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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5 18:3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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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初战道仙 第七章 幽儿之疾
片刻后,张宽忐忑不安地走进来,一见斩风,浑身上下又哆嗦起来,颤声禀道:“下官已派人去寻找城中最好的医师,很快就会有消息,请大人稍候。”
“知道了。”斩风还是那副让人心寒的表情。
张宽被压得喘不过气,心里迫切地想逃,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转,但他知道把柄在别人手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取走,咬牙强压心中的不安,颤声问道:“上……官,您……真的认识我?”
“张一宽!”斩风连头也没抬,随口应了一句,手上依然振笔疾书。
“你……你是……”
张宽吓得蹬蹬倒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表情几乎凝固了,惊愕的目光锁定斩风,但得到的回应却令他更为寒心。
“道官没有杀你全家吗?”斩风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写字。
张宽慌得几乎连心跳都停了,脑子里乱成一团,什么也想不起来,豆大的汗珠沿着面颊滚滚落下,胯下更是多了一滩水,竟被吓得失禁了。
斩风闻到一阵酸臭的尿味,又抬头看了看他,见他这副德性,冷笑一声,不再理他。
张宽如化石般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惊色稍稍缓和,顾不得下身的狼狈,颤声问道:“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斩风停下笔,把写好的一幅字提了起来,上面竟写着数十个“杀”字,龙飞凤舞,隐隐透着一股杀气,吓得张宽脑袋一歪,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鸣一!”
“老大,我在这里!”
鸣一笑嘻嘻地踏入房间,立时闻到一阵臭味,扬鼻嗅了嗅,接着低头一看,张宽昏死在地,身下还有一滩黄色的尿渍,一看就知道是被吓成这样。
“老……老大!”他惊得几乎趴下,大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斩风,那若无其事的神态,让他更是心颤。
“把他抬到院子里晾晾。”
鸣一晃着脑袋嘟囔道:“居然能把人吓成这样?这也太夸张了吧!”
“看着他,别让他跑了,醒了后,马上告诉我。”
“好臭!”刺鼻的尿味让鸣一皱起眉头,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拖着张宽的手往外拖。
片刻后他又回到房内,拿着拖把把地拖干净,笑道:“老大,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把堂堂一位太守吓得大小便失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笑的场面。”
“他自己心虚。”
正说着,张宽疯了似的冲了进来,不顾鸣一在旁,一边向斩风叩头,一边哀求道:“请上官饶命,请上官饶命!只要上官开口,下官即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我只想借你这里住几天,不会不同意吧?”斩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同意,当然同意。”张宽最怕他没有要求,只要有要求,一切都好办,陪着笑脸走到他身边,恭敬地道:“您有任何要求,下官都答应。”
“不要随意打扰。”
“是,是,下官把清兰清空了,只让上官的人行走。”
“嗯!”
“下官已在墨香阁摆上酒宴,为您接风,请您务必赏光。”张宽的身家性命全在斩风的嘴上,恨不得叫爹。
斩风犹豫一阵,淡淡地道:“不必了,我没兴趣见其他官员,你如果向外宣告,我立即启程。”
张宽不但没有不悦,反而更加高兴,不用与别的官员分享献媚的机会了。“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封锁消息,晚宴也只是下官坐陪,请大人务必赏光。”
“好吧!”斩风点点头,又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到?”
张宽皱了皱眉道:“虽然大道经过城外,但皇上还没有确定是否进城,我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安排。”
“已经启程了?”
“是,龙山的大道法会押后,皇上不会走得太快,因为沿途还有不少名胜古迹,大概要七八天才会到这里。”
“七八天。”斩风歪着头琢磨了一阵,只要幽儿的病没有大碍,就可以沿着大道追堵皇帝。
“上官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任务,只要吩咐,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宽时刻不忘献媚。
“不必了,我要休息,你先下去吧!”
张宽确认有把柄在对方手中,除了献媚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正说着,幽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嚷道:“好饿啊!风哥哥,我们出去吃饭吧?”
张宽含笑应道:“下官这就叫人送点心来,晚上再设酒宴为几位接风。”
“风哥哥,我们去吧!”幽儿蹦蹦跳跳跑到斩风身边。
斩风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
“风哥哥万岁。”幽儿搂住他的脖子雀跃万分。
天色渐黑,一轮圆月挂上半空,丝丝银光洒遍大地,张府东院的云浪亭里,摆了满满一桌酒席,张宽引着斩风一行人,沿着长廊向亭子走来。
“上官,今天是月圆之夜,皓月当空,一边吃酒一边赏月,真是人生一大乐趣。”由于斩风没有再提前事,张宽整个人都轻松了,脸上也多了笑容。
鸣一跟在身后,想到他吓得大小便失禁,就忍不住笑。
“怎么了?”木斐看得莫名其妙。
鸣一嘻嘻一笑,小声道:“回去再告诉你。”
“噫!”斩风突然看到亭子里有人,定睛打量,发现竟然是一身道袍,赫然止步,转头冷眼看着张宽。
张宽见他神色不悦,连忙解释道:“这位是武阳城的道馆总监孜木道师,是武阳城的第一人,下官只请道师大人相陪,再也没有旁人了。”
“嗯!”斩风虽然不愿意见到道官,但也绝不怕见,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师,藏剑和砚冰中任何一人都足以对付。
他神色泰然地踏入亭中,冷眼打量了孜木一番。
这名道师大约三十五、六岁,披着一头黑色长发,额头上绑着一条黑色的布带,正中绣了一个红色的“木”字,身上是青色的道袍,与其他道师没有任何不同,脸上同样有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孜木道师拿着酒杯,斜着眼睛瞥了瞥斩风,见来人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立即露出不悦的神色,似乎在责怪张宽,不该让自己陪一个后生小子喝酒。
张宽没想到孜木道师架子这么大,一脸的尴尬,但他知道道官的势力太大,绝对惹不起,走到孜木的身边陪笑道:“道师大人,这位是左大人的亲信。”
“嗯,知道了,不过就是一个后生小子,没什么大不了,噫……”孜木道师的目光在斩风脸上扫过,落在幽儿的身上。
幽儿浓烈青春的气息、娇美动人的丰姿,让孜木看得心痒痒的,笑容挂满脸上,啧啧赞道:“不错,不错,好久没看到这种货色了。张宽,这个归我了。”
一言既出,气氛如同凝固了似的,当斩风的杀气像浓雾般溢出时,整个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风哥哥!”幽儿被孜木色迷迷的眼光看得心惊肉跳,怯生生地钻入斩风的怀里。
斩风轻拥着娇躯,杀气腾腾的目光狠狠地刺击孜木道师。
张宽吓了一跳,堂堂的道师居然开口向自己要女人,而且还是客人的女眷,豆大的汗珠顿时涌了出来。
他偷偷地看了斩风一眼,又被他杀气腾腾的目光吓得心颤如麻,一边抹着汗水,一边陪笑道:“道师大人,这位是上官的家眷,不是本官找来的歌妓。”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可惜。张宽,还不叫歌妓上来陪酒。”孜木不悦地撇撇嘴。
藏剑忽然伸手按在斩风的肩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斩风明白他的意思。
他拥着幽儿,正对着孜木道师坐下,冰冷的目光片刻不离孜木道师。
木斐和鸣一看着孜木道师嚣张的神色,心里不约而同暗骂了一声“找死”。
孜木道师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仿佛是被猎人锁定的猎物,再也跑不掉了,抬头望去,正迎着冰冷如剑的目光,顿时觉得胸闷气短,连心跳都乱了。
孜木不禁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斥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是左明来了,也不敢用这种态度对我,滚出去!不然道爷宰了你。”
斩风像座冰山似的坐着不动,依然冷冷地盯着他。
孜木道师被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发悚,对方越是不说话,感觉到的压力就越大,几乎坐立不安,却不愿离开,怒目大声喝斥道:“你这小子,盯着我看什么?”
