面,斩风除了后退,别无选择。

   “后退吗?不!”斩风猛地一顿,眼中闪烁出了更加凌厉的目光,旋转中突然抽出长刀,势要与敌人正面对抗。

   旁人看在眼里,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诛赤巨大无穷,又与弹子相辅相成,以力相抗,对斩风没有一点好处,都觉得他会输在这一击。

   然而搏斗中的变化,绝对不是外人所能了解,因为没有人看见刀上渐长的流刃。

   突然,旋转中的斩风用低沉的声音,唤出了一个新名词。

   “舞漩刀气!”

   一道寒冷的刀气突然从漩涡中飞射而出,由於旋转的缘故,刀气去势颇快,就像是被皮筋弹射出去似的,拦腰横斩弹子和诛赤。

   刀气原本没有甚么奇特之处,因为稍有力量的刀客,几乎都能挥出这种刀气。

   只是,场中没有一个人察觉,这道刀气之外包里着一层看不见的气流。

   气流并非静止地附着在刀气上,而是在刀气的表面上不停地翻滚、跳动,如同将流刃依附在刀气上,因此,刀气真正的威胁并不在於冲刺力,而是坚韧难摧的气流层。

   这种新术,其实是流刃的一个变种,只不过将有形的长刀变成了无形的刀气,构想来自於西椎山夺刀时弹出的气流。

   刚才成功地破解旋风天甲斧后,斩风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新的构思:利用气流的弹力,把流刃送上刀气,因此有了更强的弹性和伸缩力,攻击范围也更远。

   观战者们见了刀气,都暗暗地摇头,这种攻击手段顶多是中级以下的水准,根本不够资格与高手为伍,失败在所难免。

   明帅等人更是捏了一把汗,担心斩风会就此丧命。

   “这种由旋转带出的刀气虽然有创意,不过旋力太慢,去势也没有达到极点,面对那两个家伙,不会有任何的攻击效果。”原石是个直肠子,又把斩风当成了自己人,因此坦然批评。

   “早知道,教他点刀术就好了!”兵铧喃喃地道。

   赤瑕璧和砚冰对视一眼,都觉得刀气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但两人都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甚么破刀气,一点威势也没有!”弹子和诛赤看不见附着在刀气上的气流,只以自身的经验判断,这一点注定了他们的失败,而代价则是生命。

   噗!一抹腥浓的鲜血泼洒上天,在阳光的映衬下一片殷红。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则是一张张瞠目结舌的面孔。

   “怎么回事?我的身子……”弹子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身躯的存在,於是低头一看。

   太阳下闪烁着金光的刀气,深深地没入了自己的右肋,一直横切到肚脐,残废的右臂下垂着,抓着小剑的断臂掉在身旁,鲜血从断处狂喷而出,把礁石染成了血红色。

   痛楚太大了,大得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因此一声未吭,整个人彷佛突然被冰封住了,满眼惊愕,嘴巴大张着,却挤不出一个字。

   刀气并不能持久,当众人目瞪口呆之际,斩风停止了旋转,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长刀。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舞漩刀气竟有如此的威力,心里既是惊讶又是兴奋地道:“看来成功了!对了,我刚才好像念了一句舞漩刀气,嗯,就叫这个名字吧!”

   斩风早已习惯了腥红的血场,就像当年看着自己被人切去四肢一样,神色依然很冷。

   他淡漠的目光,从血污的身躯扫过,最后迎向了灿烂的阳光。

   “风……哥……哥……”幽儿被血淋淋的景象,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双手紧紧地捂着眼睛。

   “啊||”弹子终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喷血的身躯随之轰然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凄厉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就算他们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得不为眼前的惨状感到心寒。

   然而,最令他们不安的,不是血淋淋的场面,而是斩风冷淡的表情,明明几乎把对手砍成两半,但他的神色问却平淡如昔,彷佛甚么也不曾发生过。

   “这……这小子难道是杀手!”

   “是……刺客吧?这么冷酷,真是可怕!”

   远在船上观战的参岩啸和书枭,都勃然变色,原以为斩风与幽儿的组合是最弱的一环,即使拥有失血不死的能力也无济於事,没想到,他们竟然一举杀了自己麾下两员虎将。

   “这个可恶的小人,居然把我儿子的两员大将杀了,早知如此就该先下杀手,这两个都是二级猎物,我特意留了下来,没想到亏了大本。”参岩啸紧攥着拳头,脸色被怒火烧得通红。

   “我们小看了那一群人,叫砚冰的女人能飞行,不起眼的小姑娘居然也是青龙影门的人,杀气十足的小子手段狠毒,还有那个赤发鬼,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

   书枭悔恨地道:“没有把他们的资料收集完备,的确是我们的失误。”

   参岩啸微微一笑,安抚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杀了两个小人物不代表甚么,你和我不都能做到吗?”

   “这倒也是,不过这么下去,还会有损伤,似乎该进行下一步的计画了。”

   “放他……也好,船的事也要准备好,我不想让战火烧到船上来。”

   “知道了。”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二章 狂人狼敖
  除了砚冰外,其馀八人的神色都有些异样,连赤瑕璧在内,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斩风杀人。

   他那份冷酷的态度,让任何人都感到心寒,就连同伴也是一样。

   杀人对於他们,本来就不是太奇怪的事,但能做到像斩风这么冷酷,内心的感觉至关重要。虽然,他们都知道他生性冷漠,却没有想到会达到这种境界,就算是自己人,心中也感到一阵颤栗。

   “好重的杀性啊!他是杀手出身吗?”雅雅缩在兵烨身边,怯生生地望向赤瑕璧。

   “不知道,第一次看他觉得像杀神再生。”赤瑕璧耸了耸肩,脸上挂着无奈和苦笑。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斩风杀人,内心的震撼,绝对不亚於雅雅。

   花舞在一旁喃喃地道:“被杀气包裹的男人,好冷啊!不过被冰抱着的感觉可不好受,除非自己也变成冰。”说着,她转眼瞟向了砚冰。

   砚冰是唯一一个感到高兴的人,报仇正是需要这种狠毒和杀性,她心里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喜欢这个像冰一样的男子,眼睛彷佛看到斩风对仇人大开杀戒时的景象。

   “风!干得好,对这种人不必手下留情。”

   “果然是一对冰人!”花舞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斩风朝砚冰点点头,冷眼瞟向诛赤,喝问道:“你还要继续吗?”

   诛赤的脸因为怒气而变成赤红色,双手举起巨斧,狠狠地朝礁石奋力一劈,击出无数火花,大声吼叫道:“好小子,居然能杀死弹子,不过,我不会让你有命离开这里,来吧!”

   斩风扛着长刀迎向诛赤。

   杀人之后,他的神色似乎更冰冷,弹子那毫不掩饰的淫邪之意,早已经激怒了他。

   “受死吧!”诛赤双眼喷火,抡起巨斧向前横斩……

   斩风已经掌握了胜利的节奏,诛赤的反扑,无疑是把自己送入鬼门关。

   战斗结束得很快,鲜红的血雾从粗大的颈部洒向天空之际,赤诛巨大的身躯已轰然倒地。

   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没有从刚才的血腥气氛中清醒,这一次观众的反应很平静,一个个都用怪异的目光看待斩风。

   跟刚才一样,斩风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连胜利的喜悦都不曾展示。

   斩风看了看依然喷血的尸身,正想召唤,砚冰已跳到场中,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她已双手提着两具血淋淋的尸身,迅速地回到原位。

   茵诗从惊愕中稍稍清醒,见她抢了尸身,不禁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惊问道:“你要干甚么?”其实她并不在乎两人的生死,只不过对方的举动太奇怪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既然死了,就别浪费。”冰冷的声音过后,砚冰白皙的双手,猛地插入了尸身的伤口处,将尸身馀下的鲜血一点点地吸入掌中。

   这一幕比刚才的杀戮,更加地令人毛骨悚然,即使是穷凶极恶之徒,也未必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看着渐渐乾瘪的尸身,人们只觉得心裹发悚,头皮发寒,一股恶寒涌上心头;这对青年男女一个杀人、一个吸血,十足是一对恶魔夫妇。

   明帅虽然知道死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但还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也太狠了吧!该让他们入土为安,何必如此?”

   “换成我们死了,一样会被扔进大海喂鱼,既然死了,就没甚么值得在意的。”想到自己的尸骨,像垃圾一样地被扔在奸佞园中,斩风的心裹又一*上了一层寒霜。

   只有他知道砚冰是活死人,外人却当她生性残忍寒凉,对死人也不放心,并不知道,她需要鲜血才有力量,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命运造成的,所以不愿意听到外人批评她。

   这冷漠的回答,使身边的人都皱起了眉头,虽然话说得有理,听起来却很不舒服。

   “风哥哥,我:·;·冷!”幽儿吓坏了,缩在斩风的怀里直哆嗦。

   “他们居然敢打你的主意,该杀!”斩风伸手摸了摸幽儿的秀发。

   幽儿忽然停止了颤抖,抬头愣愣地看着深邃的目光,脸上的惧意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信任与感激,接着紧紧地贴在斩风的怀中,喃喃地道:“谢谢风哥哥!”

   明帅察觉到斩风眼中流逝的一丝温柔,与他表现出来的冷酷截然不同,不禁看呆了。

   另一边,茵诗和手下的一群人,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也许是因为兔死狐悲,面对如此冷酷的对手,除了逃走,就只能拼命反击,波动的情绪使他们进入了半疯狂的状态,一个个咆哮着请战。

   “太可恨了,居然这样对待尸体,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对!让我去宰了他们。”

   “我去!”

   茵诗受命牵制十人组,没有料到反击却是如此凌厉,一开始就死了两个得力的手下,对方杀手的气势也震撼了在场的人,她心里也没有底,只得抬眼朝船的方向望去,期待船上能有些指示。

   砚冰吸完血,提着两具乾尸往海边走去。面对她的船客们都吓了一跳,这个女人像是杀人狂魔,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下意识地散开两边,主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砚冰视若无睹,现在除了斩风的意见,她几乎不会在意任何人对她的指责或是批评。

   “慢!”斩风扬声唤道。

   “还有用吗?”砚冰回头看着他。

   斩风走到她身边,伸手在尸身的怀里掏了掏,他感兴趣的只是他们两人所学的秘技。

   砚冰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温柔地道:“我来吧!反正都是死尸。”

   斩风愣了愣,默然不动了,寻找冥术和冥武技是他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他不喜欢向活人强抢,只好从死人的身上寻找。

   外人都不明白两人的举动,见两人在乾瘪的尸身上摸来摸去,不知在干甚么,越发觉得两人冷酷无情,没有血性。

   “他们也太狠了,连死人也不放心,真是一对狠毒的恶魔。”有的人开始大加申斥。

   明帅等人听了很不是滋味,但十个人已是一条绳拴着的蚂蚱,想分也分不开,只好无奈地承受着众人的指责。

   斩风和砚冰对身边的事充耳不闻,很快地就把尸身上的东西掏了出来,堆放在地上。

   赤瑕璧也不明白两人的用意,好奇地问道:“你们到底在找甚么?把外人都吓坏了,再这么下去,你们可真要变成杀人狂魔了。”

   “是啊!”明帅点头附和道:“看了你们这种表现,他们更加认定我们是凶手,原来的计画也不可行了。”

   砚冰冷淡地看了看同伴,又低下头去拨弄散落地面的物件,从物品中挑出一本小册子看看,然后递到斩风的手里,问道:“是这个吧?”

   斩风打开看了看,册子里记载着梭织剑的修炼方法,点头道:“嗯!就是这个。”

   旁边的人面面相嘘,这时才知道两人的用意,心里更感惊讶;斩风现在是战胜者,却去寻找失败者的得意之技,既不合理,也是失面子的作法。

   “老弟,凭你的实力,这些东西应该看不上眼吧?”

   斩风摇头不答,伸手又在物品中拨弄了一阵,很快地便在一块竹片上找到了旋风天甲斧的直︵诀。

   “噫!这是甚么?”砚冰找到了一本更薄的册子,打开一看,发现上面竟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竟然还有钱银价码。

   细看了几眼,她忽然冷笑一声,随手递给明帅,淡淡地道:“看了这东西,也许你们会好受些。”

   “这是……”只看了一眼,明帅的脸色就变了,刚才的责难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是一脸的阴霆。

   “怎么了?上面写着甚么?”花舞见他神色不善,好奇地问道。

   明帅沉痛地道;“人名,成百上千个人名,还有年龄、价钱和交易时问。”

   众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贩卖人口!”

   明帅的脸色,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浓云,他攥着拳头,厉声咒骂道:“真是没人性的家伙,卖的全是女人,最小的才八岁!”

   “可恶!”原石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举起巨剑狠狠地砸在礁石上,溅出了一团火花。

   由於第一场战斗太惨烈了,船客们在第二场战斗中听到动静,都望了过来。

   明帅一把按住原石,沉声道:“别动声色。”

   原石怒声问道:“怎么?有证据在手,还怕甚么?”

   “我们说是证据,他们也可以说是伪造的,而且上面没有写明交易两个字,他们可以用各种理由辩解,到那时,情况反而对我们不利,毕竟刚才的事情,给了他们极差的印象。”

   原石艰难地按下怒火,愤愤地道:“好吧,等会儿我上场,一定会把他们劈成肉酱,这群混蛋,实在是太可恶了。”

   花舞咬牙道:“看来,我们是落在人贩子的手上了。”

   砚冰冷笑道:“现在你们不会骂我了吧?”

   明帅等人都露出了尴尬之色,其实,内心还是对她刚才的举动感到发毛。

   巨礁上纷扰之时,参合领着一个奇特的男子,悄悄地走上甲板。

   男子年龄不大,大概二十岁左右,最特殊的就是一头垂地的长发,因为缺乏梳洗,头发又面对突然从天而降的怪人,围观者都很惊讶,只有茵诗明白这人出场代表着甚么。

   见到狼敖,她知道自己该退了,不然的话,会被发狂的狼敖当成攻击对象,於是趁众人惊愕之际,朝身边剩下的手下打了个手势,悄悄地退到了礁石岛的边缘。

   “他们要行动了。”明帅很快地做出了判断。

   “嗯!这个怪人应该就是他们重要的筹码。”赤瑕璧盯着狼敖打量一阵,这个男人全身都透着兽气,让外人感觉到森林之王发狂时的气势。

   他心头微紧,沉声道:“这人的行动与猛兽无异,一定有奇特的力量,大家小心点,尤其是行动慢的雅雅和幽儿。”

   “雅雅,我保护你!”兵烨挺身挡在女友身前,摆出了一副誓死不退的姿态。

   “谢谢你,兵烨!”雅雅还以甜甜的笑容。

   “姐姐,带幽儿飞上天,地面的事我们应付。”斩风横刀胸前,刚刚练成的舞漩刀气给了他更多的信心。

   “明白!”砚冰唤出了影雀,然后抱着幽儿跳了上去。

   “噫……会飞!”狼敖像是发现了新事物,对渐渐腾空的砚冰极为好奇,身子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接着双腿一蹬,闪电般地冲到影雀的下方,两只狼眼直勾勾地看着天空,彷佛在探索着甚么。

   砚冰不想招来麻烦,带着幽儿迅速地朝海面退去。

   突然,狼敖身子一伏,蓄力的双腿猛地向上一蹬,身子竟拔起十丈之高,腾空速度极快,转眼问已纵到了砚冰的身边。

   砚冰完全没有想到普通人会有这种弹跳力,惊得不知所措,也忘了催动影雀,因而失去了化解攻击的时机。

   “你跟我下去!”狼敖右脚一踩左脚背,翻到砚冰的身后,右手环着她的脖子,左手抓着她的小腿,提着她向下方坠去。

   失去砚冰的影雀突然消失,不知所措的幽儿随之往地面坠下,吓得她花容失色,不停地大叫:“风哥哥!”

   “聿大哥,救幽儿。”眼见砚冰一招被擒,斩风眼中杀气萦绕,话音刚落,便如猎豹冲了出去,附上流刃的长刀高速挥动,朝狼敖落地的方位狠狠劈去。

   “我去!”赤瑕璧刚动,就被一只手按住了,他惊愕地回头一看,原来是明帅。

   “别暴露太早,手上的筹码越多,成功的机会就越大,你既然认为斩风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事情就让他去解决,敌人不会只有这么一个筹码,我们必须小心其他的埋伏。”

   赤瑕璧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忽然露出微笑,摇头道:“我虽然不喜欢这种做事方式,不过你说的有理。”

   说话之间,聿丘已轻松地接下幽儿。

   而斩风的进攻却没有结果。

   狼敖的反应力极快,他虽然看不见流刃,却能感觉到刀上的强大威胁力,因此利用长发在空中做出高难度的转体滑行术,巧妙地避开了斩风的攻击。

   “这么快!︺斩风大吃一惊。

   如果不算影术、遁术,面前这个长发男子,是见过的人中速度最快的一个,活脱脱就像是狼和豹子的结合体,既有速度又十分灵活,在空中转体的姿势堪称完美。

   狼敖抱着砚冰稳稳落在地上,呆了呆,看了斩风两眼,又低头看着发呆的砚冰,露出孩童般的表情,好奇地道:“脸上怎么还遮着块布,真奇怪!”

   想着,他突然摘下面纱,露出了雪白艳丽的颜容,兽性十足的他突然一愣,竟看痴了。

   “好美啊!”

   围观者原本都很讨厌残忍冷酷的砚冰,看见面纱下竟是一张美丽、冷艳之极的容颜,都大吃一惊。

   金灿灿的阳光直接射在雪白的肌肤上,砚冰突然感到面部一阵刺痛,神智也清醒了。

   她瞥见长发怪人抱着自己发呆,眼中煞气凝现,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然后双手猛地一推,在狼敖的胸口印下了一个血色太极。

   狼敖猝不及防,只听见“砰”的一声,一团血雾从血色太极喷出,遮住了视线。

   砚冰趁他惊慌之际急忙脱逃,却被铁钳般的右手死死抓住。

   “放开我!”

   斩风趁机窜到狼敖面前,手中长刀如闪电般直劈脑门。

   狼敖被血雾掩眼,下意识地抓着砚冰向上一举,迎着刀锋而去。

   斩风吓了一跳,急忙收回长刀。

   化解了攻势的狼敖,并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聿丘施展遁术突然出现他的身后,雷电包裹的右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身上!

   强大的电流窜入狼敖的身躯,虽然他力量奇大无比,脑子被电流一触,手上的感觉顿时弱了许多。

   砚冰虽然被电击,但也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量弱了许多,蓄势已久的她奋力一击,最终摆脱了束缚。

   斩风见她成功脱离,立即挥刀再攻,不让狼敖有反攻的击会,保障砚冰有足够的时问回到阵营中。

   赤瑕璧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要三人联手才能救下砚冰,虽说都未尽全力,但对手在仓卒之间应对三人,竟然不落下风,实力可见一斑。

   明帅若有所悟地道:“原来上岛的目的就是他,这个怪物的破坏力的确不小。”

   “不许走!”狼敖突然发了狂,一跳跃过了聿丘的头顶,直扑砚冰。

   聿丘见对手中了雷电,居然只颤了颤,心头大惊,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全力一击,然后急速遁回本队,苦笑道:“好厉害的小子!身体像石头一样硬!”

   “滚!”斩风也发怒了,咆哮间旋风再舞,刀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向空中。

   狼敖的反应很快,身在空中突然又向上窜了两丈,硬生生地让开了刀气,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办法避开空中突然而至的狂雷。

   轰隆隆一片雷声,狼敖被炸出十几丈,从高处重重地摔入礁石问的水池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砚冰在斩风的保护下回到了安全的位置,心里依然不忿,一想起狼敖超强的强跳力,心裹不禁感到一阵害怕,如果他在空中就给予狠狠的一击,自己恐怕就爬不起来了。

   斩风松开她的手,问道:“没事吧?”

   “没事!”砚冰温柔地点点头,转身想找面纱,却发现面纱已经被抓成碎片,气得直跺脚。

   见到她平安无事,斩风虽然感到一丝安慰,但更多的则是震撼。

   那个奇特的对手,无论在速度抑或是灵活度都远胜於他,心里不禁涌起了一种挫折感,这是以前从不存在的,因此他的眼中,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煞气和斗志。

   明帅低声喝道:“大家小心,这人一定是参家的秘密武器,我们必须谋定而后动,别受他们挑拨,一切以安全为根本。”

   九人一起点头回应。

   “姐姐,先带幽儿离开。”敌人的强大,使斩风心头涌现出无比的斗志。

   “你……小心!”砚冰知道自己和斩风之间的差距太大,根本用不着去担心他的安危,於是温顺地点点头。

   幽儿很少见砚冰没戴面纱的样子,娇笑道:“冰姐姐好漂亮啊,,”

   “我们走!”砚冰不想在外人面前露脸,却又找不到面纱,心裹很不舒服,拉着幽儿跳上影雀后,便立即朝海中央飞去。

   “想不到她这么美。”花舞盯着背影看了几眼,妙目轻转,又斜眼瞟了瞟斩风,咯咯娇笑道:“果然是天生一对,都是那么冷。”

   其他人虽然都为砚冰的花容月貌而惊艳,但是此刻,他们却更关注突然出现的强大对手。

   “我要你,别走!”狼敖突然从水里窜上半空,再度扑向了砚冰。

   斩风早已等待多时,鹰眼般的目光一直盯着水面,狼敖的身子刚起,舞漩刀气也破空而起,朝着狼敖上窜的方向击去。

   众人都见识过舞漩刀气连杀两人的场面,也见识过狼敖神奇的腾空能力,不禁吞了吞口水,神色更加紧张,都捏了一把冷汗。

   也许是因为斩风与砚冰这个大美人太过亲密;也许是因为斩风身上溢满了杀气,大多数人都不太喜欢,心裹反而倾向野兽般的狼敖。

   明帅感觉到气氛上的变化,暗暗地道了一声“不妙”,转头盯着船只的动静。

   他发现茵诗等人坐着小船,悄悄地登上大船,忖道:“参家的目的大概只有两种,一是针对某些前往天漩的挑战者,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定会在海面上观望。

   “二则,他们如果是想杀死这些人,应该会立即驶走,不过,那个怪物应该是重要的筹码,不可能随意舍弃。嗯……还是先看看事态的发展,再作打算。”

   花舞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头,噘着嘴问道:“喂!现在的气氛对我们不利,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让砚姑娘和赤大哥带我们离开这里,既然他们自己找死,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他们费神吧?”

