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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魔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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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12:45: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妖剑之挫

这一阵怪异的语声,音调有一种说不出来,悠悠隐隐,弯弯扭扭的味道,感觉上虽然知道是由洞外所发,但似乎好像并不是穿透了红菱封洞的网电而来,让人有一种不知道是怎么透进这里的奇特感觉。

  而且,这一段话声,音调虽然幽悠缥缈,但是语意之中,却清清楚楚地透出了一种狠辣的气势,让人一听就非常肯定,只要在龙魔王控制下的“海毛虫”,真的有了伤亡,洞外的这个说话的人,肯定是会拿留在洞外的那些门人属下们来作为报复,毫无疑问!

  在这种情形下,留在洞外的下属成员,可以说在数量上是最多的“无形团”阳印团主,在听到了洞外传来的幽音,所表示的这一段极有威胁性的话语之后,立刻就沉着脸地,不得不单手对着众人,做出了请大家先缓一缓的阻止动作……

  同时,在做出这样的缓势动作时,也对着龙机叹了口气说道:“龙魔前辈,看来您还是手下留点情吧……既然现在外面已经有人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对于如何才能够致‘海毛虫’于死地的方法,大概也无需再由龙魔前辈做甚么‘示范’了。前辈之前所说的方式,显然已经由外面的这个家伙所说的这一段话,已经毫无疑问地证实为真了……只不过,这个家伙对我们所提的威胁,虽然我们现在还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到,但为了慎重起见,还请龙魔前辈切勿心生怒意……前辈的手里一动,这人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第一个倒楣的说不定就是我们人数最多的‘无形团’了……”

  这个从洞外幽幽传来的语音,所显示的那种凶厉的威胁,直接就牵涉到了阳印本身的实力,因此就算是老谋深算的阳印,也不得不立刻便做出了请龙魔王先别轻举妄动的请求。

  而同样也有门人陷于洞外的裂天剑皇,虽然眼中爆闪的光芒,显示了心里几乎是自然升起的怒气,但是他自己在心里迅速评量了一下妄动的结果之后,还是和阳印一样,不得不先暂时对着龙魔王说道:“龙魔兄还请先停手……”

  阳印和裂天剑皇,之所以会一前一后,两个人几乎同时地,都发话表示请龙魔王手下暂缓……

  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两人大概也多少捉摸得出,这一位神秘的龙魔王,个性之跳脱突兀,很多思考都和一般的正常人不大一样,就算像裂天剑皇这样的人,也很难推测得出他心里的想法……

  要是在这么一段由洞外传到里面来的怪异语音,话意刺激下,他老兄一个不爽,把这据他说有“四千七百零五只”的“海毛虫”,给一个元气催动下,整个都灭了,按照外面那个气势凶厉的家伙所说,岂不是现在“无形团”和“裂天剑宗”门外所有的所属门下,都给杀光了也不够?

  龙魔王自己那边的“深海兽鱼宗”,因为人数不多,所以二十几个人都已经进到了洞里来,对于外面现在发话的这人所威胁的语意,可以说和龙魔王一点关系也没有!

  要是龙魔王心中稍有狠念,他可以这么借刀杀人的一下,就把“无形团”与“裂天剑宗”,给同时差不多等于剿了派!

  这一点,虽然其实只是一种也许又也许的可能而已,但是心思敏锐的阳印和裂天剑皇,却也立刻就考虑到了。

  因此,为了这样的缘故,在门外那人幽幽地传来了这么一段威胁的话语才一说完,阳印和裂天剑皇马上就提高了警觉,马上就对着龙魔王,提出了要他手下留情的请求。

  龙魔王对于阳印和裂天剑皇,心中暗暗觉得有点不安的这一部份,当然也了解,因此在阳印和裂天剑皇先后表示了请他暂时缓手的要求之后,只是很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说道:“这个家伙现在说话的声音比以前难听多了,不过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的样子呢……既然两位都觉得不用再让我把这一些被我压制住的‘海毛虫’给摧化净尽,那么我只好……”

  听着龙魔王回答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被洞外说话的那人给激怒,裂天剑皇心下微微稍安,接着连忙又低声继续说道:“龙魔兄,敌况未明,我们先缓一缓,先缓一缓……”

  而阳印则是微感吃惊地听出了龙魔王一开始的话意,有点讶然地追问道:“比以前难听多了?龙魔前辈的意思,对这个躲在洞外,偷袭了我们的人,龙魔前辈以前就认得?”

  其他的人,包括了之前才连忙扣住了龙魔王,请他别轻举妄动的裂天剑皇,也同样注意到了龙魔王回答的语气之中,所透露出来的这么一个讯息。

  因此,大家都不由得立刻就将眼光,集中到了这一位态度看起来,依然是不大在意的龙魔王……

  看来这个龙魔王,虽说是未现于世的前辈祖师,但是似乎知道的事,比现在所有的人都还要多上许多的样子。

  龙魔王被阳印这么一问,也没有甚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有点淡淡地对着阳印说道:“虽然她现在说话的音振所发,和一般人类的说话方式有点不一样……但是这人我如果没有猜错,阳印你个人或者是你‘无形团’中的这几位所属,应该也曾经见过的……不然,至少也曾经和她所属的宗派联系过。”

  龙魔王的这个回答,让不只是阳印,连目前就站在他身后的心魔、拜月、妖剑和极元四位老修,也不由得颇感诧异。

  从这个在洞外以一种不知道甚么样的方法,幽幽传来语音,说出那一番威胁话语的人,很可能真的一举就将“裂天剑宗”和“无形团”布署在外面,几乎有千人之谱的所有门下,以无法置信的速度,给完全瓦解于无形的这种超级力量看来……

  虽然“裂天剑宗”和“无形团”留在洞外戒备的弟子门下,在功力上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强手……

  但他们那些人的数量,绝对已经能够弥补他们在力量上的不足。

  就算再怎么样地无法抵挡,抽个人进到洞中警告,或甚至稍微发出一些呼喝的声音,都应该马上就会引起身在洞内的高手们的注意。

  但是从现在一点前兆也没有,好像在洞外的所有人,就这么已经被制住的情形看起来……

  这位在洞外偷袭的人,不管是个人还是群体,也不论是来了多少人,其力量强大的程度,几乎已经使得即便是现在洞内的这些高手们,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真人界”会有甚么人,哪一派,具有这种能力。

  洞中诸人想到最后,觉得洞外现在来的,最有可能应该还是属于在目前这种诸奇纷现的异变中,就像龙魔王这样,以前根本没有听过,现在也根本不知来自何方的某种特殊存在!

  可是,让大家感到意外的,是从龙魔王刚才所说的那一段话,语意之中,居然已经很明白地指出了这人不但可能曾经和“无形团”接触过,甚至这人也有像“真人界”中那样的流派所属!

  或者更直接地说,龙魔王的意思,洞外偷袭的那人,其实根本就是“真人界”中的某个宗派!

  这样的结果,还真的让目前在洞里的几个老修,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会是谁有这样的力量。

  因此,在龙魔王这一段直指“洞外那人是属于某一宗派”的话说完之后,即使是另外一边的仁义王,也忍不住悄悄地压低了声音说道:“禀龙魔前辈……在团主确认就位之前,我们‘无形团’对外的连系,差不多都是晚辈在主持进行……可是这个洞外发话的人,语调之怪异,是为晚辈所仅闻。如果晚辈曾经听过这人说话,那么应该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对于仁义王的问题,龙魔王还没有做出甚么反应,站在仁义王前面的阳印,已经回手摆掌,止住了仁义王继续说下去,同时很直接地就对着龙魔王问道:“龙魔前辈,你说洞外起袭的此人,到底是谁?”

  龙机微微扬眉,也很直接地就回答道:“她就是‘战具宗’的‘战宛儿’,也就是‘战具宗’比宗主‘战器玄师’权力还大的‘战雄祖师’!”

  龙机此话一出,现场的诸人,顿时一个头比两个大,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了各种不同的表情……

  不过其中最典型,和数量最多人的反应,还是像仁义王这般的模样……

  仁义王听了龙魔王的话之后,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有点感叹地说道:“我的老天,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甚么祖师?最近怎么多了这么多个以前从来也没有听过的人?”

  仁义王以前在“真人界”时,虽然还不至于具有那种“纵横无敌”、“诸人回避”的无上威风,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是个“邪宗”里难惹的人物。尽管他还没有到“睥睨群伦”的程度,但总也是走路有风,遇到他的修真,会不回避或心中惊警的,还真的不多。

  没想到自从“种胎之役”以后,空间异变出现,世间不但出现了和其凶厉比起来,真是有如螳臂举车般的妖魔界怪物,而且还一下子跑出了好多个以前听也没听说过的人物生灵;其中甚么飞龙祖师、龙魔祖师等等的祖师级人物更是不少,现在又从龙魔王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甚么“战雄祖师”……

  以前一直感觉都很熟悉的“人间”“真人界”,好像一转眼,已经变成了一个以仁义王的见识阅历,都再也不大认得的陌生世界……

  因此,仁义王抚额所说的这一段禁不住的慨叹,其实还真的是有感而发的。

  只不过,仁义王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心机敏锐的老修,自己这一番感叹才刚说出口,马上就察觉到里面有不少语病……

  其中一位突然而来的祖师级人物龙魔王,还正在他眼前呢!

  所以仁义王的话还没说完,连忙就装成了一副无比感叹的模样,对着龙魔王拱手一揖地说道:“像龙魔前辈这样令人望项难及的祖师级人物一出,我们这些晚辈们,看来只好变成回归成初入的雏修了……”

  在这样轻轻的一转中,仁义王本来还有点微带怨气的感叹,马上就变成了一种钦佩的赞叹,语气话意转折之圆滑快速,确实不愧“仁义王”之名。

  对于仁义王的心里有甚么感触,龙机当然没甚么时间去计较;不过从他回答的话语和表情里,不但对龙机所说的“战雄祖师”,表示了从未听闻的反应,显然对于甚么“战宛儿”,也没有甚么印象。

  从这一点,龙机很清楚地就了解了,“战具宗”之前即使是和“无形团”接触,显然并不是由“战宛儿”,或者是“战雄祖师”的身份,来和“无形团”相见的。

  看起来对于“无形团”,战宛儿一直还是隐在“战器玄师”之后的。

  不只是仁义王,连阳印也在龙机指出了“战雄祖师”之后,眉头大皱地沉声说道:“战雄祖师?原来‘战具宗’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和‘战具宗’的接触一向都是由仁义王代表……可惜我没有机会亲自和他们碰面,不然很可能早就发现出他们有点不对了……”

  阳印的这话,感觉上好像是在无意中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但其中的含义,当然是很清楚间接地指责了仁义王的警觉不够。

  这个时候的仁义王,也只有微红着脸,很识相地没有多说甚么话。

  因为仁义王一听到阳印的话之后,就知道团主这番言语,只是必须表明的态度而已;其实后面主要的目的,还是在先撇清和“战具宗”之间的关系,免得外遭人制,内又被疑,腹背受敌!

  不过裂天剑皇也是心细如发,经验丰富的人物,马上就听出了阳印话语之中,和“战具宗”确有牵连的话意,因此他的脸色一沉,转而对着阳印紧紧问道:“阳印团主和战具宗,原来真的如龙魔兄所说,之前就已经有关系了?”

  阳印心中微凛,连忙就做出一脸苦笑说道:“裂天宗主,本团所属众多,成员复杂,不管是哪一宗哪一派,我们多多少少总是会有点联络,这并不能代表甚么……而且,如果我们真的有心联合了‘战具宗’来算计贵派,现在又怎么会连我自己这边的人,都陷进了现在还不知道变成甚么样子的困境?这一点还请裂天宗主,千万要相信我们……”

  阳印现在所说的,倒真的是实情实话。

  只不过,本来他们“无形团”这边,还想要两面用间,反把“阴阳云妃”给出卖了……

  没想到诡计还没有施展出来,居然就先被之前说有办法驱动“深海兽鱼宗”受俘的门下,直接攻击“裂天剑宗”的“战具宗”,给倒打了一耙,搞得自己这边的所属,整个受制!

  这次或明或暗,互相联合的邪宗,实在是你算我,我捅你,螳螂之后,另有黄雀……

  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真可以说是错综复杂,谁都不能相信谁!

  到了现在的阳印,把眼前的情势,和之前从龙魔王这边所获得的讯息串连起来,总算差不多已经抓出了战具宗、脑脶、海毛虫,和之前为甚么“战具宗”敢大言夸口,说能够“驱使”“深海兽鱼宗”门下行为的彼此之间,相连的关系了……

  裂天剑皇虽然并不能够像阳印那般地推测出这么多后面隐藏的因缘,但是对于阳印的回答,心中也是微微一哼,不过表面上倒也没有再多说甚么,只是有点焦急地转望龙机那边,追着问道:“龙魔兄所说的战雄祖师,龙魔兄是否知道他到底是个甚么样的来历?”

  从龙魔王之前到现在,所提到的这一连串大家其实都有点意外的讯息,裂天剑皇其实也多少感觉到了“战雄祖师”的来历不管是甚么,应该都必定和“海毛虫”、“脑脶”,甚至是巨大无朋,海中无物可以比拟的“鲲鯶”,具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只不过这些非常特殊的玄灵存在,彼此的关系好像还颇为复杂,加上裂天剑皇现在也已经察觉到龙魔王虽然神秘难测,但却是一个心性坦白的人,因此干脆就这么直接地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而龙魔王的反应,果然也没有让裂天剑皇失望,他听了裂天剑皇的问题之后,马上就很直接地抬手指了指洞外,坦然说道:“躲在外面发动奇袭,方才传来语音讯息的那个家伙,其实就是‘战具宗’很少出面的‘地下宗主’——‘战器玄师’之女‘战宛儿’,也就是‘战具宗’最高的指导人‘战雄祖师’;同时,更是一直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的神秘玄灵‘脑脶’!”

  经过了龙魔王这么清楚的指明,洞室之中,虽然有些经验比较丰富的人,差不多也可以猜到个十之七八,但是被龙魔王如此直接地肯定说出,每个人的心里都还是禁不住地微微一惊……

  自龙魔王率众而来开始,前有红菱之不幸,中有臌嫇之惊异,后有“深海兽鱼宗”弟子解禁不起的怪异,现在又加上遭人暗袭的突然……

  这些一个连着一个的变化,还真的让大家想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多意外。

  如今甚么龙魔王、海毛虫、战具宗、战雄祖师、脑脶等等一堆或听过或没听过的人物生灵,齐齐凑到了一块儿,彼此之间的牵缠,还真是复杂无比,令人头大。

  四老修之中,比较刚烈的魔剑妖主,也没有想到本来之前还合作得好像很顺利的“战具宗”,居然如此一下子,就盯着“无形团”的尾巴来上这么一手,心中暗暗发怒,嘴里也忍不住低声骂道:“他奶奶的‘战具宗’,竟从背后来暗算我们……”

  话一说完,魔剑妖主那又尖又光的头顶,腾腾冒出了一闪一闪的蓝冷剑光,也没看到他怎么摇肩动作,整个人就“唰”地一下,好像一流刀气乍现那般,刹那间就回然卷聚到了洞室的入口之处。

  感觉上,魔剑妖主这一式“肉身化炁”的栘形绝活,还没有在入口那边凝合回人形,就有一阵暴烈的语声对着红菱喝道:“红菱娃娃的封洞剑气倒也精利,快撤了让本宗出去教训一下‘战具宗’的混蛋家伙!”

  现在等于是就站在入口处的红菱,虽然功元重塑之后,已经迥然不同以往的红菱,但毕竟总算是一位新进的雏修,对于邪宗里声望地位都算是最威隆,几个老修之一的“妖剑魔主”所说的话,倒也还是本能地不大敢有所违背,加上妖剑魔主发话的目的,显然就是想去对付现在众人的公敌……

  因此,红菱封护住洞口,来回流转个下停,也“叭叭”轻爆未止的青电剑气,忽然就“噗”地一下,从中卷露出了一个大洞。

  妖剑魔主几乎已经化成芒气的身形,才刚刚凝结成妖剑魔主的样子,剑光护网上的中洞已现,妖剑魔王随即毫下犹豫,整个人就好像变成了一支巨剑那般,“嗡”地发出一阵轻吟,从剑网露出来的空隙中闪射而出!