“张宽,把我那幅字转送给这位道师。”斩风忽然平静了,这种程度的敌手想杀就杀,根本不值得动气。
张宽吓得汗流浃背,那幅字上全是杀字,打死他也不敢送出手。但面前这两人,一个捏着他的把柄,一个背后有惹不起的靠山,谁也不敢得罪。
犹豫了半天,他朝着两人各鞠一躬,颤声道:“今夜月色正好,这里风轻水冷,正是赏月的好地方,不如一边喝酒,一边赏月吧!”
孜木道师被斩风的杀气压得心慌,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藉着机会下台,撇头望向亭外的池子,饱满的明月倒映在水面,照得水光白蒙蒙一片。
“几位也请坐吧!”张宽抹了一额冷汗。
砚冰在斩风身边坐下,小声道:“一会儿我去宰了他。”
斩风虽然不动声色,但神色间已有默许之意,这淫道不知干了多少坏事,居然看上幽儿,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如果不是藏剑一再示意,早就动手了。
砚冰心领神会,开始琢磨着如何对付孜木道师。
“上来吧!”张宽朝亭外拍了拍手。
片刻后,十二名妙龄少女排着整齐的队列袅袅走来,手里都捧着丝竹乐器。
这群少女的年龄都在十四、五岁,明显经过刻意的打扮,身上披着半透明的白色薄纱,里面都是一件艳色肚兜,上面还绣着各式图案,将刚刚发育的身段包裹在内,双臂和胸上的肌肤都一览无遗,清风吹过,怯弱的身躯微微颤抖。
斩风经历豪门宴饮,一看就知道是歌舞妓,微微皱了皱眉头。
孜木道师却看得眉开眼笑,注意力全部被这群清丽的少女吸引,不顾有外人在场,大声赞道:“张宽,你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一群货色?青春可人,不错、不错!”
张宽大为得意,陪笑道:“道师大人,这是春雨廊新进的歌舞十二钗,还在练习之中,我特意把她们叫来陪酒。”
孜木道师手捻短须,满意地点点头,邪邪地笑道:“这些日子,为了大道法会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找乐子。”
张宽端起酒杯含笑道:“道师大人辛苦了,等皇上过去,一切就恢复了,我敬大人一杯。”
“有戟布大人亲自护送,万无一失。”孜木道师一仰而尽,邪淫的目光在十二名少女纤弱的娇躯上贪婪地扫视着,“别说这么多,找两个来陪道爷喝酒,这些日子实在太辛苦了。”
“戟布!”斩风的杀气提升至极点,想到将要面对人界中实力最强的敌人,心头的烈火熊熊燃烧。
亭角挂着的灯笼忽然摇晃了起来,火色乱颤,气氛阴森了许多,幽儿吓得把头埋在斩风的怀中,动也不动。
“好强大的气势啊!”张宽想起白天在清兰苑中丑态毕露,脸上火辣辣的。
“风!”砚冰伸手握住他的手,在场的人中,只有她能明白斩风在想些什么,戟布是复仇道路上的最大目标,只要能击败他,血仇就可以得报,但戟布的实力不在仙人之下,想打倒他谈何容易,她担心斩风的冲动会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斩风紧盯着孜木问道:“戟布在宁州?”
“是又怎么样?凭你这种货色,连给道仙大人提鞋都不配。”
“很好,很好!”斩风冷冷一笑。
“这小子是不是有病啊?”孜木心里嘀咕,转头望向张宽。
张宽不想让气氛再维持下去,指着少女们斥喝道:“没听到吗?还不上去服侍两位大人。”
十二名少女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不断地颤抖,几乎连手中的乐器也拿不稳。
“怕什么,道师大人看上你们是福气。”张宽虽然在斩风和孜木面前装孙子,但在下人面前可不含糊,又摆出了不可一世的架子。
砚冰坐不住了,身为女子,最恨看到这种景象,冷冷地道:“张大人。”
孜木道师没有半点道官的威严,翻着白眼骂道:“长得丑就别出来见人,戴着面纱也遮不了什么!”
一句话说得整个亭子静悄悄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了,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斩风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了,他宁可自己受辱,也绝不愿砚冰受辱,嘴角挑起刺人的冷笑。
“哗!”
亭外突然响起一阵水声,众人从惊愕中清醒,发现孜木道师已从座位上消失了。
“道师大人!”张宽刚刚反应过来,抬眼往池子里望去,见一个人影正在水里沉浮,惊慌失措地大声叫道:“快救人啊!”
十二名歌女吓得抱在一起蹲在地上,乐器被扔在身边。
斩风很平静,甚至连一根小拇指都没有动过。
“啊!”幽儿忽然缩入他的怀里。
斩风低头看了看,只看到幽儿微颤的身躯,有些诧异。
“疼……好疼……”
幽儿双手紧紧地环抱斩风,试图把身子贴在他身上,从而减轻肉体上的痛苦。
“幽儿!”斩风立即醒悟,幽儿的病犯了,再也顾不得孜木道师,抱着幽儿飞快地窜出亭子。
砚冰四人也随着离开,扔下慌乱的张宽。
“幽儿!清醒一点!”
天真活泼的幽儿完全陷入发病的痛苦中,惨状催人泪下。
她全身的肌肉都在抽筋,双手因为抽筋而变成畸形,扭曲地伸向天空,几乎僵直;两腿也因抽筋不能伸直,呈半蜷缩状。
俏丽的面颊挤在一起,两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了,雪白的皮肤渐渐变成青紫色,如同鬼魅一般,煞是吓人;嘴巴说不出话,但偌大的痛楚需要发泄,因此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吼吼声,声音低沉,像是锥子一样穿入每个人的心中。
斩风看得心都扭曲了,即使当初受到的裂刑之苦,也远远比不上这种煎熬,怜惜地把她紧抱在怀里,希望能分担一点痛苦。
砚冰脸色苍白,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又不忍再看,只能扭头望向屋外,但幽儿的惨状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连藏剑这种硬汉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么娇小的身躯承受这种痛苦,只能大骂上天不公。
“幽儿!忍着点。”斩风紧紧地抱住幽儿,扇君猝死,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幽儿自己对发病时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因此对于这种怪病束手无策。
砚冰强压着心头的酸楚,怜惜地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怕她会痛死。”
“想办法,我要想办法……”斩风拼命地在脑海中搜括办法。
“不如打晕她。”鸣一一直捂着眼睛不敢看,偶尔偷瞄一眼,心里像是火烧一般,恨不得自己替幽儿承受痛苦。
“我试试!”斩风已是无计可施,奋起一掌劈在幽儿的脑后,顿时将她打昏。
然而,抽筋的情况并没有因为昏厥而减弱,巨大的痛楚仿佛恶魔一样,不愿让幽儿平安渡过难关,硬是把她疼醒了。
无助而空洞的目光迎着斩风,幽儿并不是没有神智,正因为神智清醒,痛楚也变得剧烈无比。
斩风忽然把她平放在怀里,双手轻轻地为她按摩着手脚的肌肉,希望能减缓一点痛楚。
“我也来帮忙!”砚冰坐在幽儿脚后,两手在她的小腿上揉捏着。
在两人的努力下,幽儿的情况稍稍得到缓解,脸上的青色也退了许多。
“风哥哥……好……疼……”幽儿像一只无助的小猫,蜷缩在斩风怀里,一边承受着肉体的痛楚,一边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斩风,凄然的神色让人看得心碎。
斩风心如刀绞,看着幽儿受苦,就仿佛看到刑场上受刑的亲人,所有的感情一古脑地涌入心中,双手紧紧地拥住娇弱的身躯,喃喃地道:“我一定会治好这病,一定!”
又是一阵凄厉的叫声,幽儿再次陷入半疯狂、半昏迷的状态。
孜木道师不会游泳,在水池里灌了一肚子水才被打捞上岸,躺了一个时辰才渐渐苏醒。
“道师大人!您没事吧?”张宽如何也没想到一场夜宴会变成这样,担心得几乎想逃。
“我在哪里?”孜木道师还是有点懵,茫然看了看四周。
“这是下官的府第。”
“啊!”头发依然湿漉漉的,勾起他刚才的记忆,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张宽的衣领,大声斥问道:“刚才是哪个混蛋偷袭?”
