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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5 18:2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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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冥界危机 第七章 浴血奋战
“嘎——”
突然,一阵微弱而又古怪的鸟叫,从远处的洞口传到他们的耳中。
三人脸色骤变,腾的站了起来,眼睛都落在了只剩小光点的洞口。
“仙界真的来人了?”丹师惊问道。
“走,去看看。”界海身子一踪就向洞口高速奔去。
丹师和冥皇也都冲了出去。
崖外依然仙雾缭绕,云桥山尖时隐时现,人在其中本应该有一种出尘脱俗,清新淡雅的感觉,然而崖中的景象与四周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冲出洞口的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迎仙崖上,斩风浑身是血的站着,右手垂在身侧,手里还紧紧地捏着薄刀,身子带着微微地颤抖,他的左肩像是被利物所伤,血肉模糊,白色的上衣被抓的破烂不堪,鲜红的血斑印在衣服上异常的吓人,且鲜血还在沿着伤处往下淌。
他的左肋与左肩伤的一样重,鲜血不停地向外涌出,可以想像情况有多危险,如果不是及时让开要害,早就穿肠破肚了。
“斩风!”
冥皇一步就跃到他的身侧,原以为一天之内不会有仙人前来,没想到不但来了,还是个高手!
当他看到斩风的正面时,更是呆若木鸡,坚如天石的雪银面罩,竟被破开了一道寸长的口子,鲜血沿着口子往外流,可以想像他刚才所受的一击是如何强大。
汗水夹着血水沿着面罩一滴滴往下流,斩风的左臂无力的垂着,如果不是因为疼痛而微微的颤动着,几乎让人以为左手已经废了。
然而重伤之下的斩风却依然保持着他的坚毅、刚猛和冰冷,锐利的目光直指向前,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和退缩,仿佛战神一般矗立不倒。
在他面前一丈外,一只怪鸟被拦腰砍成两截,鸟尸扔在地上,鲜血染满了地面,将满地的鲜花都染成了红色,实在是大煞风景。
三人顺着斩风的眼神望去,赫然看到云桥上也站着一个人,身着羽白色仙袍,黑色的长发披散两肩,右手拿着一支短笛。
“散仙申豹!”丹师看到云桥上所站的人后,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冥皇愣了一下,惊呼着问道:“是散仙?”
丹师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几次前来谈判都见过这位散仙申豹,还曾与他谈过,没想到这次见到他却是在这种场合。
申豹丝毫没有受到伤害,但他却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撼,身为散仙应有的气势丧失殆尽,眼神中除了震惊之外别无其他,仙人的神采也荡然无存,让人感觉到他被斩风的气势完全压制住了。
听到丹师的声音后他才回过神来,扫了斩风一眼,脸上怒气渐浓,踏前一步想再次攻击。
丹师心中一惊,眼角瞟向斩风,可以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下去,如果申豹硬要动手,势必将会由冥皇或是自己出手,如此一来,情势便会演变成冥界和仙界之争。
幸好他心思敏捷,思绪一转,忽然朝着申豹冷冷地笑了笑,嘲讽道:“好一位散仙,竟然要挑战一位受了重伤的白级冥武士,佩服,佩服。”
申豹的脸窘得紫红,对他而言,散仙的地位是绝对不容挑战的。
然而丹师的话的确击中了他的要害,脚步停了下来,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恨恨地道:“击伤一名仙士算不了什么,郭真连仙术都没学会,只能算是刚刚进入仙界的小童,我劝冥界不要自找没趣,即使你们四个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冥界千万不要痴心妄想挑战仙界,不然仙界就不客气了。”
说罢,死死地瞪了斩风一眼,然后化作一道白光退走了。
在场的四人都松了口气,谁都明白如果真动起手,冥界便会与仙界正式的敌对,长期处于劣势的冥界并不具备足够的力量,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冥皇的眼神又移向了斩风,心里充满了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让散仙都惧怕。
斩风的眼神随着申豹的离去而变得涣散了,接着身子前倾,砰的一声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界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他托了起来,沉声道:“受伤太重,我们要赶快回去。”
丹师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斩风,脸上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冥人虽然不像仙人那样练成了元神,但生命力也是坚韧无比,冥人只有两种死亡途径,一是被杀后立即死亡,一是冥寿尽了,安乐离世,任何伤势,只要不死,就有恢复的机会,因而当他感觉到斩风还有旺盛的生命力之后,心中立时大安。
冥皇扫了一眼地面上的鸟尸和血渍,弯腰捡起斩风的薄刀,摇头叹道:“看来我们的估计失误了,这孩子又为冥界大战一场,辛苦他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三位冥界的重量级老人,带着昏迷的斩风向冥界走去。
原本打算试探斩风忠诚心的旅途结束了,来到迎仙崖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然而他们的内心都很满足。
一次小小的胜利虽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却有着象征性的意义,它展开了冥界再次雄起的序幕。
斩风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是冥人顽强的生命力挽救了他,如果在人界早就死了,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缓缓地张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很陌生。
“我还没死!”呆呆地看着蓝色的天花板,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受刑前的那一刻,嘴里喃喃地道:“看来老天也知道我的仇还没报,不想让我死,对了,老天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就算再死一次也会跳入冥河,重回冥界。”
“吱呀!”
一位侍从推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瞥见斩风睁大双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喜形于色,犹豫一下转身就往外跑。
“界海大人,他醒了!”
听到侍从惊喜的叫声,斩风这才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转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间大屋里,床很软,比起下院的床要好百倍,四周的摆设也较多,不像是一般的屋子只有简单的家具。
“这是哪里?”斩风嘟囔着想爬起来,然而身子一动就感觉到身上疼痛难当,不禁皱了皱眉,咕哝道:“好厉害的怪鸟,对付它可真辛苦,如果不是运气好,连命都没了。”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丹师和界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界海冲到床边像是看着孙儿似的看着斩风,满脸的关切。
斩风被他挚诚的感情弄的心中一热,点头道:“我没事。”
丹师站在床边含笑道:“冥人的生命力加上你的意志力,想杀死你,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界海呵呵笑道:“想到那位散仙像是丢了魂似的逃跑,我就忍不住想笑。”
斩风想起激战之中的景象,心有余悸地道:“散仙的力量果然不能小看,尤其是那只怪鸟,太厉害了。”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与申豹打起来?”
斩风凝视着蓝色的天花板,缓缓地道出了当日的情景……
当日引领申豹前来的,并不是郭真的元神,而是那只仙鹤,它的鸣叫声惊动了在附近修炼的散仙申豹,所以才会坐着坐骑“夜鸠”来到迎仙崖上。
望着崖上傲然而立的斩风,申豹多打量了几眼,见这个男子面戴银色的面罩,并没有元神的反应,立即断定将郭真打回元神状态的人就是他。
斩风听到古怪的叫声,抬头望去,也发现了一头似鹰非鹰、似鹏非鹏的大鸟高速飞来,金色的利爪十分显眼,黑色的鸟喙又长又尖,如同利刀一般。再往上望去,大鸟背上坐着一人,面色如重枣,仙袍仙髻与郭真差不多,只是仙袍上有更多细细的仙气萦绕,神态气度也显得比郭真优雅。
申豹跃下鸟背,就伸手指着他想大声斥喝,话到嘴边,他忽然想起五百多年以来不曾有过仙士战败的经历,刚才是因为他从鹤鸣中得到消息后,感到异常的愤怒,此时看着斩风身上的那件白衣,立即醒悟,这个冥人是冥界最低等级的冥武士,如果承认仙士落败,无疑是天大的耻辱,因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言词来掩饰郭真的战败。
斩风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冷冷地问道:“你们在冥界的土地动手打人,你是来替他赔罪的吗?”