  剑气冲利,回斥时割流成八股撞地的锐劲,弯弹间坚硬的地面已经多出了八个深洞,而妖剑魔主只剩下一影聚亮的残像……

  其速之疾,由此就可以想见一般!

  其实妖剑魔主会在其他的众人,都沉着气没有甚么动作时,很反常地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里面最主要的,还是妖剑魔主对于现在的洞外情况,大大地感到不妙至极。

  而且那种不妙的威胁,比在场的每一个其他的人,都还要来得紧急!

  “魔剑妖宗”是除了正派的“裂天剑宗”、“天池剑宗”之外,可以说是邪宗里唯一一个“炼剑”的宗派。

  而该派所独擅专门修剑气诀的“剑炁妖化”,更可以说是“邪宗”里非常少见,对于精气的纯粹程度,要求非常高的“大液元”法门。

  精炼剑炁,千锤以锻之,固体质化,最后的目的,就是要让修练这个法门的人,全身上下,宛如精钢一般,无物可破,抑或无物不可被破!

  甚至,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这一派的人,还会出现将明明就完全不属于同一类型组合本质的坚钢剑身,硬是化入肉体之中,变成修练者身体一部份的这种特殊的修练方向。

  当然,这也是修练这一种法门的人,通常都会变得越来越暴戾,越来越失去了“人性”的原因。

  同样的,除了这一点对于修练者后续的影响之外,像这样偏激极端的修练途径,也就是“魔剑妖宗”,为甚么最后会被列成“邪宗”最主要的原因。

  所以,对于像“剑炁妖化”这样,纯粹程度的要求远比其他宗派要来得极端许多的“大液元”法门而言,修练者的体内,是绝对绝对,不能够允许掺入任何些许杂质的。

  魔剑妖宗的这种特殊的修练趋向,使得这一门虽然和“裂天剑宗”、“天池剑宗”,同样都属于“真人界”三大“炼剑宗派”之一,但是那种对于体内质性,在一开始的时候,关于纯粹度的要求,可以说比其他两派的修练方式,都还要更加严格到有些过头的程度!

  这当然并不是说“魔剑妖宗”这种将整个身体都以“剑质化”做为目标的“剑炁妖化”,比“裂天剑宗”的“裂天剑气”,或是“天池剑宗”的“心剑”,就要较为高明。

  但这种非常明确的质化趋向,却使得“魔剑妖宗”的门人,对于体内纯化的维持,比现场任何一个宗派,都还要来得更加重视!

  当妖剑魔主发现,由龙魔王所提出来的这个甚么海毛虫,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渗体而入,侵人于无形之后,他就暗暗在心中,觉得这种情况,显然还不止是“不妙”而已……

  这样的情况看起来,对妖剑魔主而言,简直是大大地糟糕了。

  像“裂天剑宗”的那个“裂胆”,在红菱调气抽拉,将他体内的“海毛虫”给扯出来之后,身体虽然微有伤损,但是说实在的,对于他的“裂天真元”,还不至于有甚么太大的影响……

  可是妖剑魔主却非常清楚地明白,这种情形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这边的门人身上,那么结果可就绝对完全不一样了!

  一心就在追求肉身剑质化,修练法门可以说是非常特殊,允称“真人界独步”的自己那些门下们,一旦被这种恐怖的妖虫透肌破骨而入,就好像一柄本来由精钢所炼的宝剑,忽然间钢质变成出现了无数个细孔那般,剑质化的周身,可以说马上就变成了一碰即碎的废物!

  这其中的严重性,与其他修练方式和“魔剑妖宗”不一样的宗派相比,几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也不过份!

  对其他的宗派来说,将受侵门下体内的“海毛虫”逼出之后,也许还只是微伤而已。

  但对“魔剑妖宗”修练“周身化剑”的弟子而言,这却是一个轻则功毁,重则周身粉碎,瞬间丧生的致命危险!

  这里面的关键,除了妖剑魔主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得更清楚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因为“魔剑妖宗”的这种修练特性,使得其门下弟子群的威力,虽然也许修练没有其他宗派来得久,但凝化剑炁的凶悍杀气,却是远比其他邪宗们要来得强大!

  “魔剑妖宗”,其气之厉,甚至还超过了八魔之中的“杀魔宗”!

  所以,在这一次几个主要人物进洞之后,“无形团”那边,靠近洞口的内层防护,就都是由“妖剑魔王”所属的“魔剑妖宗”门下所担任的。

  因此,从现在洞外一片沉寂的不妙情况看来,妖剑魔王的那些弟子群们,岂不是差不多都已经着道受制了?

  如果……

  如果,这些弟子群所受制的方式,就和裂胆一样的状况,乃由“海毛虫”侵体所造成的话,那么尽管日后再怎么把“海毛虫”给逼出来……

  钢质已现空隙,“魔剑妖宗”几乎可以说从此整个毁掉了!

  这就是现在的妖剑魔主,虽然也知道目前的情况非常隐晦怪异,但是依旧不得不冒险一拼,出去把状况尽快弄清楚的最主要原因。

  妖剑魔主这样心急如焚的理由,阳印也许没有像妖剑魔主那般地清楚,但是多多少少也可以从“魔剑妖宗”特殊的修练法门中,猜得到一些……

  尤其是,对于龙魔王现在所透露出来,关于“战具宗”其实是由“战器玄师”的女儿“战宛儿”在作主,而这个战宛儿又叫“战雄祖师”,同时也就是玄灵中最神秘的“脑脶”等等的这些讯息,虽然已经心里有了一个大略的轮廓……

  但是对于现在洞外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即使是功力深潜如阳印者,也依旧是有点无法捉摸。

  其实不止是阳印,所有能够将探测的气机,透过眼前的这一层山壁,隔放出去的高手们,无不早就已经在情况的急变出现时的第一刹那,就倾力催气透力地,将感应急放而出,想要弄清楚现在洞外的情形到底是变成甚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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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12:45:30 | 显示全部楼层
 只不过身在洞中,却想感应洞外状况的每一个高手,都在这种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甚么形迹,但实际上无影无踪的感应气东波动的暗放中,发现自己的感应范围,一出到山壁之外,忽然间就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大洞那般,所有的讯息都变得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感受是如此地明显,以致于每一个暗中探测的高手,都在心头浮起一种“虽然现在自己是在一个大洞之内,但其实外面却反而才是另一个无法探测的真正大洞”的冲突感觉!

  洞外之洞?

  每个暗中把气机送出去的人,都被这种无法理解的怪异感受,弄得好像突然掉到了一个完全掌握不到重心的深坑,失去稳定的气机反挫而回,让所有想要察觉洞外状况的这些人,无一不脸色微变,急急忙忙有点狼狈地,把各种采测的波动猛然收回。

  从“裂天剑宗”的那一位门下“裂胆”,从洞外急奔而入开始,这种无形之间所放出的暗中探测,就一直非常频紧而且热烈地进行着……

  只是所有的人,对于洞外那种好像进到另一个空间,毫无所依的怪异反挫下,也同样无一不锻羽而回,毫无所得!

  因此,直到后来,这些暗中进行探测行动的高手们,才发现洞外的情况,真的已经被某个或是某群,绝对属于自己无法抵挡的虚空神念高手所全面封锁。

  在这种情形下,诸人才开始相信洞外的那些弟子群们,虽然人数之多,已达千人之谱……

  但是这些弟子的数量虽多,在这样能够连感应都整个封住的高手面前,已无异蝼蚁之于巨象;人数的众多,早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累加力量的意义了。

  只不过,这其间的过程,因为外在并没有任何的形迹显露,所以表面上依旧是沉寂安静,只有龙魔王和几个主要人物在私下对话而已。

  顶多,也只是这些在探测中感觉情况已经大大不对的人,互相面面对觑,终于知道洞外之人已经被陷的结果,恐怕绝对不是痴人说梦了。

  这些人之中,当然也包括了阳印。

  他原本就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当然不愿意在这种状况未明的情形下,就全力出手,掀起一场神念大战,因此在稍测之后,阳印很快就把自己透壁而出的六千层波动悄悄撤了回来……

  虽然还是没有弄清楚洞外的情况,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了,但有一点阳印已是绝无怀疑!

  现在以如此怪异的神念力量,几乎是整个封山锁岳的对手,肯定是一个连阳印也无法轻估的超级高人!

  在这种情形下,妖剑魔主于焦急之中,往外疾冲而去的行动,阳印并没有做出甚么阻止的表示……

  因为,以妖剑魔主这样的高手,对河外的情况,做出实质上的探测,阳印觉得也是一个很直接的办法!

  而且,以妖剑魔主身为“极顶高手”的程度,不论再怎么说,总也应该可以多采出一些洞外的情势,到底变成如何了……

  所以,对于妖剑魔主,整个身体都发出了斥冲的莹蓝色剑光,往外暴射而去的行动,阳印并没有阻止。

  而既然连“无形团”都没有说话,那么洞里的其他人,当然也乐得让妖剑魔主去试探一下,没有人会多表示甚么其他的看法。

  因此,几乎可以说是红菱封洞的剑网电光,才刚露出一个微洞,妖剑魔主就已经头脚横斜地,唰然直窜了出去!

  妖剑魔主厉气横溢,贯劲周流的锋利剑力,如急瀑般地灌冲在全身的每一寸皮肤之外……

  这种纯粹整齐到了难以想像的元气振动,让他整个身躯的外层,贴体嗡然出现了一道好像剑甲般的湛蓝色强烈的光屏。

  锐利锋面,切割着破体而裂的空气,使得妖剑魔主身形窜出去的距离虽然很短,但是却引发了非常急促而又尖亢的剑啸长吟!

  身在剑屏护卫之下的妖剑魔主,很快就射出了洞外。

  但是即便是功力强到了如妖剑魔主这样的极顶高手,忽然之间,也完全没有时间转眼去观察现在的洞外,到底已经变成了甚么样子!

  因为,他剑炁凝化,快如箭射的身形才刚冲出洞口,就觉得面前,有一种怪异的力量牵动横来;似乎只是出现在侧边,但却又正正地挡在力冲的身形之前!

  这种感觉极怪异,就有点像是某个甚么东西,因为移动的速度太快,以致于这里和那里,本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竟瞬间突然叠成了一个单一的位置那般……

  这让全心警觉的妖剑魔主,一下子也有点抓不到这个移动的物体,真正所处的位置,到底是在旁边,还是在自己前冲的正前方!

  虽然感应一下子被弄混了,但妖剑魔主反射性的动作却也同样快得让人眨眼难见;急吸气中,陡地左手一掌并指,蓬然爆现强烈的深蓝色光气,毫不犹豫地猛贯而出!

  另一手斜挂身后,瞬间微震轻摇七百四十回!

  妖剑魔主这一式前贯的剑掌,聚气缩力,在爆芒之后,“叭”地凝现一掌直亮如钢的刺眼华光,其气之裂厉,足以裂山!

  现在所显现攻击已聚的左手这一流剑掌,主力还是妖剑魔主之前被紫柔强力之下,气崩而破,后来花了妖剑魔主无数心血,还透过了阳印的帮忙,才重新炼起的奇门名刀——“海鼎重呋”。

  光看此时熠熠进亮的青蓝色强烈的聚合剑光,就可以知道经过新炼的重呋利气,比起被破之前的威力,丝毫不逊!

  而妖剑魔主斜挂的右手,指背反青,皮肤已刹那问化成了金属般的光泽;叉指如剑钩,扣滑闪摇间,梳流换向,让原本直直前窜,以左掌尖端带起的整个周身剑形,出现了一种怪异的扭动晃摇,让直进之式,立起一千零八十层闪移的玄奥变化!

  尖亢的破气啸音,同样也随着妖剑魔主前冲摇辅的这一式,吟音摇颤,足以落人魂魄!

  以身为器的攻击,竟然可以透过这样的方式,出现如此细腻绵密,即使是最精微复杂的武器,也很难做出来的变化……

  光此一式,妖剑魔主“极顶高手”之名,便已不愧所称!

  气冲如剑!

  如此惊人一击才刚顺劲冲放,运气而出,忽然间,妖剑魔主心头一沉,陡地发现前方阻挡住前冲去路的物体,硬生生地就这么不见了!

  同时,在妖剑魔主的感应之中,左侧原本与前方相叠的位置,距离自己四丈六尺处,出现了一漩一漩,银亮无比的圆涡形光华,正在以一种快得难以形容的速度聚集!

  在这样无法估计的速度瞬间,眼力的收摄,已经完全发挥不了甚么作用了。

  所有的闪移进退,攻击方位,都变成了纯粹以气机的感应为主。

  因此,虽然眼瞳未见,但是妖剑魔主却察觉出,原本透过好像将两边的空间,都快叠在一起的极速,闪挡在自己前方的对手,显然此时已经退移到了侧边的位置!

  发现到主体已移的这种感应,在他心头浮现之时,妖剑魔主立刻毫不犹豫,一声大喝,后挂的右掌直甩而出!吐气开震中剑机横转,尖端的剑锋偏栘,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予侧方正在凝现出身形的敌人,一个最致命的倾力打击!

  气波弯变,本来就已经摇颤不止的剑吟震啸,忽然间拉出了一个几乎快要超过人耳所能收摄程度的拔音……

  剑屏之外,蓬然迸现六千七百层交叠的剑光,烈丽之处,令人望而心惊!

  然而,最突兀的变化,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原本妖剑魔主以为主体已经闪移开来的正前方,忽然“唰”地一下,完全没有像侧方那边的聚光过程……

  陡然而又突兀地,就这么出现了一个周体银光湛亮,好像通身由某种银色的金属所塑成的高大人形,无法想像地突然显形。

  这个银光闪闪,说人又不像人,倒反而有点好似银液所铸成的形体的怪物,出现的方式是如此地突然,几乎会让人误以为,其实这个家伙一直都在那边,只是身上之前披着一袭可以隐身的魔衣,到了现在才猛地掀衣而起,呈现出那高度差不多有已经算是很高大的妖剑魔主,差不多快两倍的魁梧身形。

  心头大吃一惊的妖剑魔主,在这一瞬间猛地骇然大悟!

  这个银色的人形妖怪,居然还能够以自己的感应气机为引,让自己做出了主体已经闪回侧边的误判……

  等到妖剑魔主发现到这一点时,再想将偏转的气机剑力拉回来,就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发现到真正的主体,反而突然在前方出现的妖剑魔主,其实并没有真的看清楚这个银光闪闪的人形怪物,到底是长得甚么样子。

  因为,在如此快得眨眼即不知道多少变化已生的速度下、根本连让肉眼的凝聚焦点析离出影像,同时调整成清晰书面的时间,都是完全没有的……

  顶多,以妖剑魔主这样的眼力,也只能够瞥到一个模模糊糊,只知道反射的银光,熠熠耀人眼瞳的概略人体形状。

  然后,妖剑魔主就看到眼前忽然“嘶啦”一下,出现了一团银灿灿、光澜澜,遮尽一切的光团!

  在妖剑魔主的感应之中,这个光团一出现,虽然炽亮刺眼,让人难以睁目直对……

  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妖剑魔主居然有一种,天地之间,好像所有的存在,反而都被这一团刺亮给“吸”了过去的怪异感觉!

  那种无形吸力强大的程度,就连妖剑魔主微瞥的眼光,也好像有点拉不开来那股,只能心中充满了神秘陌生感受地,直视着那一团似乎正在极速逼近,银亮灿灿的光团!

  到了这个时候,妖剑魔主忽然明白了,这个银色的人形怪物,正一拳对准了自己直击而来!

  角度之奇,正捏在妖剑魔主剑掌锋波倾力扭转的劲眼之上!

  此时怪物的这一拳所展现出来的心机,是如此巧妙;而其中的力量与速度,又是那么样地无边无际,以致于在妖剑魔主的感觉中,居然反常地出现这种天地一切,好像都变慢下来的错觉。

  再也无须怀疑了。

  前所未见的怪异力量,已经直逼而来……

  妖剑魔主终于心中浮起了,那种绝对可以让万年不毁的剑真炁身,出现永远破灭的危险,这时已快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了!

  妖剑魔主是如此深刻地,在此一瞬间,感受到了几乎压得他无法呼吸的致命压力!

  沉心之际,妖剑魔主只有咬了咬牙,聚集起全身上下,所有能够聚集起的每一丝气劲,倾尽全力地前放而去!