   雅雅讷讷地道:“不好吧!大家都是船客,应该相互帮助。”

   花舞不悦地道:“问题是,他们把我们当成敌人了,没看到他们看斩风时,都露出反感的目光吗?”

   明帅苦笑道:“他的气质太突出了,别人对他不是喜欢就是讨厌,再加上血淋淋的场面,我想也不会讨好。”

   花舞抿嘴一笑,朝着斩风唤道:“风小哥,别管这群蠢猪,我们自己走吧!”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理会,反而抬腿朝狼敖走去,既然幽儿和砚冰的安危得到了保保障,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船上,茵诗等八人平安回归,参岩啸父子心头稍定,只是对於狼敖的成果很不满意。

   刚才狼敖已经把砚冰抓到手裹,却又让对手轻易挣脱,也就是让到手的大财飞了;再加上砚冰冷艳绝色,比他们期望中更好,卖出的价钱也会更高。

   书枭骂道:“这个狼敖在搞甚么!居然把到手的上等猎物丢了,还让她有了警惕,这该如何是好?”

   茵诗无奈地道:“他们三人联手,实力都很强,狼敖的兽性还没完全释放,现在的实力只有三成。”

   参岩啸最了解狼敖,点头道:“说得不错,狼敖还没真正见血,兽性没有展示出来,再加上那小子的实力的确不俗,需要多费点神。”

   茵诗不安地道:“那小子的力量不小,刚才狼敖有机会与他交战,而他居然选择了避开而不是硬碰,似乎是感到有危险。”

   “嗯……”参岩啸的神色很凝重,原本只是个小人物的斩风,此时正如初升的太阳,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书枭阴笑道:“我们该出海了,等狼敖玩够了再回来。”

   参岩啸望向了不远处的砚冰,沉吟道:“原本以为那群人之中她的实力最强,会留在岛上应付狼敖,没想到被那小子当了主角。

   “现在,她在海上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只要船一离开,她一定会召唤岛上的人。”

   “难道要放弃不成?”

   “当然不能!”参岩啸铿锵地否定了问题,阴笑道:“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如果能把她引上船,应该就可以抓住她!”

   书枭恍然大悟,邪邪地笑道:“还是宗主高明。”

   狼敖狂吼一声,高速扑向了斩风,而斩风则一动也不动,直接承受着他的攻击。

   正当人们期待着两虎相斗的时候,狼敖在斩风前方一丈处,突然腾身向左侧滑去,最后在五丈外停了下来,他的双目紧盯着斩风,似乎在惧怕着甚么。

   “看来,他感觉到了雪神气盾的威力?”斩风低头看了看身上翻腾的雪神气盾,心里更加感慨修灵的奇妙。

   狼敖四肢抓地匍伏着,头微微抬起,憎恨的目光锁定在斩风身上,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被抢去心爱宝贝似的。

   “她是我的!”

   斩风微微一愣,这才明白对手把目标锁定在砚冰身上,整个人彷佛被一阵暴风雪吹过,平静的神情骤然变冷,目光中杀气凝结。

   狼敖被杀气一触,面目变得更加狰狞,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像是野兽发了狂。

   更奇怪的是,他肮脏的衣服,突然渗出了浅浅的水蓝色光芒,随着煞气加重,光芒越来越盛,更逐渐地结成形状,如火焰般附着在身体外层。

   狼敖被光芒托起的长发,也渗出了蓝光,并且向上飘了起来,彷佛一根根水蓝色的光丝。

   围观者看得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千尾狼影!这小子终於肯动真格了。”书枭长舒了口气,转头含笑道:“宗主,我们现在可以放心了。”

   参岩啸微微一笑,满眼尽是期待。

   斩风见识过道术、仙术和鬼术,知道世上有许多奇特的力量,因此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些好奇,想猜测这个怪人到底修炼了甚么,渐渐地,他也不禁动容了。

   蓝光像气体一样脱离了狼敖的身体,闲始在他的背上凝结,不到片刻,形态已经出现了,竟然是一只蓝色的巨狼。

   然而,这只巨狼却是似有似无,浑身上下都由光所组成,就彷佛影子一般。

   水蓝色的巨大狼影,傲然地立在狼敖背上,发丝凝成的千条蓝色尾巴,在空中飘舞着,在场有不少人见多识广,然而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人敢心平气和地站着。

   “这是甚么奇术?”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三章 千尾狼影
  狼敖找不到砚冰的身影,脸色越来越差,兽性开始在他身体中蔓延,狼眼狠狠地瞪着斩风,恼恨他阻挡了自己的去路。

   斩风也不敢大意,这个奇怪的男子满身兽性,越是走近,越有一种像是猛兽随时会发狂的感觉。

   而且他知道,对方似乎对流刃有先天的触觉,否则刚才也不会突然从空中转回,这一点让他更加吃惊,因为流刃的力量,连身为道仙的赤瑕璧都看不见。

   这是甚么人?到底学了甚么?单是这种力量,就不比仙界和鬼界的人差。

   狼敖狂吼一声,高速扑向了斩风,而斩风则一动也不动,直接承受着他的攻击。

   正当人们期待着两虎相斗的时候,狼敖在斩风前方一丈处,突然腾身向左侧滑去,最后在五丈外停了下来,他的双目紧盯着斩风,似乎在惧怕着甚么。

   “看来,他感觉到了雪神气盾的威力?”斩风低头看了看身上翻腾的雪神气盾,心里更加感慨修灵的奇妙。

   狼敖四肢抓地匍伏着,头微微抬起,憎恨的目光锁定在斩风身上,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被抢去心爱宝贝似的。

   “她是我的!”

   斩风微微一愣,这才明白对手把目标锁定在砚冰身上,整个人彷佛被一阵暴风雪吹过,平静的神情骤然变冷,目光中杀气凝结。

   狼敖被杀气一触,面目变得更加狰狞,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像是野兽发了狂。

   更奇怪的是,他肮脏的衣服,突然渗出了浅浅的水蓝色光芒,随着煞气加重,光芒越来越盛,更逐渐地结成形状,如火焰般附着在身体外层。

   狼敖被光芒托起的长发,也渗出了蓝光,并且向上飘了起来,彷佛一根根水蓝色的光丝。

   围观者看得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千尾狼影!这小子终於肯动真格了。”书枭长舒了口气,转头含笑道:“宗主,我们现在可以放心了。”

   参岩啸微微一笑,满眼尽是期待。

   斩风见识过道术、仙术和鬼术,知道世上有许多奇特的力量,因此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些好奇,想猜测这个怪人到底修炼了甚么,渐渐地,他也不禁动容了。

   蓝光像气体一样脱离了狼敖的身体,开始在他的背上凝结,不到片刻,形态已经出现了,竟然是一只蓝色的巨狼。

   然而,这只巨狼却是似有似无,浑身上下都由光所组成,就彷佛影子一般。

   水蓝色的巨大狼影,傲然地立在狼敖背上,发丝凝成的千条蓝色尾巴,在空中飘舞着,在场有不少人见多识广,然而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人敢心平气和地站着。

   “这是甚么奇术?”

   “是幻术吗?不像呀!”

   “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一把?”原石虽然见识了斩风的凶狠手段,但眼见狼敖的奇特力量,一阵不安笼罩上了心头。

   明帅已然成为了十人组的主筹画者,他听了问题后,并没有即时回答,而是转眼望向赤瑕璧和聿丘,问道:“你们与斩风最熟,以他的实力,能挡得住吗?”

   “挡?”赤瑕璧想起斩风面对虎极时的顽强,心头的紧张感顿时解除,微微笑道:“如果他挡不住,我们乾脆投降算了。”

   明帅神色一沉,郑重地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为了大家的安危,我们必须预先准备一切,以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包括有人战死。”

   “聿丘,你说呢?”赤瑕璧把难题扔给了一直寡言的同伴。

   聿丘微微一笑,坚定地道:“绝|对*能*胜!”

   “听到了吗?怀疑斩风的人一定会后侮。”赤瑕璧充满自信的眼神像是一支强心剂,注入身边六人的人心中,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被这种自信点燃了心中的斗志与豪气。

   斩风距离狼敖最近,感觉也最深刻,看着飘动的衣服下摆,他知道这是狼影散发出的巨大力量所造成的。

   想不到力量竟能化成实体,到底是怎么练成的呢?冥皇说,人界原本没有强大的技能可以与仙、鬼、冥三术对抗,这种奇术一定起源於三者,是冥术吗?还是……

   狐疑之际,蓝色狼影做了个仰天咆哮的姿态,接着突然窜上天空,翻了个跟斗后又落回原位,像是在向斩风示威。

   “把她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我是她的守护者|永远!”斩风眉尖一挑,身子微微一伏,摆出了随时准备应战的姿势,他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如寒潮般地卷向四方。

   狼影也开始张牙舞爪,千条光尾更是漫天飞舞,彷佛天兽下凡。

   两股强大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地向四周扩散,空气被重重地挤压,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一些心力较弱的人禁不住压力,频频向各方退去,一直退到礁石岛的边缘,有的甚至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狼敖首先按捺不住性子,龇牙咧嘴地大吼了一声,背上的狼影划过一道蓝光,如流星般冲到了斩风面前。

   “杀!”随着斩风一声龙吟,一缕刀光狠狠地朝着蓝色狼影劈去,急速窜动的白色气流掀起巨大的能量,回击着狼影的攻势。

   同样是力量,然而却区别极大。

   斩风的力量凝合内敛,就像是一头巨象,温和而坚厚,拥有着坚实的防御力;狼影的力量奔放狂野,就像一团烈火,不断地释放着自身的力量,带有主动的攻击性。

   随着力量的碰撞,礁石上产生出一股强大的旋流,猛烈地向外扩张。

   有不少人站立不稳,或是被掀倒在地,或是被抛入海中,或者与同伴抱成一团,都显得十分狼狈,只有极少数稳立不动,这些都是被参岩啸列为二等猎物的人物。

   胜负的结果似乎很明显,因为斩风向后退了七、八步才站稳,狼影并没有冲破气流层,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他弹开了,由此可知狼影的力量是何等巨大。

   狼敖依然匍伏在地上不动,蓝色的千尾狼影是他的替身与兵器的糅合体,承担了所有的搏斗。看着无功而返的斩风,他的精神更加发狂,眼中的兽性也更强,几乎完全变成了一只狼。

   “风小弟,没事吧?”原石担心地问候道。

   斩风没有回头,只是晃了晃刀身做为回答,对手利用狼影攻击,自身根本不受攻击,而他却要直接面对强大的狼影,情况更恶劣,因此必须全神贯注,不许有半点疏忽。

   其实,也有人为他而惊叹,那都是知道狼敖底细的人。

   “这……这是甚么人!居然用刀挡下了狼敖的千尾狼影,实在难以置信。”书枭想起自己曾经在同样的招术下惨败,心里变得极不平衡。

   “一个深不见底的青年,如果没有狼敖,这一次绝对会失败。”参岩啸虽然很自信,但斩风的顽强,却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书枭冷笑道:“虽然有点实力,但狼敖根本就是个疯子,普通人绝对抵挡不了多久。”

   “杀了你!杀了你!”兽性大发的狼敖,向天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狼啸,蓝色狼影再次窜动,但这一次攻击的点却是尾巴,千条细长的光尾急速舞动,从四面八方伸向了斩风。

   斩风十分平静,如冰山般矗立不动,冷漠的目光平视前方,根本没有在意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蓝光。

   狼敖狰狞的面孔上露出了狂妄的笑容,就像猎人刚刚射出一箭,正等待着猎物倒地。

   嘶!千把光剑狠狠地刺入了雪神气盾,巨大的冲击力抵销了雪神气盾的化解能力和防御能力,虽然有许多道蓝光都幻灭了,但也有十馀条在突破气流后才被消灭,因而在斩风的身体上制造出了十几个小口。

   由於血都流光了,新的血液还没来得及产生,因此伤口并不明显。

   斩风又一次确认了对手的力量,雪神气盾虽然不算大成,但面对虎极的攻击,却也支撑了很久,狼影能突破这层,其力量之大,几乎可以跟仙士相比了。普通人居然能做到这一步,绝对不是可以小看的角色!

   他摸了摸胸前细小的伤口,如果千尾狼影的力量再强一些,也许会直接穿透心脏。

   “斩风老弟,没事吧?”原石紧张地问道。

   “没事!二”斩风朝后摆摆手,身子随之旋转起来,他要用最新领悟的舞漩刀气回击对手。

   狼影反应极快,刀光破空之际,狼尾再次前伸,像无数只手掌抓住了刀气。

   气流与狼影第二次的战斗,以斩风的小胜告终,然而刀气的伸缩性毕竟有限,虽然成功地化解了狼影的扰动,但刀气的去势也因此缓了下来,无法造成杀伤力。

   所以,斩风收回了刀气上的流刃,而失去力量的刀气,也被狼影轻易地挡住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攻防,但围观者却看得如痴如醉,一阵阵海浪拍打着光滑的礁石,溅得人们满身是水,但却都无暇理会湿漉漉的衣服,眼前的战斗太激烈了,谁都不想错过任何一幕。

   狼敖兽性大发,斩风杀性更烈,两人彷佛是天生的对手,不断地释放自身的力量,发动着一次又一次的猛攻,巨大的礁石成为了牺牲品,原本光滑的表面被打出一个个小坑,溅出的石片碎屑威力十足,连兵烨的手背都被擦伤了。

   对於围观者来说,两人都充满了神秘。

   斩风原本就是无名小卒,有的见过他练刀,更是心存蔑视,现在见他大展神威都很惊讶。

   而狼敖则是更加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力量,这些疑问都引发了围观者之问的讨论。

   “这个长发男子到底是甚么人?好像不是船客。”

   “嗯,我也没见过他,也许船长知道吧!”

   “船开了!”一声娇叱,随着海风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不约而同向北面望去,果然发现大船不知何时飘离了礁石,距离已有百丈之遥。

   叫喊的正是砚冰,她的注意力本已集中在斩风身上,紧张得汗流浃背,直到见战况胶着,内心才稍稍恢复了平静,眼角忽然瞥见船只缓缓地离岸,因而大叫了起来。

   除了砚冰和赤瑕璧,其他的船客都没有飞行能力,在这寸草不生的海岛上,没有船只就意味着死亡,因而都把斩风和狼敖的战斗抛在脑后,纷纷涌向了北面的小礁石群。

   “船!快回来!”

   “参老!你们要干甚么?”

   “快回来呀!我们要上船。”

   霎时问,北部小礁石群上群情激愤,气势汹汹,气氛炽热到极点,面对生命的危胁,没有人能镇定,只有斩风和狼敖没有被突发事件干扰,依然对峙着。

   “果然如此!”明帅十分平静,见众人群情汹涌,不禁笑了起来,只有挑起他们对参家的不满,才能完全破坏参家的计画。

   “这样没问题吗?”花舞不解地问道。

   “他们既然动用了这个人物,目标就一定在这个岛上,所以他们不会跑远,何况……”明帅含笑着望向远处的砚冰,道:“我们还有空降能力,就算船跑了,也有能力夺回来。”

   聿丘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趁机抢先攻击那船,然后回来。”

   “我让船从容的离开,就是为了这点,免得其他人干扰我们的行动。

   “话虽如此,但是问题在於,斩风不知能否支持到那一刻?除非我们完全放弃岛上的这些人。”明帅担心地看着斩风的背影。

   “我去看看他。”赤瑕璧身子一晃,冲到了斩风身边,小声问道:“战况如何?”

   斩风头也不回,嘴里轻吐了两个字:“必胜。”

   赤瑕璧微微一笑道:“我们要去夺船,请你支持一阵,免得这狂人大开杀戒。”

   “把幽儿带过来。”

   赤瑕璧一听就明白,他要为自己等八人减少负担,换言之,他自身的负担则会增加十倍。

   赤瑕璧虽然对他充满了信心,但要分心照顾弱小的幽儿,则又是另一回事,刚才的对手太弱,所以还能应付,但是现在敌人却强大了不止十倍。

   “这太危险了!”

   斩风沉声道:“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失败,阿雪还在青龙国等着我!”

   “小心应付!等我们回来。”听到“阿雪”两个字,赤瑕璧已完全放心了;一个人没有比为心上人而战的时候更强大了,於是朝他笑了笑,转身走回了队中。

   原石抢着问道:“怎么样?他怎么说?”

   “走吧,我们去做该做的事,这里就交给他了,绝对没问题。”赤瑕璧俏皮地挤挤了挤眼睛,“我们八个可不能输给他,否则会被小看。”

   “嗯!”原石等人同时攥紧拳头,眼中冒出了熊熊的斗志之火。

   赤瑕璧将双手向两侧平伸,嘴里念念有辞,片刻后肩下喷出了熊熊烈火,并渐渐地伸长,彷佛一对火翼从臂上长出。

   “他……他召来了一对燃烧的翅膀!”

   “又一个能飞的!”

   周围又是一阵骚动,刚才砚冰已经展示了踏空飞行的能力,如今群众看见这个红发男子又生出了一对火翼,无不感到震惊。

   “开!”赤瑕璧大喝一声,双翼突然间脱离双臂,直接跳到背上,熊熊燃烧的烈火上下飞舞,蔚为奇观。

   明帅等人看呆了,虽然知道他能飞,但都以为他不过像砚冰一样,没料到竟会展示出如此华丽的奇术。

   “你这对翅膀是怎么生出来的?”花舞好奇地问道。

   “有空再告诉你!”赤瑕璧神秘地一笑,转头道:“聿丘,用你的新术让人群静下来。”

   “知道了。”聿丘微微一笑,右手向天高擎,食指与中指相并,射出一道白光直冲天际。

   顷刻问,蔚蓝的天空猛地劈下一道闪电,如同白龙般地向礁石咆哮奔腾而去。

   巨大的雷声在半空中不断地炸响,因为船只离开而情绪失控的人们,被雷声一震,顿时清醒了许多,纷纷转头望向了聿丘。

   此时聿丘又换了一招手法,竟将闪电幻化成一条白色的巨鞭,鞭头握在手里,鞭尾则飘在半空中,所到之处尽是电闪雷呜,声势吓人。

   惊魂甫定的人们,又一次地被眼前的奇景所震撼,回想这十人组所展示的力量,无一不是绝技,冷艳女子无情的血术和踏空而飞,冷漠青年的凌厉刀气,红发男子的火翼,而这个青年又用雷电幻化出白色的巨鞭。

   “好强啊!他们到底是甚么人?”

   “这么强大的组合,谁能敌得过!”

   赤瑕璧朝聿丘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样的,想不到你进步如此神速,几乎赶得上你师父了。”

   “这还不够,要救平儿,就必须有更强大的。”聿丘没有半点喜色,脸色反而沉了下来,神色一凝,剑似的目光直盯着远离的船身,低沉的声音喝道:“看我的擎雷牵魂鞭!”

   闪光组成的白色长鞭,夹着巨大的轰呜声飞向大船,快如闪电,顷刻间已打在船下的海面上。

   “砰!”随着一声巨响,本已不平静的海面又生出了波斓,炸开的惊雷掀起十丈高的巨浪,排山倒海般狠狠地朝船头打去。

   船只虽然不小,但面对巨浪,却也被冲得东倒西歪,差一点要翻了过去,船上的人更是狼狈,许多人都被大浪掀翻在地,浑身上下都被腥咸的海水浸湿。

   参岩啸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可恶之极!我非劈了他们不可!”

   参合冲到他身边,紧张地提醒道:“爹!船已离岸五十丈,他们居然还能攻到,这些人都是高手,我们应该将船移远一点,免得他们夺船。”

   “怕甚么!”参岩啸瞪了儿子一眼,冷笑道:“富贵险中求,几个毛头小子,居然敢打我的主意,正好在船上一次解决了!书枭,快把人都叫出来,这几个都是特级猎物,一个也不能放过。”

   “是!”书枭身子一晃,钻入了上层船舱。

   参合忽然指着岸边叫道:“爹,那个红发人带着两个人飞来。”

   “居然长出了一对火翼!”参岩啸脸色一沉,回头吩咐道:“大家准备,不能让他们成功登船。”

   “今年这笔买卖可太难做了。”参合苦笑着,从背上抽出了一对银色短枪。

   参岩啸咬牙切齿地道:“儿子!做完这笔买卖,可以几年都不用再出来了,拼了吧!”

   参合默不作声,其实他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父亲一再执着,因而不敢多说。

   砚冰带着幽儿在海面上目睹了一切,见赤瑕璧带人上天,知道到了决战的时刻,驾着影雀迎了上去,问道:“要夺船吗?”

   “你把幽儿送到斩风身边,然后把他们带来。”

   “他要留下?”砚冰倏地一惊。

   “他要牵制那怪人,夺船的任务由我们八人完成,快去!”赤瑕璧朝她笑了笑,继续往船头飞去。

   砚冰飞快地冲回斩风的身边,忧心忡忡地问道:“你真要留下?”

   斩风正与狼敖相持不下,不敢有半点分神,头也不回地道:“姐姐,你去支援赤大哥,这裹有我。幽儿,站在我身后十丈,不要乱动。”

   “好吧!”砚冰无奈地点点头。

   此时,一对狼目紧紧地盯着那美丽的身影,目光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斩风一直留意对手的动静,趁他稍一分神,舞漩刀气再度破空而出,划向了狼敖的双腿。

   狼敖微微一愣,连忙召唤狼影相抗。

   斩风用力一挥双臂,刀气受到流刃牵动,突然向上挑起,绕过狼影横移的方向,斜刺向狼敖的右肋。

   血光又现,狼敖向左侧翻了几个跟斗才爬起来,右肋下一片鲜红。

   “血!”他伸手摸了摸右肋,又把沾满鲜血的右指放在鼻端,腥浓的血气深深刺激了他的神经,面目更加狰狞。

   流刃虽然不花气力,但挥出刀气却需要自身的体力,经过了几番鏖战后,斩风已经很累了,支撑他战下去的最大力量不是体力,而是毅力,纵使如此,他也已是气喘吁吁。

   “把她给我。”一道更凌厉的目光从狼目中射出。

   砚冰被噬人的目光吓得身子微颤,下意识地闪到斩风身后,颤声问道:“这个人简直就是一头野兽,风,别和他纠缠了,一起上船吧!”

   “先带他们走,这里交给我。”

   “可是!”