“郭真动手打人?”
申豹闻言猛地一呆,惊讶地看着斩风,更没想他反客为主,竟然说自己是来赔罪的,虽然心中有气,但如果郭真真的动手打人,这种说法也无从辩驳。
“我留在这里就是等仙界的人来赔罪,《四界和议》中没有允许仙界跨界挑衅的权力,既然他动了手,就是他的错。”斩风的语气并不强烈,甚至可说是平和,但话中透出的强硬,却给人一种大山压顶的气势。
申豹因斩风的一番话而无言以对,对方一个白级的冥人打人之后敢留下来,说明他真是理直气壮,然而身为散仙,他不可能向对方赔罪,更不能落于下风,否则仙界的气势就化为乌有了。
因此申豹大声责骂道:“明明是你打伤了郭真,让他变回元神状态,我现在只追究你伤人的责任。”
“我是冥界谈判代表,一个仙士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还想用武力吓唬客人,真是可笑,既然仙界只是如此,谈下去也无用。”斩风见他来了,定然会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目标已经完成,所以他转身就走。
申豹见他要走,不禁有些急了,一个冥界最低级的人打败仙士、目无散仙,无论是为了仙界还是他自己,都不能容忍斩风从容离去,因而大声喝道:“站住,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斩风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你想怎样?”
申豹冷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击伤郭真,但一定是卑鄙的方法,身为散仙,要是让你就这么走了,仙界的地位和荣耀岂不是荡然无存!”
“哦!”斩风愣了一下,这才知道他是散仙,心中暗暗评估双方的实力,刚才胜的虽然并不困难,但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抢先攻击,又果断地出刀,最后的结果只怕是以自己失败告终,因此更不敢低估散仙的实力。
“我要让你知道仙界的荣耀是不容挑战的。”申豹冷笑了一声,接着身影一晃,如同幻步似的一步走回云桥之上。
斩风见他一步之速竟如此之快,心中猛地一紧,赫然察觉到散仙与仙士之间,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申豹冷冷一笑,随后手上出现了一支金色短笛。
斩风见了短笛,知道必是他的武器,因而也拔刀相向。
“呜——呜——”
听到两声怪异的笛声,斩风整个人突然绷紧了,直觉只告诉他两个字——危险!
此时,他已来不及用紫月之瞳或是冥神之眼,因为申豹的眼睛始终盯着短笛,全神贯注的吹奏着,丝毫没有可乘之机,唯有动手攻击。
“看来只能用烟雨了。”
斩风眼中的寒光暴闪,接着便如同猛虎一般向申豹扑去,虽然刀法有些凌乱,然而在力量的带动下依然声势浩大,勇不可挡。
然而申豹的反应却很平淡,静静吹响着手中的金色小笛。
轰——
当斩风的身子刚动之际,突然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左肩传来,接着整个人被掀上半空,最后重重地摔倒在花丛之中。
申豹放下短笛,淡淡地朝他笑了笑,轻视地道:“不过如此,凭你的本事,根本伤不了郭真,看来你真是用了诡计。”
斩风捂着左肩爬了起来,身子一动,左肩火辣辣疼痛非常,重重地撞击着他的意志。
他咬着牙扫了左肩一眼,肩头被利器抓得血肉模糊,几乎连骨头都能看见,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左半边的白衣,还沿着衣服不断地往下流。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虽然剧痛难当,但他还是用冰封的心灵压抑着痛楚的蔓延,然后用右手撕下一块布块往伤口处塞去,白布很快又被鲜血染红了,红的有些可怕。
“投降吧!”申豹高傲的扫视着他。
斩风抬头扫了一眼,赫然发现半空中的夜鸠,金色的爪子上沾染了血渍,还有一团染红的白布。
“嘎——嘎!”
夜鸠也像它的主人一样,得意地朝天叫了两声,还在空中打了一个滚翻,以示庆祝。
“原来是这只鸟,可我为什么看不到它的动作呢?”斩风没有理会这一仙一鸠的动静,默然沉思起刚才的那一击,感觉就像是被无形之力攻击。
事实上攻击的的确是夜鸠,想到如此庞大的身躯,竟能无声无息地攻到身边,斩风不禁心中大震,脑子也想到了冥武技花月。
“难道这只鸟也会花月?”
然而当他的眼光扫在地面上时,赫然发现这只夜鸠竟然没有影子,心中一紧,忖道:“这到底是什么鸟,连影子也没有!”
“呜——呜——”
申豹再一次催动夜鸠向他发起攻击。
这一次,斩风并没有等待,就在笛声响起的那一刻,抢先施展了花月。
幻影般的身子时真时假,虚虚实实,就像微微牵动的钓钩,引诱着夜鸠的冲击。
仙兽夜鸠很有灵性,和它凶猛的外形并不尽相同,只见它大展黑翅,煽动着仙雾急转,长鸣一声之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申豹表现的比第一次攻击还要轻松,由于夜鸠一击就能轻易的击伤这个无礼的青年,使他认定了两方的差距,因而胸有成竹,悠闲地做一个旁观者,等待最终的结果。
果然正如他所料,砰的一声闷响之后,晃动中的影子不动了。
斩风又被重重的抛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十几丈才停下,他的身上多了一道伤痕,就在他的脸上,夜鸠的金色利爪刺破了银白色的面罩,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太阳穴一直到下巴,如果再深一点,可以切下整个脑袋,鲜血从裂缝处慢慢地流了出来。
“嘎——”
夜鸠又在空中翻腾了起来,庆祝着它的第二击成功。
斩风再一次捂着左肩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天上翻飞的夜鸠,伸手摸了摸面罩上的裂缝,发现冥皇所赠的面罩刚到手,就被拉开了一条口子,无比高涨的怒火正在吞噬着他的心,嘴里嘟囔着骂道:“该死的鸟,竟然连影子也能看穿,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怪物,我非宰了你不可!”
对于斩风来说,对付一个仙人也许比对付仙兽更为有利,夜鸠消失的身影,使他最擅长的紫月之瞳和冥神之眼都无法发挥,而申豹躲在云桥之上,也无法进攻。
面对夜鸠以速度和力量型态的进攻,唯有用同样的方式回击才能有效,然而他只学了花月和烟雨,其中花月的攻击已经失效了,被夜鸠看穿了人影互换的举动,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当斩风喘息之时,申豹轻松地拍了拍回到身边的夜鸠,得意地扬声道:“你差的太远了,乖乖地跟我回去领罪吧!”
“嘎——嘎!”
夜鸠附和似的叫了两声,就像是在向战败的对手示威。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斩风的性格,越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候,越能激发他的斗志,原本就斗志旺盛的斩风,就像是被人在怒火上浇了油,冰冷的眼中冒出了一阵愤怒的火花。
斩风站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前面,但心中却在苦思着,虽然在实力上有差距,但他并不想输,因为他知道以后还会遇上同样的情况,这一次如果认输,以后就没办法再战了,而且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找到失败的原因。
仙界刮来了一道清风,拂动着血色的衣角,四周依然平静而祥和,两人之间的争斗,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仙界的气氛。
斩风并没有盲目的进攻,身上的剧痛刺激着他的心更加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脑子里则以最快的速度盘算着下一次的反击。
他明白自己的特长受到了克制,无法完全发挥出来,所以才会落于下风,然而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必须射入眼睛之中,否则将毫无用处,他感觉到这种力量释放的方法需要改良,但此刻他无暇多想,因为敌人就在眼前,不是成功就是失败。
申豹被他愤怒的眼神一刺,心里咕咚跳了起来,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寒意,身子也微微地颤了一下,大占上风的他对自己的感觉大为惊讶,不禁有些发呆。
利用他发愣的时间,斩风思索了一套寻找夜鸠攻击点的方案,只见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提着刀走向云桥,连伤口都不顾了。
“嘎!”