  在他可以说是无比漫长的修练岁月里,一种从未出现过,无法抵挡的无力感,第一次悄悄地爬上了妖剑魔主的心头。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永恒的无形天河之中,脑子里居然浮起了一段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往事……

  模糊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久远得难以去尽数多少年的泛黄记忆里,有一个年轻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柄精光闪耀的宝剑,正在微微地发怔……

  “剑儿,你知道‘剑’之一道,最紧要的,是甚么吗?”

  在这个少年的身前,有一位个头儿不高,但白花花的长发胡子,反倒长垂了快一半身长的老头儿,正睁着一双青色的眼睛,对着少年说话。

  少年的脸庞,在听了白胡子老头的问题之后,似乎流露出一种非常惶恐的表情,很快地回答道:“师父,徒儿才刚被领进‘剑门’,怎么会知道如此深奥的剑道要领呢……”

  白胡子老头静默了一会儿,才对着少年继续说道:“真正的剑道,怎么会深奥?它一直都在那儿,你没有看到吗?”

  少年的表情,显得更加地困惑了。

  “师父,剑术的要诀,弟子都还没有知道多少,怎么会看到这样的答案呢?”

  白胡子老头的白胡子,忽然之间翘了起来。

  “你这个笨家伙,我会在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引你入‘真人之界’,‘剑之宗’,就是看你生性灵慧,又特别有决心,性厉而不钝,集而不偏,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回答?剑之真道,又岂是懂了多少‘剑诀’,就能够明白的?”

  少年的表情,更是益加惭愧。

  “师父……弟子不明白……”

  “罢了罢了……”白胡子老头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原性之感应,你已经一错而过,再来要想明白‘剑之真道’,恐怕再练上千年,才会比较稍微有点机会了……你好好努力吧!”

  白胡子老头的这一段话,才刚说完,忽然间身子一横,变成了躺在地上!

  而周围泛黄的场景,又隐然一换,好像到了另外的一个地方……

  一直不变的,就是那种陈旧泛黄的模糊,依旧同样是朦胧不清。

  这样的景象中,唯一最鲜明的,就是白胡子老头的胸口,被开了一个鲜红刺眼的大洞!

  森森断骨间,并没有任何鲜血流出,颤颤的伤口裂处,反而都是有点苍白的碎肉……

  而之前的那位少年,正双膝跪地,伏卧在白胡子老头的身边。

  老头的眼神,正在快速地涣散着,但是说话的语音,却反而另有一种兴奋的亢然。

  “剑……剑儿,我躺在这里,七天七夜,倾聚一口真气未散,就是想等你来,问你一个重要问题,所以你现在别净伤心,注意听我说……”

  跪伏在地上的少年,很快就抬起了头,眼中的悲痛仇恨,几无法言语。

  但是少年回答的语音,却变得非常轻柔:“师父,您有甚么话,还请告诉弟子吧……”

  白胡子老头咳了两声,点点的碎肉自嘴边咯出,好一阵子才说得了话:“现在的你,明白了‘剑之真道’,是甚么了吗?”

  少年的眼神怔仲了好一阵子,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师父的问题。

  白胡子老头尽管生命已断,精气即将散尽,但是眼力却依然非常精敏,一看到少年的表情,也没有多说甚么,只是微微一叹,仰首转眼于天,慨然而道:“罢了罢了,我‘剑之宗’立意太玄,天下如此之大,竟无传诀之人……缘定至此而灭!”

  少年眼中这时终于流下了清泪,有些哽咽地说道:“师父,‘剑之宗’还有一个我……”

  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态度忽然变得很决绝:“剑之真道既已断,‘剑之宗’已无续脉之必要,你……就此去吧!”

  少年听了师父这样的话,心中益加痛恨自己的天性驽钝,竟让宗门诀脉至此而断,仆地叩头间,却并没有另外多说甚么。

  白胡子老头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少年,又叹了口气说道:“本宗因为剑意难测,一向不收甚么门人,自我以下,弟子只有四人,但却可以下辖分支三宗……你大师兄已归集于‘剑心’,依于天山之池;二师兄倾于‘剑力’,引来天雷,裂身而亡,此脉还不知有无传人;三师兄单行聚力于‘剑炁’,质性却已偏异,最后转到了‘剑岳’,渐有魔气,如今连我也死在他的手里,正见‘质性之极,必返其空’……世间的一切,总是要还归世间,兵解之路,正是脱我之途,你应该要为我高兴才是……”

  白胡子老头现在所说的这一段话,一口气越说越长,语音却是越说越低,到了最后,话声已经是轻不可闻……

  然后,好像在淡淡的呢喃中,白胡子老头闭上了眼睛。

  少年听着师父最后的这一段话,心情翻腾,等到白胡子老头最后已经没有声音,也没有气息了,方才以首叩地,轻轻地说道:“师父,您去吧……弟子这就前往‘剑岳’;不论三师兄的‘剑之道’是不是已经变成了‘魔剑’,弟子必定以其之道,反施于其人,为师父报仇!”

  紧接着,一切的景象,又尽转成一片古老的泛黄……

  然后,妖剑魔主就觉得全身气机逆窜,整个身体好像有无数股强大的力量,自外压入,紧接着又由内翻出……

  连他自己都几乎可以听得到自己体内,响起了无数声密密麻麻,好像甚么金属被连着一路压碎的“铿锵”脆音。

  他最后的知觉,是发现自己正像腾云驾雾那般地,往后倒飞!

  然后,他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洞中所有的人,其实在感觉上,并不觉得妖剑魔主掠身而出之后,到又重新飞回来为止,这其中的时间有多久。

  由妖剑魔主周身流利之气,所发出的嗡吟之声,和后来在洞外那一阵密集快速得几乎听不出其中间断的金属撞击脆音,是那么样让人根本来不及收摄,以至于在感觉上,妖剑魔主从射窜出去,然后又倒飞回来时,中间的间隔,好像根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只不过当大家看到了妖剑魔主倒飞回来的模样时,已经没有人会去真的计算这飞去飞回中间,到底过了多久。

  因为妖剑魔主现在的模样,实在过于骇人!

  当大家注意到红菱青电剑网的中洞,居然飞进来一个东西的时候,每个人几乎都吓了一跳,以为在洞外暗袭的那个甚么“战宛儿”,是抓了这个空档,出其不意地直闯了进来。

  只不过当大家心里都本能地浮起这样的想法时,飞进来的那团暗影,所呈现出来的那种失去重心而在空中翻滚的势子,同样很快就让众人知道之前的猜想肯定是猜错了。

  但当大家很快发现这滚飞进来的东西,应该不是敌人时,大部份的人也都没有把这团失去重心的影子,和之前刚窜出去的妖剑魔主联想到一起。

  因为光头缩肩的妖剑魔主,身形是属于极为高大的那一型。而这一团滚飞进来的东西,看大小差不多只有妖剑魔主的三分之一,连一半都不到。

  和妖剑魔主比起来,可能要砍掉他长手长脚的四肢,光以躯干来看,这团东西的尺寸,才算是差不多符合。

  因此,大部份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团飞影,居然会好死不死,正是妖剑魔主!

  而且,更让人无法想像的,是此时的妖剑魔主,也真的居然就和被砍断了四肢的情形,也差不了多少!

  他那炼合了“真人界”最着名神兵利刀的双手双脚,简直可以说已经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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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12:45:38 | 显示全部楼层
 除了各有一小截大约只有半尺左右长度的断肢,看起来极其别扭之外,裂处的碎肉条条杂挂,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所失去的四肢,并不是被甚么锋利的刀刃,给斩切而断的;反而好像是被如火药般的力量,给这么生生炸成了粉碎的样子!

  而更加让人怵目惊心的,是在妖剑魔主那断碎的四肢根处,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了四边各有一支,也同样断裂了的刀剑,就这么样地从他四肢伤口的中央碎肉里,显露了出来,宛如是别人把这些断刀残剑,在他手脚断后,从他四肢的伤口处直戳进去那般;又像是这些让人看了心头紧抽的已毁兵刃,其实就是妖剑魔主的肉肌骨架一样……

  不过,无论妖剑魔主这种手脚断后显露出肉中残刀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有一点却是此时亲见的众人,所非常确定的……

  那就是这种腥惨之状,让人看了,实在心头骇然,不忍卒睹……

  除了妖剑魔主的四肢之外,他的身躯和头部,在刚看到之时,还以为应该不至于像他的四肢手脚那么惨,谁知等到大家更仔细地观察时,才发现虽然妖剑魔主的身躯头部,还能够维持完整,但其实情况却也没有比好像被生生炸断的手脚好到哪里去!

  在妖剑魔主仅存的头部身躯之上,原本着体的衣袍,早就已经被冲碎得寸缕不见。而也正因为这样,让妖剑魔主周身虽整,但寸寸皆裂的骇人形象,更加清楚而且怪异地呈现了出来……

  他原本光可监人,顶门尖起的奇形头颅,那高高隆出来的天灵盖,已是皮卷骨断,不复存在,就好像被人从脑袋上方给一锤打破了那般,开裂处直到耳部,连耳朵也不见了,只剩下左右两个血洞。

  除了这个之外,妖剑魔主的脸庞,布满了一条条好像瓷瓶密裂的细纹,同时五官的位置因为这些裂纹,也产生了一些偏移,以至于让人几乎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妖剑魔主本来的五官,到底是甚么样子!

  而爆开的顶门靠后脑的地方,居然也和四肢那般,露出了一支青体蓝锋,同样也已折断损毁的利刃,虽然这种情形和其四肢的异状非常接近,但这么一支断刀出现在脑后之时,那种惊惧骇人的程度,感觉上和出现在四肢时完全不同。

  整个头部,虽然在初瞥之下,似乎还能够维持完整,但在更进一步细瞧时,才赫然惊觉,妖剑魔主的脑袋,其实差不多快要被劈成两半了!

  就像一个鸡蛋,虽然已经裂开,但几乎也只能够维持一个大略的蛋型。说不准下一瞬间甚么时候,就会“哗啦啦”地整个完全碎掉!

  至于妖剑魔主的身躯之上,那起自于额脸的裂纹,从颈部密拉下来,满满地布在全身每一寸的部位,很多地方裂开的皮肤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一片片红色的条状肉层,即使是如今看到了,也很难想像一个人可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他左肩处到快要接近心口的地方,开了一个好像被人用巨大的利斧,给砍出来的巨大伤口,而同样碎撕扯分的条肉中,居然还真的露出了一弯冷气慑人的宽刀铡刀,只不过锋口已经断成了像锯齿般的形状……

  谁都无法想像,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

  整体来说,这个时候倒飞回来,然后“蓬”地一声,跌在地上的妖剑魔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烧毁了的瓷像,又用锻锤给狠狠地打了几锤,所剩下来的未碎残瓷……根本已经没有了一个人体应该有的感觉!

  尤其是,从裂体而回,到跌地停滚,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得更加清楚,心中齐齐骇然为止,一路上半滴血也没有!

  这……这怎么会是一个人体该有的模样?

  看着现在躺在地上,残断的四肢,还在微微抽动的妖剑魔主……

  洞中所有凝视着的诸人,个个睁大着双眼,心中的惊骇,真是到了难以估计的程度!

  这样的凄惨状况,这样的残忍结果,有些人已经觉得再多看一下,都已无法做到,反射性地转开了目光。

  我的老天,妖剑魔主,是何许人也!居然也在这么短的时间,落到了如此的下场?

  那洞室入口之外,到底是掩来了甚么样的妖怪?

  从妖剑魔主断肢残体地飞回来之后,所有注视的众人,并没有谁做出了立即性的动作。

  一方面,是妖剑魔主现在的样子,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绝对已经是经脉尽断,生机灭绝,毫无希望的了。

  另一方面,由妖剑魔主身上所呈现的骇人模样,真正有这个胆量,压下惊心,平心静气地来为妖剑魔主视察情况的,恐怕十个里连两个也不到!

  到最后,轻移身形,低头诊看的,还是只有妖剑魔主的直属上司,阳印!

  他轻轻走到了双目虽睁,但一眼球身已裂,一眼暴凸,四肢尽断的妖剑魔王身边,沉着脸没有说甚么话……

  好一会儿,才将眼光抬起,望着同样有点花容失色,但依旧尽力聚气封洞的红菱,那一网青光所遮拦的入口……

  “外面来的,到底是甚么怪物?”

  阳印的语音之中,虽是有些惊疑,但是言词之间,那种阴沉驽厉的味道,却反而更加地浓厚。

  而他这个时候所问的话,也正是每个在场的人心中,所想要明白的问题。

  在阳印之后,和妖剑魔主同属一样等级的心魔尊、拜月巫主和极元真人,也跟着靠近了过来……

  望着裂体惨状的妖剑魔主,这三位“真人界”之前最老的前辈,眼中也不由得透出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愤怒。

  其中的心魔尊,在靠近了躺在地上的妖剑魔主时,还低身蹲了下来,单手轻搭着断臂根处,似乎正在详细探视着妖剑魔主的情况。

  旁边的众人,见到心魔尊的动作,益加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没有多久,心魔尊抬起了头,对着阳印和另外两位老修说道:“妖剑生机已绝,我看是没有希望了……”

  心魔尊这样的评估,其实大家已经无须诊脉探气,光从外表就差不多猜得出来,因此心魔尊说出如此结果时,并没有引起众人甚么意外的感觉……

  心魔尊站起了身子,彩烂的双层,已是紧紧地皱在一起,眼光之中,除了愤怒之外,还不自禁地微微多了一些惊檩。

  好一会儿,但见他叹了口气,依然对着阳印说道:“到底是甚么样的存在,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位属三修的妖剑魔主,伤得真体之中,六刀皆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心魔尊这一次的叙述,对于妖剑魔主的现况,说得比较清楚了一点。

  尽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妖剑魔主生机已灭的结果,但是听着他最着名的“身剑合一”秘术,就这么被完全破掉……

  之前的那种意外震撼,又在每个人的心中隐隐而现。

  其中,现场的诸人里,再也没有人比拜月巫主和极元真人,更清楚心魔尊所说“六刀皆毁”这句话时,后面所代表的意义了……

  将妖剑魔主转眼毁在手里的那个敌人,功元程度到底高到了甚么样的程度?

  想到这里,拜月巫主和极元真人,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些凛骇与迷惑的光芒。

  而最先说话的阳印,听了心魔尊所暗暗提示的言语之后,反而将眼光转到了后面龙魔王的身上,语气之间已经恢复了镇定地问道:“龙魔前辈,这就是您之前所提的战宛儿,也就是那个甚么‘脑脶’吗?”

  龙机看着浑身碎肉躺在地上的妖剑魔主,心里也微微感到有些叹惜。

  如此修练,就这么在眨眼之间尽毁于此。

  正在感叹,就听到了阳印回头对着自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龙机忍不住摇了摇头,推翻了阳印的猜测,说道:“不,隐身于洞外,出手搏杀妖剑魔主的,不是脑脶……虽然‘海毛虫’可以在无形之中渗体而入,但是妖剑魔主的‘剑炁妖化’奇功,周身可以完全钢化,几无可入之隙……从他现在的这个样子看来,出乎的人显然是从正面直击而来,我想脑脶也不可能具有这样的力量……”

  阳印一听到龙魔王否定的回答,更是有点想不通了。

  “如果不是脑脶,那么难道还有其他未知的怪物?”

  龙机又再一次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出手的虽然也可以说得上是某种‘怪物’,但它却应该是你们都知道的……”

  龙机这样的回答,又让大家颇感意外。

  甚么“怪物”,可以这样摧毁妖剑魔主?

  心魔尊这时也忍不住开口有点急促地问道:“龙魔兄说的是……”

  龙机停了一下,方才叹了口气说道:“破其剑炁,裂其肉体的……就是你们应该都知道的‘旱魃’!”

  “旱魃?”

  每个人听到了这个名字,都忍不住意外地轻呼出口。

  这实在是太令人惊奇了!

  谁也没想到和“脑脶”这个神秘玄灵的真正交手,还没有开始,居然这就又跑出来了另外一个“玄灵九生”之中,被“真人界”列为“人间第一奇物”的“旱魃”!

  “旱魃”之名,大家倒是都听说过……

  只是,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玄灵,居然能够一举将妖剑魔主最着名的“剑炁”给破掉,而且还让鼎鼎大名的“魔剑妖宗”之主,断手断脚地躺在地上,虽然还没有完全气绝,但也和当场死亡没甚么差别了。

  旱魃这个玄灵怪物的修为,居然真的高到了这么不可思议的程度?