   “走!”话没说完,斩风的身子已窜了出去,又与狼敖搅在一起。

   砚冰见他一意孤行,无奈地退到雅雅的身边,右手抓住她的手,然后沉声道:“兵烨,牵着雅雅的手;花舞,你也别乱动。”说完伸出左手抓住花舞。

   “喂,你真舍得把他留下?”花舞调笑道。

   “住嘴!”砚冰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用忧郁的目光回头扫视,继续加快速度往船上飞去。

   “别走!你是我的!”狼敖突然撒回了蓝色狼影,拼命地扑向腾空欲飞的砚冰。

   又是一股刀气挡在他的面前,硬生生地把他逼回了地面。

   看着远去的砚冰,狼敖更疯狂了,四肢伏地,嘴角流出涎液,一滴滴往下落,双眼圆瞪,那杀气腾腾的目光,就像要撕碎斩风一般。

   雾腾腾的蓝光,再次从他身上漫溢出来,而狼影像是感应到了变化,流星般地奔到他背上,贪婪地吸取着蓝光。

   斩风感觉到对手的兽性已经完全爆发了,神色更是凝重,举动也更加小心;而他的心裹,则在暗暗估算着最佳的进攻方式:“狼影力量强大,时虚时实,不易攻破,只有攻击本体才能有效,刚才虽然刺中右肋,但他似乎伤得不重。”

   吸收了蓝光后,原本呈现水蓝色的狼影变成了深蓝色,千条光尾收拢成束,然后再次分裂,竟然在头上长出了一只尖角。

   “独角怪狼!”看着似像不像的怪物,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惊叫。

   船边,赤瑕璧已抓着聿丘和原石,悬在了半空中,三对眼睛注视着船头的阵式,以参岩啸父子为首的二十几人分成组,以品字形列队,气氛异常紧张。

   “防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登船。”因为聿丘的擎雷牵魂鞭以及赤瑕璧的火灵神翼,参岩啸已不像刚才那样有自信。

   参合将手中的两枝银枪往地上倒插,双掌按在枪尖上轻轻一抹,沉声喝道:“双龙啸天!”

   银枪突然化作一对银龙,相互盘旋交错着向天升起。

   “异术师果然神妙!”赤瑕璧被对手的奇术勾起了兴致,右手抓着聿丘猛地向船尾掷去,而他自己则迅速地扇动火翼,避开了银龙的冲击。

   参岩啸指着聿丘大叫道:“书枭,截住他!”

   “知道!”书枭右手抽出钢扇,奋力地向聿丘掷去,身子随之高高腾起。

   他张大嘴巴猛地吸了口气,白皙的肤色骤然变青,接着倾力一吐,一团罡气急速地喷向钢扇,原本黑色的扇面竟然变得通红,像是一块被烧红的铁块。

   虽然聿丘人仍在空中,但眼睛一直盯着下方,见红光冲面,急忙用道术唤出一颗惊雷,迎击着烧红的钢扇。

   雷声滚滚,响彻九天,钢扇被雷炸偏了去势,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孤线,向甲板坠去。

   聿丘的身子也随着下落,但他没有习武,无法用身体抵销坠力,只能施展出遁术,冲到了不远处的了望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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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5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四章 夺船行动
  看着忽隐忽现的身影,参合大吃一惊,高声唤道:“父亲,我们失策了,他是道士,还是地位不低的道官。”

   “道官!”参岩啸正想攻击赤瑕璧,听了后也大吃一惊,神色更加凝重,沉声道:“难怪这么强,原来是道官的奸细,没想到,居然还有不穿道袍的道士!

   “儿子,你去和书枭聊手对付道官,这个红毛鬼我来应付;茵诗,你带着他们围攻原石。”

   在他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慌乱的情绪渐渐消失,开始组织有效的反击。

   书枭和参合也不是泛泛之辈,一个拥有银龙啸天的奇术,另一个则是诡计多端。

   聿丘虽然施展了遁术,但冲力依然很大,双腿像是被重击一般又麻又酸,无法走下了望台。

   幸好聿丘的道术能远能近,当书枭和参合远攻击,他就用惊雷和擎雷鞭;如果对方冲近身边,就用天雷衣护,这些日子与斩风同行,他的道力又有所增加了。

   赤瑕璧见他尚能应付两人的合击,心中稍安,回头看了一眼小岛,喃喃地道:“砚冰在搞甚么,怎么还不来增援!”

   原石舞着巨剑道:“放我下去,我先去砍他几个再说。”

   “不行,我们人手不够,一定要等到援兵到来,才能进行肉搏战。”

   原石大声道:“如果不理他们,聿丘会有危险!”

   赤瑕璧傲然一笑,自豪地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他右手一招,九只小火蝶飞快地朝船头飘落了下来。

   参岩啸和茵诗正打算先围杀了望台的聿丘,忽见九只小火蝶迎面扑来,都有些诧异,不知道这是什么怪术。

   “甚么鬼东西!”红带离得最近,见小火蝶扑面飞来,立即甩动手中的红色绸带,圈向了小火蝶。

   “小心,别动!”参岩啸的叫唤,还是晚了一步。

   小火蝶被攻击后立即爆开,烟雾中射出了一道红色光剑,狠狠地穿透了红带的小腹。

   “啊|”红带捧着喷血的小腹,直挺挺倒在地上,渐渐失去生机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似乎无扶相信自己的死亡,但是,生命确实正在离他而去。

   这是赤瑕璧第一次杀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敌人,心头一阵不舒服,忽然转头朝礁石上的斩风看了一眼,心里无限感慨:“杀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应该也很不舒服吧!”

   原石指着下方叫道:“他们退开了!”

   赤瑕璧回过神来,发现船头的人们都退到甲板中部,似乎有意让他们登船;他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对方不想挨打,所以引诱他们登船,然后再反扑一击。

   “我们下去!”面对对手的邀请,他毫不客气,带着原石从容地踏上船头。

   脚一着地,原石顿时神气起来,手中巨剑一挥,扯着嗓门吼道:“你们这群该死的人贩子,老子不活劈了你们,就不姓原!”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参岩啸冷笑道:“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难怪处处与我们作对。该死的道官,你们不是一直都不管海岛的吗?”

   “道官?”原石愣住了。

   赤瑕璧不想扯上道官,踏前一步,指着红带的尸身厉声喝道:“我劝你们乖乖投降,否则下场就像他一样。”

   “投降?”参岩啸仰天大笑,“你们都是特级猎物,价值万金,我怎么会把到手的财富扔了呢?”

   “特级!猎物!”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解开了所有的疑问。

   赤瑕璧回头看了看礁石岛上的人群一眼,冷冷地道:“原来,这就是你们的阴谋。”

   “他们都是猎物,你也一样!”参岩啸把手一挥,“上!”

   茵诗领着七名高手以及二十几名水手,把两人团团围住,参岩啸则站在最后,准备应付赤瑕璧。

   赤瑕璧不愿意在援兵到来之前冒险攻击,一边提醒原石小心防护,一边让九只小火蝶形成一个九宫阵壁,将两方隔开。

   参岩啸老谋深算,一看就知道对方的思路,冷笑着扬声道:“大家退后,媳妇、孙儿,你们两个留下,我们三代合击,把他们灭了。”

   “是!”茵诗领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站在参岩啸背后,手里各拿着一对短枪,不同的只是枪的颜色!参岩啸是金枪,茵诗和儿子参朗则拿着黑枪。

   三人同出一门,绝技与参合一样,转眼间,六条孽龙腾空而起,两金四黑。

   赤瑕璧不敢怠慢,又催动道术,背上的火翼射出了九条火带,分别连接九只小火蝶。

   火蝶在火翼的帮助下,迅速地变化和扩大,很快便凝结成了九宫火壁,阻挡六龙合击。

   “可恶!老子劈死你们这群混蛋。”原石不愿坐等援兵,不断地挥舞着巨剑,劈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竟在甲板上砸出了一条手掌宽的裂缝。

   赤瑕璧看了他一眼,故意把九宫火壁移开,让出了一条通道给他。

   “谢了!看我的破山剑气。”原石大喜,朝着狭窄的通道连劈三剑,三股强大的剑气直扑向正面的茵诗。

   午乐等人都自忖实力过人,也不愿意坐着看戏,见原石露出了缝隙,都挤了过来,各施奇术,还击原石的破山剑气。

   原石虽然力大无穷,但面对七人车轮般的鏖战,也不禁累得气喘吁吁,剑气也越来越弱。

   赤瑕璧看在眼里,立即改变策略,突然收起火灵神翼,以遁术加小蝶为主攻点。

   他神出鬼没的身影,对每名对手都造成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不知甚么时候,身边就会飞来一只小火蝶。

   参岩啸一看就知道是遁术,心里又是一沉,以为自己的计画已被道官识破,因此才派遣了十名卧底分批而来,试图将他的掳人集团一网打尽。

   直到此时,他才第一次心萌退意,但现实的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后退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鏖战,期待着狼敖能早点来支援。

   “两人一组背靠背,别让红毛鬼的偷袭得逞。”

   在他的指挥下,手下们终於从偷袭的威胁中解脱出来。水手们实力较弱,四人一组,午乐等人则是两人一组,背靠背站着。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背后受到袭击了。

   然而这种情况,正是赤瑕璧的目的所在,对手怯於偷袭,不敢狂攻,时问便可以拖长,己方便有足够的时间等候援兵。

   果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叱,砚冰带着三个人腾身而下,分立原石两侧。

   “喂,我们来得是不是恰到好处?”花舞抿嘴咯咯娇笑。

   “正等你大展神威呢!”

   赤瑕璧嘻嘻笑了笑,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冷地道:“事情已经查明,他们是掳人集团,专门捕捉高手贩卖;这次的天漩之行,就是为了捕捉所有的船客,自然也包括我们。”

   “可恶!”四人听了都勃然大怒,就连雅雅也气得俏脸通红。

   “砚姑娘,去把聿丘弄下来,他似乎下不来了。”

   “我来了!”聿丘见援兵到了,咬牙忍着脚疼,施展遁术来到了船头。

   “来得正好。”赤瑕璧笑了笑,脸色突然一正,沉声道:“雅雅,你是药击士,负责支援各方;聿丘,你负责远程攻击;原石,你守护雅雅,别让敌人接近;其他的人,由我和花舞去应付。

   “砚冰,你去把明帅接来,那小子是个师才,有他指挥,我们都轻松。”

   “明白!”砚冰跳上影雀,又往礁岛飞去。

   花舞越想越觉得生气,柳眉倒竖,俏脸赤红,厉声问道:“为甚么不把船烧了?然后飞回去,再找一艘船来接应,这群人用不着可怜!”

   赤瑕璧傲然道:“这种情况如果连打都不打,人生就没有味道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兵*大声附和道:“对!正面击退敌人才是英雄本色,这些都是坏人,不必留情。”

   花舞撇撇俏嘴,不屑地道:“男人都是这么无聊,有轻松的方法不用,却要找罪受,真是受不了你们。”

   此时参岩啸也领着人聚在一起,对手添了三名强援,他们也不敢大意。

   船上的气氛异常紧张,礁石岛上更是紧张得几乎要爆炸。

   大船无故驶离了礁石岛,这本就引起众多的猜测和担心,现在斩风一夥人,不知为何又要夺船,自然弄得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有的人水性极好,一个猛子就扎入海里,有的人则利用内息踏水而行,试图一鼓作气冲上船。

   狼敖的变化也增加了压力,独角狼影煞气十足的身影,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斩风一直利用气流与他保持着缠斗的状态,试图寻找到狼影的真实秘密。

   纷乱的人群中,幽儿听话地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漂亮的大眼睛微带笑意,静静地看着斩风,似乎甚么也不担心。

   明帅知道自己的分析力和判断力胜过众人,但战力并不强,因此并不着急上船,只是陪在幽儿身边坐着,见她如此平静,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不怕他失败吗?”

   “哼!我的风哥哥绝对不会输,连仙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明帅倏地一呆,嘴巴渐渐大张,眼中的颤栗和惊愕也越来越浓,原本已不平静的心湖,彷佛卷起了台风,只觉得地动山摇,天昏地暗。

   “仙人!他能战胜仙人?刚才的表现虽然强大,却不像有那种能力,难道说,是这小姑娘说谎,还是她听了别人的谎言?”观望了一阵,他实在无法相信,仙人会败在普通人的手里。

   砚冰落在两人的身边,淡淡地道:“走吧!别妨碍他。”

   明帅看着她张了张口,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点头道:“我的战力不足,只怕帮不上甚么。”

   “用你的脑子就行。”砚冰实在不想与狼敖距离太近,拉着他急速跳向船飞去。

   激斗中的狼敖,突然瞥见砚冰伴着明帅腾空而起,看着砚冰与别人相伴而走,不由得凶眼大张,那目光彷佛要撕裂眼前的一切事实。

   在怒火与兽性的交织下,他歇斯底里地甩下斩风,与狼影一起冲了上去。

   斩风还是用舞漩刀气阻挡,但这一次却失去了效用,因为狼敖和独角狼影,突然间对换了位置。

   半空中的狼敖突然腾身再往上窜,而狼影也随着上跳,从而甩开舞漩刀气的攻击,驼着他直接窜到海里。

   更神奇的是,狼影奇特的独角朝下射出了一片碧光,碧光像是一层薄膜,一踏水不沉,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如履平地,转眼问已接近砚冰。

   砚冰大惊失色,连忙向上拔高,一直升到三十丈的高空才停下来。

   狼影虽然可以踏水行走,却不会飞,因此狼敖只能停在海面上,仰望着越窜越高的砚冰嗷嗷直叫。

   坐在砚冰身后的明帅早已惊得汗流浃背,不停地回头往下方望去,直到蓝色的狼影停止不动,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心有馀悸地道:“真是怪物!居然能踏水行走,如果参家能随意控制他的行动,我们只有放弃夺船的计画。”

   砚冰惊慌地问道:“有甚么办法吗?”

   “有,不过:;:”明帅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砚冰愣了愣,知道必然与自己有关,点头道:“说吧!”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他的目标似乎是姑娘,所以才会拼命地追来,如果姑娘利用飞行术把他引开,避免他与参家的人联系,其他人就可以从容地夺取船只。”

   “他会按你所说的做吗?”

   “我刚才观察他的举止,几乎与野兽无异,也许是因为所学的奇术所导致的。

   “但可以确定是,他已经接近疯狂,只要没有人打破这种精神状态,应该不会清醒,即使他恢复了正常,你也可以凭藉高空优势攻击他。”

   砚冰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吧!不过你怎么办?我现在不能向船的方向移动。”

   明帅笑道:“反正我的战力极弱,只好坐在这里看风景了。”

   砚冰实在不愿意别的男人贴在自己身边,淡淡地道:“我送你下去。”

   明帅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个中原因,笑道:“好吧,好吧,你把我扔到礁石上去,免得斩风一刀把我砍了。”

   说音刚落,砚冰染着血雾的右手,突然在影雀背上一拍,一团血雾从掌心喷出,迅速地将影雀包裹起来,将影雀变成一只血影雀,速度快如闪电,转眼问又回到了礁石上。

   明帅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忽然一轻,接着迅速地向下坠落,直到屁股传来了一阵剧痛,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地了。

   “我的……”骑在狼影身上的狼敖没有料到,砚冰竟然有这么快的速度,精神一散,狼影也消失了,整个人跌入海水中,随着海浪漂着。

   砚冰跳到斩风的身边,却发现他看着海面,双眼发直,似乎在想甚么,不禁有些纳闷,问道:“你怎么了?”

   “力量化为实体,还能融入兽性,这是甚么奇术?仙术?鬼术?还是……”斩风喃喃地念叨着。

   砚冰感叹道:“他真的好强,不过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我们还是去夺船吧!”

   斩风猛地捏紧拳头,心里盘算道:“既然他能,我为甚么不能?控制力量的方式太死板了,需要进行改良才行。”

   “呆子,现在别想那种事情,还是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吧!”砚冰挥手朝身侧一指。

   斩风呆了呆,转眼顺着手指望去。

   只见躁动不安的人群居然平静了下来,然而每对眼睛中都展现出了浓浓的敌意。

   “怎么回事?”

   “看来是有人在人群中挑拨,把我们当成阴谋者。”明帅捂着屁股走了过来。

   “阴谋者?”

   砚冰沉声道:“没有了船,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情绪会变得很不稳定,仇恨感也会增加,只要稍加挑拨就会产生敌意。

   “我们的注意力分散在那头野兽和船上,没有留意人群中的动静,似乎有些失算了。”

   明帅苦笑道:“一个人的精力果然有限,我一直在留意参岩啸的动静,没有力量再兼顾岛上这百馀人,现在要两面对敌实在麻烦。”

   砚冰见他神色中并没有紧张,问道:“你似乎还有办法?”

   明帅微微一笑,高声嚷道:“喂,你们听好了,想上船的就乖乖坐着,等我们把船抢回来,就带你们走,否则我们把船烧了。

   “你们应该清楚,我们之中有两人会飞行术,随时都可以离去。”

   这一番话,彷佛天雷般地把人们心中的密云炸开了,都愕然看着他,不知道这个长相俊朗的青年,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听好了,我没见过你们,也没有任何仇恨,绝对不会向你们动手。”

   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把尖锐的声音,“不对,他们想独占天漩的宝贝。”

   气温再次升高,人们刚刚放松的神情又紧绷了起来,摆出了一副敌视的姿态,手中的兵器也开始颤动。

   砚冰冷笑道:“要杀你们还不容易,只要我们把船烧了,你们这些人都要在这裹活活饿死!笑话,现在是你们求活命,居然还敢用这副态度,谁敢再吵,我立即放火烧船。”

   明帅本想诱导,听了她的话,微微地皱起眉头。

   但他见紧张的气氛居然平静了下来,心中一动,忖道:“硬抗不如顺水推舟,既然对方把我们当是小人,不妨做一做小人,让他们心有顾忌之馀,又觉得有路可走。”

   想到此处,他扬声又道:“天漩有甚么宝物,谁也不清楚,否则早就被人取光了;我们只有十个人,比起龟山岛上的大势力,算不了甚么,所以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我们这次的目的是对付参家,如果有兴趣一起找宝物的,可以选择加入;如果是去挑战的,我们更加欢迎。说白一点,两、三个人的小团伙就是朋友,像参家这种大集团,就是敌人。”

   砚冰小声问道:“这么做好吗?”

   “你看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了。”明帅笑着一指前方。

   原本敌意极浓的表情都改变了,不少人开始心动,去天漩本就是拼命地挑战,正如他所说,背后没有势力,就算找到宝贝,也无法活着离开。

   贵扬排众而出,指着他们大声问道:“你们真的不会动手杀人?”

   明帅正色道:“我以父母在天之灵为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们见他义正辞严都有些心动,埋伏在其中的参家子弟见情势急转直下,都不敢再说话,害怕被对方认出来。

   砚冰转头望向大船,船上光芒四起,各色烟雾四溢,还有夹杂着电呜和风啸声,可以激战正酣,问道:“明帅,我们是不是该先去支援那边,他们只有六个。”

   “的确应该去支援,砚姑娘,烦劳你了。”

   “他来了。”斩风忽然指向南面的海面。

   “甚么!”砚冰吓了一跳,顺着手指一眼望去,果然发现狼敖骑着独角狼影,在白色波涛的伴随中狂奔而来,气势竟比刚才更胜一筹。

   她忧心地道:“风!他能渡海,不如我留下帮你。”

   斩风一言不发,提着刀走到礁石边缘。

   现在最大的束缚就是行动力,当年在长山时,曾经依靠力量种子浮水而走,现在也想试一试,白色气流能否则支撑他御水而行。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用气流保护脚底,担心气流巨大的力量,会对地面造成冲击,因此极力控制着内元,直到此时,白色气流才真正地裹住全身。

   气流从头顶开始,全方位从脚下流动,最后在脚底汇合,就在汇合的一刹那,斩风突然感觉到气流像是活了似的,不但流速加快,小形气流翻腾的幅度也大大增强,身子也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就像是浮在水面上似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甚么我以前没发现呢?

   这种变化的原因有二。

   一是经过大大小小的战斗和修炼,他对气流的控制和使用越来越纯熟,而气流的威力也越来越大,使环气府外释的力量也有所增长;二是思路,由於控制力较弱,因此他只把气流当成护身的盔甲,没完全利用到环气府的神妙力量。

   砚冰和明帅都看呆了,因为两人站得近,发现斩风并不是站在水上,而是站在空气之中,离水面的距离很短,但确确实实离开了水。

   而在他的身下,海面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坑里的水,像是巨大的磨盘,很快地旋转着;中心处浮起了一大团泡沫和渣滓,白花花的,看起来十分奇特。

   就在此时,一道巨大的蓝光,在白浪包裹下冲到斩风的面前。

   独角狼影和气流产生了第二次对抗,但这一次倒退的,却是千尾狼影。

   巨大的撞击力推动了海面的浪花,不但在水面上压出了一个半球型的洼池,还掀起了巨大的白浪,把惊愕的狼敖又冲出了百丈之遥。

   斩风稳稳地站着,高速流动的能量,迅速地抵销了冲击力,但他还是有些吃惊,因为狼影的攻击力把膨胀的气流层撞扁了,可见冲击力是何等的强大。

   明帅和砚冰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风哥哥万岁!”幽儿俏笑着扑向海边的斩风。

   “别过来!”斩风虽然很想顺着她,但担心她会被气流杀伤,连忙大声喝止。

   幽儿赫然停步,噘着俏嘴呆呆地望着他。

   砚冰虽然不明白其中奥妙,但还是走上前,揽着她安抚道:“你风哥哥还要战斗,别妨碍他,有甚么话,一会儿再说吧!”