夜鸠叫了一声,提醒着发呆的申豹。
申豹抬头一看,却见斩风拖着受伤极重的左肩,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除了行动稍微有点影响外,其他的一切都与正常人一样,甚至比他更有气势。
申豹不禁为斩风的倔强和坚毅而感到头痛。
对于仙人来说,冥界只不过是一群失败者残留的世界,没有理会的必要,但看到斩风刚毅和打不死的精神,旧有的观念在瞬间被打破,眼前的景象,使他无法再把“怯弱”两个字与冥界扯上关系。
当然,这也是令他感到不悦的因素之一。
斩风并没有理会,随着距离的接近,眼睛突然一瞪,两道紫光如箭般射向了申豹。
散仙毕竟是散仙,虽然申豹感觉到心神在颤抖,但他还是如常的吹动了短笛。
“嘎!”随着笛声的扬起,夜鸠突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斩风见他如常操纵夜鸠攻击,立即放弃了紫月之瞳的攻击,化入了影子中,但这一次他改变了战略,并没有停留在影子上,而是瞬间又换了回来。
夜鸠果然被他的计策吸引,向他的影子发起了攻击。
看着自己的影子上突然出现了硕大的鸟影,斩风终于明白了,同样可以使用影子攻击术的夜鸠,还有另一项特性,能把自己的影子附在其他的影子上,并且隐藏起来,所以攻击者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却看不到夜鸠,从而减低了对影子的防御。
夜鸠见一击不中,有些诧异,像人一样愤怒地煽动着翅膀,不停地嘎嘎大叫,似是在抗议斩风的诡诈。
斩风傲然站直了身子,眼神中又浮现出原本的冷漠,左臂悬垂身侧,痛楚使他几乎感觉不到手臂,但找到了夜鸠攻击的秘密,他开始显得信心十足。
对于夜鸠这种力量型态的攻击,感觉就像是与最强大的冥武技对抗似的,并不像仙术那么的神妙难捉摸,所以斩风一点也不怕。
申豹还是一副轻松的姿态,虽然斩风成功的躲避夜鸠的攻击,但他没有任何其他的辅助攻击,一是因为他的主要攻击方法就是操纵夜鸠,二是因为他觉得斩风重伤了郭真,至少应该有这种实力,所以他还是抱着乐观的态度。
但他的确低估了斩风,一个人在受了两次重击,左肩几乎不能动的情况之下,还能坚持作战,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找到了胜利的希望,而斩风偏偏是后者,身上的伤反而刺激了他对胜利的执着,以及做为一个冥人应有的荣誉感。
笛声再次响起,申豹就像是等着发动最后一击似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似乎一切都会在这一击之后平定。
斩风还是没动,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可以突然消失的夜鸠,所以他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把影子收回来,紧紧的贴在身子的左边,把半边身子送到了夜鸠利爪的攻击范围之下,因为他需要一瞬间的时间。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代价却不小!
嘶,一声轻微的破布声响起,接着整只夜鸠出现在他的左侧,然而攻击中的夜鸠竟然变小了,体形与普通鹰一般大小,但一对金色的利爪还是那么的锋利,一下就破开了斩风左肋的衣服。
当金色的利爪划破斩风左肋的肌肤时,撕心裂肺的剧痛,让这个冷漠青年暴发了所有的力量,那只几乎不能动弹的左手,在旺盛的斗志之下,有如神助般死死地钳住了金色利爪的腕部。
夜鸠大吃一惊,幻出了原形的它似乎被斩风的力量和气势完全压制了,仓皇地煽动翅膀,想摆脱爪腕上的钢钳。
就在此时,刀光闪动了!
没有烟雨的蒙胧,没有迷雾的凄美,斩风挥出了很朴实的一刀,带着他的痛楚、仇恨、愤怒和激昂,狠狠地向着夜鸠的背部砍去。
“嘎——”夜鸠完全被笼罩在杀气之下,惊恐万分的它发狂着向天空飞去,竟将斩风也带离了地面。
斩风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下一击,所以绝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刀光以破竹之势向下落去。
硕大的一只夜鸠在斩风近乎疯狂的反击下,被划破了身子,薄薄的刀刃,在巨大的身体上像是切豆腐似的一刃到底,将它剖开两半,鲜血溅了他满头满脸,几乎睁不开眼睛。
申豹惊呆了,就像是被人在胸口重重击了一拳,全身都没有了力气,支撑着他的只有一双微微颤抖的腿。
斩风落在地上,傲然扫视了地上夜鸠的尸身,眼中除了自信,还有着燃烧的斗志……
第二集 冥界危机 第八章 紫衣冥使
听完了斩风的描述,丹师和界海不禁叹息了起来。
如果是平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想到的也许是保住生命、想尽办法避免再受伤,然而斩风在重伤之中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坚毅,却是常人所无法想像的,他用受伤换来了胜利,如果不是领受了那一爪,他不可能抓到夜鸠。
旁边的侍从万分敬佩地看着床上这位年纪轻轻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斩风的描述很简单,但听者仍然可以想像得到当时的紧急与危险,胜负只在一线之间,然而这一线却被这位青年把握住了。
“仙术果然厉害,居然能如此灵活的操纵仙兽,如果申豹与仙兽同时进攻,我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看来实力还要大幅度地提升才能立足。”
斩风依然保持着他的冷漠表情,面颊上的疤痕不但没有破坏他的形象,反而为他更添上几分的冷酷和豪气,也为十七岁的面孔带来一股成熟的气息。
经过这一战,斩风认知到自己与仙界的差距。
普通一位散仙都能将他伤成这样,更上一级的仙人将会更厉害,如果不想办法提升实力,下一次可能就会失败。
丹师点头道:“仙界的实力是不容置疑的,但这两战之后,冥界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是啊,没有比这个更令人兴奋的事了。”
界海抓着白胡子大声笑了起来。
斩风感到身为冥人的成就感,眼中也有了丝丝的笑意。
“我来晚了。”声音刚落,冥皇的身影也出现在房子里,慈祥地看着床上的斩风,含笑道:“你果然没事了。”
斩风勉强爬起来行礼,冥皇却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按住了他。
“躺下吧。”
斩风不再坚持,躺回床上,问道:“仙界有什么反应吗?”
冥皇摇头道:“仙界什么举动也没有,的确有些奇怪,当然,对我们来说,没有举动最好,也许是申豹被你击败后觉得羞耻,所以不敢说出实情。”
斩风点点头。
界海问道:“冥皇大人,冥武典的紫级位阶赛结束了吗?”