  这可是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而且,如果旱魃真的这么厉害,到了妖剑魔主也难以一抗的程度,那么早在千儿八百年前,旱魃岂不就应该已经可以横行天下,屠尽所有“真人界”了?又怎么会直到如今,才突然显现出其无法可挡的威力?

  对于龙魔王所说出来的这个答案,大部份的人,心中除了惊讶之外,紧接着更浮起了许多不同的疑问。

  这里面包括了旱魃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怎么会这么厉害?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等等,各种类似和众多的怀疑与困惑。

  每个人心里所想的,有些相同,有些当然也各自相异。

  不过大部份相差的,也都还是不脱前面所提的范围。

  这其中的裂天剑皇,当龙魔王指出了挫毁妖剑魔主的,就是玄灵之首的旱魃之后,几乎也是和其他人一样,马上就在心中同样浮起了许多类似的疑惑。

  只是对于这些疑惑,他并没有马上说甚么话来表达,反而只是和阳印、心魔、拜月、极元一样,靠近到妖剑魔主的身边时,低头看着地上情况凄惨的妖剑魔主。

  在这一刹那,裂天剑皇俯身下望的眼光之中,竟然出现了一种让人觉得奇怪的感情……

  那是……那是隐隐而抑,似乎有些禁不住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一丝激动。

  一种好像藏了很久很久,从来也没有真正表现出来过的激动情绪。

  也就在这时,裂天剑皇原本一直都很烈暴的眼神,竟让人有一种很怪异的温柔之感。现在她大概已经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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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12:4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玄灵之议

一直很注意着裂天剑皇表情的心魔尊,发现到裂天剑皇眼中那种怪怪的激动之时,也有点不知道裂天剑皇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因此忍不住开口对着他问道:“裂天……你……”

  裂天剑皇眼中的那一丝激动,很快就被掩饰了起来。

  他抬起了头,并没有对心魔尊做出甚么回应,反而是转向了龙魔王,问了一个他心中许多的疑惑里,最关键的问题:“龙魔兄,你现在所说的这个‘旱魃’,和以前的那个‘旱魃’,是不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龙机当然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所以同样注意到裂天剑皇在凝望着即将消失生命的妖剑魔主时,眼中所透露出来的那一点激动。

  正在奇怪裂天剑皇似乎和妖剑魔主,还有些甚么特殊的关系时,紧接着就忽然看到了裂天剑皇转而向自己提出了目前对于旱魃各种的疑惑中,最关键的问题!

  因此,在龙机的心中,也不由得为裂天剑皇敏锐的心思,而感到有点佩服。

  龙机点了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有点难以回答地说道:“裂天老兄的推论可以说方向完全没错,不过现在的旱魃,依然保有它自己以前的神识特性,所以说裂天老兄你所推测的,旱魃已经‘完全不一样’的猜想,其实也并不大正确……”

  裂天剑皇的经验当然是丰富无比的,听了龙魔王这样的回答之后,他马上就察觉了龙魔王话中的含意。

  “龙魔兄是说,旱魃也许还是以前的旱魃,但它的功力修为,却已经变得和以前大大不同了?”

  对于裂天剑皇如此精准的抓出了龙机有些含混的话意,让龙机也只能够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地回答道:“裂天老兄果然厉害,我说的意思正是如此!”

  明白了龙魔王话中的含意之后,裂天剑皇、阳印团长、拜月、心魔、极元、仁义等等的诸人,也只能面面相腼,本来觉得似乎不可能的事,因为龙魔王的语气,又变得好像不是那么不可能了。

  裂天剑皇想了想,好一会儿才又问道:“龙魔兄……是不是知道,旱魃为甚么会忽然间变得这样出人意外地强大?”

  对于裂天剑皇现在所问出来的这一点,龙机当然知道举世之间,除了旱魃自己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会比龙机,还要更清楚旱魃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么特殊了。

  因为,将旱魃完全转化成特殊“魔王质”的最先根源,他龙机之前的蛟魔,正是始作俑者!

  这一点,恐怕就算是现在正埋伏在洞外,让妖剑魔主破炁断体,险些当场死亡的旱魃,也没有龙机来得清楚!

  因此,对于裂天剑皇的询问,龙机只是点了点头,很坦白地回答道:“旱魃的转变,我是有一些了解。只不过,目前旱魃的本体,显然已经赶到这里来,而不是像以前还透过左司簿的间接传达……所以,形成现在旱魃的因缘,说起来可是颇为复杂,并非一下子就可以交代得清楚的……”

  当众人听到龙魔王这么回答的时候,当然也知道他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是指现在的时机,并不适合去谈这些问题。

  但是龙魔王话语之中的讯息,总是会有那些让人想不到的东西,因此不但是裂天剑皇,连阳印也有点吃惊地马上就连想到了之前在与左司簿相接触的经过里,从左司簿的身上,阳印所感觉到的那些怪异反常的行径……

  尤其,是听了龙魔王的回答之后,阳印很自然地就想起了自己在隐约模糊的记忆之中,所感觉到的,烟袍带刀的黑袍客,和那个断臂破肚的巨大尸怪,彼此相峙惨斗的概略经过!

  这些关于旱魃的记忆,就是在左司簿施出怪异的神念波动,对着阳印集压而来时,从阳印的心中所浮现出来的。

  这岂不就表示了,左司簿必定是和旱魃之间,有某种密切的相连关系了?

  龙魔王这时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岂不就恰恰说明了旱魃与左司簿,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印想到这里,心中恍然而悟,因此忍不住地对着龙魔王说道:“左司簿?龙魔王的意思,是指我们之前见过的左司簿,其实只是‘旱魃’所控制的一个替身?”

  龙机也知道到目前为止,阳印大概已经琢磨出了旱魃和左司簿之间的关系,因此对于阳印的询问,只是很直接地点了点头,表示他的推论并没有错,并且再一次地补充道:“现在的左司簿,正如你所说的那般,其实已经算是旱魃的替身了……只不过现在隐于洞外,将妖剑魔主一击重伤的,却不是我们之前所见到的左司簿,而是真正的旱魃本身!”

  当龙机又再一次直接地指明了现在就躲在洞外,准备对任何要冲出去的人,做出连像妖剑魔主这样的高手,也无法阻挡的拦截时,每一个人又都不由自主地,将眼光移往了这个洞室的入口之处……

  众人的心中,都无法想像一个神秘的“脑脶”,已经是够让人头痛了,更何况还有那种小到几乎了无形迹,但侵入体内,显然也必定是个大麻烦的“海毛虫”……

  如今,经过了妖剑魔主几乎是以其生命所换来的实证,和龙魔王的话语,还又多出了一个元气功力、残忍暴虐的程度,差不多也已经是属于“妖魔”等级的“旱魃”……

  在这样三难扣关的情形下,他们这些被困在洞室里的人,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一个区区的山腹,当然是拦不住像龙魔王、阳印,甚至是如裂天剑皇等等属于“极顶高手”级的修真。

  但是,之前他们也都曾经以各种元气波动,特殊感应探测过了……

  从每一个人的感应波束,一透出山壁,不管所探测的方向是哪里,一样都会碰到那种好像掉进一个深坑的虚无感这一点上看起来……

  旱魃显然已经透过了一种不知道怎样的方式,将这整个山腹,都完全纳进了它神念封锁的范围之中了。

  所以,即使是对往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破壁而出的龙魔王、阳印,甚至是像裂天剑皇这样属于“极顶高手”等级的人,往山壁中的其他方向冲出去,和往洞室的这个入口冲出,并没有甚么差别。

  他们一定都会碰上让妖剑魔主也不得不断手断脚地躺下来的旱魃!

  所以,既然连同属“极顶高手”等级的妖剑魔主,都已经变成这样只能算苟延残喘,等着已经断绝的生命耗尽的下场,又凭甚么像裂天剑皇、心魔尊、拜月巫主等等这样和妖剑魔主一样也位列“极顶高手”的人,如果遇着了旱魃的拦截,不会变成像妖剑魔主那样惨然的下场?

  当然,如果现在洞室之中,所有属于“极顶高手”等级的修真,都能够完全坦然地和对方合作,一起往外面冲出去,也许可以增加一些对抗旱魃时,大家这么多人所能够发挥的集体力量。

  但是,关于这一点,除了裂天剑皇这位唯一的正派“极顶高手”先不去说之外……

  就算是同属邪宗,又共事于“无形团”的心魔尊、拜月巫主和极元真人三人,自己对着自己想想,就已经对大家是不是真的能够先将本身的安危放开,以顾及护卫对方作为最优先考虑,都没有甚么把握了。

  谁敢保证里面会不会有人,抓着了可以脱身的机会时,就先跑第一个?

  如果连自己这边的人,都没有办法真正地完全信任,等于是把自己性命交给他时,要说联手共抗像旱魃这样已经毫无疑问,呈现出无从探测力量的强敌,岂不是有点痴人说梦?

  而且,除了这几位功力特别深纯的高手之外,还有门派里其他的人该怎么办?

  难道要他们在这几个高手破壁而出时,让必然会整个崩塌的山壁,把他们就这么地生生活埋吗?

  尤其,就算他们少数人还是能够从塌山之下爬出地面,又怎么面对连“深海兽鱼宗”的海淰大群长都被暗算而不自知的“海毛虫”?

  当然,还有那玄灵之中,最神秘的“脑脶”?

  破山以突困的举动,说来很简单,但其实还有许多的后续麻烦,都是现在被困在洞室中的诸人,所必须要考虑的。

  如果不是真的别无选择,这一条路还是摆在最后面的好!

  洞室中的几个领袖级的修真,思虑敏捷至极,虽然对于这些复杂的后续考虑,并没有提出来当面讨论,但其实差不多都已经先想到了。

  以妖剑魔主被生生打飞回来之后,洞外一直都没有甚么动静的情况看来,不论是拦在外面的旱魃,抑或是之前传来话音的脑脶战宛儿,都似乎像是还有些甚么其他的打算……

  这一点,龙魔王、阳印、裂天剑皇等人,都已经想到了。

  当洞中所有人的目光,又这么来来回回地在入口转来转去时,心魔尊已经皱着他那一双刺眼的彩眉,有点不解地低声说道:“旱魃和脑脶把我们困在这里,是打算要做甚么?”

  心魔尊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特别针对哪一个人来发问,因此当他问完之后,并没有甚么人马上就提出了回答。

  过了一会儿,“无形团”的团主阳印,才忽然很有把握地说道:“看来,它们这几个玄灵,应该是想和我们做个谈判!”

  “谈判?”拜月巫主一听到阳印这么说,心中很自然地就觉得有点难以想像。

  玄灵之生,再怎么神异,毕竟总不是人类。

  以拜月巫主而言,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玄灵异兽”,会想和人类“谈判”的。

  因此,拜月巫主在忍不住重复的语音之中,实在难掩那种无法想像的讶然。

  对于拜月巫主的反应,深沉的阳印并没有甚么不悦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拜月巫主对于阳印团主的话,其实并不是有心要表示出不相信的样子……

  只不过,阳印现在所提的想法,拜月巫主在悠长的修练岁月中,实在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因此才会本能地以难以置信的语气回应了这么一下。

  当阳印这么淡淡地回望过来的时候,拜月巫主马上就察觉现在这样的场合,对阳印做出这样的反应,可有点不大恰当,因此拜月巫主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尴尬,正想补充些甚么的时候……

  没想到,拜月巫主还没开口,旁边的龙魔王居然已是点了点头,非常同意地说道:“阳印你猜得对,现在它们除了八方围山,防止我们破壁而出之外,正是在等着我们看出这一点呢……”

  “八方围山?等着我们‘看出这一点’?”本来还想说些甚么的拜月巫主,一下子也有些愣了:“龙魔兄,你是说,现在洞外的这些玄灵们,真的在等着我们‘破壁而出’?”

  对于拜月的惊讶,龙机只是摇了摇头,纠正似地说道:“拜月兄……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旱魃、脑脶它们现在,是等着我们‘了解’,现在想要破壁而出,并不是一件聪明的事。从妖剑魔主出而复回,它们没有采取甚么更进一步的动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在这一点上建立起每个人的共识!”

  龙魔王的话说到这里,思虑也算是周密的仁义王忍不住插嘴说道:“龙魔前辈,不管是‘裂天剑宗’,还是我们‘无形团’,留在洞外的都是功力比较低的所属门下,真正功力进入难测境界的团主和龙魔前辈等等高人,都在洞里……也许外面的那个甚么脑脶和旱魃,也同样不敢进来呢……”

  看了前面“裂天剑宗”的裂胆,和后来急冲出去,但很快又翻滚飞回的妖剑魔主,不论是“裂天剑宗”

  的人,抑或是“无形团”所属,大概也可以想像得到洞外的那些友伴属下们,现在的下场恐怕是不会乐观到哪里去了。

  不过,目前聚集在这里的,多是“真人界”颇有知名度的高手,尤其像是阳印和龙魔王,更是绝对超过了所谓“极顶高手”的程度……

  在这样的实力下,人类居然还好像被两个玄灵畜生,给逼得顾忌这个不敢那个的,每个人的心里都实在有点不是滋味。

  最好的,就是能够不管这一切,同时冲出去猛杀一阵子,方能稍微舒解一下从入洞以来,被旱魃和脑脶逼得顾虑连连的一口恶气!

  当然,这些隐隐的冲动,都只是心里的一种想法而已。真的叫人开始往外冲,看了妖剑魔主现在的模样,谁敢跑第一个?

  只是,这种好像被玄灵异生,给压得无技可施的挫折感,让大家听了仁义王“我们虽不好出去,但这两个家伙也不敢进来吧?”这样的话时,首次觉得这个言语诡变的仁义王,这次说得倒还真的很有道理……

  龙机看了洞中众人,在仁义王的话说完之后,脸上所不自禁流露出的那种颇有同感的表情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第一次看到‘海毛虫’时,是在‘深海兽鱼宗’水下的‘海行宫府’里……那里的海底山岩壁质,经过了多么深强的水力沉压,精密坚硬的程度比起这个山壁,那可是不知强多少倍……连那样的岩质,都无法阻止‘海毛虫’的钻渗……加上‘海毛虫’本来就小得很难察觉,此刻洞内又无外光,如果真的渗进来几千几万只,我们还能够不手忙脚乱吗?”

  本来心里觉得仁义王说得很对,脑脶和旱魃想要进到这里面来,也绝对没这么容易的诸人,听了龙机话之后,每个人都禁不住愣了。

  如果脑脶真的按照龙魔王的说法,使出了这么一招,那时的情况,恐怕就绝对不是甚么“手忙脚乱”能够形容的了。

  想到这里,连仁义王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龙机看大家总算是比较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便又继续说道:“海毛虫对我,以及对像阳印、裂天剑皇等几位老兄来说,也许还不是甚么致命的要胁……但是,对洞内其他根本就没有和‘海毛虫’接触过的诸位来说,恐怕在这样黑天黑地的洞室中,应付起来就绝对没这么简单了……”

  仁义王自己暗中忖度了一会儿,也不得不承认如果那个毫无形迹的“海毛虫”对准了他而来,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光是运气成罩,能不能挡得住这种甚么“海毛虫”的入侵!

  蛊虫宗其中的“浮尘蛊”,因为其蛊细无形,令人难以防范,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让人听到“浮尘蛊”之名,能不色变者几希了,谁知道同样也很难察觉的“海毛虫”,还有些甚么其他难以应付的能力?

  因此,对于龙魔王现在的回答,连仁义王也没有甚么话说了。

  他想到这里,宽粗的浓眉也不禁皱了起来,微觉不解地问道:“既然龙魔前辈已经指出了这样作法的难以应付之处,那么外面的这个甚么‘脑脶’,为甚么不直接使出来呢?”

  龙魔王哈哈一笑,马上就回答道:“正因为如此,所以阳印才会从这一点上判断出现在的脑脶和旱魃,显然是有甚么事,要来和我们‘谈判’的……”

  经过了龙魔王的这一番解释,大家才明白在阳印团王这个听起来似乎难以想像的简单推论之中,后面居然还隐藏了这么一番深刻的道理,因此都不由得心中微微有一种难以想像的惊讶。

  其中的拜月巫主,这才真正诧异地咋了咋舌,诧然说道:“两个玄灵界的玄灵,居然脑筋心思,能够到这样的程度?”