张宽摇头道:“没看清,好像谁也没动过。”
“不可能!明明有人把我撞下池子。”想到刚才的狼狈,孜木道师又羞又恼,怒不可抑。
张宽不清楚他是怎样掉进池子的,但见他恼羞成怒,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摆开两手,一副无辜的表情,辩道:“道师大人,我一个手无縳鸡之力的人,您不会怀疑我吧?”
“哼!”孜木一把推开他,冷冷地道:“一定是那几个混蛋干的,我绝饶不了他们。”
张宽心里一转,一丝邪念忽然涌上心头,忖道:“如果藉道官的力量把那六个人宰了,秘密就永远消失了。”
想到此处,他阴阴一笑,小声道:“下官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他们住在哪里?我立即找人来。”
“道师大人,这六人是左明的亲信,走掉任何一个,都会惹出天大的乱子,一定要斩草除根。”
孜木道师狞笑道:“不行,只能杀五个,那个美丽的小姑娘杀了太可惜,我要收房。”
张宽心领神会,邪笑道:“下官明白,事成之后,下官连那十二名歌妓也一并送给大人。”
“哈哈,好!如果事成了,我收你为徒。”
张宽眼中精光大放,心中狂喜。
被孜木收为徒弟,就意味着成为道仆,虽然名位低了许多,但道官的势力如日中天,进入道官势力无疑是最好的保障,这是他盼望已久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杀斩风的心更坚定了。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亭子里又是一阵阴笑。
半个时辰后,十名道士悄然无息的来到清兰苑,而清兰苑附近全被张宽封锁,不让斩风有逃脱的机会。
孜木道师虽然吃了一亏,但还没有把斩风等人放在眼里,道官的优越感,使他错以为道官在朱雀国内无敌手,十名低级道官已是绰绰有余,因此与张宽坐在亭子里,搂着一名歌妓饮酒作乐。
“道师大人,十个够吗?”张宽却有些担心,刚才孜木无故落水,如果是那些人干的,实力一定不低,但孜木却只派十名低级道官去杀人,似乎太过大意了。
“别担心……小宝贝,好滑的皮肤啊!让道爷摸摸……”孜木满脸淫笑,正对怀里的妙龄歌妓上下其手。
张宽不时起身向清兰苑的方向张望,喃喃地道:“都这么久了,该得手了吧?”
孜木道师脸色一变,咒骂道:“这些混蛋,不会在打小美人的主意吧?”
张宽呆了一呆,没想到他居然在担心这事,又好气又好笑。
“你如果担心就去看看,别在这里妨碍你师父的好事。”孜木道师忙着摆弄怀中少女,其他的事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是,师父!”张宽大喜过望,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喜孜孜地离开亭子。
刚走两步,一名家奴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边走边叫道:“太守大人,出事了。”
张宽喝道:“什么事这么慌张?不懂礼数的家伙。”
家奴朝亭子张望了一眼,伏在他的耳边小声禀道:“那十名道官,已经被左大人的亲信们杀光了,尸体全都被扔出了门口,有的还被劈开两半,守卫们都被吓得半死,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张宽吓得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在家奴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脸上全无血色,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吗?”
“尸体上有一张纸,警告大人的小命。”家奴掏出一张沾着血渍的纸。
张宽不用看也知道说什么,心中的如意算盘一下子全乱了,如果杀不了清兰苑中的人,秘密就会泄漏,唯一的办法,只有挑拨孜木亲自动手,无论哪一方失败,都把责任推到这一方的身上。
“噫!你怎么又回来了?”孜木埋怨地瞥了他一眼。
张宽满面慌张地道:“道师大人,大事不好!那六人太厉害,你的弟子有死有伤,都等着您去。”
孜木勃然大怒,一手扔下半裸的歌妓,怒目吼道:“可恶,居然敢对道官动手,我看他们是活腻了。”说罢,身子就消失在亭中。
张宽抹了抹额上冷汗,喉咙里挤出阴森的笑声,伸手将歌妓抱在怀里,淫笑道:“小美人,道爷走了,轮到本大人来疼你!”
踏入清兰苑,孜木道师一眼就看到血淋淋的尸体堆在门口,怒火中烧,高速冲入主屋。
“出来吧!”
刚踏入厅堂,一声冷喝吓出他一身冷汗,甩头望去,厅中坐着一男一女,发话的正是戴面纱的女人,心神大颤,惊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看穿遁术!”
“我叫砚冰。”砚冰并不急着攻击,孜木已是瓮中之鳖。
“逆……逆党!”孜木道师吓得面如土色。
“说对了!我叫藏剑。”
“青云阁!”
孜木慌了,他作梦也没想到四大逆党中的两大魁首,居然都出现在这里。
砚冰冷笑道:“不必看了,你已经没有退路,我们和张宽演的这场戏不错吧!”
“什么!张宽居然……”孜木心中又悔又恼,心里早骂足了张宽的十八代祖宗。
“你自投罗网,怨不得我们。藏剑,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别当道官浪得虚名。”孜木怎肯坐以待毙,身子突然消失了。
砚冰早有防备,孜木的身子刚动,她的影雀已出现在门口,封死他的去路。
孜木道师不敢硬闯,现出身影后,又往内房闯去。
藏剑急步追去,却听砚冰道:“不必了,落在斩风手里,他会死得更惨。”
话音未落,内屋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七集 初战道仙 第八章 刺杀计划
幽儿的病情依然起起伏伏,斩风正感到心烦意乱,十名道官的出现已令他大为恼火,现在又遇上孜木,想起他在打幽儿的主意,心火大盛,突然施展出紫月之瞳。
两道紫芒破空而走,孜木道师惊慌万分,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被紫芒射入眼中,斗志和杀气在一瞬间消失,求死的意念,像种子一样在心神中不断滋生。
扑通一声,他跪倒在斩风面前,眼神空洞,四肢无力,头深深地下垂。
“啊--”幽儿又发出一声惨叫。
斩风被叫声刺得心绪不宁、焦忧万分,正想找个发泄情绪的地方,挟着怒火冲向孜木道师,竟然一手摘下了孜木道师的脑袋,鲜血狂喷,暴洒一地。
冲进来的木斐和鸣一无不大惊失色,虽然他们都杀过人,但斩风实在太凶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杀气塑造出来。
藏剑虽然见过斩风出手,却从来没有这么狠,心中暗暗感慨,绝不能与被激怒的斩风正面对抗,否则只是自寻死路。
砚冰却无动于衷,凭孜木的所做所为,死足十次也不为过,根本不必同情。她掏出一块手绢,为斩风擦了擦手上的血,柔声道:“你看着幽儿小妹,其他的事我们处理。”
“嗯!”斩风擦干净手上的血渍,转身走回床上,把幽儿抱在怀里,继续为她按摩。
鸣一堪堪反应过来,惊叹道:“老大实在太恐怖了,幸亏我不是老大的敌人,不然早就吓死了。”
砚冰冷笑道:“这个色鬼,居然想打幽儿小妹的主意,死了活该。”
木斐叫道:“还有张宽那个混蛋,也不能放过。”
藏剑从惊愕中恢复,神色凝重地道:“张宽先不忙杀,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这种小人,没有必要让他死得太痛快。”
“交给你了,我也去帮幽儿小妹。”砚冰会心地点点头。
幽儿成了所有人的心头肉,满副心思都放在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身上。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张宽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赫然发现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们居然……杀道官……”
藏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道:“你给我听好了,道官在你的太守府里被杀,消息传出去,你第一个倒楣,我们有左大人撑腰,未必会有影响。
“你也应该知道,左大人暗地里与道官对抗,杀几个道官也不算什么,只要你处理妥当,我保你无事,你如果敢大声嚷嚷,后果自负。”
张宽这才意识到道君死在自己家里的后果,事到如今,即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唯有把事件掩住,才能有一线生机。
“这次是你的机会,办好了,左大人那里我们替你举荐,办不好,要你的命。别忘了,道君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何况你一个书生?”