“嗯!”冥皇点点头。
斩风猛地一震,但随后又释然了,正如冥皇所说,等级并不重要,只要有实力,就算一生都穿着白衣也没有什么关系。
界海的目光又落在了斩风的脸上,眼里露出了惋惜的目光,似乎在为斩风缺席冥武典而感到遗憾,如果有他的参加,冥武典一定会增色不少。
“我还要躺多久?”斩风显得有些着急,看到了自己与仙界的差距之后,想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冥皇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求胜的信念和成为强者的期盼,捻髯含笑道:“不要着急,大约十天后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十天!”斩风捏紧了右拳,脑子又浮现出迎仙崖一战的画面,胸中再一次填满了冲天的豪气。
三天后,冥皇又来看他,并且带来了令他振奋的消息——回人界。
“真的吗?真的让我回人界?”
斩风的眼中流露出狂喜的神采,就像在迷茫中找到了道路。
冥皇坐在他身边,含笑点了点头。
斩风惊得身子突然颤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了,惊讶、喜悦、仇恨,同时表现在他的脸上,紧紧地捏着拳头,低着头喃喃地道:“爹娘,亲人们,我要回去了,要回去为你们报深仇。”
冥皇看着他激动的浑身发颤,不禁微微一叹,若不是这种强大的杀气,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此刻仇恨是支撑毅力的源泉,然而,将来若是报仇之后还能不能保持如今的气势,便难说了。
“冥皇大人,谢谢您。”斩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发了半天呆,脸上再次回复以往的冰冷,默默地嘀咕了起来,“报仇的时间到了,爹,娘,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这一刻,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冥皇脸色一正,沉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血海深仇要报,但我一直没有问,也不想知道,因为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必须记着,我挑选你重回人界,并不是为了让你去报仇,而是希望你能帮我们解救衰落的冥界,只要完成任务,其他的事我不管,但绝对不能影响到任务。”
斩风低下头默默地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冷漠。
“我知道该做什么。”
“明白就好,也不枉整个冥界为你冒险。”
斩风冷言道:“您放心,我不会损害冥界的利益。”
冥皇想着这五百年来的冥界史,不禁怅然叹道:“这次出使仙界谈判,你也见识到冥界在别人眼中的地位,那些仙人觉得我们的地位比仙兽还要低,他们封锁了我们五百多年。
“一直以来,虽然每一个冥人都想振奋起来,想让冥界恢复原有的地位,然而我们与仙界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人能掌握挑战仙界的时机,因为我们所拥有的冥武技,根本无法与仙术抗衡,他们只要操纵一只小仙兽,就足以毁灭我们许多人。”
斩风的心一直都被复仇占据着,虽然同样为冥界荣耀奋战迎仙崖,但没有想到更高的层次,此时听了冥皇的一番话,意识自己回到人界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负有重大的责任,这责任大到将承担起冥界的将来。
斩风的心开始有了衡量,比起报仇,冥界的复兴难度更大,尤其是在仙界的封锁之下,未来艰苦可想而知。
冥皇看着沉默不语的斩风,突然捏紧了拳头,放声大笑了几声,豪情冲天,扬声道:“这一次你为冥界向仙界进行了五百年来的第一次挑战,而且胜了,让我看到了光明,因此我更不能让你留在冥界,因为你的能力已经到了冥界现时的极限,要扩展道路,只有去人界,只有历练才是成为强者的本源。”
斩风赫然抬头盯着他,眼中闪烁着无比的斗志,问道:“我去人界要做什么?”
冥皇料到他不会拒绝,见他如此爽快,十分高兴,含笑道:“我希望能在人界建立一个立足点,如果有阴魂,便可以直接引到冥界,不必通过鬼界,使冥界的人口得以维持下去。但这事违反了协议,绝对不能让仙界发现,否则后果将比这次的战斗更为可怕,那不单是冥界和仙界的事,还包括了鬼界和人界,所以不可能私下了结。”
“原来如此。”
斩风从怀中拿出了那张有裂口的银色面罩,若有所悟。
“不错,让你戴面罩去仙界,就是怕仙界的人记住你的样子,到了人界,万一你被抓住,只能说是从冥界逃出去的。”
“我明白。”斩风沉默了一阵,又问道:“什么才能叫立足点?”
“一个冥界势力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最好能在现有的冥界之门附近,当然,我不可能派大军前去,最多也只能派少数人去助你。
“以现在冥人死亡的速度,只要每一年能够将千名鬼魂送到冥界就可以了,对人界来说是一个极小的数字,只要处理得当,应该不会有事,至于之后的发展,就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了。”
斩风把冥界中的两年都花在修炼之上,完全不了解冥界的特质,因而问道:“冥人不能像人界那样生儿育女吗?”
冥皇尴尬地笑了笑道:“冥界的人早就忘了如何生儿育女,而且对于冥人来说,情欲是罪恶之一,是冥武士们最为不齿的东西,所以即使放宽了也不会有人去做,甚至他们会选择死亡。”
斩风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又摇摇头,显得茫然不解。
“其实只要鬼界维持原有的安排,冥界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派人去人界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想知道,仙界对人界的操控到了何等程度,也许正是因为他们,鬼界才不敢让阴魂来到冥界。”
“用任何方法都可以吗?”
斩风突然问了一句。
冥皇被他眼中的冷光一激,心头猛地颤了一下,忖道:“看来他有心要掀起腥风血雨,就算不答应,只怕他还是按捺不住。”
想到此处,冥皇点了点头,道:“百无禁忌,你可以放心去做,但千万小心,仙界在人界派驻了一些仙士,有时还会有散仙巡视,以你的实力,对抗散仙似乎还有所不足,何况仙人数目众多,如果没有必要,千万不要与仙人直接对抗。”
斩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着朝冥皇长身一揖,道:“我会全力以赴。”
冥皇笑了笑,又问道:“你现在能走吗?”
“能。”斩风点点头。
冥皇含笑道:“今天是冥武典的闭幕日,你跟我去吧,我有事要宣布。”
“嗯!”斩风动了动左手,觉得肩头仍然有些痛,不敢太用力,只用右手托起了身子走下了床。
冥皇唤来侍从帮斩风换好了衣服,然后扶着他随着冥皇往外走。
冥都的人依然处于冥武典的兴奋状态,没有人知道迎仙崖上所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虽然冥武典的结果已经尘埃落定,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但对于冥人来说,能参与这个盛典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闭幕典在巨大的武殿之中举行,当斩风来到武殿之外时,所有参赛的冥武士都在殿内坐着,静静地等待着冥皇的到来。
因为这一天是参赛者被授衣的日子,经过这天之后的三年内,他们都会穿着符合自己位阶颜色的衣服,直到下一次的冥武典来临。
坐在青级区的元苏和布扬,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宏大的场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虽然挑战失败,但对于他们来说,日子还很长,机会也还很多,因而脸上没有半点失落,依然斗志昂扬。
“斩风老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不定又在干什么让人吃惊的事。”布扬忍不住又提起斩风,只要提到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不担心他,他的举动虽然出人意表,但都是好事,冥皇大人和左相他们都回来了,只是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元苏笑着道。
“不知道他会不会留在仙界呢?”布扬歪着头道。
“不会吧?”元苏诧异地转头看着他,咕哝道:“虽然他的资质很好,但毕竟是冥人,仙界不会抢人吧。”
“难说,要是我就把斩风老弟抢去。”
元苏也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如今的冥界根本无法与仙界相比。
“冥皇大人来了。”忽然有人说了一句。
两人停下对话,转头朝着武殿的北部入口望去,当他们看到冥皇身后的白衣人时,相视一笑,像是在说,“这个斩风又出风头了。”
冥皇在入口处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偌大的武殿,回头笑道:“随我上皇台吧。”
斩风有些懵,茫然地点点头,然后甩开侍从,吃力地跟在冥皇的身后,踏上了通往皇台的台阶。
圆形的武殿分了几个层次,从青级开始,一直到紫级,而冥皇的位置在正中,也就是所谓的皇台。
皇台是一个独立的区域,周围是十大紫级冥帅的紫级区。
当斩风走上皇台,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蓝色的皇台是冥皇独有的区域,在这种场合之下是不容乱来的,所以一个侍从也没有,然而蓝级的地域却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这一情景不能不让众人感到无比的惊讶,议论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噫,他是谁?怎么上了皇台?”