   斩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白色的气流像浪涛般不断地翻滚,却没有对海面造成任何影响,想起来十分奇妙。

   现在终於发现,为甚么对气流的控制一直都无法提升,原因就是气流没有形成完全的循环。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我自己耽误了修炼l·”虽然嘴上自责,但心里则是狂喜和兴奋。

   白色气流虽然涌出身体,但必须进入大循环状态,才能算是真正圆满,因为在大循环状态之下,内元和心神对气流的感应力,骤然加强了十倍。

   形成气流的力量原本就带有灵性,如今感应畅通,灵性就更强了,膨胀收缩,上跳下压,都可以凭着感应控制。

   “风!你怎么了?”砚冰见他嘴角露出丝丝笑容,惊呆了,心里茫然不知为何。

   “他交给我了,你们快去。”斩风此刻真正意识到与强手对抗的好处,先是舞漩刀气,现在又顿悟了气流的真谛。

   在海面奔腾的狼敖见斩风迎面而来,咬牙切齿地叫道:“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斩风稍微加重了心神对内元的控制,雪神气盾的完全体像是一个巨大的气泡,带着他飘离了地面,在离地三尺的地方飘浮着。

   他突然向下一沉,白色气流在与海浪接触的一刹那,水面上突然掀起了巨大的漩涡,并逐渐地向前冲去。

   “坏了!船!”眼见地面上的巨大气漩涌向唯一的船只,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大声惊呼起来。

   然而,船上激战正酣,谁也没有留意海面的巨大变化。

   登船的六人,在船上组成了三层攻防体系。

   雅雅的药击术十分神奇,对於身边五人的防御力有极大帮忙。原石担心巨剑太沉,剑式又凌厉,怕船体受损,因此只作小幅度的搏斗,主要的责任是保护雅雅。

   赤瑕璧的九只小火蝶可近可远,行动灵活,是最有效率的攻击手段。

   兵*以拳术为上,故此时进时退,将逼近的敌人赶到了原石剑旁。

   而花舞使用带毒刺的花藤,还以花瓣辅助,攻击最好看,却也最狠毒;无论是被藤刺刺中,还是被花瓣贴上,都会中毒倒地,不死也是疼痛难当。

   然而参岩啸一方人数众多,实力也不弱,单是他们父子就顶住了赤瑕璧的攻击,书枭则负责对付用擎雷牵魂鞭的聿丘。

   “宗主,那只狼的作用,似乎没想像中的大。”

   参岩啸沉声道:“是敌人太强大了,不过这十人组只来了六个,形势对我们有利,快点解决了他们。”

   书枭虽然很想快些结束,但对手实在太顽强了,巨大的雷鞭稍稍一碰就全身发麻,用兵器则更惨,逼得他只能用不受电的木扇子攻击,但力量和伤害力都大大地减弱了。

   突然,船身急速地摇动起来,激斗中的人们都站不起来,一个个踉跄着趴倒在地,神色慌张。

   “怎么回事?”参岩啸大声问道。

   “是……是大漩涡!”一名坠落大海的水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所有的人脸都白了,神色间慌张无助,只知道死命抱着身边的东西稳住身子。

   “过来!”赤瑕璧急忙召出火灵神翼,双手抓着身边的雅雅和原石,离开了地面。

   雅雅伸手抓住兵烨,而原石则提着聿丘和花舞,六个人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形状,因此免去了坠海之险。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五章 完全兽性
  船上的人们可没有这么幸运,哀嚎声、求救声、呼啸声、惨叫声充斥着整个甲板。

   有的人坠入大海,被漩涡吸入水中,有的死命抱着东西,就连参氏爷孙,也只能狼狈地挤在了望台上。

   虽然可以躲入船舱内部,但谁也不敢进去,深怕连船一起被吹入了漩涡之中。

   花舞对参氏一门充满了厌恶,听着凄厉的叫声大呼痛快,再次提议道:“不如给他们致命的一击,直接把船打翻算了。”

   赤瑕璧苦笑道:“大姐,我可不是龙,你不会想让我这个样子飞回朱雀吧?”

   花舞抬头看了他一眼,妩媚地道:“知道了,我不过是说气话而已。”

   正说着,砚冰坐着影雀疾飞而至,见了船上众人的狼狈样,心里也十分痛快,问道:“没事吧?”

   “没事。”赤瑕璧见她身后只有明帅,好奇地问道:“噫!风老弟和幽儿呢?”

   砚冰从原石手里接过花舞和聿丘,然后朝下方指了指道:“还在打呢!”

   六人朝下方一看,都大吃一惊,只见对方正与斩风在海面上对峙着,一边是深蓝色的狼影,另一边则是不断扩散的漩涡与白浪。

   “他们……怎么会在海上?”花舞惊问道。

   赤瑕璧也忍不住惊叹道:“风老弟居然能站在海上,真没想到。”

   砚冰自豪地道:“他原本就可以踏水行走,只是没想到那个怪人也会。”

   雅雅娇俏地吐了吐舌头,赞叹道:“真没想到他的实力这么强,难怪赤大哥说,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没有他厉害。”

   赤瑕璧哭丧着脸催促道:“喂!这里可不是聊天的地方,快决定吧,我的手臂都酸了。”

   “对不起!”雅雅歉然一笑。

   “上船去,先把船夺了再说。”

   船体毕竟不小,虽然承受到巨浪的冲击,但旋转了一阵后,又渐渐地恢复原态,八人就趁这个时机重新回到船上,展开了联手夺船的计画,利用参岩啸等人惊魂甫定,一举控制了半个甲板。

   海面上的斩风则陷入了苦战,即使刚刚破解了环气之秘,但一切都是基於内元和心神的感应力突然增加的感应,使他在一时之间无法熟悉控制力量的大小,一切都还在摸索之中。

   相反的,狼敖与独角狼影的组合却非常熟练,几乎可以用手足来形容,无论是翻腾、跳跃,还是攻防、转换,时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斩风只有舞漩刀气和流刃可用,攻击手段十分有限,唯一可取的就是超强的防御力。

   但是,毕竟挨打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对手并不是直接对战,而是利用狼影这个虚幻实体化的工具做为攻击手段。

   “他们开始夺船了吧?”他转头望向稍微稳定的大船,海风中送来了金属交呜声,还有原石粗豪的吼声。

   就在这分心之际,狼敖突然斜窜了出来,直逼向斩风的右侧。

   斩风的眼角扫见蓝光闪过,心头倏地一惊,急忙转头望去,赫然发现攻势正猛的狼敖,竟改向大船扑去。

   不好!姐姐有危险!

   斩风神色大变,急忙卷动气流推送自己向前,但速度却远远不及。

   毕竟这种行动方式,他才刚刚学会,运用起来并不太熟练;甚至向前、向后都还要花点心思,因此很快就被狼敖甩下了。

   只见深蓝的狼影冲到船边,猛地向上一窜,跳到空中后又蹬脚上窜,一连两次之后,狼敖成功地跳上了船头,如果不是敌人,斩风真想为狼敖神武的英姿鼓掌拍手。

   斩风追到近处,耳边不断地传来船上的惊叫声、欢呼声和咒骂声,心里越来越不安,能与狼影对抗的,恐怕就只有赤瑕璧,但船上还有众多敌人,其他人的压力一定会骤增。

   忽然,一个人影从船边飞了出来,急速地坠向海面。

   斩风不加思索,急忙转向相迎,等到接近后再解开气流罩,抱着坠落的身影一起落入翻滚的波浪中。

   “谢谢你!”

   听见银铃般的声音,斩风抬眼一看,坠下来的是花舞,如今的她失去了刚才的风采,湿漉漉的头发沾在脸上,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斩风朝船上看了看,问道:“上面怎么样?”

   花舞抹了抹脸上的黑发,喘着粗气道:“赤大哥正全力抵挡着怪狼的攻击,不过似乎有些吃力。其他人的处境更危险;参家四口招来八条龙围攻,那个阴险的文士不时地用扇子偷袭,还有其他人助战,你不上去就不妙了。”

   “怎么上去?”斩风只学会利用水的浮力悬浮在海面上,并不能飞上半空,因而只能望着大船兴叹。

   花舞抿嘴笑道:“原来你上不去,看来我下来的正好!”说着她右手一扬,一团鲜花扑向了船壁。

   斩风正纳闷之时,发现花舞抱着自己的腰轻轻一跃,竟踏上了嵌在船壁上的鲜花,他这时才发现鲜花组成了一道花梯,一直伸向甲板,不禁大为赞叹。

   “你们……”看着花舞和斩风拥在一起跳上甲板,砚冰猛地一愣。

   花舞用手一推,把斩风推到砚冰身边,咯咯一笑,调侃道:“妹妹可别多心,他上不来,所以我带他上来,仅此而已。”

   砚冰正用血色太极抗击八条巨龙的狂攻,因此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便继续奋力抗击。

   斩风迅速地观察了一番战况。

   整个攻防中,赤瑕璧与狼影在左侧激战,面前一幅巨大的烈火九宫图,挡住了独角狼影的攻击,虽是如此,但他也累得汗流浃背。

   另一边,原石的破山剑风虽然猛烈,但只能对人造成伤害,对於频频攻来的力量显得有些束手无策,幸好聿丘用了天雷衣,为他化解了大部分攻击。

   兵烨则以虎咆拳作远程攻击,双掌间不断地射出气流弹,冲击敌阵。

   雅雅则将药气布满己方的阵地,迫使对手不敢贸然闯入。

   明帅见斩风赶来,心中的压力陡降,兴奋地指挥道:“风小哥,你去助赤大哥;花姑娘,你去帮原石。”

   “好!”斩风急步赶到赤瑕璧身边,沉声道:“我来对付他!”

   “不好吧!我刚刚感到兴奋,你就来抢生意。”赤瑕璧虽然打得很辛苦,脸上却挂着兴奋的笑容。

   斩风愣了愣,很快地就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回头望着明帅。

   明帅沉吟道:“也好,请斩风兄弟助砚姑娘他们击杀几个,然后再合击。”

   “嗯!”斩风对狼敖的杀心远不如对参氏一门,这个杀人、劫人的集团,竟把手伸向了砚冰和幽儿这两个亲人的身子,只是这一点,就罪不容诛。

   混乱的战局中,斩风的投入无异於龙入大海,翻滚的刀光如海中巨浪一般,滚滚卷向敌阵,单是这股气势,就已让书枭等人感到不安,在不知不觉中把攻击的重点转向了斩风。

   如此一来,其他人的压力骤减,神色也自在了许多。

   聿丘见八龙围攻斩风,担心他力有不逮,高声问道:“老弟,我们合力攻击吧!”

   几个月的路程中,斩风一直和他在一起修炼,一听就知道他的用意。

   原本以雪神气盾防御已经足够了,只是腾不出手反击,斩风蓦地想起了聿丘的雷力。

   他心念一动,寻思道:“以前怕雷力被化解,一直没有尝试过雷力与雪神气盾的组合,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试一试,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此处,斩风扬声应道:“我数一、二、三,数到最后一声,请聿大哥用最强的力量,记住,只要一击。”

   “明白了!”聿丘微微一笑,身子向前倾,双掌变成爪形,五指相触,同时倾全力催动道力,片刻问,双掌之问开始闪烁着强大的闪电,一颗巨大的惊雷正在酝酿之中。

   参岩啸时刻留意着对手的举动,听到斩风和聿丘的对话,本已心有不安,又见聿丘掌心的惊雷比刚才更大,而且整个人看上去也很吃力,知道这必定是倾全身之力的一击,威力不可小*。

   他急忙大声叫道:“大家小心!对手似乎有后着。”

   几十人倏地一愣,脸色都变了,实力低下的水手们,原本就没有参与攻击,只是偶而用强弓、弩箭骚扰,听了之后,立即转身往船尾逃去;其馀的人神色凝重,各自准备迎接攻击。

   轰隆!

   巨大的惊雷闪着耀目的闪电,从聿丘的手中脱出,流星般地向前冲去。

   “来了!”惊雷虽然攻向斩风,但参岩啸更加不安,这个深不见底的青年,一定又有古怪的打算。

   就在惊雷攻到斩风身躯的刹那,他突然收起雪神气盾,硬生生地承受了惊雷所有的力量。

   好强啊!这恐怕是力量最大的一次,聿大哥的实力又增长了!

   剧痛像火山般在身躯内爆发,并向全身扩散,但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除了闻始时紧咬牙关之外,其他的时*都是坦然面对,直到把所有的力量都吸入环气府,然后再融作心神。

   聿丘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但神色却很安详,他知道斩风会把自己的力量运用到极致,比他自己施展的威力还要强大,这一点正是他最佩服,也最羡慕的地方。

   斩风就像是一个目标,聿丘期待着有一天能像他一样,有效地运用力量。

   原石等人都停下手,惊愕地望着斩风,不知道他要干甚么。

   翻滚的气流再次环绕在斩风身边,因为担心对船体的破坏,他不敢让气流涌至脚下,因此力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当一切准备就绪,心神便开始释放出雷力。

   “他的身子!”雅雅被发光的身影惊得叫起来。

   斩风心中大安,突然把所有的雷力都释放出来,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身躯突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呜声,巨大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扩散。

   木质的甲板承受不了冲击力,顷刻问裂出一个大洞,附近的人们都随着破烂的甲板跌落下一层,只有赤瑕璧和砚冰及时飞上空中,手里各提雅雅和兵烨。

   站在空中俯看船只,震撼感更加强烈。

   硕大的甲板中央出现了一个黑色大洞,巨大的桅杆因此折倒在船架上,白帆搭在船边,四处都是碎裂的木板和木块,海面上也漂浮着大大小小的木板。

   没有了帆,船的动向变得很不稳定,开始顺着潮水漂荡。

   远处,当百名船客看着船只突然炸开,感觉彷佛天塌地陷一般,如果被困在这个无水、无食物的小岛,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亡。

   无论他们曾是何等的强者,现在也只能剩下无助,一张张慌恐的面孔,眼神中充斥着暴怒,惧怕和绝望。

   咆哮,怒吼,咒骂!

   不好!

   砚冰突然施展出血影雀,化作一道红霞飞到岛上,在众人到达之前,将幽儿拉上雀背。

   “你们这群混蛋,为甚么要毁船?”

   “是谁毁了船,老子要宰了他!”

   砚冰冷冷地扫视着地面百人,淡淡地道:“谁说要你们死!”冰冷的语气,像是夏天吹过的一股寒风,将炽热的气氛按了下去。

   “你们不会看着我们死吧?”

   “凭我的力量,找条船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要是谁敢引起骚乱,我们就把他丢在岛上。”

   这一句话,顿时使所有的人都平静了,虽然不少人的心里都在暗骂,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着茫茫大海,本事再高也没有用,只能暂时伏首听话,保住小命要紧。

   砚冰担心斩风等人的安危,不敢久留,催动恢复正常的影雀回到船的上空,发现情况又是一变,原石等人都从大洞中跳出来,站在船头方向的船架上,而参家等人也出现在船尾。

   “爹!怎么办?没有了船,就算抓住他们,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孙子还没出来吗?”参岩啸不安地看着黑洞。

   参合摇头道:涧没有,希望他没事!“

   就在此时,狼敖坐在独角狼影上跳了上来,头上躺着一名男子,怪角从男子的小腹中刺出,鲜血染得一片鲜红。

   “孙……儿!”参家三人看得目裂心碎,茵诗更是嘤咛一声,昏倒在地。

   参台怒目瞪着狼敖,咆哮道:“你为甚么要杀我儿子?为甚么?”

   狼敖已完全被兽性控制,冷酷的目光扫着参家的人,无情地道:“谁让他在黑暗中胡乱出手,而且还攻击我,我只好杀了他。”

   “可恶!”参合怒吼一声,再次召出了一对银龙,呼啸着攻向狼敖。

   狼敖面对强大的攻击,唯一的反应就是反击,巨大的狼影灵活地滑过两条银龙中*的缝隙,然后急速地冲向参合。

   参岩啸一见儿子出手就知道糟了,然而刚才重重的一摔,使他的身子几乎散了架,出手缓慢了许多,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与孙子,一起成为狼角下的牺牲品。

   腥浓的血腥味,不断地刺激着狼敖的神经,在兽性的支配下,独角狼影一脚踏在昏死的茵诗腹上,然后又把目光转向近处的参岩啸。

   看着参氏一门只剩下自己,参岩啸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后侮,即使凶残冷酷的他,此时也不禁老泪纵横,痛不欲生。

   船头十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狼敖会在此时狂性大发,转而对自己人下杀手。

   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重,水手们的实力相差太远,都亡命般地向海里跳去,有几个跑得较慢,被狼敖赶上去,狠狠地撕裂了。

   明帅轻叹道:“这才叫自食其果。”

   雅雅不想看残酷的杀戮,转身伏在兵烨的怀中。

   “喂,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那小子杀红了眼,迟早会把目标转向我们。”

   明帅神色一震,急忙甩头望向礁石岛,不安地道:“要是把他放上小岛,那百人不知能不能治得了他。”

   斩风忽道:“姐姐,我们两个去应付他!”

   “我们?”

   “我的速度比不上他,只能藉助姐姐的力量。”

   明帅忽然插嘴道:“这也是个办法,狼敖似乎对砚姑娘很感兴趣,也许会因此而远离礁石岛。”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再请赤兄从旁协助,以三人之力合歼这个怪人,应该可以成功。”

   砚冰忽道:“我看,可以让这个狼人先冲上岛去。”

   其他人忽然一愣。

   明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有他明白砚冰话中的意思,不禁感叹这个冰美人不但拥有美貌,心智也极其敏锐,只是思想阴寒、偏激了些。

   “砚姑娘,你是要让这百人吃点苦头,再救他们?”

   砚冰冷笑道:“那群人自以为是,当初在船上就怀疑我们,直到现在,还是对我们大加提防,见船只被毁,又对我们大加指责,就算现在救了他们,我也不认为他们会感激我。

   “虽然,我不介意他们感不感激,但我不喜欢被人用那种眼光对待。”

   这议论虽然有些偏激古怪,却不无道理,其馀诸人相互对看了一眼,眼神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含意。

   “没时问,快走吧!那小子就快杀光了。”明帅不安地看着疯狂杀戮中的狼敖。

   兵*担忧地道:“赤大哥一次只能带两、三个人吧!我们这么多人,一次走不了。”

   “用那个。”明帅朝上方一指。

   众人抬眼望去,船的两侧各吊一艘小船,大约只能坐十三、四个人。

   片刻之后,被砍断绳锁的小船坠落海面,原石等七人一跃而下,并迅速地将小船划开;赤瑕璧则在小船上方盘旋,以防狼影突至。

   水面上有不少跳海逃生的人,见到小船,都拼了命游了过来,其中也包括了文士书枭。

   早在狼敖杀了参合后,书枭就知道情况不妙,本想夺船逃生,没想到被飞来的尸体撞下大海,只能在海面上慢慢地游着。

   “滚开!你们这些抢人、掳人的混蛋。”原石对掳人集团的每个人都恨之入骨,见他们游来,不但不救,反而舞起巨剑狂砍乱劈,为那些受害者报仇雪恨。

   “原石,住手!”明帅大声喝道。

   “这群混蛋,宰了算了。”

   “不行,我们不明方向,若想飞去龟山岛或是陆地,都要有指引;尤其是去龟山岛,因为我们已经走了一整天了,离龟山岛较近,从这里去龟山岛,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一听这话,原石朝海里的人看了看,嘟嚷着骂道:“这些龟儿子,先饶你们一条小命。”

   “划船吧!”

   原石舞动大剑奋力地向水里一拍,巨大的浪花带着小船飞驰向前,一个浪头就出去十几丈,把追船的人们甩得远远的。

   见同伴们从容离开,坐在影雀背上的砚冰和斩风收回心神,静静地观察着前方动态。

   转眼间,船上只剩下狼敖、砚冰和斩风三人,其他的人不是逃入海里,就是倒在血泊中,还有几个缩在黑暗的船舱裹。

   “我的……我的……”狼敖终於发现了砚冰,立刻坐在狼影上,疯了似地冲过去。

   “坐稳!”染着血雾的玉手用力一拍雀背,影雀一腾身就窜出船面,接着急速退出二十丈,不让狼敖有机可乘。

   狼敖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一个纵身跃入海中,海里的人们大惊失色,纷纷四散下潜,害怕遭到池鱼之殃。

   狼影几乎没有停留,几个箭步就窜到影雀的身下,虎视眈眈地盯着上方,血红的眼珠散放着奇妙的光芒,让人格外心寒。

   砚冰了望着小岛上纷乱的场面,忽然冷笑一声,驾着影雀,不急不慢地滑了过去。

   狼敖如影随行,由於影雀速度放慢,他也刚好追上,因此就变成近距离一追一逐的场面,战场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向着礁石岛挪去。

   斩风坐在砚冰身后,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这番举动的用意却再明显也不过了。

   在远处的小船上,明帅等人看着一切的变化,都只能无奈地苦笑。

   原石嘟嚷着道:“女人可真不能惹,手段真辣。”

   花舞咯咯笑道:“我倒是很欣赏她,有的时候就该下点狠手。”

   “我们还是别上岛了,就在这等着吧!”

   明帅忽道:“不如我们回去,大船的甲板虽然破损,但船架没有受损,船底也没有破,而且船舱有食物和淡水,还有一切应有的物品,可以做个海上的旅店,就算要上龟山岛,也可以找点有用的东西。”

   “说得对,我们回去吧!”

   这里轻松,岛上的人们可慌了。

   近百名船客一直处於不安中,船坏了,生存受到威胁,唯一的倚仗,就是靠两个会飞的人再找一条船来接他们;正因为怀着这个期望,所以才保持了平静的气氛,此时眼见强敌突至,心中的不安又被勾了起来。

   砚冰突然加快速度,指着狼敖大声叫道:“这人疯了,见人就杀,船上的人差不多都被杀光了,现在的目标是你们,我们随时可以走,但你们不行,大家快合力围杀他!”

   狼敖那赤红的眼珠充满兽性,身上沾满鲜血,见到这恐怖的一幕,没人敢怀疑砚冰的话,人逢绝境,只要看到一丝希望,就会拼命争取,这些人暂时失去生命控制权,唯一的选择,就是跨越每一道难关。

   刚才还一脸颓丧的人们,突然释放出比平时强几倍的斗志,个个准备以最强的力量围杀狼敖。

   兽性大发的狼敖,根本不在乎敌众我寡,驾着狼影便冲了上去。

   砚冰将影雀提到二十丈的高空,俯视岛上战况,并不急於加入战斗。

   斩风也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百人围歼的大场面。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算是一方高手,各人有各人的绝技,具有极大的观赏性,是学习临战经验的极佳场所,因此并没有催促砚冰。

   破损的大船上,海风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气,但面对血渍斑斑的环境,八人都露出了苦笑。

   “想不到,一场大阴谋,竟被一个狼人毁了。”

   花舞娇笑道:“幸亏有斩风在,否则我们的处境还会更加困难。”

   赤瑕璧含笑问道:“现在你们相信我的话了吧?”

   明帅深深感叹道:“他实在是深藏不露。”

   “错了,他不是深藏不露,只是不喜欢张扬,可是,他本身的气质就是如此张扬,真是矛盾的人啊!”