威逼加恐吓,把一个太守吓得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一切都听上官的指示,千万别惹出大麻烦。”
藏剑见他这副德性,知道打死他也不敢向外张扬;却不知,其实风家的事比这个更令张宽害怕,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把斩风抖露出去。
鸣一和木斐都松了口气,忙着把死尸抬出屋外,又打了一桶清水,洗去屋内的血渍。
藏剑望向床上,幽儿的情况并没有改善,情况还是让人十分担忧,同时担心斩风刚刚伤愈不久,身体会支撑不了,劝说道:“盟主,不如你去休息一阵。”
斩风哪有心思休息,幽儿的病情每一刻都牵动着心神,看到洗地的水,心中忽然一动,急忙唤道:“快准备一桶热水,也许可以减轻痛楚。”
砚冰点头道:“对,热水也许有用。”
“是,是。”张宽哪敢不答应,战战兢兢爬了起来,在鸣一的搀扶下走出屋子。
斩风又道:“藏剑,院子的事你处理,我和砚冰看着幽儿。”
“我明白。”藏剑随着也走了出去。
砚冰摸着幽儿的黑发轻叹道:“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换了别人,宁愿自杀也不愿受这份罪,幽儿小妹从小撑到现在,实在不容易啊!”
“是啊!我当年被杀……”斩风摇摇头,没再往下说。
“被杀?”砚冰茫然看着他。
幽儿的叫声打断了她的问话,斩风也趁机躲过一道难关。
很快,屋内架起了一个大浴桶,里面装满了热水,斩风和砚冰把幽儿放入水里,经过热水浸泡,抽筋的情况果然好了许多,人也渐渐平静下来。
与痛楚抟斗耗尽了幽儿所有的精力,累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但神色很平和,尤其是看见身边的斩风,信心更足。
“睡吧!”斩风亲匿地抚弄着沾满水珠的黑发。
“风哥哥,明天带我去玩,我要吃糖葫芦……”幽儿很听话,乖乖地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呢喃着,很快就进入梦乡。
斩风和砚冰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斩风也少有的露出笑容。
“她很信任你。”
“我是她哥哥。”斩风抚摸着被热气熏得发红的面颊,无论动作还是眼神,都像亲哥哥,“扇君这些年一定很累啊!十五年,每年有十二天这样的日子,想想真苦。”
“是啊!难怪他们兄妹的感情这么好,换成了我也一样。”砚冰凝望着他,问道:“扇兄真能复生吗?”
“一定有相见的一天。”斩风斩钉截铁的语气不由得砚冰不信。
砚冰用毯子把昏睡中的幽儿包了起来,然后稳稳地放在床上,含笑道:“我想即使扇君再次出现,她还是会把你当成亲人。”
斩风怜惜地望向幽儿,沉声道:“下个月还会有一次,连我都感到心怯了,实在无法想像这么娇弱的身子,为什么能承受这种痛苦?而且平时的她一点忧色也没有,每天都那么开心。”
“也许正是经历的痛苦太多了吧,因此她才会珍惜每一天的快乐,你和扇君都让她看到痊愈的希望。”砚冰满眼怜悯,但话中之音不只是在说幽儿,也是为自己的身世感叹。
“可恶的怪病!”斩风愤然一拳击在自己的大腿上。
“别着急,不是说黑雾泉能治吗?只要到了那里,幽儿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嗯!我们要尽快启程。”经历了这一夜,斩风恨不得立即就飞到岛上去。
“就这么放过戟布和皇帝吗?”砚冰一句话便刺中了要害。
斩风沉默了,血仇就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流千雪的安危更是时刻牵动着心神,这些都不是随意就能放弃的,沉吟了半晌,他忽然喃喃地道:“如果阿雪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有办法治疗幽儿的伤。”
“也许吧!”砚冰知道思念是无法抑制的,越是压抑,感觉越是强烈。
幽儿醒来已是正午,睁开眼睛发现斩风盘膝坐在身边,虽然脑海中记不清这一夜是怎么过来,但身躯的感觉最直接,以前发病完了,身子连动都不能动,需要在床上躺一天才能下地,现在的感觉舒适多了,而且还有些力气,可见昨夜经历了许多事情。
斩风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连忙睁开眼睛,见幽儿已经醒了,心中大喜。
幽儿握住他的手嫣然一笑,俏声道:“谢谢风哥哥,昨夜一定很辛苦。”
斩风欣慰地道:“你没事就好。”
幽儿亲匿地把头枕在斩风的大腿上,露出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态,娇笑道:“又有一个月可以玩了,真好。风哥哥,我们还要到哪里去?”
乐天的性格也感染了斩风,面对笑容灿烂的幽儿,他的心里也开始透入一丝阳光。
“幽儿小妹没事吧?”砚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亲切地问候幽儿。
“冰姐姐!”幽儿娇笑着也扑了上去,搂着砚冰的脖子,笑道:“冰姐姐昨夜也辛苦了吧?幽儿给你捶捶!”
她的天真无邪,让一向冷若冰霜的砚冰也被逗乐了,嫣然笑道:“快躺下吧,再有什么事可不好了。”
幽儿摇了摇头,笑道:“不怕,得了这病后百病不生,只要过了这一天,之后的一个月都平安无事,所以我要尽情地玩。”
“嗯!你再休息一天,我们一定陪你玩。”砚冰扶着她又躺回被中。
“太好了。”幽儿一手抓着斩风的手,一手抓着砚冰的手,笑道:“以后我就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嘻嘻,真好!”
砚冰问道:“幽儿小妹,你到底得了什么怪病?怎么这么厉害?”
幽儿噘着嘴道:“不知道,哥哥也不清楚,只说天漩岛黑雾泉能治。”
“我一定会带你去黑雾泉。”斩风坚定地承诺道。
“嘻嘻,风哥哥对我最好。”幽儿娇态十足,抓着他的手亲了一下。
“盟主!”外面突然传来了藏剑的呼唤声。
斩风走出屋子,发现藏剑和张宽两人都在,问道:“什么事?”
张宽抢先禀道:“上官请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留痕迹。”
藏剑道:“我们两个演了场戏,让外人以为孜木已经离府了,应该不会有人怀疑这里。”
张宽得意地笑道:“即使他们把整个城翻转,也不可能找到尸体。”
自从孜木被杀,张宽就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其实他对道官也是又怕又恨,孜木一死,进入道官的愿望彻底落空,如果东窗事发,倒楣的一定是他,而出身的秘密要是泄漏,又会被道官诛杀满门,因此只能尽全力掩盖消息。
“知道了。”斩风打心眼儿里讨厌这个反覆小人,如果不是藏剑要利用他的官位,早就下手铲除他。
“下官以后就是您的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宽还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依然尽力献媚。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下官告辞。”
待张宽走后,藏剑劝道:“虽然张宽不敢把事情传出去,但留在这里危险度太大,幽儿既然好了,我们应该立即离开,免得再惹是非。”
“我早有决定,你们四个带着幽儿绕路去宁州城,我还有事要办,办好后去宁州城找你们会合。”
藏剑惊讶地问道:“盟主,你要独自行动?”
“我的实力你应该清楚,不会有事。”
藏剑思索了片刻,小声问道:“你要去找雪姑娘?”
斩风沉声道:“天漩岛黑雾泉还要花很多时间寻找,但幽儿的病每个月发作一次,伤害太大,阿雪擅长治疗术,即使不能治愈,也能减缓痛楚。”
“我明白了,我会尽全力守护他们。”
“谢谢你。”斩风拍了拍藏剑的肩头,这位兄长一样的同伴虽然说话不多,但总是能从实际处入手,而且对于自己的决定从不置疑,尽属下最大的本分。
用罢午餐,斩风以出游为名,带着一行人离开武阳城,一直送到城南的韵河桥边。
“好了,你们先走吧!”斩风勒住马缰,挥手告别。
幽儿坐在砚冰的怀里,正感兴奋,听了这话竟像是孩童似的撒娇,道:“我不要!风哥哥去哪里,幽儿也去哪里。”
“幽儿,跟冰姐姐在一起不好吗?”