“他好像是闹事的那个。”
“是他,我记得他击败了褐级高手。”
“为什么他会进去皇台?”
“不知道,不过冥皇大人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听着吧!”
斩风丝毫没有在意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依然故我的站在蓝色的皇台之中,默然不语,虽然承受着众多诧异的目光,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冥皇走到皇台中央的一张蓝色大椅前,然后环视了四周一眼,高声道:“今天是冥武典的结束之日,大家都辛苦了……”
斩风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听着他的演说,他并不喜欢这种场面,因为众人的聚焦,使他想起了当时在刑场上被处以极刑的情景,眼神也随之变成冽寒。
冥皇忽然挥手指着斩风高声道:“大家也许奇怪,我为什么会带一个白级冥武士到皇台,这是因为他干下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丹师等紫级冥帅都已知道,脸上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其他人还在窃窃私语。
布扬朝元苏挤了挤眼睛,笑道:“听着吧,这位老弟又要吓人了。”
元苏哈哈笑道:“不会是宰了仙人吧?”
布扬脸色一僵,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笑道:“难说。”
冥皇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待四周平静下来,冥皇扬声又道:“五百年以前,冥界因为《四界和议》,被封锁在冥界之内,一步步面临被唾弃的局面,这也是身为冥皇的我感到汗颜的事情,但这位名叫斩风的青年,随我出使仙界,为保冥界的尊严,一举击杀仙士,并且吓退更高一级的散仙,为冥界扬眉吐气。”
一番话使得场内鸦雀无声,除了已知内情的十名紫级冥帅之外,所有的人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平静的斩风。
这一刻,他们的内心完全被震撼了!但众人感到更多的不是羡慕或是妒忌,一直以来,仙人就像是一个目标性的台阶,等同于冥界的至高点,冥人无不为此而奋斗,希望有一天能超越仙界。
然而,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证明过,就连冥皇也没有与仙人一战,但是,此刻突然得知一个白级冥武士,用他的实力证明了冥界的力量,这消息恍若惊雷般,在他们的脑子里炸开了。
他们仿佛感觉到眼前突然出现了白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前路,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成功,做为一个冥人,没有什么比这一切还值得兴奋。
斩风深深地看了冥皇一眼,这一番话中有真有假,虽然击退了郭真,但是在申豹面前,除了拼尽全力杀死夜鸠,再无还手之力,双方实力相差太远,而冥皇的话中,却带着强烈的夸张意味,无疑是在利用这事鼓动和激励冥人的斗志,让他们看到战胜仙人的可能,所以他并没有出言纠正。
布扬是最早回过神来的人,看着身边的元苏,兴奋地道:“打倒仙人,哈哈,打倒了仙人,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斩风老弟这次的举动实在太让人感到振奋了。”
元苏毫不在意他的语无伦次,因为他也无法用言辞来表达心中的激情,只能紧紧地握着布扬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捏紧。
一张张脸绽放出笑容,一个个眼神充满了期待,对于这个击倒眼前巨墙,让他们看到未来的人,内心里都充满了感激。
冲天的斗志洋溢在偌大的武殿中,使每一个人都觉得心跳加速,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地都站了起来,朝着斩风大声呐喊。
“斩风——斩风——斩风——”
激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伴随着激昂的掌声,久久不歇。
无论是白发苍苍,还是满头黑发,此时只有一个名字能回荡在他们的心中,没有人会介意当时战况,也没有介意斩风如何取胜,他们只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挑战仙界的勇气。
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被人们尊敬,足以在冥史之中留下他的名字,即使斩风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青年。
其实就算冥人们知道战场的真实情况,他们也不会介意,因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刺激心灵的消息,哪怕只有一次战胜仙人的历史,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鼓舞。
冥皇被现场的气氛感动了,做了百余年的冥皇,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的场面,每一声发自内心的赞扬,每一下颤动心灵的掌声,都令他感触极深,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敬意。
他转头望着斩风,眼神流露出开怀的笑意。
斩风静静地听着人们呼喊着他的名字,感觉到声音之中的兴奋,也感受到人们对他的敬意,心里如浪涛般摇动了起来,然而他的脸色依然冷漠,眼神中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
斩风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守住了一个冥人的尊严,何况实力有限,下次再遇上散仙,也未必能够像这次一样安然回来,所以他没有半点自满。
冥皇含笑道:“斩风,向大家示意吧,他们尊敬的是你的斗志和勇气。”
斩风沉默了片刻,忽然右手猛地拔出腰间的薄刀,高举向天,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环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人们默默地注视着高举着刀的斩风,尝试着感应他的豪气。
在场的人中,只有冥皇能听到斩风在说什么,梦呓般的声音,悄悄地从斩风的嘴里溜了出来。
“封——锁——仙——界。”
冥皇默然了,环视殿内,恐怕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喊出这句话,所以斩风并没有大声呐喊,因为他这是在藉着宏大的场面发泄对冥界被封锁的不满,同时也是在向自己做出承诺。
斩风静静地仰头凝视着刀尖,一语不发,默然站了半晌。
的确,这一次的激战使斩风看到了仙界的强大,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巨峰,想攀到顶峰,就必须有过人的毅力和勇气。
冥皇看着寂静无声的武殿,用一种无奈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们屡次与仙界谈判,但仙界的人却一直在欺骗我们,他们根本无意谈判,一心只想永远封锁我们,直到冥界灭亡。”
一句话说罢,愤怒充斥着整个武殿,人们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点燃了,激愤地捏着拳头,有的大声呼喝,有的怒言咒骂,群情激愤,气氛达到了顶点。
“冥界的子民们,如今我们不能再奢望仙界的宽容,冥界的生存要靠我们自己来完成,如今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住在冥都的人大概没有感觉,事实上,有大半的城池都陷入了凋零的状态,大量的空屋,无人的街道,这就是五百年来被封锁的后果。”
人们都沉默了,这个问题并不是武力所能解决的,如果鬼界不让人来冥界,结果也是一样。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和十位紫级重臣决定派人去人界。”
“去人界!”
冥皇的一句话引得哗声四起,大部分的人都很清楚《四界和议》的条款,派人去人界就是公然地破坏和议,后果极为严重。
然而面对仙界和鬼界的封锁,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人界,如果坚持遵守和议,冥界的结果将会很悲惨。
“因为我们完全不清楚人界的现况,再加上仙界在人界派驻了仙士,所以这是一项十分艰难的任务,而且不能多派人手,所以我现在任命斩风为紫衣冥使,做为冥界的代表前往人界,为冥界的将来铺路。”
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人感到惊讶,而且还有极大的盼望和期待,如今的斩风在他们的心中,就等同于紫级高手,场上又响起了欢呼声和掌声。
布扬拍的最热情,一边鼓动着手掌,一边大声叫嚷。
元苏见他如此,也卖力的拍着手掌。
雷动般的掌声之中,冥皇走向座位旁的小桌,将托盘上的紫布掀开,然后拿起了一件紫袍捧在手上。
斩风整个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在如此隆重的场面,领受一件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紫袍,平静的心突然激荡了起来。
冥皇走到斩风面前,将紫袍放在他的手里,正色道:“这是紫级冥帅的紫袍,我任命你为紫衣冥使,成为冥界在人界之中最高代理人,一切事情自行决断,不必犹豫。”
斩风颤抖着双手接下紫袍,然后单膝跪倒在地深深行了一礼,沉声道:“斩风一定竭尽全力完成重托。”
“穿上它吧!”