   赤瑕璧哈哈一笑,道:“我还是先打扫一下船舱,看看那个狼人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明帅笑了笑,扬声道:“大家搜索一下各处,看看有甚么可用的东西。”

   八人应了一声后,分散开来,各自在破木和碎屑中搜索着,由於危机感丧失,因此谁也没有留意到,有一个身影正悄悄地沿着船壁,往板上登去。

   “都给我站住!”

   一声阴冷的笑声,从众人背后传来。

   正在搜寻船舱的人惊愕地望向船边,发现浑身湿透了的书枭,左手抓着雅雅的咽喉,右手拿着锋利的钢扇,脸上挂着阴沉的微笑。

   “雅雅!”惊见女友也被擒,兵烨立即急红了眼,岭疯似地向上窜去。

   “给我下去!不然先宰了她。”书枭大喝一声,接着得意地微笑道:“我虽然很想怜香惜玉,但小命比起美人更重要。”

   “放了她,不然我宰了你!”如果说眼神能噬人,兵烨此时大概就是如此。

   书枭冷笑地道:“听好了,想要她没事,就乖乖地听我的吩咐,否则我拿她陪葬。”

   兵烨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声,身子微伏,拳头紧攥,准备随时冲上去救人。

   “放心,一定救她。”明帅拍了拍兵烨的肩头,扬声问书枭:“你想干什么?”

   书枭用钢扇指着赤瑕璧道:“你,立即飞出去叫艘大船回来,甚么时候见到船,我甚么时候放人。”

   赤瑕璧斜眼瞟了瞟聿丘,接着轻笑一声,挑衅般地问道:“你就不怕我们上了岸再杀你?”

   书枭倏地一惊,厉色道:“我自有方法,我也奉劝你一句,要想这女人活命,就别那么废话。”

   “真是个小人。”赤瑕璧不屑地一讪。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书枭的面前。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六章 秘仓秘药
  “别过来!”书枭猛地一惊,右手舞着钢扇,就往雅雅的心口插去。

   “晚了!”聿丘微微一笑,竟一拳打向了雅雅。

   书枭呆了呆,正当他再想做抉择的时候,一阵强大的电流突然传到手中,身子一颤,竟被向后推出了几步,雅雅也得以脱逃。

   与此同时,赤瑕璧用遁术晃到书枭的背后,趁他心神不宁,想重夺雅雅之时,九只小火蝶狠狠地印在他的背上,九道红光穿身而出,整个人也轰然倒地。

   “可恶的家伙!”虽然又一次杀人,赤瑕璧却感觉很畅快,像书枭这类小人多杀几个,只会有益。

   兵烨一把抱住被电昏的雅雅,感激地道:“谢谢你们,实在太谢谢你们了!”

   “自己人,不必道谢。”赤瑕璧笑了笑,又提醒道:“对方虽然死了不少,但还是有些逃过一劫。

   “船身很大,船舱又多,大家不要独自行动,我看还是分组吧,这样比较安全意些!”

   明帅点头道:“说得有理。赤大哥,你带着幽儿,在空中观察岛上动静,有任何变化,立即去帮忙斩风老弟和砚姑娘,搜船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嗯!”赤瑕璧带着幽儿飞上半空,却发现岛上的喊杀声越来越响一见,从远处望去,只见不大的礁石岛烟尘滚滚,其中有一道深蓝色的光芒最为醒目。

   赤瑕璧不禁大为感叹:“那小子简直不是人,面对这么多高手,还拼得这么凶,砚冰那姑娘也够辣的,居然到现在还不插手,风老弟将来可有罪受了。”

   沉默了很久,斩风突然开口了。

   “下去!”

   “嗯!”砚冰回头朝他温柔一笑,催动影雀,如流星般地坠落狼敖的顶部。

   狼敖猛地抬头,瞥见砚冰像只小猫般偎在斩风怀中,眼中精光大放,突然朝天空急纵,独角狼影比他更快,踏着他的额头,一下子便窜到了影雀面前。

   砚冰大惊失色,急忙操纵影雀,翻身向上。

   就在此时,斩风突然跃过她头顶,身子急速下坠,全身上下被气流安全包裹。

   循环之路一开,气流的力量便急剧上升,流刃的力量也更加强大,再加上从上往下的坠落之势,形成了一股巨大的下压力。

   狼敖刚才与近百人车轮大战,力量耗了不少,毕竟,这群人中也有许多高手,威胁力很大,如今面对斩风的惊天绝杀,已是强弩之末。

   空气彷佛炸开了一般,巨大的气流在瞬问向四方膨胀,随之而起的是一阵烈风,从中央向四面八方扩散,并由上向下扩散。

   礁石岛周边的海域立即受到影响,一道道波浪迅速地向外扩散,随着力量的积累,浪高达到了两丈,并且继续地向远处移去。

   狼敖随着气流坠落大海,瞬间就被浪花所吞噬,消失在滚滚大潮之中。

   斩风此时也感到力尽气短,两只手臂几乎抬不起来,只能任凭身子朝礁石坠去。

   “风!没事吧!”一个红光接下了坠落的斩风,灵秀的眸子中渗出了丝丝柔情。

   “没事。”斩风长长地吐了口气,从上船到现在,终於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静了片刻,他坐了起来,朝下方张望一阵,问道:“人呢?”

   砚冰心有馀悸地道:“好像被浪卷走了。”

   “嗯!”刚才的奋力一击其实很冒险,因为他没有制空能力,也没有在空中转向滑行的能力,如果对手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转向避让,待攻势一过再追击,后果将会与现在截然相反。

   这才是真正的人界吗?

   斩风凝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大海,又看了看岛上纷闹吵嚷的人群。

   绝对不能小看任何人,即使是人界的普通人,只要有信心,谁都可以变得很强大。

   仙界、鬼界、冥界都小看了人界,如果真的让人界自主地发展,也许主宰者就不会是三界,而是人。

   慢着……

   斩风神色凝重地望蔚蓝的天空。

   道官一直敌视异术师,这个决定似乎不是戟布下的,嗯……也许是仙界授意的。

   也许,仙界从异术师的身上,看到了人界的未来,如果任由人界发展,说不定五百年后,仙界也会被人界屏弃,所以……

   “想甚么呢?怎么岭呆了?下面的人都在为你欢呼呢!”

   斩风被脑海中产生的新概念困扰,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多少年来,仙界,冥界,鬼界,一直处心积虑地控制人界,表面上似乎是要压倒其他两者,但细心来看,人界本身的发展,才是诸界应该害怕的东西。

   五百年前,冥皇是不是因为这一点而入侵人界?

   或许,是当他进入人界后,才发现了这一点吧!

   由於心境的不同,斩风虽然把自己当成冥人,却只在冥界社会中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问,没有受到任何冥界文化风气的影响。

   如今,他又与鬼界和仙界结怨,因此看事情的观点,相对的更加独立。

   接近地面,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打乱了斩风的思路,再加上事情与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关系,因此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拭已经超越了三界。

   砚冰朝地面张望,没有找到原石的巨型身影,道:“看来他们没有上岛,我们去船上看看。”

   “嗯!”斩风实在很累,累得连身子都几乎不想动了。

   船上,解决了最后的麻烦,一切终於平静了。

   八人搜了半天,又把破斓的地方收拾了一下,虽然不能航行,但也能当成海上旅舍,暂时容纳这百名船客。

   八人也看到了斩风的英姿,无不叹为观止,最后的致命一击果然是属於他的。

   当斩风回到船上,八人都以最灿斓的笑容,来迎接他的凯旋。

   “风哥哥好棒啊!”幽儿一头扎入斩风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又跳又叫。

   “老弟,那一击惊天动地,我看得很真切,实在难以想像,人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斩风淡然应道:“没甚么,只不过有些累。”

   砚冰知道他不喜欢夸耀自己的战绩,转了话题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立即飞回去找船吗?”

   “参氏一门全死光了,那个叫书枭的也死了,他们的门客只剩下一个,还有十名幸存的水手,以及名叫象兼的船长。

   “我觉得,我们十人一起坐小船前往龟山岛,然后再召大船来救那些人。”

   “要多久?”

   “那要看风向,象兼说晚上会刮北风,顺着水流走,大概天明就能到龟山岛。”

   “为甚么不派一个人回朱雀国,找条大船回来?”雅雅好奇地问道。

   明帅沉声道:“虽然我不会飞,但我相信飞行需要消耗巨大的力量,而且一个人飞行难辨方向,万一找不到这个礁石岛,其他人就麻烦了;如果带一个人找路,又会加重负担,只怕连岸都飞不到。

   “为保万一,我想还是大家一起去,把这艘破船留给他们,船上有水、有食物,还有住宿的地方,应该可以安抚他们的情绪。”

   砚冰点头赞同道:“明帅的办法好,就这么决定了,大家收拾一下,我们尽快出发。L”不必着急,要等风向固定好再启程,相信你们也累了,不如去休息一下,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几个处理。“

   花舞不安地问道:“真要坐小船吗?万一出现台风或是海啸,就麻烦了。”

   明帅安抚道:“放心吧,那个船长被我们所救,一直在拼命道谢,为了活命,我想他不敢做甚么,反正参家的人都死了,他也自由了。”

   “希望如此,我可不想死在海里。”花舞眺望碧波白浪,眼中充满了无奈。

   斩风望向染血的甲板,忽然问道:“死尸都处理了吗?”

   明帅看了他一眼,含笑道:“东西我们都搜完了,船里的东西也搜了许多,都放在船长的舱中,有兴趣就去看看,那里有床,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准备好启程再去叫你。”

   “好!”

   聿丘忽道:“对了,下面的货舱有些奇怪的东西,也许你们有兴趣去看看。”

   “货舱?”九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勿跟我来吧。“聿丘点点头,转身朝通往下层舱的楼梯走去。

   众人见他神色古怪,欲言又止,都感到很好奇,跟着他沿着楼梯,朝下方走去。

   穿过长长的通道,十人来到最下层的尾部地区,通道十分昏暗,只有一盏小油灯,几乎看不到前方。

   雅雅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好奇地问道:“我们刚才不是来过这里吗?这里好像没甚么特别!”

   “我最后又查了一遍,最末的一间仓库下还有一间秘密仓库,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想到的。”

   “秘密仓库?”众人都感到很好奇,究竟秘密仓库裹放着甚么,让他如此神秘。

   “嗯!”聿丘首先走到通道末端,伸手推开了木制的舱门。

   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里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见。

   但走到近处,便觉空气中飘着一种奇妙的淡香,味道极淡,如果不小心闻,就绝对闻不出来,这种香味似药味、又似花香,闻了之后,使人的精神陡然一震。

   原石歪着脑袋喃喃道:“甚么味?好奇怪啊!就像是突然喝了醒酒汤似的。”

   花舞嗅了嗅,娇笑道:“是挺奇怪,难道里面种着甚么奇花?”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赤瑕璧唤出小火蝶照明。

   随着眼前“亮,屋内的情况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这问仓库是存放淡水的地方,墙边放着许多巨桶。

   “地下仓库在这里。”聿丘走到一个左侧的角落,弯下腰掀开地面上的一块黑地毡,打开下面的地板后,一个黑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明帅笑道:才藏得好隐密啊!看来下面一定藏着好东西。︺“我先下去。”赤瑕璧身子一闪,洞口处突然亮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怪叫。

   “怎么了?”

   “没事吧?”

   九人纷纷往下挤。

   当他们踏入秘仓,也不禁被眼前的事物惊呆了,整座仓库全是大大小小的木箱子,从下往上叠了几层。

   最奇怪的地方在中央,一张花色的绒毡铺在地上,上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巨型笼子。

   笼高一丈,宽和长都是两丈,笼杆用金子制成,在小火蝶的火光下显得金光灿灿,夺人双目。

   笼子里铺着灰色软毯,看上去很脏,上面还留有食物的残渍。

   箱子外则挂着三张狼皮,一张金色,一张银色,还有一张火红色。

   花舞喃喃地赞叹道:“好名贵的笼子啊!那个狼人就是住在这里吧?”

   聿丘拍了拍身边的木箱道:“这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相信都是参氏一门拐卖人口所赚取的财富。”

   明帅轻叹道:“徒劳一世,最终还是不得好死,报应啊!”

   “这淡淡的奇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药物。”雅雅是学医的,所以关心的是空气中那股能振奋精神的奇香。

   兵烨拱起鼻子嗅了嗅,然后慢慢地在木箱边移动,走到最内侧的角落时,忽然道:“这裹的香最浓,应该是在这里吧?”

   众人举目看了看,发现角落不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古朴的雕花木盒。

   兵烨打开木盒,一道金光突然渗入眼中,刚才那股奇香扑鼻而来,浓烈了许多,神智也在突然间清醒了。

   他用左手揉了揉眼睛,低头细看,发现木盒中放着一只金色的盒子,上面有精美的雕花,正中还镶着一颗斗大的钻石,周围则有一圈蓝宝石,不下二十颗,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好精致的盒子啊!”雅雅走上前想捧起盒子,却发现盒子很重。

   “雅雅,还是我来吧!”兵烨一脸担忧地抢下盒子。

   雅雅知道他体贴,嫣然笑道:“我是学药的,不怕毒。”

   “还是我来,我皮厚。”原石从兵烨手里抢下盒子,随手打开。

   盒子刚开,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浓度比刚才强了不止百倍,原石只嗅了一口,突然双眼一直,眼珠里血丝凝现,脸上也露出了狂野的笑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一道红光闪过,赤瑕璧从他手下抢下盒子,迅速地把盖子关好,沉声道:“这药有古怪,不能多嗅。”

   盒子一关,香气立时淡了许多。

   而原石的异状,也顿时缓解了许多,再加上吸入的分量不多,神智很快清醒,感叹道:“这是甚么鬼东西,吸了进去后,感觉全身好像被火烧似的,不想动都不行。”

   雅雅神色凝重地道:“好像是一种刺激精神的香气,难怪那个狼人会发狂,一定与这东西有关。”

   “也许参家打算用这种东西,来控制被捕获的人,毕竟,其中有很多都是高手。”赤瑕璧捧在手里,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明帅摇头道:“我看不像,只要让猎物睡着就可以,何必让他们变狂,这药一定有特别的用意。”

   雅雅是个学医的人,最讨厌这种邪药,极力主张道:“不管是甚么用意,反正这是害人的东西,扔了吧,免得再有人受害。”

   赤瑕璧也点头附和道:“不错,毁了最好,害人之物不可留。”

   人们不约而同地点头赞成,唯有斩风沉吟不语。

   “我扔到海里去,不知会不会连鱼都能跳上甲板。”赤瑕壁笑着转身就走。

   “赤大哥,给我。︺赤瑕璧倏地一愣,惊愕地望向斩风,问道:”你要这个?“

   “嗯!”斩风伸手接下金盒。

   其馀九人都很诧异,明知有害却要留下来,其中的含意让他们不由得不多想。

   砚冰小声问道:“风!你要这个干甚么?”

   “我有用。”斩风很平静,走到墙边,准备把金盒放入木盒中,发现木盒一袋还有一本蓝色小册子,但没有多言,把金盒放进去后,立即关好盒盖。

   赤瑕璧担心地问道:“风老弟,有甚么心事别藏着,说出来大家听听,也许能解决,这东西绝对不能乱用。”

   斩风看了看他,坦然应道:“敌人太强,有备无患。”

   “敌人……”赤瑕璧先是一愣,随之明白了话中之意,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砚冰见了他的脸色,又细心一想,很快也明白了,深沉地道:“说得也对,与那些人为敌,实在没有甚么胜算,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东西也许还有些作用。”

   聿丘也明白了,鬼界隐藏在暗处,不知何时就会跳出来,而斩风又击败了虎极,仙界也许会大举搜捕;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两者更强大的势力了,却偏偏都是斩风的对头。

   想到斩风肩上的重担,两人的心情也突然沉了下去。

   雅雅见四人神色凝重,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好奇地问道:“甚么敌人让你们这么不安?比那狼人更厉害吗?”

   原石扯着嗓门大声问道:“喂!你们别打哑谜了,快说吧,甚么样的敌人那么厉害?”

   “那是风老弟的私事,不说也罢,免得你们也卷进来,其实,就连我也无能为力。”赤瑕璧苦笑连连,一方面是感叹斩风将要面对的艰难,另一方面也在为自己力量不足,不能协助斩风而感到懊恼。

   明帅见气氛有些阴沉,含笑劝道:润别多想了,我们还是想办法,把这些金银珠宝花掉吧。“

   幽默的语气使气氛轻松了许多,众人的脸上也渐渐地展现出笑容。

   在明帅的处理下,岛上的人群被有条不紊地接上了大船,虽然有不少地方被击毁了,但船舱很多,因此每人都能找到床位。

   而货舱在最下层,也没有受到损伤,提供了足够的食物和水。

   十人并没有把地下秘库的事泄漏出去,毕竟人多口杂,其中又有许多贪婪的人,一旦消息泄漏,一定会引起众人的嘘嘘。

   水手们都不知道秘仓的存在,只有船长象兼知道,因此明帅把他软禁在秘仓之中。

   天色一黑,风向开始转变,十人带着象兼坐着早已准备妥当的小船,向龟山岛漂去。

   船上的近百名船客虽然不甘心留下,但生存的权力被别人握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船没入黑暗,期待着救命大船的到来。

   天边泛起白光,淡淡的红晕渐渐地抹拭着天际,留下了美丽的朝霞。

   劳累了几天,十人都已是精疲力尽,就连恢复力最强的斩风也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狼敖之战耗费了太多体力和精神力,最后还是没有击杀他。

   “睡会儿吧!累了这么久。”砚冰伸手摸了摸伏在她怀里的幽儿,俏脸红通通的,煞是可爱,安详的睡态,让她感到很舒服。

   “快到了!”斩风抬眼眺望,晕红的天际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重黑影,朦朦胧胧的。

   “到了!”砚冰兴奋地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美丽的面容上展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斩风看了看她,眼中也抹过了一丝笑意。

   欢呼声惊动了旁边熟睡的人们。

   雅雅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朝阳下美丽的小岛,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记忆中。

   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后,心情别然不同,兴奋的她推了推身边的兵烨,欢笑道:“兵烨,我们到了,我们到了,快起来呀!”

   人们都醒了,欢笑声不断地从小船中传出,映衬在海风与朝霞之下,分外优美。

   随着距离的接近,岛的近貌渐渐进入众人的眼底,首先是苍翠的山岭,还有海边一艘艘停泊的船只,都显示着龟山岛的繁华。

   “啊甲·”赤瑕璧被龟山岛的变化吓了一大跳,揉了揉眼睛再次细看,忍不住大声惊叹道:“差不多两年没来,这里怎么像翻天似的,有船,有屋,还有码头……这是龟山岛吗?”

   明帅含笑道:“应该没错,龟山岛的大名已经传至远方,玄武国人知道的不少,反而最近的朱雀人却极少知道。

   “听说,这是因为道官限制了海运,又封锁了海疆,只有几个海港允许船只出海,还对所谓的异术师摆出了敌视的态度,因此没有人敢提起这里。”

   赤瑕璧和聿丘都尴尬地笑了笑。

   望着美丽的海岛,明帅的神色突然沉了下来,叹道:“外表看上去美丽,但其实这岛已经腐朽不堪了。”

   “哦!”斩风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他。

   明帅惋惜地道:“由於去天漩挑战或是观光的人很多,给这个岛带来了极大的财源。

   “贪婪的人们纷纷涌到这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罪恶,参家的掳人集团,相信也是出自这个岛。”

   九人的脸色都暗了下来,眼前的龟山岛刹那问失去了美丽的光辉,即使朝霞依旧。

   赤瑕璧见气氛有些阴沉,呵呵一笑,伸着懒腰道:“不管甚么罪恶、善良,我现在只想上岛洗个澡,吃顿早餐,然后饱饱地睡上一天。”

   明帅把象兼身上的绳子解开,冷然问道:“算你聪明,没有乱点方向。”

   象兼苦笑道:“昨天的事我都亲眼看见了,这位斩风大爷的力量,连那家伙都能干掉,现在您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您几位的主意。”

   “嗯,到了龟山岛,就放你走。”

   “不用我领着你们回去?”语话间还有些献媚的意思。

   明帅虽然看上去年轻,做事却十分老练,一眼就看穿了象兼的心理,淡淡地道:“不必了,我们会另雇船只前去救人。”

   象兼恭敬地笑道:“不『bbs.sept5.com九月论坛』如让小人为您几位做事吧!岛上的事,小人比谁都清楚。”

   明帅虽然不想让他跟着,却想知道岛上的真实情况,於是便不再拒绝他,道:“你先说说岛上的情况。”

   象兼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绳子,施出浑身解数说道:“正如您刚才所说,这龟山岛现在很不简单,声名远播;其实不止龟山岛,还有西南的蛙蛙岛,东南的小鼓岛,这三座岛都是前往天漩的必经之地。

   “其中,以龟山岛发展得最早,也最繁华;其他两座岛原本是去天漩的跳板,现在也开始有所发展,不过相差还很远。”

   “还有呢?”

   “因为利益,岛上兴起了许多组织和团体,开设了许多赌场、妓院、武斗场、钱庄……等等,就像您说的,是个罪恶的小岛。”

   “掳获的高手,都会被卖到龟山岛吗?”

   象兼颤了颤,心有馀悸地道:“参家一夥都是狠角色,他们与岛上的各方势力都有勾结。

   “他们专门买卖高手和女人,高手会暗中出售给各方势力,做为各家一兢争利益的筹码;女人则是卖给妓院,运气好的可以去旅店做事。”

   “高手都逃不掉吗?”

   “高手根本无法逃走,因为岛上的势力虽然内斗竞争激烈,而且还不时地出现相互仇杀的情况,但他们对於阻止别人逃走,却一直是同心协力,所有上岛的人都必须登记,离开海湾的船,都要经过严密的搜查,一旦发现有人窝藏,船主和水手都要被处死。”

   赤瑕璧喃喃地道:“简直就是地狱,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去天漩的船。”

   “天漩?不是自己去吗?”

   “原本可以自己驾船去,但岛上的势力不久前定了一个协议,前往天漩的船只必须在龟上岛登记,其他的船如果出现在天漩周边水域,三岛的巡视船会先警告一次,不听的话,整船人都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也就是说,我们若想去天漩,就必须坐他们的船?”

   象兼点头道:“对,必须坐他们的船,而且还要付高额的船费,那是一大笔收入,不可小嘘。”

   雅雅好奇地问道:“要是没钱呢?”