“不好!你答应今天带我去玩,说话不算话!”幽儿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俏丽的小嘴高高噘起,眼神也满是埋怨之色。
斩风实在拿她没办法,但刺杀朱雀皇帝的行动十分凶险,不能把她带去,只好求救似的望向砚冰。
砚冰在幽儿耳边柔声劝道:“他去找雪姑娘,你总不会希望你的风哥哥不开心吧?”
“去找雪姐姐吗?”幽儿瞪大眼睛看着斩风,嘻嘻一笑,两只手刮着面颊,娇笑道:“原来风哥哥要去找心上人,嘻嘻!”
“我会去宁州城找你们。”斩风终于松了口气,再次挥手作别。
“盟主保重!”
“老大小心!”
道别声中,一行人渐渐消失在斩风的视线中,他拨转马头,往朱雀皇帝必经的大道奔去。
通往官道的道路都被封锁了,斩风往北走了二里,就遇上了重兵把守的关口,所有的人都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拦下,盘问搜查一番才肯放行。
他没有自讨没趣,绕了十几个路口查看,情况都一样,别说人,就连飞鸟也难闯入,而麻烦的是,每一处都有道官协防,虽然等级都不高,然而道官一旦施展遁术,他无法追截,因此不能硬闯。
巡视了半天,斩风觉得一动不如一静,朱雀皇帝迟早会到武阳北面的行宫留宿,只要在这里等着,就一定能等到最好的机会,而且可以从张宽嘴里得到消息,于是他又回到张宽的府第。
张宽正忙着打点孜木被杀的事,见他一个人回来,心里纳闷,好奇地问道:“上官,您的家眷呢?”
“走了。”斩风淡淡地道。
“啊!走了?”张宽大吃一惊,惶恐地问道:“是不是下官招待不周?他们住得不习惯?”
“我刚接到左大人的命令,要我沿途查看皇上的巡视,他们留下来不方便,所以送走了。”
张宽恍然大悟,陪笑道:“原来如此,皇上很快就到,我早已设好行宫,迎接皇上,到时候还望上官前去坐镇。”
“嗯,我知道了。”斩风点点头,又吩咐道:“我在清兰苑,只许你一个人去见我。”
“下官遵命!”
斩风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回到清兰苑的房间,虽然有行刺的想法,但戟布随驾,想一战成功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因此全力修炼,希望在皇帝出现之前,掌握更强大的力量。
由于上一次修炼的经历,他意识到力量种子之间的竞争和战斗,才是提升的最佳方法,因此他又把两颗种子放回灰色虚空,然而没有了诱因,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竞争关系,却像最初那样结伴而游。
无奈之下,他只有放任两颗力量种子,把精力放在元神分修之上,加强心神力才是重点中之重点。
匆匆又过数日,斩风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将元神修炼了无数次,虽然进展有限,但也使他达到最佳的状态,随时可以应战。
这日清晨,张宽匆匆来到清兰苑。
“上官,皇上快要到了。”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斩风同样感到兴奋,但表面上还是冷冰冰的,淡淡地问道:“什么时候到?”
张宽含笑道:“大约黄昏时分到行宫,下官正想赶往行宫做最后的检查,不知上官是想现在去,还是黄昏时分再去?”
斩风留下来只想知道确切的时间,根本没打算主动出面,淡淡地道:“你去吧!我自己去。”
张宽作梦也没有想到,“左明的亲信”正打算行刺皇帝,含笑道:“既然如此,下官先行一步,上官只要拿着金牌去,卫兵就会放行。”
“知道了。”斩风摆了摆手。
待张宽离去,他也开始准备一切,所备的东西不过三样,一是黑布面罩,一是精钢短匕,还有就是那柄惯用的长刀,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拿。
行宫在大道北面,依山而建,规模宏大,里面亭台楼阁无一不全,原本是武阳城一名富商的庄园,由于皇帝巡视,因此被张宽强行借来做了行宫。
为了想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张宽更是煞费思量,行宫经过无数次清洗打扫,已是焕然一新,大道上遍插旌旗,准备迎接朱雀皇帝。
武阳城所有驻军全部被调到行宫周围,共有五千人,其中一千骑兵,四千步军,这五千人把行宫围得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任何人进入都要过十关,否则连行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斩风并没有硬闯行宫,而是来到行宫背后的羊角山山顶,这里居高临下,行宫和大道上的动静一目了然,周围渺无人烟,张宽的士兵根本上不来,不必担心有人前来骚扰。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白色衣裤,披着一件另制的紫色披风,头上戴着草笠,脸上绑着一块黑布,长刀斜背在身后。
望着东面,他的心情异常激荡,虽然知道这一战凶险万分,但他还是来了,因为血仇的阴影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的心神。
“爹娘、风家的亲人们,你们在天之灵,请保祐我一举诛杀戟布和皇帝,为你们报血海深仇。”
行宫内外都十分热闹,张宽片刻也不敢放松,吆喝着手下检查一切事宜,确保没有一丝错漏,皇帝一刻不到,他就一刻不得安宁。
“上官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张宽心里犯起了嘀咕,斩风不到,他的心里也不踏实,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回头指着一名军官唤道:“回府里去看看上官出来了没有,如果没有,请他快来,皇上的龙辇很快就到了。”
军官应了一声,跳上马背就往武阳城奔去。
不到片刻,东面有一匹快马扬尘奔来,马上士兵冲到张宽面前,跪地禀道:“大人,皇上的龙辇离此还有五里。”
“真的!”张宽欣喜若狂,匆忙冲出行宫。
行宫外,士兵整齐地排列在黄土大道两侧,一直向东伸延出一里,每名士兵手里都拿着一杆彩旗,迎风招展,远远望去如同一条旗帜的波浪,十分气派。
看着这么隆重的场面,张宽极为得意,笑着自言自语地道:“皇上要是看到这么隆重的安排,一定很高兴。”
随同他一起的,还有武阳城大大小小的官员,这些人陪了一天,终于等到这一刻,心里像涂了蜜水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山下一片喧嚣,山上的斩风更是洞若观火,虽然日渐西沉,天色已经昏暗,但视线还算清晰,站在山头眺望更是清楚,黄土大道上有一支庞大的队伍,正由东向西浩浩荡荡走来,如同一条舞动的长蛇,蜿蜒十数里,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尾巴。
“这么多人!”斩风倒吸了一声凉气,心里嘀咕,眼前这景象,说明朱雀皇帝带着大军随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虽然普通士兵没有任何威胁,却能从中看出朱雀皇帝的谨慎小心,可以想像他的身边一定还有更强的保护,其中自然也包括朱雀第一人戟布。
“狗皇帝,居然这么怕死!要想杀他只怕不容易。”
斩风居高临下,下面的动静一目了然,看着龙辇在一万禁卫军的包围下来到行宫门外,仇恨如烈火烹油般,当年刑场上皇帝狰狞的面孔依然历历在目,裂刑的痛苦也开始侵蚀着神经,杀气四溢。
他唯一担心的是,除了戟布以外,还有其他道仙随同出行,于是又开始琢磨更合理的行刺计画。
他转头望着西方,铜盆大的落日只留得半个在地平线上,颜色恰似初开的淡红西瓜一般,与此同时,银月渐渐升上主位,烟雨般的月华,为大地披上了一件银色披风。
再往下看,行宫被一处伸出的山崖遮住残晖,一片昏暗,因此士兵已经开始点灯,灯火如天上的繁星一样,把行宫照得如同白昼。
不只是行宫内部,行宫外的五千迎驾队列,也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黄色的大道迅速就变成红火色,并一直向东方伸延,直至迎宾队列的尽头。站在山岭上观望,大道上仿佛出现了两条火龙。
看着山下火光冲天,把四野照得如同白昼,斩风忽然想到借用黑夜,然而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想到了影子,只有光才有影,因此影子永远无法躲入黑暗,而道仙也绝不是浪得虚名,一定有能力察觉到他的存在,这无疑是自投罗网。
左思右想之下,他猛然抬头凝望东来的长队,决定冒一次险,把戟布引上来,如果能胜,就可以一举杀下去。
“戟布,我等着你!”