斩风看了看紫袍,又看了看身上的白衣,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紫袍,双手一抖,便披在了身上。
虽然只是一件紫袍,但斩风完全感受到它的重量,尤其是两肩,更是觉得压上了千斤重担,但他的心里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有一股激荡的暖流在心间回荡。
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紫袍,虽然这件衣服是每一个人的期待,然而没有人妒忌,他们打心眼里敬佩这位年轻人,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了冥人的荣耀,穿上紫衣更无可争议。
斩风系好带子,左手扶刀,右手垂在身侧,孤冷的眼神环视四方,不知不觉中,一种傲视天下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使在场的人都为之倾倒。
人们的眼睛亮了,他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气势浩然的斩风,而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将来,一个年轻的冥人有如此成就,这无疑激励着他们的斗志,不少人默默地在提醒着自己,像斩风一样为冥界奋斗。
冥皇后退了一步,欣赏紫袍中的斩风,似乎没有其他的衣服比这件紫袍更加适合穿在他的身上,含笑道:“看来你很适合紫色,就像是融为一体似的,再加上那对紫瞳,似乎你属于紫色,这也算是天意吧。”
斩风平静地回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感激。
冥皇看着心里备感欣慰,含笑道:“你要记住,你的肩上承担了冥界的将来,由于诸界的限制,我们没有办法,身为冥皇,我很惭愧,现在我只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斩风扬了扬眉,躬身道:“不成功便成仁。”
“好!”冥皇完全感受到昂扬的斗志,满意地笑了,接着他转身高声又道:“我之所以把这事告诉你们,是因为我还要挑选一批人协同冥使办事,这是冥武士的荣耀,如果你们想披上紫袍,从现在开始就只有苦练。”
冥武士们各个摩拳擦掌,脑子里也开始琢磨着苦练计画,争取去人界的机会。
在这激昂的气氛之中,冥皇完成了所有授衣的仪式,每一个人都领到了新的衣服,在这三年之中,他们都要穿着同色的衣服,直到下一次冥武典。
最后,在众人的目送下,斩风和冥皇静静地离开了武殿,这个将会改变冥界和每一个冥人命运的青年,牵动着他们的心情久久无法释怀。
望着飘动的紫袍,布扬和元苏的眼里充满激情,从斩风来到冥界的第一天,直到现在,他们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从一个冷漠而倔强的小子,到今天众人瞩目的名人,甚至有一点冥界无敌手的威势,只用了短短的两年多时间,他们心中的激动和感慨,是别人所无法感觉到的。
“以后要叫他冥使大人了。”元苏含笑着转头道。
“是啊,就像是看着一棵小树突然成长为大树,感觉很奇怪。”
元苏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我们也该努力,希望能去人界帮他。”
“嗯!说的对,没有我们两个活宝在,他会越来越冷。”布扬大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兴奋和愉悦。
第二集 冥界危机 第九章 回归人界
走向皇城的斩风心中百感交集。
自从来到冥界,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有强烈的归属感,然而这些吹捧和羡慕,并没有改变他的心智,现实始终是现实,无论多么优美的言语,也无法掩饰实力的差距,仙界就像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登完了一座还有一座,想走到最后,路还很长。
“我是冥人,我是紫衣冥使。”
他捏紧了拳头,向自己暗暗地大吼了一声,提醒着自己除了报仇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冥皇见他眼神就像是燃烧起来似的,知道他内心的起伏,含笑道:“虽然冥界的情况不好,但对于冥寿来说,时间依然很充裕,所以你可以慢慢行事。仙界方面你也不必太担心,我自有办法应付。”
“是!”
“你上去之后,切记一件事,绝不能表明你真实的身分,即使有性命之虞,更重要的一点,尽量不要使用冥界的力量。”
“为什么?”
斩风愣住了,他一直想藉两种力量帮助自己在人界报仇,如今却听说不能使用,心中诧异之极。
冥皇自然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而语重心长地道:“你在迎仙崖使用过紫月之瞳,仙界会从郭真和申豹那里得到消息,如果你经常使用,难免会引来怀疑,冥神之眼也一样,如果有选择的情况,不要轻易使用。
“当然,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不能不小心,虽然击败了两位仙人,且起因都在他们,我们还有话可说,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破坏《四界和议》,问题将会严重许多,除非有必胜的把握,否则不要开启全面作战的大门。”
“嗯,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不要暴露身分,其实只要做到这一点,不必在意用什么能力。”
“话是没错,但事关重大,我觉得你需要学习可以在人界利用的力量,以你的资质,要达到一定的成就应该不会很困难,这样冥武技和冥术就可以做为密技使用,一击必中。”
“人界使用的力量?”斩风思考了半晌,然后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找到替代的力量。”
“这样就好,建立了立足点之后,你想办法回来通知我们,我自然会派人去助你。”
“是!”
“等你的伤完全复原,我传授你冥引术,那是引导亡灵直接进入冥河的冥术,因为没有攻击力,所以仙界没有把它当成冥术,但对你会很有用。”
“冥引术?”斩风显得十分好奇,有兴趣的问道:“可以对付任何人吗?”
冥皇摇头道:“冥引术虽然没有攻击力也没有防御力,但它极为消耗力量,无论一个人的能力有多高,施展之后的半天内会手软脚软,无力施为,所以没有必要时不必使用。”
“嗯!”一想到可以回到人界,斩风眼神中就流露出无限的期盼,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忽然又问道:“我这身体与人界的人一样吗?”
“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没有什么差别,论理来说,我们和仙人最相似,但我们没有元神。”冥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温言解释了一番。
“可我生前已经被斩成了无数块,回去后还能一样吗?”斩风的眼睛中又冒出杀意。
冥皇赫然明白了他的仇意从何而来,当年他来的时候才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被人斩成无数块,而且还能记在脑子里,不可能没有恨意。
斩风见他突然发愣,好奇地问道:“有问题吗?”