  龙机见大家总算比较了解现在的情形之后,点了点头,针对拜月巫主的问题,很陕就回答道:“脑脶侵人脑而居,不但可以了解人类的语言,而且还可以像个人那般地说话……之前大家应该都听到了。而且脑脶的存在,可比我们一般的所谓修真,要来得久远不知多少,所以,它的思虑比起人类,只有更深更细,我们想得到的,它当然也想得到。”

  龙魔王的这一番解释,不但是拜月巫主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可能,连心魔尊,也忍不住摇头叹道:“听了龙魔兄的话,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想像!”

  连像拜月巫主、心魔尊这样的人,都表现出如此的惊讶,更不用说洞室里的其他一般修真们,听了龙魔王的说明之后,心中那种大出意料之外的感觉了。

  天地之间的玄奇,人类果然是知道得太狭窄了!

  正在众人心头各种滋味纷呈的此时,因为龙机这么一段“脑脶其实比人更聪明”的说法,而引起的讶然感觉还没有平复,接下来的事,就让最后还存有一丝怀疑的人,也不得不相信龙魔王的解释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洞外已经又再一次响起了之前的那种幽幽怪音,回回弯弯地往洞室之中,传了过来。

  “各位,你们在里面商量得应该已经够了吧?既然你们没有愚蠢得想要破壁而出,而除了妖剑魔主之外,其他的人也没有冒失得不顾洞室之内和之外这么多位门下的生死,那么是不是可以准备来和我们谈谈?”

  脑脶的这一番幽幽荡荡的话音,才一说完,洞室之中,差不多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互相面面相觑了起来。

  直到这时,差不多已经没有人,对于之前阳印团主和龙魔王所说的话,心中再有一丝的怀疑了。

  一个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玄灵生物,居然会真的想要和现在洞室里的人类“谈谈”!

  这真的是太出乎绝大部份修真的想像之外了。

  对于脑脶隔壁所传来的要求,因为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和人类以外的玄灵,有过甚么“谈谈”的经验,因此大家在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之后,最终还是把眼光,集中到了阳印和龙魔王的身上。

  这个时候的阳印,已经发现目前最了解状况的,可以说还是非龙魔王莫属,因此心性本来就非常潜沉的他,马上就非常恭谨地转头对着龙魔王拱手说道:“龙魔前辈对于脑脶、旱魃之属,这种特殊无比的玄灵,显然是比晚辈要认识得深刻多了。

  加上原先就说好了,目前我们所有的一切行动,依旧是以龙魔前辈马首是瞻,所以现在这和脑脶谈判的事,还是请龙魔前辈作主回应吧……”

  阳印的这一番话,虽然主要的目的还是要隐藏起自己的实力,但言语之间,说的是漂亮至极,只要是人,肯定绝对听得会很爽快的。

  而一直站在旁边,偶尔瞥望一下躺在地上的妖剑魔主,脸上流露出非常复杂表情的裂天剑皇,听了阳印的话之后,马上就想到眼前还正待解决,而且已经因为脑脶的发话,显现出了另外可能解决的途径,所以心思也不逊于任何人的他,很快就轻轻点着头,对龙魔王同样轻声说道:“脑脶既然真的要谈判,那么还请龙魔兄暂当主谈之人,本皇后列静观……”

  裂天剑皇的这一番表示,不但颇有当机立断,推了龙魔王出去做为代表的气魄,而且话也没有说死,留下了保全自己这边意见的后路,反应之精准快速,确实可以说是老到之至。

  龙魔王虽然在洞外并没有留下任何“深海兽鱼宗”的门下,但是现在洞室中最里面躺着的,可都是“深海兽鱼宗”几百个晕迷的弟子。

  这种牵挂,让龙魔王即使是有把握自己冲得出去,也不愿意贸然就这么做。

  如今既然已经获得了阳印和裂天剑皇更进一步,请龙魔王代为和脑脶谈谈的请求,也就不再迟疑,轻轻地往洞室的入口处移了几步。

  之前被龙魔王一掌就将那团抽自于“裂胆”体内的红色淡雾,给密密罩住的莹亮光层,并没有因为龙魔王这样的移动,而出现减淡或是消失的现象。

  反而因为龙魔王现在稍移的距离,那一层流转的光罩,圈圈回缩,变成了一个好像圆球般的薄亮气球,晶透之中,依然将海毛虫群的红雾,紧紧束住。

  看龙魔王行动之间,颇为熟练而且很有把握的样子,差不多每个人都感觉得到,龙魔王之对海毛虫,果然并非生手。

  这种感受,让每一个洞室中的修真,都觉得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

  其中一直都没有特别说甚么话的随缘波宗主,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却忽然不知道为了甚么,总感到对于目前自己差不多等于是身处在龙魔王的护翼之下的那种感觉,有一种隐隐的熟悉……

  好像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受到龙魔王的护荫那般。

  对于这样的突来感受,让一直都细心旁观的随缘波,心头感触微觉,也有点愣然地想不通了。

  在今天以前,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龙魔王……

  可是怎么现在的情况,勾起了随缘波宗主心中隐隐好像若有所历的熟悉感?

  “战宛儿……旱魃已经来了,是不是?”

  龙机并没有马上就回应战宛儿所说要“谈谈”的请求,反而先问了这么一个其实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话里所提的“旱魃”,指的当然是之前远距遥控,以“左司簿”透介收讯传讯的旱魃原身!

  看到妖剑魔主也挡不住的横厉手段,龙机预估大概只有出现“魔王质”现象的旱魃原身,才具有这种转眼间就让一个“绝顶高手”变成这种下场的力量!

  除了旱魃,脑脶和海毛虫,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所以,先把这一点确定下来,显然是最重要的关键。

  在龙机的问话说完之后,脑脶战宛儿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格格笑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多问?”

  脑脶战宛儿的这一阵“格格”的笑声,透过了那种幽幽摇摇的音调传到洞室这边来的时候,听起来反而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洞室之中每个人听到这种幽幽鬼笑般的语音时,都同时在心中浮起了“虽似人声,但却非人”的深刻感受。

  只有曾经和战宛儿真正当面接触过的龙机,才知道本来说话的语调,应该和一般人一样都很正常的战宛儿,现在的笑声听起来会变成这样有点恐怖的味道,实在是因为此时战宛儿的声波振动,并不是从洞口外面直接传来,而是以一种调整过后,极具穿透质性的波动,渗壁而来,所以才会让人听起来这么怪异。

  只不过这样的怪腔怪调,并没有让龙机多想甚么,他只是很注意地体会着战宛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隐藏的语意。

  从战宛儿现在的回答听起来,显然之前出手将妖剑魔王打回来的,真的就是旱魃!

  因此,龙机倒也没有像洞室之中其他的修真那般,对战宛儿这时所传来幽幽的格格笑声,感觉到甚么飕飕的冶意,反而发现到旱魃居然会这样地和脑脶合作,所代表的意义。

  由这一点上来看,旱魃看样子似乎已经更晓得怎么运用其他人的力量,来达到他所要的目的。

  这种思虑复杂的计画特性,必定是要推论的能力精准到某种程度之后,才会出现的行为。

  所以,旱魃的衍变趋化,可见得真的越来越复杂了。

  魔质化的繁细组织特性,显然直接影响了它的“无形思考”,同样变得越来越精细难测。

  了解了这一点之后,龙机就知道从现在开始,他更要小心谨慎,深思细虑,不然说不定连旱魃在想甚么,都抓不到边了……

  龙机在确定了旱魃真的已经出现在洞外之时,马上就有些庆幸之前好在没有甚么人做出了贸然外冲的行动;停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好吧!战宛儿,你说要和我们谈谈,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你想要谈甚么?”

  战宛儿在龙机的回答之后,很快就又传来了语音说道:“龙魔王,我们推测,既然你们在洞室之中,并没有因为我们送了一个已经被我制住的弟子进去以后,就很冒失地想要有甚么一起同时冲出来的行动,那么你们这些人,显然应该已经在里面有了了解情况,知道分寸的共识……所以,我们就可以先谈谈,现在我们和你们之间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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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12:46:13 | 显示全部楼层
  听了脑脶战宛儿的这一段话之后,裂天剑皇马上就轻轻地对着龙魔王说道:“龙魔兄,先搞清楚现在外面的门下弟子们怎么样了……”

  把现在的状况,先搞清楚,确实是目前最紧急的事。

  裂天剑皇在战宛儿的话才刚开了个头的时候,就很快地提醒了龙魔王这一点最关键的事……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非常重要而且正确的想法!

  不过,只有龙魔王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他只是回头望了裂天剑皇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当洞中注视着龙魔王和战宛儿对话的诸人,有点搞不清楚龙魔王为甚么摇头的时候,龙魔王并没有对裂天剑皇多说甚么,只是继续顺着战宛儿的话意,回答道:“你猜得没错,我们在这里面,确实已经有了一些共识……所以,你可以谈谈所谓的‘我们之间的情形’,指的是甚么了……”

  龙机的这一段话,是顺着战宛儿的意思而说,因此听起来非常的自然,感觉不到有任何特别想要知道甚么的味道。

  战宛儿似乎有些为了龙机所表现出来,并没有她想像中那种急切的样子,而稍棺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子才又问道:“你们不想知道你们这些在洞外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龙机暗中一阵冷笑,嘴里却很不在乎地回答道:“你既然表明了要谈谈,那就是说你显然有些要求,是想要我们答应的……所以,将我们现在洞外的门下所属目前的状况告诉我们,正是你一定要展现的筹码,我就算是想不听也不成,因此又何必要表现出急着想知道的样子?”

  龙机此话一出,不但战宛儿很明显有些意外地又沉默了下来,连之前对着龙机说话的裂天剑皇,心底也不由得有些惭愧。

  龙魔王现在说的理由正是一点不错,既然外面的脑脶,必定是会向他们说明门下受掳的情形,以增加它们谈判的筹码;那么刚才自己这番特别提醒龙魔王,先搞清楚外面门下状况如何的态度,岂不是还没开始谈,就先显露出了沉不住气的味道?

  如果脑脶抓准了这一点,再进一步逼些甚么要求,岂非等于在这个脑脶本来就一定要告诉他的洞外情形上,白白地就亏了一城去?

  想到这里,裂天剑皇才愕然而悟,龙魔王所说“脑脶的智力非比寻常”的话,显然已是毫无疑问了。

  然后,连裂天剑皇这么高傲的人,也不由得在心里浮起子一种“还好方才已经请龙魔王来代表说话”的庆幸。

  否则,就光这开头第一交锋,自己恐怕就得落下风来了。

  而龙魔王的反应,显然也出了脑脶的意料之外,因此在龙魔王的回覆之后,战宛儿也好一会儿没有声音。

  过了一阵子,她那幽幽的声音,才又再次地传来:“龙魔王,没想到你的分析,倒也直中我们的想法……看来我们原先对你的思考能力,也有点轻估了呢……能够猜到这个,恐怕你不但比洞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想得更深,而且显然已经脱出了‘器械思考’的范畴了……”

  脑脶战宛儿的这一段话一说完,洞室之中每个人都微微一惊,这才真的确定了眼前所谓的“玄灵”异生,居然真的是想得比绝大部份的人还要更深更密……

  这样的脑袋,这样的力量,和如此敌人面对,岂能不心惊?

  至于脑脶战宛儿后来指称龙魔前辈的甚么“器械思考”,则是除了龙机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是甚么意思。

  而龙机一听到战宛儿提到“器械思考”时,除了觉得有些讽刺之外,倒也吓了一跳。

  觉得讽刺的是,洞里面像拜月巫主这些人,还一直对于“玄灵”的思考,居然能够像个老练深沉的“人类”那般地精细时……

  洞外的脑脶,竟也在这样的状况下,透露出了“人类的思考也只不过是‘自以为是’而已”的轻蔑。

  这样的话听在以前总觉得“玄灵之属,也只不过是活得久一些的畜兽”这样想法的人的耳里,真不知道是甚么滋味。

  而让龙机听到最后,也觉得吓一跳的,则是……晓得目前了解他龙魔王,以前就是“龙机”机模人的,眼下看起来,恐怕还是只有这个曾经替他改装过,战具宗的潜藏首脑脑脶战宛儿而已……

  除了她之外,似乎还没有其他人察觉到这一点。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龙机当然不希望战宛儿在这上面又再多说甚么,也免得泄漏了他龙魔王就是“龙机机模人”的秘密,而因此另外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枝节!

  所以,龙机接下来的回话,就显得非常重要!

  他必须把话回得让战宛儿误以为现场的人,其实都已经知道龙魔王就是龙机;而又要让洞室中的诸人,感觉不出战宛儿指的“器械思考”,有甚么其他的含义……

  同时,还要两边的人,都觉得龙机现在所回的这话,听起来顺理成章,非常自然……

  想要找出这么一段话,能够做到这一点三边皆顾的目的,就光是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弄巧成拙!

  龙机心中非常快速地沉思了一阵,然后便开口回答道:“战宛儿……现在我们这里面的人,从双方在海上相接开始,一直到现在同时被你困在洞中为止,承蒙他们这些朋友们,在接触及了解了本人之后,不但不以本人为怪,反而还都有志一同地,将和你对谈的这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所以,对于你刚才的询问,也许我们这里有一些在未知的态势下,想得比较粗浅的朋友,搞不清楚你之前对我们洞外的弟子情况,要说不说的意思……但是既然我已经表示得这么明白了,你何不也干脆一点,将你本来就要告诉我,那些门下弟子如何受你所制的情况说出来呢?”

  龙机的这一番话,说得巧妙无比。

  对战宛儿而言,龙机所谓的“不以本人为怪”,当然暗暗回应的,指的就是战宛儿所知道,龙魔王其实就是“龙机机模人”的这件事。

  只不过龙机后来加上去的那一句“反而还都有志一同地找了他来作代表”,马上就让前面所提的那一句,变得根本就不重要了。

  从知道“龙魔王就是龙机”的战宛儿那边听,当然会认为龙机说的是“我的原身虽然是器械,但他们也愿意完全相信我”这么个味道。

  可是在其实不知道这些的裂天剑皇等人听起来,重点反而跑到了后面的“代表众人来和你谈判的人就是我”这样的意思了。

  而且,在龙机的后续解释下,每个人都认为脑脶战宛儿所说的“器械思考”,指的大概就是龙机所说,“想得比较粗浅”的比喻了。

  龙机这样回答的后面,还又把主要的重心,立刻就拉回到了现在大家都最想知道,“洞外门下的情况”上头,让就算是最心细的人,根本就很难听出龙机的这一段话中有甚么玄机!

  加上龙机对战宛儿的最终话尾,更补上了一句要战宛儿“干脆一点”的催促,使得战宛儿无论有没有觉得不对,都很难不直接移开注意,针对洞外门下的情况做出回答。

  因此,龙机的这一番话,无论是从甚么角度来看,都算得上是自然而然,毫无破绽的!

  龙机的话一说完,并没有马上听到战宛儿的回应。

  相反的,她的声音又安静了下来。

  连龙机现在的心性,也微微有点紧张的心中,一发现战宛儿并没有马上回答,就觉得稍微松了口气。

  显然,战宛儿再来经过思虑的话语,应该就是要把话中的重心,拉回到双方谈判的主题上了……

  果然,龙机的推测并没有错误……

  战宛儿的声音,在龙机这么一番言语的回答之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嘿嘿”传来。

  “你说得倒也不错,洞外你们留下来的这些人,本来我们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情况的,并没有要隐瞒你们的意思……”

  龙机没有等战宛儿把话说完,很快就打断她的声音,说道:“这些我早就料到啦……所以你也不用多说了,还是赶紧把你的筹码亮出来吧!那些洞外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战宛儿的话被龙机这么样地打断了,但是似乎也没有甚么不悦的反应,很快她就回答道:“你们这些洞外的门下所属,现在的情形,也和洞里面的人,没有甚么两样……”

  龙机听了马上就皱了皱眉,还没有回答,裂天剑皇已是忍不住开口对着门外问道:“脑脶……你的意思是说,本派的那些门下们,也和里面这些‘深海兽鱼宗’所属这股,完全都昏迷不醒了?”