想到道官第一人,斩风的心里除了血仇之外,还有一股激昂的斗志,战胜十大道仙之首,无疑是冥界回到人界的重要一步,对道官势力也会有沉重的打击,因此这一战绝不能输。
一阵寒气突然笼罩着山顶,连山风都退避三舍。
张宽还在做着他的升官美梦,不知道头顶上正有一人准备行刺。
“来了,来了!乐手准备,奏御乐。”当前部仪仗进入迎驾范围,张宽迫不及待带着手下赶了过去。
“呜呜--”一阵隆重的号角响起,山岭刚刚步入夜的怀抱,就被惊动了,山崖的丛林中飞出无数鸟雀,惊慌失措地四处乱飞,刚刚出洞的猛兽也被吓了回去。
锣鼓喧天,一百名鼓乐手奏着御乐,喜庆之声传遍四野,立即将行宫内外的气氛提升到最高点。
张宽的心情正如曲子一样欢快雀跃、喜不自胜,阵阵的鼓声像是击在他的心里,越跳越快。
“大家随我去接驾!”张宽带着武阳城所有官员,站在大道旁垂首等待。
率先到来的是五千铁骑,这些禁卫军衣甲鲜明,精神饱满,一个个虎背熊腰,都是百里挑一的壮汉,单是走在路上已是气势逼人,整齐的马蹄声更比鼓乐声还要振奋人心。
然而这队伍并不友善,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后,并没有直入行宫,军队从中分成左右两队,向大道的左右两侧移开,在大道内侧又筑成了两道防御墙。
张宽正感到兴奋,突然发现这里骑兵把兵刃向外,指着自己的迎驾队列,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敌人看待,不禁大惊失色,高声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武阳太守,是来迎接皇上的,你们别误会。”
话还没说完,一名身披金甲的将军冲了过来,冷冷地斥道:“把你的人撤走,皇上的安全由我们禁卫军负责,侍候皇帝还轮不到你这些散兵游勇。”语气极为不屑,士兵们听着都觉得刺耳,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张宽极度失望,这次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布置妥当,没想到一句话就给前功尽废了,心里极不平衡,但想到皇帝一定会召见,这才稍稍平和了些,一对眼睛却依然狠狠盯着金甲将军。
“太守大人,我们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张宽心情不爽,没好气地斥骂着。
士兵们无奈之下只好向后退,把大道让给禁卫军守护。
说话之间,龙辇在重兵的包围下缓缓走来。
辇高一丈五尺,盖高一尺九寸,饰泥金色,衔金圆版,涂金圆顶,设黄毡门帘,边镶黑缎,以朱栏环绕,共有二十八名壮汉扛着金辇;辇前还有无数仪仗、御仗、大旗、黄麾、金节等等,场面宏大,仪仗豪华,武阳城的士兵和官员都看得目瞪口呆,惊叹皇帝之威。
张宽却在琢磨还能做什么让皇帝高兴,正想着,一名道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大声问道:“奉戟布大人命令,问孜木道师来了没有?”
张宽吓得腿肚子发软,差一点趴下,心里嘀咕,原以为皇帝只留一夜,孜木不在也不会有人问起,没想到戟布一来就问孜木的事情,眼下孜木身首异处,什么也交不出来,慌张失措地应道:“道……师大人……不知所踪。”
“哦!”道仆见他反应过激,诧异地打量他几眼,却没有多问,转身又往龙辇奔去。
张宽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兴奋,只盼着戟布和皇帝尽快离开,免得问出其他事情。
面如死灰的他抬头凝望已全黑的天空,喃喃地道:“完了,完了!要是被戟布发现孜木被杀,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不够赎罪,左大的亲信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再不来,我可背不起这个责任了。”
突然,一条淡紫色的光芒进入眼帘,下坠的速度快如流星,他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定睛再想细看,除了紫光外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寒气,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行……行刺,有人行刺!”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站在张宽身边的人们都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却不相信,只当他神经过分紧张,但当他们的目光向上移动的时候,都被杀气腾腾的紫芒吓得呆了。
“快看上面!那是什么?”
“是天石坠落吗?”
“保护皇帝--”
消息随着各种尖叫惊呼传开了,张宽附近的官员、士兵们无不大声叫喊,但声音太杂,远远听去就像是一堆苍蝇,嗡嗡乱叫,并没有引起龙辇和禁卫军的注意。
紫芒其实是斩风的手匕,上面裹住了他的紫力和杀气,又藉下坠之势,速度快如流星,转眼间已到达龙辇的顶上,吓得张宽等人面如土色,再想叫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龙辇后方射出一道白光,划破夜的黑幕,奔向紫芒。
第七集 初战道仙 第九章 龙山之约
轰隆一声巨响后,白光和紫芒都消失了,随之而起的是火一般的红云,云上坐着一名男子,身披黄色锦丝道袍,胸前绣着一朵斗大的金花,硕然醒目。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雀国地位最崇高的道仙戟布。
“道仙大人!”
望着平静的夜空,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无论是士兵还是侍女,抑或是张宽等迎驾的官员,都庆幸戟布道仙在场,否则皇帝一旦被刺,所有的人都要跟着完蛋,就算不陪葬,也会断送大好前程。
戟布根本没有理会下方的动静,赞美声中,红云越飞越高,直往山顶飘去。
自从道官系统建立之后,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戟布内心的惊讶并不少于任何人,面对万人禁卫军,还有他亲自护驾,这个刺客居然还敢动手行刺,不是鲁莽,就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后者,因为刚才那团紫光不是普通力量,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整个龙辇都有可能会被击毁。
“什么人这么大胆?一定不会是普通的逆党。”
带着满心怀疑,他飘至山顶,放眼望去,整个山头都浸淫在银白色的月光中,除了偶尔传来的阵阵风声,到处一片宁静,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噫!”他微微一愣,意识到对手绝不是等闲之辈,单是爬上这险峻的山峰,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有点意思!”
他伸出左手,一团白光从掌心渐渐溢出,并在空中形成一只放大十倍的巨形手掌,白色巨掌在道力的控制下缓缓移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斩风趁着夜色把黑影贴在山壁上,普通的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出来,正等着机会发动攻击,没想到对手待在云端没有下地。
望着那只白色巨掌,他相信这种道术一定有奇效,不敢以身相试,黑影悄悄地往山壁上移去。
“原来在这里!”戟布察觉到力量的移动,眼睛大亮,微微笑了笑,突然收回白色巨手,同时弹出右手中指,一条白线从指尖飞出,直取黑影。
斩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对手这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位置,还是大吃一惊,随即恢复沉着,见黑影无法藏身,立即移回山顶,并露出身影,准备直接应战。
“果然有人!”戟布见对手终于出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右手食指轻轻一勾,白线立即被收回指中。
看着白线如此灵活,斩风知道遇上真正的劲敌,胸中的斗志也因此被点燃,血仇之恨像是火上浇油般,把整个人都烧得兴奋起来,深邃的眸子中射出两道淩厉的目光,直指着戟布,右手抽出长刀握在手里,两颗力量种子也随时待命。
看着杀气腾腾的斩风,戟布有些吃惊,但他并不急着进攻,只是把红云移至离地面三丈高的空中,若有深意地打量着斩风。
由于斩风戴着面罩,因此看不清面目,只觉得他年纪不大,而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即使身在空中也能感受到强大的压力,这是自从他成为道仙以后从未有过的感觉,这股气势就连道仙也未必能有,更何况是普通人,不禁对斩风更加好奇。
“你是戟布?”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斩风还是问了。
“想不到朱雀国内还有不认识我的人。”戟布放声大笑。
“果然是你!”斩风心头一沉,那张道仙令又浮现在脑海之中,道仙令上每一个字都怵目惊心,恨意就像虫子一样咬噬着心灵。
“好浓的杀气啊!你是杀手吧?居然敢在我面前行刺皇帝,胆子不小啊!”戟布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气,心头一震,神色也庄重了许多。
斩风把长刀扛在肩头,杀气腾腾的目光锁定戟布,冷冷地道:“那个废物还不值得我耗费精神,我的目标是你,道仙戟布!”