“放心吧,没问题,你的身子是冥河之水再塑的,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冥皇幽默地笑道:“不过如果你以前在人界有仇人,只怕会大吃一惊。”
“原来如此,难怪我在冥河之中待了那么久,而且还觉得身上又疼又痒。”斩风很高兴自己恢复原貌,至少可以以原来的身分前去报仇。
“冥界通往人界的大门在人谷,等你的伤完全好了以后,就可以立即动身,我会亲自陪你前去,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进入人界之后也许会有仙人守候,一切危险只能你自己承受了。”
斩风神色一凝,冷冷地道:“就算是仙人拦路,我也不会放弃。”
冥皇看着寒气十足的他,心中既是担心,又是盼望,这种动力是成就他的原因,当然一样会有负面效应,只是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
一个月后,斩风伤势终于复原,冥皇立即教授了冥引术,并带着他向通往人界的大门进发。
“冥皇大人,我想去找个人。”为了见一见夭云、元苏和布扬,他才提议先到断戈城,所以刚进城门,就向冥皇提出了请求。
冥皇慈祥地笑了笑,点头道:“我直接去断戈那里,办完事后去找我。”
“是!”斩风应了一声,快步地走向修炼场。
修炼场门庭依旧,一切如常,坐在前院石台上的人依然是知雅,当她看到披着紫衣的斩风时,脸色一变,立即恭敬地垂手站在门侧。
自从断戈和二十四名青衣冥武士回来之后,斩风的事迹就传开了,霎时间成为了断戈城的骄傲,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所住的城中出现了这样一位名人,而感到自豪,曾与他为敌的知雅更是惶恐不安,为自己当日的轻视感到极度羞愧,所以见到斩风时连头都抬不起来。
“冥使大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看看。”
斩风看了她一眼,这名红级冥武士虽然在言语上对他有些冒犯,但他并没有介意,所以朝她点点头,接着转身往修炼场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知雅才抬起头,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
修炼场的气氛很热闹,受到斩风事迹的影响,每一名冥武士都更加刻苦,完全是一种忘我的修炼,没有人无聊闲坐,也没有人随意谈话,只有一个个满头大汗的冥武士。
“斩风!”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夭云兴奋地跳了起来,不加思索地就冲到了他的身边。
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但他们与斩风不熟悉,而现在的斩风又是高高在上的名人,所以都不敢接近,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位一夜成名的青年,心里无限的羡慕。
“好吗?”斩风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夭云,初来冥界的日子里,就是这位朋友帮助了他,他是个恩仇必报的人,所以对夭云他一直满怀感激。
“我很好。”夭云用他一贯的笑容回应了,一对黑色的眼睛不断地打量着紫袍里的身躯,忽然觉得这个身躯雄伟了许多,需要仰头才能看清楚,不禁笑道:“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穿上紫袍好像暖了不少,不像似前那么冷了,却更有威严。”
“谢谢。”斩风点点头。
“你真厉害,简直是我的偶像。”夭云一边伸手摸着紫袍,一边笑着打趣他。
“我要去人界了,来说再见。”
斩风知道夭云也很想回到人界,所以说这番话时有些犹豫。
夭云的身子猛地一震,抓着斩风臂膀的双手缓缓地垂了下来,突然他又抓回去,而且抓的更紧,眼神忽然变得凝重了,道:“斩风,帮我看看她好吗?”
“她?哦,当然可以。”斩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她叫明依,住在青龙国天方城,她父亲是一间小客栈的店东,客栈的名字叫云来,只隔了两年多,他们应该还住在那里。”夭云少有的露出了伤感的表情,眼神那浓浓的眷恋和无奈,让人看著有些心酸。
斩风不习惯伤感之中的夭云,所以一时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他。
夭云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也许嫁人了,也许另有发展。”
“我把她送下来。”斩风不愿见到他这副表情,不加思索地说了一句。
夭云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叫道:“不,不,不能这样,这对她不公平。”
斩风不懂男女情事,诧异地看着这位大自己两岁的朋友,一副茫然的样子。
夭云知道他不懂,于是拉着他走回了通道,靦腆地道:“她还年轻,还有父母和哥哥,有自己的生活。”
“真的不要吗?”斩风还是听不懂。
“我知道你不能说出自己的身分,所以只要代我看看她就行,如果她有危险,帮帮她,而我也会苦练下去,等你建好了立足点,我会争取去人界的机会。”
“嗯!”斩风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夭云含笑道:“这一次你肩负重任,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如果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去我家吧,我爹娘也在天方城,就在云来客栈旁,是一间小小的杂货店。”
“家……”斩风想到了自己的家,不禁有些黯然。
夭云见他有些落寞,知道他想家,婉言劝道:“我知道你要回去报仇,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代我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斩风猛地抬头道:“我教你练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
夭云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喜色一点点地展现在他的脸上。
斩风沉声道:“虽然很难学,但只要掌握要诀,进展就会很快,我把我的方法告诉你,你自己修炼,如果不行就别浪费时间。”
“嗯!”夭云笑着点点头。
斩风把夭云拉到无人的地方,仔细地将自己修炼的方法说了一遍。
夭云听得有些茫然,但对于斩风的这份情意,心里十分感激,为了不负重望,把他所说的话都记在脑海之中。
“夭云,散仙的实力我很清楚,如果人界有散仙在,我不会轻易地露面,所以建立立足点的事需要一段时间,你尽量修炼,日后一起在人界为冥界效力。”
“我一定会日夜苦练。”夭云作梦都想回去人间,自然不会抗拒苦练,欣然答应了要求。
“我该走了,你保重。”
夭云含笑道:“下次我会去人界找你。”
“嗯!”斩风转身朝外走去。
夭云忽然发现斩风的面颊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不像,不禁愣住了。
斩风离开了修炼场,又来到了西修炼场,手里多了一把薄刀和一本小册子。
布扬和元苏见到他很高兴,一起迎了上来。
“冥使大人,要去人界了吗?”布扬面带微笑地问道。
斩风愣了一下,两年前这位汉子还是自己的监管,现在却称自己为“冥使大人”,觉得很不习惯。
布扬见了他这副傻傻的表情,不禁笑道:“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元苏笑道:“冥使大人是来还书的吧,快去吧。”
“嗯!”斩风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然后往小石屋走去。
布扬转头看了周围一眼,突然发现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人上来打招呼,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崇敬,就像是看着伟人似的。
元苏也感到有些尴尬,苦笑道:“我们是不是太冒失了,忘了他现在的身分。”
布扬耸了耸肩,笑道:“就当他们在羡慕我们吧,谁让斩风是我们的老弟。”
“说的也是。”
片刻之后,斩风空着手走了回来,也感觉到怪异的气氛,诧异地扫了几眼,发现身边的人半垂着头对着自己,眼神里除了敬意,还有羡慕,他觉得很不习惯,于是快步走到布扬和元苏的身边,急急忙忙地说道:“我先走了。”
看着他逃跑似的离开修炼场,元苏和布扬突然捧腹大笑了。
“原来我们的冥使大人的脸皮挺薄的,见不得别人尊敬的目光。”
元苏忽然微微一叹,道:“按冥界的年龄来看,他还是个孩子,却要他肩负起整个冥界的存亡,虽说他有过人的实力,但这种压力可不好受啊!”
布扬顿时哑了,想到一名冥寿才十七岁的青年所要做的事情,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沉声道:“我们所能帮他的只有努力的修炼,争取到人界去助他一臂之力。”
“嗯,我们开始吧!”
冥皇和断戈正在断戈家中的小厅谈话,斩风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断戈身上的那件紫袍,他击败了图恢,成为了十名紫级冥帅之一。
斩风扫了一眼他身上的紫袍,没有说什么。
冥皇问道:“事情都办完了吗?”
“嗯!办完了,可以上路了。”
冥皇笑了笑道:“你还是这么着急,好吧,我们启程。”
断戈满怀深意地望着斩风的眼睛,叮嘱道:“斩风,我知道你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但你的性格和脾气,决定了你的人生道路是辉煌的,虽然这是大家都想要的,但是对于做事并没有好处,低调而不受注目才是最好的处身之道。”
冥皇听了连连点头道:“不错,他的行动每一次都会引人注意,这也许是天生的气质,但对于你所肩负的责任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到人界以后记住谨言慎行。”
斩风若有所悟地,拿出了雪银面罩戴在脸上。
冥皇和断戈都明白他的意思,一起笑了起来。
断戈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他几眼,沉声道:“我很想说一声谢谢,因为你为冥界打开了窗口,又承担了重任,不过我觉得还是留待成功之后吧!”