   象兼笑道:“当然有办法,他们可以去武斗场赚钱,只要打赢就有收入;当然,还有其他的方法赚钱,例如做保镖,或是完成特定的任务。”

   赤瑕璧越听越怒,愤然喝道:“这种地方怎能容忍他们的存在?”

   “看来又要杀人了!”斩风无奈地望向天空。

   语气虽然平淡,船上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冰冷的杀气,然而这一次,他们都觉得很舒服,龟山岛上的势力如果真如象兼所说,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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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53: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七章 天漩山庄
  象兼见船中群情汹涌,连忙辩解道:“虽然岛上很黑暗,但那种黑暗是针对利益而来,与普通人无关,一些小民百姓根本不会受到影响,而且还受到他们的欢迎,尤其是商人,岛上的三大势力,对於商人都十分客气。”

   “三大势力?”

   “嗯!井家,红叶,鬼头,三大势力控制着大部分的利益,不过细节我倒是不太清楚,毕竟我长年都在船上,就算到了龟山岛,也经常不上岛。”

   大多数人对三家势力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卷入是非之中,因此都不在意,只有明帅细细地嘟嚷着着三个名字。

   “蛙蛙岛和小鼓岛两岛各有一个主持帮派,他们都想让自己的岛繁荣,从而超越龟山岛。

   “由於这里没有官府,没有法律,只要有钱甚么都能买到,很多富人专程到这里来享受,而三大势力都会尽全力保护他们;因此对许多人来说,这里是一旱受的圣地。”

   赤瑕璧笑道:“听到没有,舍得花钱就是圣地,反正参家父子给我们留下了不少东西,我们尽情花就行了。”

   象兼当然知道参家的秘库,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却不敢说甚么,毕竟,现在连自己的小命都攥在别人手里,他含笑道:“其实我知道得不多,你们上了岛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岛上的势力分布。”

   “怎么样?三个岛,我们上哪个?”花舞问道。

   “去龟山岛。”明帅的回答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我同意。”斩风对武斗场有些兴趣,因此附和了明帅的提议。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反正手上有大笔金钱,上象山岛做个富人,也没甚么大不了。

   兵烨忽然回头望向了礁石岛的方向,喃喃地道:“那个怪人不知死了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实在可怕。”

   砚冰想起了那恐怖的目光,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没事吧!”斩风转头看着她。

   砚冰凝望着轻波曼舞的浪花,轻叹道:“异术师里果然人才辈出,我的实力太差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差点连累你。”

   “没关系,因为你是姐姐!”

   砚冰的眼睛染上了一层迷雾,雪白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

   半个时辰后,港湾和码头完全呈现在十人的面前。

   岸边传来了喧嚣的人声,大大小小的船停泊在港口,工人们正忙碌着从船上卸下各种货物,商人们则在货仓边大声吆喝,指挥着手下干活,一片热闹的景象。

   “象兼,你没认错吧?这里哪像甚么罪恶之地?和青龙国那些大港没甚么区别。”原石扯着嗓门问道。

   “没错,这就是龟山岛,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有钱,这里就是圣地。”

   “罪恶总是伏在阴暗处。”自从龟山岛出现后,明帅的脸色就越来越沉。

   明帅的眼中充斥着不安、躁动、慌张和恐惧,彷佛岛上有某种力量颤动着他的情绪,因此在言语中,也充满了对小岛的厌恶和僧恨。

   众人明显得感觉到他的变化,不禁极为纳闷,一个从未来过龟山岛的人,应该与这岛没有任何瓜葛,但明帅的反应超乎寻常,不能不让他们感到担心。

   经过礁石岛一役,这个十人组已是捏沙成团,变成一个小集团;明帅的智慧、判断力、分析力和策画力,都让其馀九人佩服和敬重。

   “明帅!甚么事这么烦?说出来听听,大家都是从死神怀里跑出来的人,没甚么好顾忌的。”

   “家门不幸!难以启齿,有机会再告诉你们吧!”明帅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听“家门”两个字,众人都住口不说,事关别人家庭隐私,外人的确不便打听。

   说话间,一艘快船从众多的船只中挤了出来,并迅速地划向小船,船头站着一名白衣大汉,胸口绣着蓝色的漩涡,怀里抱着一柄银色的方天画戟。

   大汉手指着小船,高声问道:“你是甚么人?为甚么坐这种救生小船出海?”

   象兼小声道:“是海岸巡逻船。”

   “嗯!知道了。”明帅淡淡一笑,傲气十足地应道:“我们是参家的船客,船触礁了,不能行动,所以坐小船来找大船回去。”

   大汉一听是参家,脸色立时变了,邪邪地笑道:“原来是掳人集团的人,这次带的女人还是高手。”

   “金银财宝。”明帅暗暗冷笑了一声,嘴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大汉一听眼睛都亮了,羡慕地道:“嘿!我就知道参老头富可敌国,现在猎物越来越贵,连三级都等着抢,更别说是一、二级猎物了;如果多几个特级猎物,那就发大财了。”

   众人听了都很不舒服,在红衣大汉的眼里,人就等於猎物,不但没有任何的怜悯,反而乐见其成,更想分一杯羹,可见龟山岛已经腐败至深处,连人性都抹杀了。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是参老的新门客?”

   明帅顾左右而言他,道:“嗯,对了,我们可以上岸了吗?坐了一夜小船,骨头都散了。”

   “当然,我闲来无事,随便问问,我们这里欢迎任何上岸的客人。”

   “闲着就去喝杯酒。”明帅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抛向红衣大汉。

   红衣大汉睁眼一看,竟是一块纯金,在太阳下金光闪烁,分量也不轻,顿时乐得眉*眼笑,态度更加友善,先是为十人登记了姓名,然后主动引领着小船划向一处空位。

   登上码头,面前是一排繁华的店铺。

   由於时问尚早,因此人不算多,但衣着打扮各异,白虎、青龙、朱雀、玄武四国的服装都可以看见,令从未出过朱雀的斩风等人大开眼界。

   “我们怎么办?立即租船回去吗?”赤瑕璧问道。

   明帅沉吟道:“照理是如此,只是岛上的情势似乎相当复杂,我看还是先把一切都安顿下来,然后再商量如何安排。”

   花舞揉着微肿的眼袋,道:“这个提议好,先找地方住吧,在船上摇了一夜,骨头都快散架了。”

   明帅又找了一块金子扔入象兼怀中,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这块金子够你吃两年。”

   象兼虽然高兴,但他知道这块金子在大陆是一回事,在岛上又是一回事,因此哀求道:“不如我留下来做了下人吧?这样对你们都有好处。”

   明帅眉尖高挑,厉色道:“想想参家的下场,如果不是看在你领路有功的分上,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象兼见他一意孤行,只好嘟嘟囔嚷地离开了。

   雅雅心软,看着象兼孤独的背影,有些不安,问道:“真的不要他吗?”

   明帅淡淡地道:“那块金子足够他买条船,他想留下来,无非是为了秘仓的财宝,这种贪婪小人我见多了。”

   雅雅见他言之凿凿,不容辩白,也就不再说甚么了。

   “不行了,我要去填饱肚子,否则会饿死。”赤瑕璧瞥见街上冒着白烟的小吃店,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其馀的人也笑着跟了上去。

   十人的出现也引起了行人的注意,尤其是他们衣着各不同,却走在一起,显得很不寻常。

   “他们的服装好怪啊!尤其是那个红发人。”

   “噫!那个俏丽的小姑娘,穿着青龙国的服装呢!”

   幽儿跟着斩风走在最后,见众人都看自己,微微有些不安,伏在斩风耳边小声道:“风哥哥,他们都在看我们。”

   斩风温柔地拍拍她的肩头,安抚道:“不用怕,跟着我。”

   “请……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身旁传来了弱细的声音。

   斩风转眼打量,只见一名清丽可人的少女,怯生生地站在他们身后,目光一垂,双手摆弄着衣角,一副羞涩之态。

   砚冰满怀戒心地看着少女,淡淡地问道:“有甚么事吗?”

   “我……我叫纤芷,青龙国影门弟子。”少女玉指指向幽儿,“我看她穿着影门的服装,所以想问一问。”

   幽儿见纤芷长得很清秀,一脸柔气,不像是坏人,於是点头应道:“我叫幽儿,也是从青龙国而来,姐姐是哪一支?”

   “地系水支!”

   “哦!我是光隐士。”异乡异土,能见到同门是件高兴的事,又是同龄的女子,幽儿备感亲切,连笑容也灿烂了。

   砚冰见了,也就不再多问。

   其他人早已进了小吃店,明帅见三人站在街上与一个陌生少女说话,心感好奇,於是又走了回来。

   “怎么了?”

   砚冰摇头道:“没事,幽儿遇到了一个同门,你们先吃吧,我和斩风不想吃。”

   “哦!”明帅用深沉的目光打量了纤芷一番,然后转身走入店中。

   他乡遇到同门,纤芷特别高兴,再加上幽儿长得娇美动人,更是喜爱,亲昵地拉着她的手道:“这里还有几个影门的人,我带你去认识。”

   “风哥哥,我能去吗?”幽儿转头看着斩风徵求意见。

   砚冰接口道:“不急,反正都在岛上,想见也不难。纤芷姑娘,你把地址留下来给我们,等我们安顿下来,再让幽儿去见你们。”

   纤芷犹豫了一番,点头道:“好吧!我是想……大家同门,在这种地方,也好有个照应。”说着偷偷看了砚冰,眼神中似有深深的不安。

   斩风看在眼里,觉得很纳闷,但没有多问。

   幽儿牵着她的手悄声道:“放心吧,我会和风哥哥一起去看你。”

   纤芷支吾了片刻,轻声道:“幽儿,要找我,就去曲牙武斗场。”

   “武斗场!”幽儿瞪大眼睛看着她。

   纤芷似乎有所顾忌,不敢多说,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砚冰见她行动怪异,怀疑地道:“这个女孩目光闪烁,还不时地打量我们,似乎有些古怪。”

   “不必担心!”斩风拉着幽儿走入了店中。

   吃完早饭,一行人开始商议去哪儿寻找住的地方,就在此时,刚才那位白衣大汉拎着个酒葫芦走了过来,旁边还有一名穿着红裙的清丽少女。

   “就是他们十个。”白衣大汉指着十人道。

   红衣少女走到十人前面,温柔一笑,问道:“几位第一次来龟山岛吧?”

   “你是……”

   “我是岛上最大的旅店天漩山庄的迎宾使,招待每一位来龟山岛的客人,几位如果有意,我现在就带你们前去。”

   “天漩山庄?”红衣大汉竖着大拇指道:“那可是头等的好地方。”

   少女嫣然道:“是呀!我们那里设施齐备,有很好的温泉,还有美丽的海滩和落日。

   “喜欢赌钱的朋友,还可以去山庄内的赌坊,另外还有最好的歌舞、顶级的酒楼,一切都是最好的。”

   听到如此流利的介绍,众人都面面相嘘;从如此周全的服务看来,龟山岛的确是个赚钱的好地方。

   象兼的面孔突然出现在小店门口,笑嘻嘻地道:“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天漩山庄是岛上最好的旅店,也是龟山岛第一强人井陛的地盘,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普通人连大门都踏不进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所以就来了。”

   十人渐渐明白,为甚么这个渔夫出身的老人,能在参岩啸的势力下生存,原来是这种任打、任挨的卑贱性格,使他存活了下来。

   红衣少女嫣然笑道:“他说的没错,普通人是没有资格住进去的。”

   原石问道:“怎么办?去不去?”

   赤瑕璧笑道:“去看看也好,反正搜罗了一大笔钱,不花掉对不起人。”

   花舞抿嘴笑道:“说得也是,我正想泡温泉呢!”

   明帅点头道:“好吧,就这么决定了。”

   红衣少女听了笑得更甜,指着道旁的一排雕花大轿道:“几位可以坐我们的轿子,也可以走过去。”

   “轿子!我们快走吧!”

   兵烨、雅雅都兴奋地叫了起来。

   片刻之后,岛问的小路飞驰着十顶大轿,速度快如流星;坐在轿中,只能看到所有的景象幻化成流逝的光芒。

   “好快呀!”幽儿和雅雅都喜不自胜,在轿中兴奋地大叫。

   明帅等人却有些感慨,天漩山庄不愧是岛上第一大势力,连抬轿的轿夫都有这种能力。

   不到一刻钟,轿子在一片林中空地停了下来。

   十人走下轿子,立即被眼前美丽的山庄所吸引。

   面前是一条小溪,溪上跨着一座竹桥,过了桥是一片空地,再往前就是天漩山庄的大门。

   院墙是由密集的竹林所组成,中央留有一个六丈宽的通道。

   通道上搭了一个竹门,上面有巨木片雕成的“天漩”两个大字,优雅而古朴,给人一种世外仙境的感觉。

   门口站着两排二十四名青年男子,穿着相同的服饰,笑容灿斓,见十人走来,便立即躬身行礼。

   赤瑕璧抬头打量了半天,赞叹道:“这地方比皇宫差不到哪去!”

   旁边传来了银铃般的声音:“谢谢您的夸奖。”

   赤瑕璧转头一看,竟是码头的那位红衣少女,不禁惊讶地问道:“噫!你怎么也跟来了?”

   少女抿嘴一笑,礼貌地回应道:“我必须把客人送进山庄,才算是完成任务。几位请吧,里面比外面更美。”

   事实正如她所说,进入山庄后,展现在十人面前的风景更加怡人,奇松怪石,飞岛幽林,小桥流水,花团锦簇,令人流连忘返。

   走过百丈小路,一座气派宏大的殿阁出现了。

   “这是青云堂,是山庄的接待处,里面的人会为十位安排住所,我的任务到此为止,谢谢各位。”少女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袅袅婷婷而去。

   赤瑕璧看着少女的背影,嘀咕道:“我实在无法把这里和罪恶联系起来。”

   “我也是。”雅雅和兵烨齐声附和道。

   聿丘叹道:“这些仆人各个怀有奇技,实在不容小嘘。”

   明帅不想多做争辩,淡淡地道:“有钱人会用最美好的东西把罪恶美化。”

   “走吧!”斩风牵着幽儿,率先走向了青云堂。

   “欢迎十位。”

   堂前廊下站着一排绿衣少女,满脸微笑,朝十人盈盈一福。

   十人的来历各异,斩风和砚冰出身名门,见惯了大场面,因此显得泰然自若;赤瑕璧心里好奇,因此四处张望;聿丘则是默不作声,神色也很平淡。

   兵烨、雅雅和原石出身低微,家境也不太富裕,因此显得有些紧张和拘束。

   明帅自从上岸后,脸色就一直不好,对於富丽堂皇的内饰,也显得无动於衷。

   走入青云堂,立即感受到山庄的气派,无论是装饰、摆设,还是仆人的衣着打扮,与皇宫也相差无几,幽儿更是像只兴奋的小鸟,在里面跑来跑去。

   办好入住的手续后,两名少女带着他们穿过后门,经过一条长长的竹制走廊,几条分岔的小路,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天漩山庄位於在龟山岛的西南角,距离中心区大约两里。

   山庄北面是密林,连接码头,南面和西面是大海,东面则是高耸的龟山西峰,一条山间小道,连接着中心区所在的中峰。

   住在这里,山景、海景、林景可以一览无遗。

   庄院建造得很精巧,临海的是天然浴池,山上有温泉,密林里有歌舞坊,还有赌坊。

   住所都是院落的形式,各小院分布在山腰、山顶、林问、溪旁、海外,风景各异,趣味也各异,附近都有各类酒馆、茶舍、食店,需要的东西几乎应有尽有,只是价格不菲,不是等闲人能住的。

   十人商量了半天,选择了位於山腰落日台的一座独立小院。

   穿过林间小路,又爬上一段山路,一个位於峭壁旁的小院,出现在众人眼中,风中吹来阵阵海浪声,天上也不时响起飞岛的呜叫声,清新而湿润的空气令人心怡神清,十分舒服。

   十个人在山问观赏了一阵,才走入小院。

   受天然的限制,院子真的很小,内外都是用天然的山石砌成,古朴雅观,由於十人把院子都包下,所以只有他们这一群客人。

   小院的房间只有五间,因此十人分成了五组:砚冰和幽儿,雅雅和花舞,赤瑕璧和聿丘,兵烨和原石,斩风和明帅。

   斩风把幽儿送到砚冰的房后,便回到自己的房中,又是一夜不眠,再加上连番激斗,身体很疲倦了。

   刚走入房问,正好遇上侍女准备离开。

   “两位请休息!有事只管找我们。”

   “姑娘,请等一等。”明帅忽然追了出来。

   斩风直接穿过两人,走入了房间。

   侍女看着明帅微微一笑,问道:“有事吗?”

   明帅显得有些为难,朝屋内看了一眼,拉着她走到门外,沉声问道:“如果要在岛上找人,不知有甚么办法?”

   少女嫣然一笑道:“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把您的要求写成任务贴出去,岛上有很多人专做各种任务,相信很快就有回应。”

   “任务?”

   “嗯!岛上有很多人,依靠完成任务,来赚取生活费。因为岛很繁荣,有很多武斗场,也有很多奇术名家,有不少人从各地赶来,也有仇家前来寻人。”

   “仇家!”明帅苦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想寻仇,只不过是来找人而已。”

   “您把要找之人的资料写下来,我会帮您贴出去,天漩山庄住的都是贵客,任务的酬金也高,因此每天正午,都会有人前来等候任务。”

   明帅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好吧!”

   “您随我来。”

   明帅回头看了看,接着关上房问,随少女离开了。

   斩风并不想干涉别人的私事,因此一进屋就躺倒,等脚步声远去才坐起来。

   礁石岛一战,虽然弄得他精疲力尽,累得几乎连指头也不想动,但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自从环气府的奥秘解开,气流进入大环流状态后力量猛增,使斩风再次获得了踏水行走的能力,然而心里的疑惑也随之增加,尤其是仙、鬼、冥三界对人界的态度和目的。

   呆坐了一阵,他从包袱中掏出一把书册、布卷、竹简和纸片,上面记载着十几种武技,还有那个藏着奇香的盒子。

   他打开木盒,从金盒旁拿出了那本蓝皮小册子,细细地读了起来,这才知道盒中的香味,来自於一种叫“刺血石”的天然石头。

   “刺血石!”他嗅了嗅了空气中淡淡的香气,觉得神清气爽,并没有像原石那么疯狂。

   “干嘛呢?”

   斩风抬头一看,见是砚冰,指着盒子道:“在看这个。”

   砚冰对香气既是好奇又是不安,担心地道:“没事还是别碰它,我担心有害。”

   “我知道,所以才要研究,就算是毒物,有的时候也很有用,而且我天生不怕毒。”

   砚冰惊讶地看着他片刻,神色一黯,幽幽地叹道:“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斩风低下头,歉疚地道了声:“对不起。”

   “没甚么,我也有我的秘密。”砚冰接下小册子看了看,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眼中的忧色也更重,叹道:“好阴险的计画啊!你还是把它扔了吧!万一引出大祸,可不得了。”

   斩风摇头道:“我没打算常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

   “留着一个祸害在身边,实在不是件好事。”

   “放心吧!我的身体不会有事。”

   砚冰见他执着,不再多言,放下蓝皮小册子,又拿起散落在床上的秘技,好奇地问道:“你到底要这些东西来干甚么?不会是想全学了吧?”

   “我在收集。”

   砚冰愣了愣,抿嘴笑道:“收集秘技?原来你有这种嗜好,我倒是没看出来。”

   斩风没有解释,淡淡地道:“去天漩治好幽儿的病后,我一边修炼,一边收集各种异术。”

   砚冰嫣然道:“要不要我把血术也写出来?虽然我知道得不多,但也应该有点用。”

   斩风琢磨了片刻,摇头道:“不必了,万一丢了,会被外人找出你的弱点,对你很不利;反正一直在一起,想要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是啊!反正一直在一起!”砚冰含笑凝视着他,灵眸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斩风没有留意到她的表情,默默地看着手上总共十三种的秘技。

   虽说是各人的秘技,但等级差别很大,有的深奥难懂,需要特定的指点才能明白;有的轻易就能学会,还有的需要特别的修炼。

   砚冰拿起记载着旋风天甲斧的小册子翻了翻,问道:“这东西我也可以学一学,免得每次都用血术,遇上所谓的正义之士比较麻烦。”

   “嗯!呜一他们也许有用。”

   砚冰倏地一愣,轻叹道:“我把他们忘了,已经几个月了,不知道他们到了青龙国没有。”

   “青龙国!”斩风喃喃地念叨着,那个从未到过的国度,有他思念的人,正在等待着他。

   砚冰洞若观火,却假装不知,温柔地道:“别整理了,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睡一觉,这几天的惊涛骇浪,弄得我浑身都酸了。”

   目送佳人离去,斩风将秘诀都收入小包里,揣入怀中,然后和衣躺在窗边的软椅上睡着了。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八章 祸端又起
  斩风睡得朦朦胧胧之际,耳中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警觉的他立即睁开眼睛,发现是明帅,这才放下心来;斩风转头朝窗外望去,刚才太累,所以没有欣赏窗外的美景,此时才发现,屋子正对着大海。

   时问已近黄昏,太阳馀晖洒在海面,随着波浪翻滚着细碎的金光,一直伸向天际。

   “原来这么晚了!”

   明帅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听到喃喃之声才醒觉,看了看斩风,换上一张笑脸,问候道:“睡得好吗?”

   “嗯!”斩风点点头,站起来走到窗边张望,下方是盘山的小树,山壁问满是青松奇石,别有一番风味,再往远眺,除了海洋,还有美丽的沙滩和走动的人们。

   “砚姑娘、赤兄和聿丘上船出发了。”

   “哦?”斩风有些诧异。

   明帅无奈地道:“我原本是安排赤兄和聿丘前去,他们会遁术,普通人伤不了他们,可是砚冰一定要去,只好让她去了。”

   “她一定要去?”斩风有些纳闷,砚冰不是贪财的人,回去不会是为了金银,也就是说,那里还有东西值得她跑一趟。

   “不过你大可放心,那些船客现在感谢我们还来不及,不会动手,而且那些财宝,也需要做个妥当的安排,租的是快船,相信明天天亮就会到;到时候,我们一次去把财富取回来,然后再想办法处置。”

   “嗯!”