“哦!”戟布有些意外,朱雀国内敢把自己当成目标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几个谋夺首席道仙名位的人外,没有一个外人敢说这句话,“不错,有胆量。单凭你说出这句话,我就该好好陪你玩一玩。”
斩风再次细细地打量着这位道官第一人,也是人界之中最大的劲敌,单凭这不怒而威的气势,就能感觉到强大的力量,而戟布身下那片红云,并不是像别人那样呆板,而是在不停的变化着,时而像火焰,时而像被染红的绵丝,时而又像腾空的团龙,让人望而生畏。
“你究竟是什么人?不会道术,却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大概是青龙国的人吧!”戟布的语气很温和,却透着慑人的威严。
“杀你的人!”话音未落,愤怒的眼神中射出两道浓烈的冥杀气,如巨涛般卷向戟布。
气氛随着蓝色的雾光突然紧绷了起来。
“不错,有点意思,想不到杀气居然也能攻击!”戟布被奇特的力量吸引,竟然探究了起来,无论是神态、语气还是行为,丝毫不像是在激战,即使冥杀气冲到面前,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斩风并没有等待结果,戟布坐在空中,长刀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也稍微远了些,因此冥杀气就成了最佳的攻击手段,一波波冥杀气如潮水般涌出,一浪接着一浪,蓝紫相间,为夜空添了一分色彩。
戟布不愧是道仙之首,含笑中,左手五指齐弹,射出五条乳白色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形,同时攻击数道冥杀气。
波波数声,冥杀气和白光同时消失了,强大的撞击力吹起了一阵劲风。
戟布感觉到坐下红云摇曳了起来,明白是刚才对攻产生的余波,心中骇然,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小子,力量挺强,看来与道圣不相伯仲,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异术师?”
斩风仿佛冰山般矗立,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闪动的厉芒,表明了心中绵长不绝的恨意。
但现下他压抑了恨意,对方有红云,可以随时升空,而自己却只能在地面应战,无形中便落于下风,而且影子移动术已被对方察觉,再使用也只是浪费力量,因此他藉这机会寻思破敌良策。
令他庆幸的是,随同而来的高手只有戟布一个人。
戟布毕竟是道仙之首,朱雀国中已无敌手,根本不必别人相伴,他很清楚这一点的优势,这也是他敢于耗下去的主要原因。
“小子,还想再打吗?”戟布指了指坐下红云,像是在问:“你能飞吗?”
他稳稳地坐在红云上,就像一池平而无波的湖水,没有一丝杀气,与斩风大相迳庭。
斩风抬眼凝望,心里明白戟布的意思,虽然不惧,但情况的确对他不利,不能飞,就意味着攻击会受到限制,大大削弱胜利的机会,甚至有丧命的危险。
沉吟片刻,他忽然又化入影子,沿着山壁高速地往山下扑去。
“可恶!”戟布立即洞悉他的意图,冷喝一声,急忙操纵红云紧追在后。
行宫外的混乱已经平息,张宽和所有的禁卫军都松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有人敢行刺皇帝,但戟布是人中之仙,只要他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因此人们都很放心,只等戟布胜利归来,就可以进驻行宫。
禁卫军大将为防万一,将一万士兵编成方阵,布置在龙辇的周围,形成铁桶的防御。
在场最忐忑不安的就是张宽,在他的地盘上竟然发生了行刺事件,这无疑告诉皇帝他的无能,吓得他身子发软,坐倒在大道旁的草地上,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皇帝的处置。
“道仙大人回来了!噫……”一名道仆首先发现了戟布。
“戟布大人万岁!”人群中爆出巨大的欢呼声,千成上万的人挥舞着兵器大声叫好,声势如海,震得地动山摇,声音传出十里之外。
但他们仅仅得意了片刻,当红云上射出八道乳白色的光芒扑向山壁,人们这才知道战事还没有结束,场面突然静了下来,一张张兴奋的脸都露出惊愕之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能与戟布相抗的人。
“快!刺客下山了,大家快守住!”禁卫军大将反应极快,见戟布还在动手,知道刺客没有死,虽然满心震撼,但还是迅速做出应对之策。
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紧张凝重,压抑得让人们几乎不敢呼吸,尤其是一万禁卫军士兵,虽然人数上有绝对优势,但一想到刺客能与戟布交手,心里就不自由主地冒出寒气,拿着兵器的手竟有些颤,有的不断地吞口水,有的拼命搓着手掌,还有的左顾右盼,寻找可逃的方向。
“噫!有人摔下来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抬眼望去,果然有一个黑影从高处极速坠落。
“哈哈!还是道仙大人厉害,这么高,不摔死才怪。”
“是啊!我们太多虑了,刺客刚才是苟延残喘。”
气氛又变得欢快了,随着黑影越坠越低,人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心里都在期盼刺客摔死在地的一刹那。
空中的黑影自然就是斩风,他嫌滑落太慢,索性展露出实体,任由自己从高处摔下,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他不但不慌,反而有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万众的感觉。
人影越来越清晰,离地面越来越近,站在斩风下方的人纷纷让开,免得被他砸伤,这种变化早就在斩风的预料之中,他要的就是这片空场。
正在无数目光期待着他坠地身亡的时候,斩风突然消失了,所有的人从兴奋变成了惊愕,再变成恐慌,眼睛中都露出颤栗之色,纷纷左顾右盼,寻找斩风的身影。
“人呢?”
“怎么不见了?难道是鬼!”
一言既出,人群仿佛沸水般翻滚了起来。
斩风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幻想的空间,随者戟布的白光射向地面,他再次显出身影,手中长刀卷着茫茫蓝色,如狼似虎般杀入万人方阵。
首当其冲的是一队骑兵,面对如狼似虎的斩风,心里早就投降了,但军令如山,逃走是死,迎战也是死,都有些不知所措。
“刺客!刺客又出现了!”
“快围住他!”
他们胯下的战马反应更快,刺骨的杀气使马匹开始躁动,它们同样感到死亡的威胁,再也不愿受人力束縳了,一匹黑马突然抬起前蹄,把背上士兵掀翻在地,然后撒开四蹄狂奔。
其他坐骑纷纷效法,霎时间万人方阵里马嘶阵阵,蹄声震天,其中还夹杂着士兵坠马后的惨叫声和呻吟,一片混乱,原本整齐的方阵开始出现裂缝。
后面的士兵虽然不受到影响,但心中的震撼更大,一个人的气势,竟能吓跑千匹久经战阵的骏马,威力之大可见一斑,冷汗都冒了出来,相互对望,都看到对方眼中浓浓的惧意。
斩风兵不血刃地杀入军队,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势如破竹,眼见离龙辇越来越近,心也越来越紧张,无法掩饰的杀气随身而走。
接近斩风的士兵都有一种想逃的感觉,而后面的人却要上前围堵,仿佛两道巨浪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场面极度混乱,破坏力比斩风出手还要大,被踏伤踩死的士兵不计其数。
“不许吵!安静!保护皇帝!”领兵大将手挥配剑,大声喝斥着动荡的军士。
无论他如何斥喝,方阵只会越来越乱,因为他没有直接感觉到,斩风身上那股冲击一切的杀气。士兵们并不想退,但内心极度的恐惧,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宁愿受伤也要摆脱这种压迫感。
戟布坐在云上,看得一清二楚,眼中仿佛能看到斩风身上那股无坚不摧的杀气,将士兵们如潮水般推开,一个人的气势能达到这种程度,实在令他大开眼界。
“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种气势!”