斩风凝视了他半晌,点点头。
冥界通往人界只有一条路,在断戈城西北方五十里外的人谷,离通往鬼界和玄冥山不远,与仙冥之路一样,五百多年前冥界的人经常在人谷内来往穿梭,十分热闹,然而经过了四界大战之后,这里也没有了人影。
人谷,一个很俗的名字,但这里有过无数人的足印,曾几何时,冥界的人们穿行在谷内谷外,见证着冥界的兴衰,五百年的岁月为它带来了无限的荒凉。
站在谷外,斩风完全感受到封锁对冥界造成的荒凉感,长长的通道上有着足迹踏出来的印记,就算坚硬的石头之上,也有无数人踏过之后的圆滑,然而四野寂静,无人无兽,除了天上的那一轮晶莹的蓝日之外,别无生机。
斩风却很喜欢这种寂静,与他平静的心如出一辙,现在他需要的不是激情,而是一颗完全冷静的心,因为他很清楚人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远非这里可比。
“准备好了吗?”冥皇拍着他的肩头关怀地问道。
“嗯!”
“这条路与仙冥之路不同,因为中间会有一道大门,将两侧分隔,避免人界的人涌入冥界,门是从冥界这一侧开启,因此人界的人无法进来,除非我们主动开启。”
断戈插嘴道:“虽然仙界只能派有限的人驻守人界,但我断定人界的出口一定有人把守,只是不知道数量和实力,所以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斩风摸了摸腰间悬着的三尺七寸的长刀,这是断戈赠予他的,墨黑色的刀柄,弯形的刀身,又轻又薄,十分锋利。
冥皇道:“我们都没有出过人界,也没有开启过冥界之门,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力量,所以你小心。”
“冥皇大人放心。”
说完话,斩风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向了谷内。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眼中,冥皇和断戈的眼中都充满了期盼。
天空一片晶蓝,然而高崇的山崖将阳光挡住,使得人谷之中十分昏暗,高至腰间的杂草,漫溢着异香的奇花,还有山峡上倒卷的怪藤,通往人界的道路一片苍茫,五百年的沉寂,五百年的无言,为这条人谷带来的是阴沉和冷漠。
四周的环境正是冥界的缩影,阴沉而荒芜,同时这里又是冥界未来的一项指标,什么时候这里没有了杂草,冥界也就兴旺了,然而一切正如这条道路一样,一片阴暗,看不见终点。
斩风静静地站在谷中,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踏前一步虽然容易,然而踏出之后的结果却有着非凡的意义,这一步既是为自己而跨,也是为了冥界而跨,想摆脱束縳,想报仇雪恨,就只有怀着无比坚韧的心境勇敢地向前走,不知不觉中,斩风的手按在手柄上。
“一定成功。”
谷中再次响起窸窸窣窣拨开草丛的声音,斩风走了片刻,面前出现了一面垂直的山崖,光滑如镜,壁的下方有一个二丈高的洞穴,此外再无去路,洞内十分阴暗,站在外面根本无法看清洞内的环境。
斩风从怀中拿出了雪银面具戴在脸上,然后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小心翼翼地步入了洞口,随着离人界越来越近,心情自然而然变了,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有些担心。
进入洞中,他发现原来洞内竟比洞外还要光亮,山洞两侧的石壁各镶着一排蓝晶石,每丈镶着一个,看上去就像是两条长长的蓝长栏,照得洞内晶亮。
洞很宽,大概平排可以走十个人,地面上坑坑洼洼,明显是长年行走留下的印记,两侧的壁前,甚至还有散落的物品,但都已经腐化了。
确定洞内没有敌人之后,斩风稍稍松了口气,反手提刀向前慢慢走去。
洞内很平静,连滴水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回荡在洞中。
突然,斩风的面前蓝光大盛,他赫然止步,慎重地望着远处,前方的通道突然变宽了,中间出现了一个蓝色光碟似的物体。
他走进去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座极大的石殿,呈四方形,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池子,边上有三层青石台阶,池子内的物体似水非水,虽然有流动的感觉,却又不断地射出晶莹的蓝光,照亮了整间石殿。
石殿的四角各有一根粗大的圆柱,上面雕着许多浮雕,是一群战士在奋力抟杀。
“难道这就是大门吗?”
大殿之后已再无去路,只有面前这个古怪的池子,他沿着台阶下到蓝光之侧,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峻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光幕似的,紧紧地盯着池面,心里细细地打量着这道如潭水似的蓝色光幕,眼中流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这毕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光幕的后面有仙人守护,该如何应付,将会是影响整个冥界的大事,不得不慎重考虑。
然而谨慎不等于怯弱,斩风心中的斗志就如池面的光芒一样,光彩夺目,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心神,路绝不能退,但并不意味鲁莽的向前,他的冷漠成为最好的伙伴,在他心神激荡的时刻总是能使他安静下来,从容地思考。
冰冷刺骨的眼神突然一凝,流露出无比的勇气和斗志,手紧紧地捏着刀柄,然后纵身一跃……
昏暗,阴冷,展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想像中的万道金芒。
他轻轻地甩了甩头,寂静的四周使他很安心,至少不必立时投入战斗之中,可以从容地准备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
一团团微弱的红色火焰吸引了他的注意,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座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有几根柱子支撑横梁,每一根柱子上都镶着一盏油灯,昏红色的灯火正静静地照亮着室内。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自己回到了人界,与冥界的蓝火和鬼界的绿火一样,美丽的红色火焰代表着人界。
“我回来了!”
他情不自禁地高举双手,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内心深处早已发出了震天的呐喊,激荡的思绪如同澎湃的巨浪一样,拍击着每一寸的身躯,虽然只相隔两年,但这两年的岁月是在仇恨和奋斗之中度过的,为的正是再一次踏上人界的大地,现在他终于如愿了。
“咳!咳!”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他激荡的心情瞬间凝固了,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高举的双手也缓缓地向下落。
“果然有人守护!”
现实毕竟不是完美的,他也从不期望如此重要的地方没有任何守卫,所以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长刀紧紧地捏在手中,蹑手蹑脚地向门口移去。
木质的殿门很宽,中间有一条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斩风趴在门上,眯着眼睛向外张望。
一轮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发着白金一样的光辉,细长如丝般的白线连接着大地和月华,仿佛是天空撒下的银色细雨,为大地带来无限的美意。
“入夜了!”
望着皎洁的月光,他忍不住喃喃地嘀咕了一句。
这是死后第一次见银色的月光,他的脑海中突然泛起了儿时的月光,也是如此的皎洁,如此的明亮,如此的柔和,就像是一层薄纱让人感觉到舒服。
目光向下移动,一堵高高的墙挡住了他的视线,墙内有一排大树,随风摇曳的树枝带动月影不停晃动着。
再往近处看,一群人进入了他的眼帘。
月光下的院子里正燃着篝火,树枝被烈火烧得劈啪乱响,火堆上用树枝撑着一个架子,一口大锅正吊在架子上,像是在煮着什么。
一群人,大约十四五个围着火堆坐着,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燃烧中的火堆。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凝重了,这一群人意味着什么,斩风的心里很清楚,等待着他的只有两条路,前进或者是退缩。
然而他更明白,路,其实只有一条,勇往直前,永不退缩,才是他心里坚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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