   “好累啊!”明帅倒在斩风原本躺着的软床上,片刻后,转头道:“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置。”

   “不必介意,我睡够了。”斩风伸展了几下双臂,凌厉的目光再次出现,“下面就是天漩了。”

   明帅一个挺身坐了起来,面前这个青年除了气质外,原本没有任何一处能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礁石岛一战,他看不到的不只是力量,还有永不放弃的斗志,就像坚冰下的一团烈火,不断地熊熊燃烧,现在的斩风,再一次展示着强大的斗志。

   “斩风兄弟,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这样?”斩风愣愣地看着他。

   明帅笑了笑道:“对不起,其实我对你有些好奇,平时你像块不动的冰山,战斗中却像一团烈火,充满了斗志;这两种感觉原本是相对的,却又同时存在,因此想了解一下。”

   “是吗?”斩风突然沉默。

   金黄色的海洋,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将过去的一切浮现在眼前,当年的烈火少年,现在的冰冷青年,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到底哪一个会是将来,他心里也很想知道。

   明帅没有追问,坐在软椅上发呆。

   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两个沉默的人各怀所思,直到夕阳沉下,灿烂的星空了开始夜的舞动。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古怪的气氛。

   “谁?”

   “我。”原石粗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个原石,嗓门还是这么大。”明帅笑着走上前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高大的原石,问道:“有甚么事吗?”

   “肚子好饿,我们去吃饭吧!”原石咧着大嘴笑道。

   “走吧!睡了一天也够了吧!”兵烨也满脸笑容地挤了过来。

   明帅含笑道:“你们和斩风兄弟去吧,我刚才出去逛了逛,回来没多久,正想睡一觉。”

   “让他休息吧!”斩风对食物没有兴趣,只是不想打扰明帅休息,因此提着刀走出房问。

   “那好,我们几个先去。”原石拖着斩风走向楼梯。

   临近住所有一问雅致的食府,座落在一块突出的山崖平台上,依山面海,风景独特。

   山路上星光铺地,耳边传来阵阵的海涛声,湿暖的海风轻轻拂着身躯,感觉十分舒服。

   “海风吹得好舒服啊!”花舞面向大海,摆出了一副慵懒、迷醉的姿态。

   原石拍了拍肚子,不以为然地道:“风景又不能吃,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切!一点情调都没有。”花舞噘了噘俏嘴,踏着大步向闪着灯火的食府窜去。

   后面的都追了上去,可是来到食府前,却发现花舞呆呆地站在门口发愣,雅雅扯扯她的衣服,好奇地问道:中舞姐姐,出甚么事了?“

   “居然把夜明珠放在门外!这里的主人真是豪气。”花舞一脸惊讶地抚摸着闪闪发光的珠子。

   “夜明珠!”雅雅也吓了一跳。

   雅雅叹道:“这里连人都能买卖,这种东西算得了甚么!”

   众人想起参家的阴谋与龟山岛有关,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店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声音,一名俊朗的青年开门走了出来,恭敬地道:“几位请到里面坐。”

   也许是因为价钱高昂的缘故,酒馆内的人不算多,大都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着,谁也没有留意六人。

   花舞对环境要求最高,妙目在酒馆来回打量了一番,点头赞道:“果然是高级地方,布置得的确不错。”

   一名漂亮的侍女招呼六人在窗边坐下。

   兵烨笑道:“一切终於平静了,这里真舒服,感觉像是变成了上等人。”

   “是啊,是啊!我还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有钱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哈哈!”原石出身低浅,经常露宿街头,对兵烨的话深有同感。

   花舞撇撇嘴,不屑地道:“你们这两个像土包子进城,要不是一起出生入死,我才不和你们坐在一起,免得被人看不起。”

   “我们怎么了?”

   雅雅扯了扯兵*的衣袖,细声提醒道:“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所有的人都望着你们。”

   两人转头一看,果然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他们,就算脸皮再厚,此时脸也窘得通红,低着头讷讷不语。

   十人的左侧桌子坐着四人,三男一女,也像是一个组合,衣着都很华丽。

   尤其是中央的少妇,打扮得十分妖艳,一身翠色绣花长裙,外面罩着薄薄的白纱,玉肌映着白纱煞是诱人,青丝中插着凤头金钗,手上也戴着翡翠玉镯,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少妇。

   少妇似乎不太满意原石的大嗓门,细长的眉尖微微一蹙,不悦地道:“居然让几个乡下人进来,这地方越来越差了。”

   左侧一名男子脸色骤变,朝这头看了看,眼角扫见花舞,忽然一愣,阴沉的脸色随即松了,笑着招手道:“这不是花舞吗?怎么跑到龟山岛来了?”

   花舞抬眼一看,娇艳的面容染上一层薄霜,冷冷地回应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众人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样子,都有些惊愕,纷纷转头望去,发现说话的男子十分英俊;一头光洁的黑发,皮肤白皙有光泽,意态潇洒,神采飞扬,嘴里还挂着迷人的微笑。

   幽儿小声问道:“舞姐姐,你认识他?”

   “鬼才认识这个混蛋。”花舞气鼓鼓地低下头,拿着杯子一口喝光。

   “花舞,我们总算相识一场,难得你有资格混到这裹,我敬你一杯。”男子举着银制的酒杯,轻轻地在唇边沾了一下。

   花舞撇头望向窗外,俏脸气得通红。

   原石看不过去,扯着嗓门吼道:“喂!你小子吃饭就吃饭,别说这么多话,小心老子用拳头和你说。”

   男子轻蔑地瞟了一眼,讥笑道:“粗人就是粗人,到了高级地方也不过是个农民。

   “花舞,你的眼光可越来越差了,这也难怪,他们更配得上你。”

   一阵阵的挖苦听起来很不舒服,花舞气得说不出话来,兵烨和雅雅又是柔性的人,原石虽然大声嚷嚷,但真正吵起架来也不行,斩风则是个连话都不多说一句的人。

   少妇似乎听出了兴趣,咯咯笑道:“想不到你的嘴这么厉害,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男子献媚道:“既然你喜欢,我就多说几句。”

   原石见了他得意的表情,心里就有气,怒火一涌上脑,就甚么也顾不得了,口没遮栏地骂道:“原来是团吃软饭的家伙。小舞,用不着生这种人的气,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一句话刚出口,除了斩风之外,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少妇和男子拉长着脸,狠狠地瞪着原石,恨不得用眼神吞了他。

   兵烨等人却十分尴尬,虽然看不起对方,也厌恶男子的讥讽,但在大庭广众下指责别人吃软饭,是极不礼貌的举动,等同於主动挑衅。

   “你这个不知礼数的混蛋,居然敢用这种粗俗的言语,辱骂井庄主的内侄女,简直是不知死活。”男人气得身子发颤,但眼神中却有一丝心虚的表现,只不过用震怒掩饰了。

   少妇,也就是井陛的表妹,名叫井莺,二十四岁,出嫁不到三个月,丈夫就死於非命,因此来到龟山岛投靠井陛,从此便在这里鬼混。

   井莺被捅破了丑事,气得满身发颤,扯着嗓门尖叫道:“你们还愣着干甚么,他们辱骂我,就是辱骂你们庄主,还不快撕烂了他的嘴。”

   “是!”陪坐的两名男子身子一闪,立时出现在原石身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巨剑。

   轰隆一声,两人的身子被巨剑的剑面轻轻一推,立时变成了断线的风筝。

   可怕的是,他们并不是摔向空地,而是朝着窗外的山崖坠去,变化之快,连救人的时问都没有,只剩下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原石并不想杀他们,只想把他们推开,完全没有想到位置和地势,此刻眼前对手摔死山崖,他心知不妙。

   井莺吓得花容失色,张大嘴巴说不出半句话,男子更是惊得小便失禁,黄色的水珠一滴滴沿着裤角往下滴。

   花舞站起来,朝破损的窗口看了一眼,转身拍了拍原石的手臂,安抚道:“别担心,事情由我而起,我来承担一切责任。”

   “杀……杀人啦!”井莺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然后没命似地朝着大门跑去。

   其他的食客看见有人杀了天漩山庄的护卫,都知道会有大事发生,谁也不想卷入,无不扔下餐具逃之夭夭,只有少数几个好事之徒自负有一定实力,留下来等着看热闹。

   “怎么办?”兵烨、雅雅、原石、花舞都不是领袖的材料,幽儿更是没有任何处事能力,遇上突发事故,全都惊得不知所措。

   斩风依然是泰然自若,随手把长刀往桌上一放,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竹片细细读着,彷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斩风老弟,我们快回去找明帅吧!他主意多,也许有解决的办法。”

   斩风点头道:“兵烨,麻烦你回去告诉明帅一声,其他的人留下来等。”

   他虽然年轻,但经历却不少,知道这个仇是结定了,现在走,就等於是畏罪潜逃,岛很小,就算跑也跑不到哪里去,还不如面对面说清楚,更直截了当。

   “等?”

   斩风点点头不再说话,目光又回到手中的竹片上,彷佛甚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五人见他若无其事,都很诧异,也很佩服他这份冷静;兵烨看了看雅雅,转身就往外窜去。

   时问一点一滴的流逝,店中只剩下五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四周十分宁静,只有阵阵的海浪声,然而气氛却越来越紧张。

   虽然只是短短一盏茶的工夫,但雅雅等人渐渐地坐不住了,相互对望着,脸上都露出了苦笑,原本只想休息一下,没想到惹出了天大的麻烦,偏偏这个岛情况复杂,将来祸福难料。

   突然间,静寂的黑夜中,传来了阵阵急促的铜锣声。

   花舞紧张地站了起来,惊叫道:“他们行动了,这是召集的命令吧!”

   原石拍着胸脯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删我担着。”

   花舞摇头道:“你胡说甚么,现在我们十人组已是一个团体,就算我们想置身事外,对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

   “团体!”斩风猛地抬头凝视着她娇艳的面容;平时娇笑可人的花舞,此时也变得一本正经,还有一些威严。

   “大家别吵,明帅来了,听他安排吧!”

   五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门口,只见明帅和兵烨气急败坏地赶来。

   明帅冲到桌边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为甚么这么冲动?”

   原石满脸愧色地道:“都怪我,没想那两个小子这么弱,一推就飞了出去。”

   明帅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深渊,知道那两人不可能活着,神色更是凝重。

   他盯着原石半晌,苦笑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听人宰割。这龟山岛虽然不小,但要找地方躲可不容易,井陛是最大的势力,别人不会为了我们几个,除非|”

   “除非甚么?”

   明帅摇了摇头道:“那是后话,首先我们要逃过今夜这劫。”

   说话问门外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群气势汹汹的汉子闯入店内,把七人团团围住。

   明帅打量了一圈,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小声道:“他们似乎没把我们放在眼裹。目前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投降,二是击败他们,先逃过今夜再说,明天赤兄和砚姑娘他们会赶到,有了两个能飞的人,实力会大增。”

   “当然是选择第二个,可是……”看着虎视眈眈的对手,花舞想到的不是如何击败他们,而是该如何撑过今夜。

   明帅知道她在担心甚么,沉声道:“他们对岛上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想躲过去的确不易,不过其他的事以后再想,现在要先打发这二十几人。”

   决定一下,原本不安、慌张的情绪顿时被扫光,原石等人都恢复了自信。

   斩风完全感受到气氛的转变,深深地看了明帅;这个人虽然没有甚么战力,却有着天生的将帅之才,处事沉着冷静,有他在,事情似乎更容易解决。

   “就是他们!这群混蛋根本就是前来挑衅的,还辱骂庄主。”

   一名高傲的剑士抱着一把黑柄长剑,走了出来……

   幽暗的天漩山庄深处,岛上最大势力!井字组的井陛,像往常一样地泡在温泉池中,身边左右环绕着两名风姿绰约的艳丽姬妾。

   帐帘外,庄内总管晚攸,气急败坏地将山上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卫士都被打败了?”井陛气得脸色铁青,自从天漩山庄建立以来,虽与其他势力时有交恶,却从不曾被敌人侵入内部骚扰,他一方面恼怒手下无能,另一方面恼怒对手的无礼。

   晚攸见首领雷霆震怒,连忙战战竞竞地应道:“是!他们原来有十人,其中三个似乎租船出海了,剩下的一共有七个人,三女四男,都是山庄的住客。”

   “是甚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我这里动手?”一阵水响,锋刃般的眼光从帘子中穿出,随即,井陛裹着一件云色丝袍走出帘外,脸色有些阴沉。

   “属下查过了,他们是今天才上岛的,而且还是坐小船而来。”

   “小船!”井陛微微一愣,怀疑地看着晚攸。

   晚攸躬身禀道:“听说坐的是参家的船,由於船在礁石岛附近触礁,才会坐小船前来。”

   “参老头的人?”井陛惊愕地看着他片刻,低头沉吟道:“我们和参家的关系一直很好,他卖人、卖货,我也分文不少,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来骚扰我,事情到底是因何而起?”

   晚攸犹豫了半天,还是低着头不敢说。

   “说吧!没甚么大不了。”井陛虽然生气,却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因为总管只能动用普通护庄卫士,无法动用日、月、星、辰四大组。

   “是……表小姐与他们发生争执,然后……动起手来!”

   井陛皱了皱眉头,不悦地问道:“难道又是为了争风吃醋?”

   晚攸不安地低下头。

   井陛哼了一声,甩身坐在软椅上,一言不发地盯着晚攸。

   晚攸吞了吞口水,上心忑地问道:“庄主,现在他们正逃离山庄,我已经派人追捕了,不过对手似乎不弱,不知要不要出动那四组人?”

   井陛沉默了片刻,脸上突然露出怪异的笑容,阴阴地道:“自从签定了协议后,岛上好久没有这么平静,红叶、鬼头两方越来越猖狂,重金邀请了许多高手,居然敢向我叫板。”

   “您……是要向其他帮会示威?”

   井陛笑道:“难道这不是个好机会吗?我们追捕要犯,他们如果敢窝罪,就是公然与我为敌,违反了协议;我们的人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在他们的地盘,察视一下他们那里的动静。”

   “大哥英明,先把他们的气焰压下去,这样五天后的武斗月会,我们帮会也好扬眉吐气。”

   井陛阴阴笑道:“你立即发动旭日、暗月、浑星、天辰四组,分别搜捕岛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不过要事先向红叶、鬼头那些家伙打声招呼。”

   “属下明白怎么做了,您就放心吧!”晚攸恭敬地行了一礼。

   小院。

   击败卫队后,七人没有立即出逃,而是回到小院取包袱,并商议对策。

   原石不断地自责道:“都怨我,把好好的事情弄砸了!”

   花舞感激地拍拍他的肩头,道:“别想太多,事情因我而起,我该负全责。”

   “明帅,我们怎么办?︺明帅沉声道:”刚才那群卫士的实力并不强,可见他们没把我们放在眼中,即使是现在,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太在意我们的实力。

   “根据象兼的描述,岛上聚集了各方势力,表面上平静,暗地里斗争激烈,因此躲入另一个势力范围,是最明智的方法。”

   花舞不安地道:“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出去?对方人多势众,除非我们击败所有的追捕,否则贸然行动,会招来麻烦。”

   明帅轻叹道:“可惜砚姑娘和赤兄不在,否则可以利用他们的飞行能力吸引追捕,其他人则从弱侧突破。”

   “我去。”斩风背着包袱站了起来。

   “你?”六人不约而同地凝视着他,每到危急时刻,主动挺身而出的总是斩风,船上如此,礁石岛上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我会影术,甩开他们不难。”黑夜中施展影术较为困难,尤其是在密林之中,没有光线就没有影子,但为了宽众人的心,斩风说了句谎话。

   明帅凝视了他片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沉声道:“斩风兄弟,你平时沉默寡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彷佛拒人於千里之外,因此我刚开始有些不喜欢;但相处之下,发现你是个真正的英杰,遇事临危不乱,我为我以前的想法深深地感到抱歉。”

   斩风平静地道:“你是帅才,他们也不是弱手,如何带他们出去,就靠你了。”

   “放心!我一定尽力。”明帅郑重地点点头,又嘱咐道:“如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大开杀戒。”

   斩风微微一愣,诧异地问道:“为甚么?”

   明帅深沉的目光移向窗外,苦笑道:“事情原本很小,只不过是口舌之争,没有必要把事情扩大,何况我们还要去天漩,那里的情况我们不了解,就算赤兄去过,但并不能减少其他人将要面对的危险,因此我还是希望能化解这次的恩怨,以免将来又遇上麻烦。”

   “嗯!我明白了。”斩风没有再说甚么,拉着幽儿走向门口。

   雅雅惊问道:“幽儿也要去吗?”

   “别小看她!她的速度比我快。”斩风亲昵地摸了摸幽儿的秀发。

   礁石岛一战,他看到了幽儿的潜力,能把最初级的影术修炼到如此之快,努力虽然不可少,但更重要的则是天赋。

   而他收集秘技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幽儿,希望她能变得更强,最少能有自保的能力。

   “比你快!”几人都愣愣地看幽儿,这个长相俏丽可人、思想行为单纯的少女,一直没有受到太多的重视,众人都只当她是斩风怜爱的妹妹。

   “我要和风哥哥在一起。”幽儿嫣然一笑,只要在斩风身边,她的心里就没有惧怕。

   明帅沉吟道:“我们会往岛的中心区躲藏,你们甩掉追捕后再去。”

   “中心区?”斩风对龟山岛一点也不熟,因而有些迟疑。

   “在岛的中央以及正南部,好像就是房屋最密集的地区,那里人多房子多,容忍藏匿。”

   斩风忽然道:“不如去曲牙武斗场。”

   “你认识?”

   “我只知道这个名字。”斩风摇了摇头。

   “曲牙武斗场……”明帅喃喃地念了两遍,点头道:“也好,有个地名总比没有强,我们一定会找到那里,你们千万小心。”

   “嗯!”斩风带着幽儿走出小院,踏上了下山的道路。

   明帅等五人则往东走,利用最近的道路,往岛的中心区赶去。

   不久后,一颗耀目的烟火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炸开,释放出五道红色的星火,隐藏在山庄各处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出。

   由於是黑夜,再加上井陛意在示威,因此每个人都举着火把,从高处观望,可以看到一条条火龙,在天漩山庄内来回游动。

   斩风和幽儿只下到了半山腰,因为不远处依山而建的院落里,涌出了大量人影,似乎是山庄的藏兵处,所以两人在一片草丛里躲了起来。

   “幽儿,怕不怕?”

   幽儿鼓着腮帮子道:“有风哥哥在,一点也不怕!”

   “不怕就好!”

   聚集在院落前的人影突然向山上急行,一个个身手矫健,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快!快跟上,我们的目标是去红叶的地盘搜捕。”

   叩是!“

   斩风有些纳闷,这些人应该先在山庄内部搜查,然后再扩大搜查范围;如今却刚好相反,不搜查内部,却去搜查外部,这似乎於理不合。

   目送火光消失在山头,他的心情也轻松不少,至少不必面临即时开战的境况,但这队高手的去向与明帅相同,担心两组人会碰上,原石等人的实力虽不差,但以寡敌众始终都是弱势。

   他知道,此时用舞漩刀气伏击,效果最好,但想到明帅的请求,才又把杀心按了下去。

   “我应该去山庄内部做些动作,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想着,他带着幽儿急忙赶下山头,点燃了几处院落的柴堆,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立即惊动了每处的住客,喧嚣声很快地就从各处传来。

   负责岛搜捕的天辰组组长国昊,急巴巴地赶到火场,看到正指挥救火的晚攸,问道:“怎么回事?为甚么会突然起火?”

   晚攸寒着脸道:“有人故意放火。”

   “是那群混蛋?”

   晚攸摇头道:“未必,也许是他们,也许有其他内应,也许有人混水摸鱼,没找到他们还有内应。”

   国昊和他地位相若,但各不统属,时常有较劲的时候,怎会听不出话中的贬意,於是甩袖转身就走,冷笑道:“我会抓住他!”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九章 黑夜逃亡
  斩风带着幽儿在昏暗的山庄内游荡了一阵,来到山庄西南的海滨浴场附近,由於北面起火,住客们都走出来看,两人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侍女和男仆,都在极力安抚着客人的情绪,卫士小队则在住宅区外巡视,以防不测。

   斩风挤在人群中,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放火已经惊动了对手,更严密的搜捕行动即将展开,问题在於能不能将向外搜捕的人员拉回山庄。

   幽儿见他站着不动,扯了扯衣服,问道:“风哥哥,我们怎么走?”

   “等一等吧!”斩风神色一正,揽着幽儿在她耳边小声道:“记住了,一旦有人接近,就用影术,我如果动手就别碰我,会受伤的。”

   “嗯!幽儿知道了。”

   “好!我们走。”斩风拉着她,偷偷走到卫士小队的附近,希望能从他们的言语中找出更多线索。

   果然,“些对话引起了他高度的注意。

   “队长,不是出动日、月、星、辰四大组了吗?怎么还没抓到凶手?”

   四组!斩风吃了一惊。

   他心想,刚才在山路上见的那队人,就有近百人,如果四组人数相同,也就是说天漩山庄出动了近四百人,还不包括卫士在内。

   相对而言,已方只有七个人,即使要全面搜捕,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很快地,卫队长的话给了他完整的答案。

   “你知道甚么,对手只有七个,只要其中一组出动十几个就够了,现在出动了四百人,目的不是抓人,而是示威!”

   “一不威?”

   “别忘了,武斗会就要到了,那可是决定利益分配的关键之战,输一场的代价,可能是几十万、几百万,甚至是整个势力的未来。

   “因此,在武斗会之前,向鬼头、红叶那些势力示威,可以壮一壮自己的胆气。”

   “哦!原来抓人是假,示威才是真。队长,我们这次能胜吗……”

   “原来,这才是出动大量人手的真正目的!对我们这些不知名的小人物,的确不必大动干戈……不好!明帅他们正往岛的中心区去,与这些人刚好同路,如果速度不够快,一定会遇上敌人!”斩风心道,随即领着幽儿往山路走去。

   他们走到一条桥上,对面的桥头忽然出现了一个影子,站立在栏杆之上,背上插着一把剑。

   “原来是两个乳臭未乾的男女。”

   斩风一把拉住幽儿,手中的长刀横在胸前,摆出了随时应战的姿态,冰冷的目光紧盯着桥上的敌人。

   幽儿知道自己实力不足,乖乖地退到桥头左侧的溪岸坐下,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斩风,目光中充满兴奋,期待着他又一次克敌致胜。

   斩风泰然自若地站着,但内心却比平时更加谨慎。

   此时,任何一个决定,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礁石岛之战见识了狼敖的疯狂,人界的力量在他的心中膨胀了无数倍,成为与仙、鬼同级的强大力量。

   影子如流星般在天空划过一道绿光,转眼间,已经出现在斩风身前三丈的桥栏上,冷漠的声音随之传来。

   “你们是哪个院的客人?”