他的心里不禁有所感慨,刚才几次攻击都落空了,这是他出任道仙以后从未遇过的情况,甚至连某些道仙也没有这种力量,由此可见道术并非绝对强大,还有许多能与道术乃至仙术抗衡的力量。
虽然心中百感交集,但他并没有停手,双手合十,指尖放出一阵迷梦似的幻光,乍眼看上去是白色,细看之下才能发现其中藏着七种颜色,相互辉映,呈现出绚烂无比的光芒。
月亮也失色了,天空被幻光掩盖,方圆竟达一里,龙辇、大军、斩风、行宫,一切都被笼罩在幻光之下,连月色也被挡在外面。
“道仙大人!”人们被奇妙的幻光吸引,像着了魔似的凝望天空,就连被斩风的杀气逼得连连后退的人们,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杂音仿佛在一刹那被吸光了,夜空一片寂静。
斩风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奇妙的幻光让他大吃一惊,这种道术有着祥和的意味,不带有一丝杀气,能安抚躁动的心灵,连他身上的杀气也似乎冲淡了不少。
他惊讶的目光凝望着红云上安详的戟布,实在无法将他与诛杀风家满门的凶手,相提并论,但那张道仙令却又说明了一切。
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戟布比起郭真等仙士更像一位仙人,只是身上没有那撩人的仙气而已。
他有些迷惘。
戟布仿佛有默契似的,没有再步步进逼,一手撑着天空的幻光,一手扶着红云,缓缓移到斩风面前。
“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得逞吗?”
斩风瞥了一眼远处的龙辇,心里也清楚,今天想杀皇帝几乎不可能,沉稳的他并没有急于寻找离开的办法,戟布身为道士第一人,具有绝对的代表性,只要探知他的实力深浅,就能衡量其余道仙的实力。
“事情还没完呢!”淩厉的眼神中突然射出两道紫光,这并不是冥杀气,而是紫月之瞳,只有施展冥术才能真正的探查出戟布的实力。
戟布有些大意,也许是冥杀气的缘故,他依然相信自己能够应付,但当紫光透入眼中直达心神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失策了,身子乏力,斗志丧失,沉沦下去就只有失败。
天空的幻光骤然消失,痴迷的人们还沉浸在祥和的气氛之中,谁也没有留意激战又开始了。
红云突然颤动了起来,仿佛惊弓之鸟,突然往上窜去,一直升到与山顶平行的空间。
“噫!”斩风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快,竟能在神智被扰的情况下快速逃离,避免心神受到控制,这一点比仙士郭真更强,一个念头突然跳入他的脑海,“难道他也像阿雪一样,对冥术有天生的抵抗力?”
突然,山顶上闪出一道白光,划破了漆黑的夜空,仿佛一道巨大的闪电从上劈下,又似一条白龙张牙舞爪。
斩风感觉到强大的压力,眉尖一挑,紫色雾光瞬间包裹着长刀,雾蒙蒙的紫光在月亮下分外妖娆,带着浓烈的杀气狠狠地劈向当空。
喀嚓一声巨响,斩风虽然挡住了上面的攻击,但脚下的土地却承受不起,黄土大道竟然出现了一个直径十丈的大坑。
白龙再次凝聚,合成了一个透明的力量罩,把斩风罩在坑里。
斩风不为所动,把长刀插回背上,两只手各注入一颗力量种子,同时挥拳砸向力量罩,随着一声破布声,力量罩被击得粉碎。
戟布已回到地面,静静地看着斩风从容跳出大坑,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斩风感受很深,单凭这一击,就可以确认戟布的战斗力绝不在仙士之下,只是不明白拥有这种实力的人,为什么还留在人界?
“难怪会成为道仙之首,实力高出尊瀚太多。”斩风凝望戟布,这个人无疑是复仇道路上最强大的敌人,比仙人更难缠,如果不小心应对,就可能有丧命之忧。
戟布的神色异常凝重,炯炯有神的双瞳紧盯着地面。
斩风的实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即使仙士也未必能拥有这种战斗力,最令他吃惊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那牵动心扉的紫月之瞳,心颤的感觉至今依然存留,如果刚才不是迅速退开,只怕早就失败了。
周围的大军看得目瞪口呆,斩风的杀气早已让他们心惊胆寒,但更吃惊的却是与戟布战成平手,在他们的心里,这是只有仙人才能办到的事情,现在却由一个蒙面杀手完成,内心不能不为之颤动。
“小子,我们换个地方吧!”
斩风回头看了看华丽的龙辇,风家灭门的原因还没有彻底查清,因此道官的参与只是传闻,但朱雀皇帝却是亲手断送风氏一门的刽子手,相比之下,他更想杀掉朱雀皇帝,可是眼前的局面不容他再考虑复仇,心念一转,淡淡地道:“奉陪到底。”
“上山顶,那里清静。”戟布指了指上方,然后驾着红云往上飘去。
“好!”斩风化身入影,沿着山壁向顶峰攀去,留下一堆惊慌失措的士兵。
“年轻人,停下吧!”登上山顶的戟布不再高坐云端,而是踏上了平滑的崖石。
斩风现出身影,两道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戟布,戟布的举动太过古怪,让他有些摸不着头绪。
戟布忽道:“在我面前用不着藏头藏尾,把面罩摘下来吧!”
斩风愣了愣,对方的要求有些出乎意料,沉吟了片刻,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黑布。
藉着月光,戟布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冰冷如山的气势、傲然不羁的神色、孤寂的气息,每一样都与众不同,再加上样貌气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连连点头道:“果然很年轻,气度不凡,更难得的是拥有非同小可的力量。”
斩风默然不语,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戟布又盯着他的眉心,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竟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惊叹道:“环气府,我果然没有看错,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人练成。”
斩风听得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话中含意,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淡淡地问道:“你打还是不打?”
“别急,别急!”戟布正想细说,眉尖忽然微微皱了一下,沉吟道:“年轻人,仙人今夜就到,再留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仙人?”斩风怔了怔,沉声问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知道,不过你对我的实力应该很清楚,要分出胜负不容易,万一仙人插手,只怕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不如我们换个时间、地点再谈。”
斩风心里也在嘀咕,如果仙人出现,这场战斗必输无疑,而且戟布的实力依然没有见底,最有可能的结果恐怕是两败俱伤。
戟布指着北方道:“大道法会在龙山举行,不如你去那里找我,无论有什么恩仇,我们在龙山解决。”
“龙山!”斩风若有所深意地盯着戟布,怀疑他在想方设法诱自己入套。
戟布傲然一笑道:“我堂堂道仙之首,难道还会设阴谋陷害你吗?你无须害怕,要杀你也只有我一个人。”
斩风知道他说的不假,虽然满怀恨意,但对风家事件的探知欲,使他压抑了心头的冲动,淡淡地道:“我只是怕杀得太多。”
“不错,以你的实力,恐怕只有道仙才能应付,不,也许只有仙人才能应付。”戟布扔了一个火红色的牌子给斩风,“拿着这东西进龙山,没有一个人敢挡你的去路。”
“你不怕我拿着这个杀道官?”斩风接下红牌看了一眼,随手放入怀中。
戟布淡淡地道:“你应该是有傲骨的人,我不信你会做出那些小家子气的事,何况你的目标在我,杀那些人对你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你不敢去。”
斩风沉吟了很久,冷笑道:“龙山的十万道士吓不死我,我去找你。”
“好!我在大道法会上等你。”戟布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同意,立即露出欣慰的笑容,跳上红云飘然而下。
一阵山风掠动,吹得衣服哗哗乱响,斩风的心情也很乱,戟布古怪的态度,在心里留下一个巨大的问号,对方从头至尾都不露一丝杀气,态度一直都很温和,这与他印象中的道仙有天壤之别,相比之下,尊瀚的狂傲和目中无人更接近他脑海里的道仙。
难道我猜错了?
可聿丘明明说十大道仙都参与了风家惨案,莫非其中还藏着什么秘密?
一向沉稳的他有些坐立不安,事关亲人血仇,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他掏出红色小牌又看了看,非金非玉,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正面刻着道仙两字,而背面是一团云,云中也藏着两个字:“戟布”。
这个戟布到底是什么人呢?刚才他的眼神古怪,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斩风的心怦然跳动,惊呼道:“难道他看出了我是冥人?”
过了半晌,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连仙人都无法看出,凭他一个普通人,道力再强也不可能认出冥人。
掂了掂红牌,他的眼睛突然放光,兴奋地道:“对呀!有了这个牌子,就可以直接去找阿雪,无论如何先把阿雪找到,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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