  战宛儿对于裂天剑皇的问题,并没有重复回答,只是以她那怪怪的音调回笑一声,然后很轻松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他们现在和洞里面的人,没有甚么两样……既然里面那些人的知觉,已经被‘海毛虫’所截断,那么外面这些人,当然也不会有甚么不同……”

  虽然洞外的那些下属们,现在的结果,其实并没有甚么特别的不同,也没有脱出裂天剑皇等人原先的预料之中……

  但是直接从脑脶战宛儿的嘴里,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却还是让洞里的诸人,觉得心头微微一沉。

  裂天剑皇这时才回过眼光,对着龙魔王略表歉意地为了自己之前的抢话,微微点了一下头。

  龙魔王倒没有去特别计较这些,很快就接口对着洞外说道:“好吧!既然你说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没甚么两样,那么我大概已经知道他们的情形了……你的筹码已现,现在可以说一下你想要谈甚么了……”

  战宛儿的声音,这时候忽然变得有点狡诈的味道:“我们这边的筹码,还包括了现在你们留在洞中,依旧清醒的一部份人,龙魔王你可别忘了……”

  战宛儿这段话的意思,指的当然不是洞中那些“深海兽鱼宗”已经昏迷的门下,而是指水妃、云妃、双帅将军、心魔、拜月、极元、萱萱,还有仁义王等等的主要干部人物而言。

  裂天剑宗的二妃双帅三将军,还有“裂天剑宗”二代弟子“十剑使”等几位人物,还没有特别觉得怎么样,倒是一向受人尊崇的心魔尊和拜月巫主等人,耳中听到脑脶战宛儿的这一番话,简直就好像真的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任人宰割的“筹码”,心中顿时觉得一股无名火起……

  心魔尊这时也忍不住对着洞外轻叱说道:“脑脶,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筹码’,正在这里等着,你若是有种,就进来拿吧……”

  心魔尊的这一声叱话才刚说完,脑脶战宛儿就哈哈笑道:“心魔尊,你也无需这么不服气,躺在那里的妖剑魔主,我们摆平他前后花了多久的时间?你自己问问自己,功力术法,比他又好得到哪里去?不信的话,你倒是可以像妖剑魔主一样,出来让我们瞧瞧……”

  对于脑脶的说法,以心魔尊的心思而言,当然是绝对不会想不到,连同属“极顶高手”的妖剑魔主,都在冲出洞外后,不到几眨眼的时间里,就落得如此下场……

  今天要是真的换上了心魔尊,连他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结果恐怕也同样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只是,虽然这些对心魔尊而言,都是已经知道的事实,但脑脶这时候所说的语气,摆明了是要龙魔王把他们这些人,也都算是“筹码”之一,却也让他觉得实在是无法忍受……

  再怎么说,现在的心魔尊等人,毕竟并没有像“妖剑魔主”那样地躺在地上……

  所以,这样把他们当成了必定也会成为龙魔王和阳印等人的负担,实在也是像心魔尊这样地位的人,所完全无法接受的!

  只不过,心魔尊等人的心中,气愤激动尽管是气愤激动,但是要他像脑脶战宛儿现在所挑衅的这般,让他自己一个人如妖剑魔主那般地冲到洞外去,心魔尊却也是肯定不干的。

  因此当心魔尊没有这种就算是豁上性命,也要护卫自己名声的决心时,对于脑脶战宛儿的话,心魔尊也只好很技巧地回答道:“哈哈,脑脶,对于本人丰富的经验,你用上这一招等于是白搭……之前龙魔兄也已经说了,现在我们对你的应付之策,已经统由龙魔兄一手规划;老妖剑之前过于疏忽,中了你的暗算,现在你还想用这种不入流的激将法来试图分化我们,未免也太把我们大家的智慧瞧低了吧……你等着吧!现在你这个不是人的家伙,所要面对的,就是我们全体所有的人!”

  心魔尊确实不愧是久在“真人界”里打滚的邪宗高手,这么一段给自己开脱的话,说得却是冠冕堂皇,气势慑人,倒也真能够符合邪宗一向“理可以输他,声音不可不大”的原则。

  龙机当然也知道心魔尊这种可以说有点色厉内荏的情形,因此在心魔尊这一番鬼扯的话说完,马上就很干脆地说道:“战宛儿,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倒也不用专门针对心魔兄来上这么一段了……你和旱魃若是真的有把握对付我们,也无需用这种手段了,不是吗?”

  龙机这一番话才一说完,不止是心魔尊暗暗松了口气,每个在旁边听着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龙机现在说的,才正是点在节眼之上。

  如果洞外那所谓的脑脶和旱魃,真的这么天下无敌,视众人于无物,又怎么还需躲在后面,然后挑了这么样的时机来上这么样的一手?

  由此一端,就可以让脑脶的气势,再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从脑脶现身以来,众人心中除了惊讶与骇异之外,那种处处受制,有力难伸的感觉,直到龙机的这一番话说出来,才算是稍微有了一点出了气的快感。

  在这样的一瞬间,差不多两边无论是正是邪,都有志一同地感觉到,找思虑精敏,言语如刀的龙魔王,来当他们和脑脶与旱魃——如此心计厉害、功力难测的对手——的谈判代表,还真的是“找对了”。

  不然,连像“心魔尊”这样的老修,恐怕也不见得应付得来这种场面。

  脑脶战宛儿在龙魔王这样干脆而且直接的话语一说完,并没有马上回应,似乎是龙魔王一针见血的指明了根源的言词,让脑脶战宛儿也没有甚么话好说了那般。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战宛儿轻幽的语音,才又重新传来:“你说得也对,既然我们已经用了这样的方式,想来和你们谈判,那么这种作法从基础上来说,就一定会和你们的某些标准不符……所以和你们计较这种方式是不是光明磊落,对我们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

  龙机此时很快就点了点头说道:“你能够体会到这一点,那么我想所谓的和我们谈谈,应该就比较容易一点了……你既然原本非人,何必还要强如人般地去争这一口气?好好地做你的脑脶不是比较实际一点吗?”

  龙机这一段话,听在洞中诸人的耳里,比起之前的那一段话,更加让人心中暗叫痛快!

  因为龙魔王此时几乎可以说是在教训这个不是人的脑脶了……

  身为最具灵性的人类,总算龙魔王替他们“争”了口气回来啦!

  众人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地佩服了龙魔王这个以前从来也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存在的“前辈”!

  以眼前这种处处已经受制的情况来说,现场还有谁,能够说话说得这么深入巧妙,等于是直接就训了已占上风的脑脶一顿?

  尤其是一开始龙魔王就先提了,如果脑脶好好安份做它的“怪物”,别妄想学做“人类”,应该就可以让彼此之间的“谈判”,进行得更加容易一些。

  这样的一个点醒,让脑脶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憋着,甚么屁也没得放!

  当然,这是如果脑脶也和人类一样,会在这种言词态度上,彼此互相机来锋去的话……

  然而不论如何,龙魔王现在所呈现出来,那种泱泱大度,一气在我,不亢不卑,节骨无屈的态势,却实实在在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心顺气服,隐然振奋……

  即使是像随缘波这种正派着名的一宗之主,也很自然地就觉得对于这位神秘的龙魔王,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滋味。

  她做为一派之尊,领袖全宗的经验可以说是非常久了……

  但是,直到这时,她才恍然察觉,像“龙魔王”这样特质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天生的领导者”!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让人觉得“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话,想要做出来的事”那样的感受。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话语,有些行为,只有领导者才想得到怎么说,想得到怎么做而已……

  因此,领导者之所以才会领导群体;而被领导的人,也才会如此顺心服气地跟在领导者的后面!

  龙魔王,无异是天生具有“领导前引”力量的人!

  这些感想,都是随缘波在听到看到龙魔王和脑脶对话之时,心中所浮现出来的领悟。

  只不过,让随缘波自己也搞不清楚的……

  是这样的体会,纯粹是看到一位天生的领导者,言行自然引动了被领导者心中的共鸣,然后所得到的结论;还是她自己和这个似曾相识的龙魔王,彼此之间的某种牵感,所造成的错觉。

  这一点连她自己,恐怕也无法很清楚的分辨出来。

  但是,无疑地,龙魔王的魅力,显然已经对随缘波,渐渐造成了一些她现在还抓不准到底是为了甚么的影响……

  这却是随缘波很确定的。

  她一直无法忘掉,山头上那种对第一次才见到的龙魔王,所产生的某种无法解释的熟悉感!

  连随缘波这样思维清楚的人,都在心中有了如许纷乱的感受……

  那当然就更别提红菱了。

  可惜心中的感受,无法衡量比较,不然随缘波宗主就会更加惊讶地发现,这个时候双眼之中,以一种说不出来的光芒,定定凝视着龙魔王的红菱,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不由自主,迷惑到了极点来形容……

  对于龙魔王,红菱当然也是第一次相见。

  但是,从和这一位初次见面的龙魔王接触开始,红菱那种心中隐隐的熟悉感,比起随缘波而言,那是更加地明显和强烈多了……

  当然,红菱自己也并不清楚,为甚么面对这一位号称是“前辈祖师”级的人物时,总会勾起自己心中这种“隐如波澜阵阵起”的奇怪感受。

  她自进入她祖爷爷的“裂天剑宗”派以来,也见过不在少数的所谓“前辈师叔伯祖”……

  但是,为甚么总没有一个,像现在的龙魔王一样,让她很自然就身不由己地想起他、注意他?

  就算是这一次红菱和雷擎天以前那一段不堪的往事,被萱萱无意揭开来时,原本总认为这种事被人知道的话,那真的会难堪得自杀的痛苦……

  可是真的发生时,也不知道为甚么,红菱总是觉得隐隐间,似乎从这一位“龙魔王”的身上,是那么无法理解地,好像传来一种无形的支持!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红菱即使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龙魔王,但她却觉得自己和这位龙魔王,似乎在某个程度上有某种她所无法理解的连系。

  而这也使得红菱对于龙魔王,很自然地就把他给当成了是自己已经非常熟悉的某位“长辈”!

  红菱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内心的深处,是不是真的把他当成“长辈”来看;但是至少,在她可以对自己解释的层面,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因为,不把他当成“长辈”,初次见面的自己,又能够把他当成甚么?

  难道,还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情人”吗?

  这是连红菱自己,都无法接受的。

  萱萱本来还非常不理解,为甚么阳印会在她想要出场向红菱这么一位元阴已毁的先天修道胎挑战时,忽然临时间出言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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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12:46:22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后来等到红菱偶然间出手,元气凝结成一流一流精莹的气芒,将偌大的洞口给完全封住时,她才恍然发现,目前的红菱,不但没有因为元阴被毁,而出现功力崩散的现象,更且还出人意外,无法想像地练成了真气凝现的“大液元”状态!

  大液元状态?

  本来她还不大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实……

  但是只有这样令人无法想像的事实,才能够解释了阳印为甚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拦下了萱萱对红菱的挑战!

  为甚么会这样?

  红菱虽然是先天修道贻,但是她修练的元基纯阴已失,为甚么还能够出现这种修练之人,连作梦也希望能够达到的“元气液化”的境界?

  难道,裂天剑皇还有甚么从来没有人知道的超级秘诀吗?

  萱萱的心里才刚浮出这样的惊疑,几乎是立刻就推翻了如此的推测。

  裂天剑宗不错,是“真人界”一个非常着名的宗派,但是从来也没听说过他们擅长这种修阳补阴的技术。

  而且,萱萱现在所看到的红菱,还不只是恢复了“元阴”的先天修道胎而已……

  以红菱现在的程度,还真不知道已经飞跃到了怎样难以想像的地步!

  如果裂天剑宗,真的具备了这么神妙的功法,他们也无需再苦练甚么“裂天剑气”了,还不如就直接以此法做为主修,肯定比甚么“吸日夺月派”、“阴阳和合派”,更要来得轰动!

  不过,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么红菱现在身上所出现的变化,又怎么解释?

  红菱在被雷擎天毁身之后,到底又发生了甚么事?

  萱萱从发现红菱不但功力未退,而且更突飞猛进,到了她也不知道已经达到怎样程度的怪事之后,就一直非常注意地观察着红菱。

  然后她就发现,红菱虽然大部份的时间,都很安静沉默,但是萱萱因为一直都在暗暗注意着红菱,所以察觉到红菱隐隐约约的动作中,总是会偷偷地去看着另外一个人……

  那种感觉,就好像红菱和这人之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那般。

  当萱萱发现到这一点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

  红菱身上的变化,会不会和这个人有关?

  萱萱会这么联想,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由于红菱暗中会偷瞄的这个对象,本身也是一个非常神秘的谜!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代表洞中所有的修真,来和脑脶谈判的龙魔王。

  红菱身上所出现的变化,会不会和龙魔王有关?

  萱萱的心里很快地想了一阵。

  “龙魔王”这个名号,以前萱萱从来也没有听人说过“真人界”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虽然从萱萱之前和他接触的经验看起来,龙魔王似乎是“深海兽鱼宗”,甚么“未履世”的“前辈祖师”……

  不过,这并不代表,龙魔王以前就一定从来没有和红菱接触过。

  红菱这种暗中偷偷注意龙魔王的举动,是非常隐晦的。

  如果不是萱萱本身,原就是一个非常仔细的观察者,再加上她一直都非常注意红菱,一般的人,恐怕对于红菱暗暗在意着龙魔王的情形,是绝对很难察觉的。

  红菱出身正派分际很讲究的“裂天剑宗”,本人又是众所瞩目的所谓“先天修道胎”,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表现出这样不寻常的关注,这里面绝对有一些甚么不为人知的因素。

  因此,虽然从表面上来看,红菱似乎也是在这一次,才初见了龙魔王。

  但是从红菱回然有异的暗中表现,萱萱却总觉得红菱的样子,绝对不像是和龙魔王第一次见面!

  所以,会不会红菱之所以能有这么让萱萱大感意外的改变,就是因为这个龙魔王?

  想到这里,萱萱不由自主地,就又注意到了几个围绕在龙魔王身边的人。

  海淰大群长和其他群长们,前后的改变先不去说……

  光看也是第一次露面的那个小女童臌嫇好了。

  几次轻微的动手,所展现出来惊人的造诣……萱萱估计就算是心魔尊、拜月巫主等几个位列“极顶高手”的老修,恐怕也有所不及。

  样子只有十三、四岁的萱萱,本来已经是够让人惊奇的女孩形象了。

  外表看起来比萱萱还要年轻,恐怕只有十岁出头的臌嫇,为甚么居然会有这样的修练成就?

  这个小女孩,真的就只是个小女孩而已吗?

  关于这一点,自己本身也是“小女孩”形象的萱萱,其实一直都很怀疑。

  当然,比起无法置信的功力展现,萱萱也不得不怀疑。

  除了臌嫇以外,还有一个人,更是让人意外得眼珠凸出!

  那就是“阴阳和合派”中,隶属“清冷仙子”的枢棱!

  别人也许对于枢棱仙子,没有甚么深刻的了解,只知道她除了眼深鼻挺,皮肤白皙,很有一些西方女性的奇艳味道之外,就是在“真人界”的散修之中,算是有些名气,如此而已。

  不过对于萱萱来说,却不只有这样的认识而已。

  因为萱萱的老爹,也就是“极光老祖”,潜隐在“阴阳和合派”之时的身份,就是长老级的“孽龙化形”。

  透过这一层关系,萱萱对枢棱仙子的认识,远比其他一般的修真,要来得深刻完整了许多!

  她不但知道“清冷仙子”们之中,枢棱仙子虽然年纪最小,列为么妹;但因为她智慧精敏,所以反而是这几个清冷仙子们里,最具主导影响的人。

  从某个方面来说,枢棱仙子的决定,甚至可以说就是这几位清冷仙子们的决定!

  极光老祖其实有好几次,都想要对这原本六人的清冷仙子们,暗中下手……

  只是顾忌着那时极光老祖用的手段,有些很可能会被这个枢棱仙子给瞧出端倪,因此极光老祖迟迟一直在找着更适当的机会,所以总是没有下手。

  连像极光老祖这样深沉奸滑的人,都觉得枢棱仙子的脑筋不可轻估,可见得她虽是清冷仙子中最小的小妹,但其实以心思而言,其他的几位女修,也很自然甚么事都会以枢棱的意见为意见。

  然而尽管如此,萱萱却也知道,清冷仙子中,论智慧当然还是枢棱抡冠;不过要说到修为,枢棱仙子恐怕就得排到最后了。

  萱萱曾经听过老爹极光老祖猜测过枢棱的来历。

  据他以前所说,虽然枢棱和几个清冷仙子齐聚于“阴阳和合派”位于“北霜宫”的“清冷仙子阁”时,是以一介散修的身份……

  不过极光老祖也注意到,枢棱雪白的皮肤,外层总是淡淡微浮着某种莹莹隐然的特性。

  萱萱知道极光老祖一直怀疑枢棱仙子的来历,很可能和“西方第一宗的“光神宗”,有些关系。

  只是枢棱仙子的修为成就,真的并不高,倒也让人很难想到她会和“微芒退暗,大光明正诀”的“光神宗”联想到一起。

  可是,这一切原来萱萱所知道的事,经过了阴阳云妃点明枢棱接场,结果让人跌出眼珠的意外经过之后,又完全不一样了。

  在思考之前,只靠着本能般的反射回应,原先功力在“清冷仙子”中敬陪末座的枢棱仙子,居然反手一掌,就把阴阳云妃给打进了水里去!