   斩风把长刀扛在肩头,淡淡地道:“杀人的客人。”

   “唧唧……”影子突然发出了一阵乌叫般的笑声,“你们两个是留下来等死的吗?”

   斩风右腿一蹬,身子突然急旋,随着长刀一挥,暗光色的舞漩刀气破空而出,急速地劈向了影子的面门。

   “刀气!这种小玩艺儿,居然也敢拿出吓人,真……︺讥笑声戛然而止,一抹血光飞逝,紧接着传来身躯轰然倒下的声音。

   “明帅劝我少杀人,想不到一出手,又杀了人。”斩风摇了摇头,缓步走到尸体边,藉着微弱的星光,朝地面看了看。

   死者是一名成年男子,右手抓着背上的剑,才刚拔出了一半,可见他根本看不起对手,丝毫没有让开的感觉,甚至连拔剑也晚了许多。

   “风哥哥又赢了!”幽儿欢呼着冲到斩风身边。

   斩风伏下身子在尸体怀里摸了一阵,然后掏出了一把东西。

   由於光线太暗,所以他也没有多看,就随手塞入了包袱,接着把尸体扔入树丛密集的地方,处理完一切之后,便继续朝着山峰的方向走去。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两个黑影出现在小桥上,淡淡的血腥味止住两人的脚步。

   “这里有血渍!”

   身材较高的黑影蹲下身子,抹了抹桥面未乾的血渍,沉声道:“还没乾,战斗似乎才刚刚结束。”

   “天狗,这要你来。”

   “嗯!”被唤作天狗的男子双手一合,片刻后,嘴里轻喝一声“犬嗅”,一道玄光从指尖冲上了鼻子,他像狗一样朝四处嗅了嗅,突然向溪流上游的丛林中窜去。

   “这里!啊……是天辰组的大鹏!”

   “甚么!”高个儿男子脸色骤变,急速窜了过去,果然发现一条男尸直挺挺地躺着,脑袋被削去一半。

   “快!快去回报庄主,敌人的实力超乎我们的估计。”

   死讯很快就传到了井陛的耳中。

   “甚么!大鹏死了!”井陛腾的站了起来,他对每一个手下的实力都很清楚,因此比任何人都吃惊。

   天狗躬身禀道:“他的尸体被扔在密林里,脑袋被削去一半,右手握在剑柄上,剑刚拔出一半,由於尸体僵硬了,因此当时的动作很清楚。

   “照他的姿态判断,应该是在正面对敌时被杀,对方出手太快,他没来得及防御。”

   井陛倒吸了一口掠气,缓缓地坐回原位,原本已十分难看的脸变得更加阴沉,道:“大鹏虽然不是最强,但已是天辰组的高手,居然被人一击毙命。”

   一旁的晚攸沉吟道:“大哥,我们似乎太低估对手了。”

   井陛虽然不喜欢他的论调,却也不能承认自己从未把对手放在眼里,於是淡淡地问道:“他们的资料都调查了吗?”

   “属下正想禀报,根据下面的消息,抓获了一个叫象兼的人,这人一直都是参家的船长;他说,十人组把参家捕捉猎物的计画完全破坏了,而且还使参氏岩啸祖孙三代死於非命。”

   井陛的脸色更沉了,插嘴问道:“参家制造的那头野兽也失败了?”

   “听说被其中一个叫斩风的青年打下大海,之后就不知所踪。”

   “斩风!”井陛喃喃地念了一遍,这个充满杀气的名字,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晚攸轻咳一声,又道:“听说其中有两人可能是道官。”

   “道官!”井陛倏地一惊,身子猛地站弹了起来,厉色喝问道:“消息能确认吗?”

   晚攸摇头道:“消息无法确认,因为那两人,自始至终都否认自己是道官,不过他们会遁术!”

   “这就没错了。”井陛一拍大腿,忧心忡忡地道:“他们是道官派来的探子,这些年道官一直放任海外,因此龟山岛才有了今天,如果他们要插手,事情就麻烦了。”

   晚攸沉吟道:“这倒未必,因为这十人组中,有两个来自白虎国,一人来自玄武,四个朱雀人,还有三个青龙人,似乎只是临时的组合。”

   “临时的组合!这倒有些奇怪。”

   晚攸忽然皱起眉头,轻叹道:“最麻烦的是他们的实力,他们之中有两人会飞。”

   “飞!”井陛也不禁大为动容,世上强者虽多,但会飞行的少之又少,就连他也没有见过,只听说过,有某些道官可以飞行。

   天狗更是惊得瞠目结舌,讷讷地道:“要是他们飞在天空向下攻击,就算我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也是无济於事。庄主,我看对待这种类强者,还是小心为上。”

   “天狗说的没错,除了两人会飞,刚才说的斩风也能御水行走,更神奇的是血流光了都不会丧命,这一点更加古怪。

   “此外,有一人能擎雷成鞭,还有武斗士、药击士相助,有近身搏斗的高手,也有远程攻击的强者,是个很完美的组合。”

   井陛也网罗了许多高手,对其他人没有太多感觉,只是对能飞天和御水的三人有些顾忌。

   他沉吟道:“看来,我们真的太低估他们了,这样的对手,那四组人很难抓住他们,只有出动秘杀组了。”

   听到秘杀组,天狗顿时惊出一额冷汗,颤声问道:“真要出动那几个变态的家伙吗?”

   “嗯,只有秘杀组也许能与之一战,只是……”晚攸摇头叹了一声,他觉得不应该为此把事情的影响扩大。

   但现在箭已离弦,如果突然收回,会对声誉造成沉重的打击,因此,退让是不可能的。

   “我不想一次丧失太多手下。天狗,你继续追踪,别让他们跑了就行,其他的事交给秘杀组吧!”

   晚攸再次进言道:“依我估计,他们会逃向红叶、鬼头的地假,追捕起来有些麻烦。

   “如果那三个势力知道,有这么强的高手与我们对敌,也许会出手招揽,有了这十人组,岛上的势力分布,必定会岭生微妙的变化。

   “尤其是五天后的武斗会,如果找两个会飞的人代表他们出战,情况会对我们很不利。”

   井陛又是一惊。

   头号势力的威信不能丢,因此,他不可能放走十人,但却也不想把这些高手逼到对头的手里。毕竟,十人只是小纠纷,卷入势力问的争斗,结果就截然不同。

   “现在收手已来不及了,依我看,还是示威为主,搜捕为次,没有必要在武斗会之前消耗实力,万一伤了几个重要角色,就得不偿失了。”

   “嗯!我会让秘杀组出动。天狗,把晚攸的意思告诉四个组长,别玩过火了,敌人不是小菜。”

   “明白!”

   “去把象兼带来,我要亲自盘问。”

   正当晚悠等人担忧事态扩大,会造成不良影响之时,斩风和幽儿在通往码头道的山林中,与七名天辰武士遇上了。

   斩风和幽儿一直往东北方走,一是因为对北面的路比较熟悉,二是由於北面有码头,众多的船只和码头附近的住宅区,组成了迷宫般的地形,很适合隐藏。

   “风哥哥,我们去找纤芷吗?”

   “嗯!”

   “嗖!”急速的破风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幽儿,影术,快。”

   两人刚刚退开,一枝黑色的箭便从两人的位置呼啸而过,钉在一丈外的树干上,箭身有一半没入树干,可见其劲力之强。

   斩风脱出影子,看了看颤抖的箭尾,又把目光转向漆黑的树林,但甚么也看不见。

   “幽儿,走!”

   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躲在暗中放冷箭,只有尽早脱离树林,走入空旷的地方,对方才无法隐身。

   “嗖!嗖!”又是两声风动。

   斩风和幽儿刚想动,带着红光的箭头突然向两侧绕开,很快便迅速折向,从左、右两侧合击两人。

   “趴下!”斩风轻喝一声,手中的手刃附上流刃。

   红色箭尖刚触到刃锋就炸开了,一团浓烟随之散开,四周变得雾腾腾的。

   斩风对毒和药都有先天的抵抗力,只担心幽儿受不了药气,於是一边收刀,一边带着幽儿迅速地往前窜去。

   二十丈外的树枝上,一个黑影悄然而立,惊愕地望着远去的身影。

   “居然没事!难怪他能杀了大鹏,的确不是个等闲人物。”

   七个黑影突现出现在她身边,问道:“人呢?”

   “朝码头方向走了。”

   “怎么不追?”

   “前面就是空旷地带,我的箭虽然厉害,但肉搏术可不行,出去只有送死。”

   “那小子这么厉害?”

   “遇上,你就知道。”

   黑影彼此对视一眼,又消失在树影问。

   片刻后,七条黑影在接近海边的一片草地上,截住了斩风。

   “乖乖地跟我们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斩风一句话也不说,只有一对冰晶似的眸子在暗黑中闪烁着,溢出了腾腾杀气。

   幽儿则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观战。

   黑影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被那利剑般的目光一扫,心里忽然有些发毛,有的更是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慌甚么……上!”

   一轮刀光首先掀起了战斗的序幕。

   迎接着斩风的只有两人,其馀五人则拿着火把观战。

   斩风没有施展舞漩刀气,只用流刃和普通的刀术回击,然而对手都是久经战事的高手,武技精妙,速度又快,转眼间已把他压在下风。

   轰隆!天空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接连劈下数道闪电,如白龙般划破漆黑的天幕。

   迎战的两人正联手缠斗,被巨大的雷声惊得身子微微一颤,就在这分厘之差,斩风抓住了反击的空隙,旋转的身子带着刀气,斜飞向左侧的武士。

   “小心刀气!”围观的五人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

   话迟了一步,刀气不但击毁了武士的钢剑,还劈断了他的一只手臂,断臂处鲜血狂喷,整个人立时虚弱了许多。

   那带头人身子一晃,就接下了断臂的剑士,大声喝道:“呆鸭,上,其他人立即把人抬回去,断臂还能缝合。”

   “是!”两人抬着受伤的剑士飞奔而去。

   斩风停手不攻,淡淡地道:“我今天不想杀人,让开。”

   带头人拔出腰间的一条铁链,攥在手里,冷笑道:“先自断两臂再说。”

   卡嚓又是一道闪电,三丈外的大树被从中劈开,歪倒在地上。

   如果是平时,斩风不知放过实战的机会,但此时不敢在敌人的地盘里纠缠,眼见天空中闪电不断,心中一动,忽然举刀向天。

   见他行动古怪,带头人紧张地高叫道:“大家小心!”

   接连几道闪电划过夜空,却没有劈中斩风,他微微有些失望,如果可以引来闪电,不但可以增加自身的力量,还能给对手造成精神上的震撼,甚至可以不战而胜。

   天辰武士见斩风举动怪异,刚才又伤了同僚,不敢贸然进攻,五个人以五角形站位。

   “上!”随着带头人奋力一挥,五条身影迅速窜动,手中的利刃,不约而同地劈向斩风的头顶。

   斩风无奈之下,只有举刀相迎,然而就在此时,白色巨龙再次劈下!

   随着一声巨响,闪电竟同时劈中了六样兵器,巨大的电力随之传到了六个人的身上。

   “啊|”

   五人惨叫一声,同时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不动了。

   斩风依然站着,虽然闪电来得突然,但心神力的反应也强大了许多。

   当电力冲入他的身躯时,心神束缚术已开始发挥效用了,再加上有了上次的经验,吸取闪电力量的能力,登时增长了许多倍。

   爬在地上的五人都只有喘气的分,虽然都是高手,但在天然神力之前,却都只是弱小的身躯,眼角瞥见对手被雷电击中,居然若无其事,无不吓得心神俱丧。

   幽儿急忙跑到斩风身边,见他身上的衣服都焦了,噗哧一笑,把背上包袱解下来递给斩风,俏声道:“风哥哥,快换衣服吧!”

   “嗯!”斩风整理了一下穿着,扔下五个连起身都无力的对手扬长而去。

   一阵狂雷过后,大雨终於倾盆而落,海面也起了波澜,烈风夹杂着暴雨,席卷了整个小岛。

   风雨中,斩风背起幽儿,朝着码头的方向狂奔。

   由於大雨的缘故,室外的火把都熄灭,使搜巡的人员很难查找;另一方面,天狗把井陛的新命令传开,四组人都把目标放在示威上,但大雨中声一首很难传出,计画就这样被老天给破坏了。

   进入码头旁的大街,斩风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但雨中的街上已经没有行人,想找曲牙武斗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风哥哥,我们到店里去问问吧!”幽儿指着一处还有微光的店铺道。

   “嗯!”斩风也瞥见街边一间还在营业的食店,忽然想起晚上还没吃饭,幽儿一定饿了,赶紧拉着她冲了进去。

   食店很小,共有上、下两层,上面住人,下面是店铺。

   此时店内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一对夫妻和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坐在木桌边闲聊,听到脚步声都站了起来。

   “这么大的雨,您怎么还上街呀?”店主满脸和气地迎了上来。

   斩风伸手为幽儿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问道:“有没有甚么热汤之类的东西?她还没吃饭!”

   “有,有,老婆,你去弄,我招待客人。”店主热忱地招呼两人,并送上热毛巾给两人。

   斩风道了声谢,与幽儿坐了下来。

   很快地,老板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以及一盘面饼走过来,怜惜地看着幽儿道:“趁热喝吧,喝了就暖和了。”

   “谢谢!”幽儿实在饿坏了,拿起面饼撕了就往嘴里塞,俏脸红通通的,煞是可爱。

   店主夫妇俩越看越是喜欢,把孩子送上去睡觉后,都围着坐了下来。

   斩风没有喝汤,拿着乾布仔细地抹着长刀。

   店主好奇地问道:“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不回家呀?”

   虽然不情愿,但斩风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今天刚到,走错了路。”

   “哦!这么说,你们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我找人。”

   店主热心地问道:“找甚么人呀?有个地方我就能帮你找到。”

   “曲牙武斗场。”

   店主脸色大变,惊讶地上下打量他几眼,问道:“你是那里面的人?”

   “不是。”斩风见他反应奇怪,不禁多看了两眼。

   店主神色一松,含笑道:“想必是朋友在一袋面吧?”

   “算是吧!”

   店主的脸上又恢复了和善的笑容,好言劝道:“去甚么地方不好,偏要去那鬼地方,要是没有甚么特别的事,我劝你还是别去。”

   “鬼地方?”

   老板娘摇头道:“去武斗场的人只有两种,一是去赌,一是去打,其他人不会进去。”

   斩风见他们说起武斗场时,一脸的厌恶,心里渐渐地有些明白了。

   “小伙子,上了龟山岛,再想出去可不容易,除非得到特许,或是花费高额的金钱,否则寸步难行。

   “唉,我就是一时糊涂上了岛,结果没办法离开,只好开了个小店,赚取回去的船费。”

   “哦甲·”

   老板娘摸了摸幽儿头发,轻叹道:“小姑娘真可怜,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跑到这岛上来。”

   “不怕,有风哥哥在。”

   老板娘看了看斩风手中的刀,摇头道:“三大势力人数众多,再加上蛙蛙岛和小鼓岛的势力,就算本事再大也没有用。

   “而且大海茫茫,想逃都没办法,我都不知道见过多少能人在这里栽了跟斗,有的甚至死在这里。”

   斩风微感好奇,但没有问。

   老板娘说得起劲,没等他问便继续说道:“顾名思义,武斗场就是格斗的地方,也是岛上赚取报酬和金钱最多的地方。

   “为了筹措离岛或是前往天漩的船费,人们只得无奈地进入武斗场,成为富人娱乐和赌博的工具。”

   斩风点点头,一个武人沦落至为别人的欢笑而拼命,实在是一大悲哀。

   “当然,如果他们选择投入井家、红叶、鬼头三大势力之一,自然能确保生存。

   “但武人们都是心高气傲,一旦投入某个势力,就像是身上烙下了烙印,大都不愿意,而且同样要被困在岛上,除非在势力里有了一定的权力。”

   斩风想起租船离开的赤瑕璧三人,一定是花了高价钱,才能够出海的。

   “不是说平民不受限制吗?”

   “当然不受限制,不过要交很高额的钱才能出海,我们交不起。”

   老板娘叹道:“唉!算了,反正你们都已经上岛了,现在只能想办法活下去了!”

   寒暄了一阵,门外雨声渐小,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吵杂声和奔跑声。

   “走!快走!妈的,这种天害老子出来淋雨,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难道……”斩风眼神一冷,腾的站起来,提起刀就往门外冲去。

   刚出店门,原石高大的身影立时出现在眼前,堂堂的巨汉被二十几人包围在中央,双手被倒绑在身后,脚步踉跄,似乎腿受了伤。

   一名男人推攘着喝斥道:“你给我走快点,不然直接扔你下海,免得麻烦。”

   见到这一幕,斩风再也按捺不住,刀上突然响起一阵雷声,闪电如白龙般地缠绕在长刀之上。

   由於天降大雨,不时有雷声传出,因此暗月组的人对於雷声的反应较为冷淡,被攻得措手不及,转眼间,斩风已出现在原石身边,随手一刀割断了绳子。

   暗月组的人见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无不大吃一惊,急忙退开三丈,免得被对手近距离偷袭。

   原石愣了愣,随即咧开嘴笑道:“老弟,原来你在这里·”

   “你进屋,这些人我应付。”

   “嗯!”原石知道他的本事,一瘸一拐地走向小店。

   “围上!”说话的是暗月组组长刁非,手里擒着一把三尺长的三角棱蹉齿刀,虎视眈眈地盯着斩风。

   斩风长刀一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再进一步,杀无赦!”

   众人都露出轻蔑的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漆黑中的长刀突然闪出了阵阵电光,夺目而耀眼,再加上英武的姿态和慑人的气势,彷佛暴雨前的天气,压抑得难受。

   刁非冷笑道:“与暗月组对抗没有好处,乖乖跟我们回去,未必会要你的命。”

   斩风漠然地看着他,既不答话,也不退缩。

   刁非没由来地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眼睛瞟了一眼闪着电光的长刀,淡淡地道:“不错!能将雷电化入刀力,看来你的力量不会奇怪,而且还很强大,不过岛不大,你是跑不掉的。”

   斩风突然收起雷力,转上了对手看不见的流刃,四周顿时暗了下来。

   刁非以为他放弃了,微笑道:“这才是识实务的人,跟我们走吧!”脚才刚抬起,斩风的刀就到了。

   他冷笑一声,沉着地挥刀相迎,然而兵器还没有相碰,三棱蹉齿刀居然裂成了数截向后飞去。

   两名暗月组武士猝不及防,被断刀插入身体,都叫了起来。

   刁非做为四大组之一暗月组的组长,应变能力极高,刀刚断,他的身子就向上飘了起来,直到手下的叫声响起,身子才飘然落下。

   他煞气十足的目光瞪着斩风,森然道:“好小子!刀上居然藏着连我都看不见的刀气,我倒是小看你了。”

   斩风见了原石被俘,也担心起其他人的安危,急於询问他们的下落,因此早已有些不耐,冷然喝道:“虽然我现在没兴趣杀人,但你如果再不滚,我就不管了。”

   刁非骤然感觉到杀气暴现,心里猛地一跳,大声喝道:“小心他刀上的无形刀气!二”

   冰冷的目光横扫片刻,在左侧一名清瘦的男子身上停下,左手突然扔出了一个惊雷。

   “退!”

   刁非的叫声刚起,斩风便急速向右跳,竟从侧面攻击刁非的左面。

   “组长小心!”

   刁非冷笑一声,右手扔下断刀,身子左倾,双手一合,掌心处突然跳出了一团淡青色光球,似气非气,似雾非雾,凝合着迎向刀锋。

   刀光正劈中光球,斩风忽然一顿,发现握着刀柄的手腕竟有些发麻,微微一愣,但还是压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淡青色光球在流刃的压迫下竟然炸开了,将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炸出了一个坑。

   刁非身子向后倒飞了两丈,摔倒在地,斩风也退了三大步才停下来。

   “兄弟,没事吧?”

   斩风转头看了一眼,原石正带着幽儿站在门口观战,於是朝他摇摇头。

   “大家一起上!”

   二十几人同时发动攻击,罡风从左、中、右三方围攻向斩风。

   斩风感觉到雨点被击后,便如同钢球一般,连连打在雪神气盾上,不禁感到对手的力量。

   “啊!”幽儿突然的一声惊叫,令他慌了神,转头一看,原石抱着幽儿向屋内倒去,左侧插着数十支针。

   斩风见幽儿中了针,心里像是火烧一般,完全动了杀机,暴风雪般的目光巡了半圈,舞漩刀气再次呼啸而出。

   左侧一人首当其冲,被刀气切中右臂,整条膀子飞了出去,人也倒地昏迷了。

   见手下受了重伤,刁非恨得咬牙切齿,但刀气实在厉害,不敢贸然围攻,大声喝道:“保持三丈距离,小心他的刀气。”

   斩风见敌人后退,急忙转身去看原石和幽儿,发现他们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睛却大大地睁着。

   “原石,幽儿,怎么了?”

   “中了麻药针,身子一时半刻动不了,兄弟,小心他们的偷袭,这班人很阴毒。”

   一听是麻药,斩风顿时安心,抬眼看了看店内,见那对夫妇抱着孩子站在屋中,脸色满是惧意,歉然道:“放心,不会连累你们的。”

   店主颤声问道:“是……甚么人?”

   “天漩山庄的暗月组!”

   两夫妇对视一眼,神色忽然平静下来,一起走向了门口。

   斩风见两人的变化微感诧异,但身后劲风又至,使他没时问多想,挥着长刀又冲了出去。

   “小子,去死吧!”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斩风身后,长剑狠狠地刺向后心。

   斩风身子一旋,挥臂格开长剑,只听“崩”的一声,长剑又被截为数段飞散开了。

   刁非意识到,不只刀气上有无形的力量,就连对方的身上也有。

   他知道这个对手,比他想像中还要强上许多,脸色更加阴沉,喝道:“大家出手时,把力量凝聚在兵器上,否则绝对不可能伤到他。”

   就在此时,一个影子从远处飞奔而来,直到刁非的身边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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