  这样惊人的成就,同样地,萱萱估计就算是心魔尊和拜月巫主,恐怕也很难一掌就让久为“阴阳和合派”一宗之主的“阴阳云妃”这么难看!

  为甚么枢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前后功元出现如此巨大无法估计的改变?

  枢棱之前的功力,其实并不怎么样,为甚么相隔没有多久,竟能一掌便让阴阳云妃落水?

  这里面完全无法估计的变化,显然也是阴阳云妃所没有想到的,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更奇怪的是,萱萱那时注意到了枢棱的反应,她居然好像连自己也没有想到,反射性的回应动作,竟就强大到了这样的程度……

  这从阴阳云妃被一掌打进水中,咕噜咕噜地沉贯下去时,枢棱脸上那种震惊的怔愕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枢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这是萱萱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有甚么她能够理解的解释!

  先不去说龙魔王本身……

  就光看这两个出现之时,显然都在龙魔王身边的女修好了……

  为甚么龙魔王的身边周围,这些人,这几个女修,会有这样难以想像的力量?

  枢棱仙子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修为跃进,那么红菱……

  她当然也可以!

  再加上现在红菱随时都暗中在注意着龙魔王,这种说不定连红菱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无意识举动……

  这几个因素综合到一块儿时,让萱萱很自然地,就把所有问题的关键,转移到了眼前气势沉稳,正在和洞外脑脶对谈的龙魔王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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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12:46: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人灵合谈

龙机现在的注意力,其实差不多大部份都是放在洞外的那个战宛儿的身上。

  别人也许把战宛儿,很单纯地当成了玄灵界的神秘玄灵“脑脶”。

  甚至有些人,还自以为是地把它看作是和其他动物没有两样,一切反应都只是依靠着本能做出回应的动物。

  可是龙机却从来就没有这么样地想过。

  他曾经亲眼见过脑煱脶在战宛儿身上时,以让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很快就变成了战具宗的“战雄祖师”。

  也体验过“海毛虫”沉潜万年,丝毫异象不显,只在带着海毛虫原体的海淰等人,进入到“姮灵微空船”时,才由脑脶战宛儿下令,发动了让海淰即便是身为一宗之长,也几乎是毫无还手力量,只能裂体爆碎的怪异攻击。

  因此,龙机非常清楚地知道,脑脶战宛儿,不但绝对不是一般修真所误认的那般,只是一个靠本能做出反应的“玄灵”……

  甚至,它思考的模式,比那些自认脑筋很好的修真,都还要来得益加深沉许多。

  所以,当龙机知道洞外发动奇袭的,就是脑脶战宛儿之后,龙机就非常地提高警觉,随时揣测着她每一句话后面可能的含意。

  更何况,旱魃的突然现身,益增加了脑脶战宛儿她们玄灵那边,难以预估的真正实力!

  也正因为这些缘故,龙机虽然说话反应,一如未变的平静,其实心中的谨慎,却是丝毫也不敢轻忽的。

  对于龙机之前这一段要脑脶回归玄灵本性,无须和人类一样以争气来示强的作为,好好回到谈判主题上,那种有点微带指责的话语,脑脶战宛儿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长久。

  在这一段等待回答的时间中,龙机依然是非常小心地注意着空间之中,任何一丝最微细的神念波动……

  除了防止旱魃强悍凶厉的元神,凝摧化波,瞬间出击之外,也有一点看看是不是能够截收得到脑脶和旱魃之间的联络方式与内容。

  脑脶战宛儿和旱魃之间,必定是以一种现在龙机还没探测出来的方式,随时保持着沟通的……

  这一点龙机非常确定。

  否则它们这两个玄灵界中,一为首位强者,一为神秘难测的生灵;也不会采取这种一个主谈说话,一个负责拦截,这样分工合作的方式了。

  只不过从龙机发现洞外出现突然而至的强大波动开始,一直到现在龙机最后说的话语为止,龙机的神念,随时都在非常隐晦秘密地将感应的元波振动层次尽量地拉大……

  密密地搜寻了将近两万五千六百重完全不同的神念振动层次之后,龙机直到现在,还抓不出战宛儿和旱魃,到底彼此联系的讯息,是藏在那一个层次!

  这让龙机也丝毫不敢对洞外的战宛儿和旱魃,有任何一丝轻忽。

  沉气缩元中,龙机感应的面向,就好像是一张原本卷合起来的地毯,唰然纵横四向地舒洒了开来,而他的心里,更是将警觉提高到了十二万分的极致!

  在这样无形的动作,与惕然的心情下,龙机当然没有时间去注意到旁边的人,对于此时的自己,到底是一种甚么样的感觉和想法。

  洞中一般的修真,大部份对于此刻的龙魔王,都从心底微微浮起了一种不由自主的钦敬……

  这种感受,并没有因为这人是属于正派的“裂天剑宗”,抑或是邪宗的“无形团”而有甚么差别。

  至于比较特别的裂天剑皇、阳印、心魔尊、拜月,甚至是随缘波宗主、红菱、萱萱,每个人心里所想到的事,各自有所不同,因此这些人的眼光之中,便也同样包含了难以尽数的神色……

  不过至少有一点,却是每一个人都相同的。

  那就是龙魔王现在代表众人的立场,大家都已经一致地确定了。

  所以,在等待着脑脶战宛儿,再继续做出回应前……

  龙魔王既然没有说甚么话,所有其他的人,也都很自然地保持了安静,不敢打扰。

  又过了一阵子,脑脶战宛儿那幽幽弯弯的女音,终于再次地传来。

  “龙魔王,你说得正是。情势已经至此,我们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现在就让我提提我们做出这些行为的真正目的吧……”

  战宛儿的这一段话,一听到众人的耳里,都不由自主地全神注意了起来。

  龙机谨慎之中,还是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很同意地说道:“战宛儿,你尽管说吧!我正洗耳敬听呢……”

  龙机的话音之后,战宛儿这次的回覆,显然就快了许多。

  “如果我们之前所收到的讯息没错的话……”战宛儿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便又继续传来:“即使是和你相对的‘裂天剑宗’,也打算要在不久之后,全派撤离?”

  对于战宛儿这样的问题,龙机此次并没有回头去看裂天剑皇,直接就回答道:“关于这一点,我想你之前就应该听到裂天老兄的话了……不只是他们‘裂天剑宗’要全派撤离,承蒙裂天老兄关注,他也邀请了我们‘深海兽鱼宗’和‘无形团’,一并同行呢……”

  龙机这样的回答内容,相关裂天剑皇的话,之前才刚说了没多久,因此在场每个人都没有甚么不同的意见。

  不过显然脑脶战宛儿,对于这一点,不知道甚么原因,似乎特别重视,因此传来的语气之中,也有很明显的严肃味道:“你们这次要同时撤退的地方,真的就是‘藏海幕’?”

  “藏海幕?”龙机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名字,因此忍不住回问了一句。

  这一次脑脶的回应更快:“就是你们说的‘水生水域’……‘藏海幕’是我们的讲法!”

  龙机微微愣了愣,也不知道“‘藏海幕’是我们的讲法”这句话里,指的“我们”,到底是谁。

  但是她说的“藏海幕”,既然就是“水生水域”,龙机便也点了点头,很快地回答道:“如果你指的就是‘驻形永生宗’的‘水生水域’的话,那么就我现在的理解,应该是没错的……”

  除了龙机之外,他身后的裂天剑皇,听到这里,也很快就肯定地补充道:“请现在‘真人界’的同修,一起在空间异变之后,暂时退往‘水生水域’避难,这确实是瑶玑仙子,亲自对本皇所说出来的交待……阁下提到这一点的意思是……”

  裂天剑皇的话还没有说完,战宛儿的声音立刻就紧接着传来:“既然真的是要撤往‘水生水域’,那么我们这边的要求就非常简单……”

  龙机注意到战宛儿回应的语气之中,似乎有些微的急迫味道,多少也感觉到战宛儿的要求会是甚么……

  不过他的口中,却还是顺着战宛儿的语气问道:“你是指……”

  这次战宛儿的回应更快了:“只要你们撤往‘永生水域’之时,带着我们一起去,我马上就召回所有潜伏在你们所属门下体内的‘海毛虫’,绝对不损及你们所有人的一丝一毫!”

  战宛儿现在的这一番回答,不但说话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而且语气肯定,甚至可以说有点“急切”了。

  听了战宛儿的要求之后,不但龙机大感意外,洞室中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显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谁也没有想到,脑脶战宛儿,以“海毛虫”的潜隐难测,加上了旱魃几无可挡的威力,困陷住了洞室之中的这些修真之后,所提出来的条件,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要求!

  裂天剑皇在惊讶之余,以一种非常谨慎的语气,很小心地再次确认般地问道:“脑脶,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带着你们,一起退守到‘水生水域’,你就让我们所有的门下,完全都恢复正常?”

  战宛儿这次的回应,同样非常迅速,而且也极为肯定:“一点也不错,只要你们答应我们这一点,我们马上就将你们这些受制的门下,包括现在洞中昏迷的‘深海兽鱼宗’所属,一切的禁制都全部解开……”

  从脑脶现在的回答当中,任何人都可以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这个“脑脶”,是真的非常具有和谈的诚意。

  只不过当裂天剑皇很意外地发现脑脶所要求的,居然是这样简单的条件时,心中也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此很自然地就将眼光一转,移到了龙魔王那边去了。

  显然,裂天剑皇的意思,是想把这样有些出人意表的发展,和最后的决定,交由龙魔王去处理。

  这个时候的龙机,双眉微微轻皱,似乎正在思索为甚么战宛儿会提出这么样的一个要求。

  好一会儿,龙机才有点疑惑地对着洞外问道:“战宛儿……你在我们后面,发动了这样的突袭,就只为了要和我们一起退到‘水生水域’中而已吗?”

  龙机现在问的这个问题,也正是裂天剑皇和其他的修真们,心中所想要问的问题。

  战宛儿这次的回应,依然是非常快速:“一点不错,这就是我们的目的……龙魔王认为这样不对吗?或是有甚么原因无法做到呢?”

  龙机回头望了望裂天剑皇,而裂天剑皇心思敏捷,也很快就猜到了龙魔王应该是在问他脑脶是不是也可以随同一起退到“水生水域”,因此也有些困扰地皱了皱眉。

  如果是在发生这件事之前,直接来问这个问题;那么除了旱魃之外,脑脶战宛儿如龙魔王所说,其实原本就是属于“战具宗”的一员……

  所以裂天剑皇基于瑶玑仙子的交待,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认为没有甚么问题。

  不过其实对于所谓的“水生水域”,裂天剑皇自己也从来没有去过……

  加上现在发生了这么一段变化之后,他才知道战宛儿原来竟是玄灵之中,最神秘的脑脶……

  裂天剑皇并不知道瑶玑所说的“永生水域”,有没有甚么特别的禁忌,也无从得知瑶玑晓得了战宛儿就是脑脶之后,会不会有甚么其他的顾忌……

  因此,现在裂天剑皇面对着脑脶这么直接以其真正的身份询问时,反倒有点不知道是否该贸然答应了。

  “请‘真人界’的同修,一起退到‘水生水域’。”

  这样的指示,裂天剑皇非常确定瑶玑仙子的意思。

  不过,眼前的旱魃和脑脶,偏偏就是两个不属于“真人界”的“玄灵”……

  加上脑脶和旱魃如此大张旗鼓地用这样的方式来要胁带它们同入“水生水域”……

  这里面会不会有甚么连裂天剑皇也不晓得的内幕?

  其来当有自,事出必有因,在这种情形下,“驻形永生宗”是不是会愿意两个像这样的“玄灵”,进入“水生水域”之内,裂天剑皇反而有点迟疑了。

  在一旁回眼直视的龙机,当然很清楚地看到了裂天剑皇现在浮显于脸上的犹豫神情,光这么一瞧,龙机就知道……

  目前的状况,虽然从战宛儿很坦然的态度中,其实只要裂天剑皇这边没问题,然后再加上龙机一句话,说不定马上就可以让情势急转直下,化危为安。

  只是,现在龙机所看到裂天剑皇,脸上那种其实也没有甚么把握的表情,立刻就敏感地察觉到眼前的这个关键的回答点上,如果一个不小心,也同样马上就会让绷紧的情势引爆!

  洞里的人类修真,和洞外的玄灵异物,很可能因为现在的一句不当的回答,而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同时也让情况越加棘手的结果。

  龙机很清楚地明白,别的先不去谈,洞外就光一个已经有“魔王质”异变趋向的旱魃,肯定就能够让现在洞中的所有修真们,出现重大而无法预估的伤亡!

  就算阳印,龙魔王、红菱、枢棱,四人合力,真的能够挡得住旱魃……

  在这种渐有“妖魔界”威力程度的激烈战力冲击下,还能够有多少修真能够存活,龙机可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更何况,除了旱魃之外,那些眼光其实现在看起来,也比点豆没有大多少的修真们,要应付他们连看都没看过,防也不知道怎么防的“脑脶”和“海毛虫”,要说结果会乐观到哪里去,龙机连自己也很难相信的!

  说来说去,结论就是,眼前直接和旱魃与脑脶硬干起来,绝对不是一个适当而且聪明的选择。

  这是龙机非常确定的一件事。

  也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当龙机想到这里的时候,心思急转了好几回,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果断的光芒,视线马上就从裂天剑皇的脸上移到了洞口,对着外面的战宛儿说道:“没问题,我们就这样子说定了,在我们后撤到‘水生水域’时,一定带着你和旱魃同行!”

  龙机这样的话声一落,战宛儿立即也非常干脆地大喜回应一声:“好!那么诸位可以出来了,我马上就召回所有的‘海毛虫’!”

  战宛儿的声音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原本以本身凝结元力,放芒封住洞口的红菱,也在龙魔王点头示意下,“唰”地一声轻响,收得干干净净,那种如液元光,收放自如的模样,几乎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出自一位初修的手中。

  而当脑脶战宛儿,显然正在开始动手收回“海毛虫”,而因此安静下来的时候,裂天剑皇反倒以不解的眼光,望向了龙魔王。

  虽然裂天剑皇并没有说甚么话,但是他眼中那种觉得龙魔王就这么样地答应了脑脶和旱魃要同进“水生水域”的要求,显然有点贸然的意思,却是不言可喻。

  龙机对于这一点,当然也是无须提醒,因此对于裂天剑皇,他也只是淡淡地,轻轻地低声说道:“瑶玑既有邀请天下修真,同避‘水生水域’的仁心,又岂能独拒玄灵之生于仁心之外?”

  对于这一点,裂天剑皇身为正派一宗之主,当然也很明白这样的道理。

  可是,再怎么说,“水生水域”总是属于“驻形永生宗”的地方,一般真人都视之为“圣地”的特殊处所,并不是属于裂天剑皇所有……

  因此,像龙机这样,好像把“水生水域”当成自己所能够作主的地方,答应了方才脑脶和旱魃的要求时,当然是展现了他仁心之下,玄灵亦包的宽大胸襟……

  不过,对于“水生水域”的真正地主——“驻形永生宗”的尊重,就显得有些缺乏了。

  而这也是为甚么龙机可以这么样地先答应脑脶战宛儿,愿意带她一齐同入“永生水域”,可是裂天剑皇对于这一点,却显得有些迟疑的原因。

  对裂天剑皇而言,携玄灵以同行,固然是顾全了“仁”……

  但是未告友主而自作决定,也不管“驻形永生宗”是否会有甚么困难,却反而失去了“义”。

  之所以裂天剑皇无法擅自作主,而龙魔王却能够一口承担,这里面倒也没有甚么谁对谁不对,或是谁行谁不行的问题……

  相差的只在这种衡量上的认知与细节上的不同而已。

  因此,当裂天剑皇听到龙魔王所说,“既有仁心,又何拒玄灵”的话语时,脸上微皱的双眉并没有松开,反而还张口欲言地想要说些甚么……

  只是裂天剑皇知道脑脶和旱魃虽然在洞外沉静了下来,但是以它们那种敏锐的感应,恐怕这洞里的任何一丝轻微的变化,都瞒不过它们。

  因此裂天剑皇的双唇微张了几下,却也没有说出甚么话来。

  龙机当然也明白裂天剑皇想说又没说的意思是甚么,因此也没有等裂天剑皇真的说出甚么话,便又继续接着说道:“裂天老兄,你放心吧!脑脶和旱魃,是不是能够进入‘水生水域’,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由我负起一切责任,和老兄你没有半点关系的……”

  龙魔王这样的话一说出口,裂天剑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再怎么说,龙魔王现在一手担责,所化解救援的,总也有他“裂天剑宗”的门下;因此他裂天剑皇怎么能够像龙魔王现在所说的这样,由龙魔王来负起一切责任,和他裂天剑皇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裂天剑皇在龙魔王把他的关系给撇清了之后,马上就正色说道:“龙魔兄可别误会了本皇的意思……本皇之所以会提醒龙魔兄的用意,只是因为‘水生水域’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如果冒昧答应,似乎也有喧宾夺主之嫌……龙魔兄目前所解救者,同样也有本派的弟子,不管怎么说,本皇又岂能够置身事外,变成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龙魔王见到裂天剑皇这样的反应,也知道像他这样正派的宗主,似乎都有这种守节于细处的特性,因此也就不再和他在这个方面做甚么辩驳,只是微微一笑,问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好吧!不管怎么样,眼前能够解决困境的,就是好办法……我们这么做之后,还没有其他的问题衍生时,多去想也徒然无益,倒是裂天老兄,既然你要撤退到‘水生水域’,那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神秘的地方,到底位于哪里呢?”

  龙机这么一问,虽然是有心把彼此之间会有争执的焦点移开,但是因为他所问的问题,正是“真人界”长久以来,一直不为人知的绝大秘密,因此话音一落,洞中差不多每个人都很自然地立刻全神贯注了起来。

  没想到对于这样重要的问题,裂天剑皇反而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瑶玑师兄在交待我们退守‘水生水域’时,并没有告诉我们‘水生水域’位于何处,所以本人其实也不知道答案……”

  龙机显然也有点意外裂天剑皇的回答会是这样,在裂天剑皇说完之后,很快就接着问道:“瑶玑的脑袋好得不得了,是我看过最聪明的人,既然她没有告诉你‘水生水域’在哪里,那么一定是已经安排了人来接你们喽……”

  裂天剑皇听了龙机的回应,也有点意外地接口说道:“龙魔兄也见过瑶玑仙子?”

  龙机微微一笑,知道这一点不好再多露甚么口风,只得有点含混地回答道:“瑶玑智慧之名,‘真人界’何人不知?晓得这一点又有甚么奇怪的?倒是对于贵宗的撤派,她做了怎么样的安排?”

  以裂天剑皇的老到,当然也瞧得出来龙机的样子,显然对于如何知道瑶玑仙子其名,作了些巧妙的回避,因此倒也识相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对于龙机的问题很坦然地回答道:“关于这方面,瑶玑师兄是请‘飞云宗’的同道来协助……”

  “飞云宗?”龙机听了这个名词,很自然地就重复了一次。

  对于这个“七谷”之一的“飞云宗”,龙机除了以前“役物宗”所设定的讯息之外,知道的并不多。

  传说这一派的人,入道之后,终生不落于地,简直就比生物中的飞鸟,还要更像飞鸟。

  只是龙机从飞龙蛟魔转世开始,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遇见这一宗的人过,所以也不知道这一宗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入道之后,终生不落于地”。

  龙机因为对这一宗颇为陌生,所以想不出瑶玑所谓的安排,到底是甚么。

  但是龙机没有说话,在他旁边的阳印,反倒有点惊讶地在这个时候说道:“难道来接贵派的,竟是‘飞云宗’传说中的‘神秘飞梭’?”

  裂天剑皇显然对于阳印惊讶之下所说的话,同样觉得非常诧然:“阳印团主居然也知道‘飞云宗’的飞梭?”

  之前裂天剑皇就曾经在一叶岭中,听过瑶玑的说明。

  这种飞梭听说是由“飞云宗”的“乘云宗主”,与“役物宗”的“七巧天工宗主”,以“役物宗”的“连火飞梭”,配合上“飞云宗”的“疑云奇术”,所制成的奇物“乘云飞梭”。

  听说这种飞梭,是浮气而进,无声无震,令人难以察觉……

  从那时候瑶玑仙子在叙述这种飞梭的神情,和裂天剑皇自己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奇物的状况看来,“飞云宗”具有这种奇特的飞梭,应该在“真人界”,还是一个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秘密。

  因此,对于当时并不在场的阳印团主,现在所脱口说出的话,裂天剑皇有点惊讶于自己本来根本就压根没听说过的这种“乘云飞梭”,阳印显然是知道一些的……

  由此可见,邪宗的这个“无形团”,在探听“真人界”所有讯息的能力上,确实是非常有一手的。

  阳印对于裂天剑皇惊讶的询问,也只是淡淡地微笑回应道:“敝团别的也许无法和诸位正派相比,但是对于一些消息的探听,倒也有点心得……只不过本人虽然知道‘飞云宗’似乎有在发展一种特殊的隐敝奇梭,但是这种所谓的‘奇梭’,到底是怎生个奇法,却是根本没有甚么概念的……所以我就算是知道,顶多也只能算知道‘一半’,裂天宗主倒也无须太过惊奇。”

  裂天剑皇当然知道阳印这话虽然说得简单,不过事实上要像他“无形团”这样,能够如此注意到“真人界”的动态,绝对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够办到的。

  因此,裂天剑皇也很识趣地回答道:“贵团耳目之敏锐,确实是为绝大多数宗派所不及……”

  面对裂天剑皇似乎另有含意的说词,阳印正想再表示一些甚么的时候……

  忽然问,从洞外的入口,传来了一个听起来脆脆的,非常悦耳,不过语意中却好像就是之前脑脶战宛儿的截然不同的软语调说道:“你所说的‘飞云宗’,他们所会派来的人,是不是某种周身淡云缭绕,不见身形的修真?”

  这个语音传达的方式,再也没有之前那种透壁而来时,幽幽弯弯的怪异感觉,反而和一般女性说话时的声音完全一样。

  尤其是大家虽然视线都在注意着洞室中的龙魔王、裂天剑皇和阳印等人,但是因为这阵语音听起来是完全正常的,所以每个人都马上就分辨出这阵话音,正是从山洞的入口处所传来的!

  几乎是这样的声音才刚出现,洞室中的诸人,立刻就转头往洞口望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位身着锦色软衫袍,彩裙叠带,模样非常清秀的女修。

  这位女修,两眼极为清澄透彻,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姣好的脸上嵌了一对质地纯净的淡色水晶那般,给人一种非常通丽的感觉。

  原本没有人的洞口,忽然间跑出了这么一个人来,已经让人意外了……

  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人居然还是个如此美丽的清纯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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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12:46:56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的年纪看起来,大约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虽然说不上是多么惊心动魄的美丽,但却让人一眼就觉得好像是某个友派的清纯女弟子那般地让人感到另有一股奇丽的味道……

  会在洞口出现这么一位女修,大家猛然间,竟也都有些愣了。

  不过很快的,大家就从这位清丽的女修说话之间的意思,推测出了另外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结论……

  难道……难道……她竟然就是之前控体制识,在洞外和龙魔王等人对话的“脑脶”?

  当每个人都很自然地想到这样的推论时,又不由得吃惊得有些愣了。

  脑脶……

  脑脶,居然会是这样一位纯美秀丽的女修?

  这……这可能吗?

  连裂天剑皇这样镇定的人,也不自禁地,对着洞外开口问道:“这位女修……你……你难道……难道就是……”

  针对裂天剑皇有些难以相信的问话,这位女修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最前面的龙魔王,此时已经回过头来,哈哈笑道:“战宛儿……你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没变嘛……”

  战宛儿?

  经过了龙魔王这样间接的证实,每个人都惊讶得微微张了嘴!

  大部份的人还是很难想像,所谓的“脑脶”,居然会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妙龄女修?

  有些比较沉不住气的修真,甚至还在龙魔王的话音才落下之后,意外地发出了微噫的声音……

  “甚么?她居然就是之前的脑脶?”

  “想不到,想不到,真想不到战宛儿居然是这个样子……”

  “我的老天,如此水灵灵的女孩,竟会是一只特殊的‘玄灵’?”

  除了微噫之外,有些人忍不住就开始了很低声的讨论……

  对于洞中诸人所表现出来的惊讶,与隐隐传来的谈论话语,战宛儿就好像根本没看到那般,一点也不在意。

  她只是在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两眼直视着对面的龙机。

  裂天剑皇对于战宛儿难道就是脑脶的询问,其实已经由龙机的招呼中,间接的证实了,这让裂天剑皇也没有再多说甚么,只是两眼上上下下地,非常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位模样清纯的女修。

  在众人只是用讶然的眼光,注视着战宛儿,一下子都想不出该说甚么话的时候,龙机显然已经听出了战宛儿之前所说的话中,显然隐含着某种意义,因此也在稍停之后,有点惊讶地问道:“你说甚么淡云缭绕,不见身形的修真?”

  战宛儿轻轻耸了耸肩,轻抬软臂,秀指微指向后面的空中,有些不大经意地说道:“就在裂天剑谷的后方山顶,有一朵很浓的微云,大概在一刻钟前出现……如果不是旱魃老兄发现了云里居然还藏有人类的神识振动,连我也没有注意到已经有‘真人界’的修真接近了呢……”

  战宛儿这样的回答,马上就引起了裂天剑皇的注意,因此他很快就接着说道:“疑云奇术!这是‘飞云宗’的朋友……”

  疑云奇术?

  洞室之中的其他人,听到了这个功法的名称,差不多所有的人都猜到了“飞云宗”的人,竟然这么凑巧地,在这个时候来到“裂天剑谷”了。

  当裂天剑皇从战宛儿的语意之中,确定了“飞云宗”的来人,居然还是被旱魃所发现时,就有点急促地接着问道:“这个……那个‘飞云宗’的朋友,你们没有对他怎么样吧?”

  裂天剑皇的话一问完,洞室之中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注意了起来……

  “飞云宗”的来人,施起了最着名的“疑云奇术”,居然还是被旱魃所发现……

  如果旱魃已经对其动了手,岂不大糟特槽?

  好在对裂天剑皇的询问,战宛儿只是格格一笑地回答道:“这个修真来到剑谷上空的时间没有多久,而且身形隐蔽,似乎正在观察着甚么……所以你们无须担心,我和旱魃,都还没有对他采取甚么行动。”

  战宛儿这一次说话时的“格格”笑声,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地以特殊的方式透壁传来,所以听起来已是非常地正常,和一般女性的笑声没有甚么两样。

  只不过之前大家对于那种在壁间洞中的空气里,悠悠回回,让人毛骨悚然的“格格”怪笑,印象依旧深刻无比……

  所以尽管战宛儿现在的笑声听起来已经是很正常了,但还是一下就分辨出来之前的那种怪笑,显然真的是由眼前这个看似清纯的女修所出。

  非人的怪音,与含笑的女性,相连的感觉让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非常突兀而又不谐调的感受……

  正当大家都还觉得有些难以适应的时候……

  忽然,洞外斜射进来初露的月光,陡地一暗,一个人体形状,但是却至少有两个人高的雄壮魁梧身形,几乎遮住了洞口!

  其实“裂天剑宗”这个禁制囚俘的入口,左右都有好几丈,可以说是非常地宽大,严格说起来,不管进来的人有多么地高壮,其实是不大可能把偌大的入口都给完全遮住的。

  只不过现在出现在洞口的这个人形身影,周体银亮灿然,芒光缭绕,让每一个人在初见之时,但觉满眼耀然,感受上竟有一种整个洞口,都被如此身形给一遮而满的错觉。

  而且,从大家看到这个“人形的身影”开始,之所以每个人都觉得眼前出现的,只是一个“人形的身影”而不是一个“人”,主要的原因就是在于这个“身形”,通体流亮银闪,就好像是一团浓厚的水银凝缩而成的那般……

  每一个芒流之处,细密微光,隐转灼灼,虽然是有个人体的明确形状,但是却怎么也很难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真正的“人”!

  普天之下,绝对没有“人”会长得这个样子的!

  这就是当大家看到洞口忽然出现满眼银亮之后,几乎是本能性地就觉得这是一个“人体形状”的怪物,而不是一个“人”的最主要原因。

  当众人乍见洞口跨进来了这么一个银亮的怪物,心中顿起非人之感的时候,还来不及有第二个念头,忽然间,每个人都立刻感觉到,随着银亮怪物的这种靠跨而来的动作,心头就好像有个甚么汹涌沉重,难以抗挡的强大压力,扑面直压了过来!

  这种感觉是这么样地强烈,这么样地突然……

  虽然这并不是甚么真正具体的气劲攻击,而只是一种心理的直觉感受……

  可是当这银亮的身形一跨而入时,依然是让洞室之中的每个人,都难以抵挡地好像被甚么强大的气劲所压那般,“蹬”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从这个银光灿然的身形,一步而入,马上就使得洞中从龙魔王、裂天剑皇到其他所有的人,都隐然一步而退的情形看来,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银色的怪物,威势之强悍,是到了怎样惊人的地步!

  尤其是此怪物周身莹流,镜芒闪丽,质性之特殊,简直让人完全想不出到底是甚么样的材料所构成;更加让其声威气势,达到了难以形容的程度……

  这……到底是甚么东西?

  绝大部份的修真,都几乎是反射性地,在心里浮出了这样的疑问。

  但是同样的,就在这样的疑问才刚浮现出来时,每个人又马上就同时紧跟着绷现出了一个同样清楚的答案——

  旱魃!

  可以在这一跨步之间,就让人感受到如此强大压力的玄灵,除了转眼之瞬,就让妖剑魔主体残命垂的旱魃之外,还有哪个?

  因此,在这个约有前面战宛儿三倍高的人形怪物,一跨入洞中之后,和战宛儿相对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本来还在私下轻声议论着战宛儿看起来根本就和一个正常的女修一模一样,完全瞧不出有甚么地方像脑脶之时,忽然间看到洞外进来了这么一个大家伙,在吓得微退一步之后,也都同时就这么地安静了下来……

  洞室之中,真的第一眼就看出这个银亮怪物来历的,大概就只有一个龙机而已。

  现在的旱魃,和龙机最后看到的模样,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以前,旱魃虽然也在表面的皮肤上,呈现出镜亮的反光状态,但是至少看起来,还有一些以前“旱魃”时的模样和特征;烂肉蚀骨的形状,也还隐约可见……

  可是现在的它,却是所有的外表,都已经化成了一片浑软滑动的晶亮,整个人就好像真的变成了由某种水银似的特殊物质所捏成的模样,以前的那些“旱魃”的外在特征,都已经完全消失了。

  尤其是它两个眼眶之中,所隐隐放射出来的紫红色光芒,更让它呈现出一种让人心头发毛的妖异气息……

  现在的旱魃,从头到尾,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它根本就完全不属于现在的世界所应该存在的东西……

  它也许应该是从地狱爬出的妖怪……

  它也许应该是从天外落下的异物……

  但是它绝对应该不是这个世界里,原本就已经有的存在!

  尽管现在的旱魃,所呈现出来的模样,和以前的旱魃,已经没有任何一点相像……

  但是,龙机还是在看到它跨足而入的第一眼时,几乎是立刻就从它那绝对独特,差不多强烈到宛似有形的气机特性里,马上就分辨出了这个与其说是一个,还不如说是一团的银亮人形物质,正是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旱魃!

  那个闪眼之下,就重创了妖剑魔主;无形之中,便封固周山;使得洞中所有人的探测气机,完全丝毫无法外探,玄灵界第一奇物的“旱魃”!

  只不过现在的旱魃,很明显地,又产生了某种巨大的变化。

  即使是龙机,也感应不出,旱魃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又或者它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属于正常必然的转化,还是经过了某种无法揣测的巨变之后,所突然出现的异象!

  但是,他能够确定的,是现在变成如此银晶人形的这个巨大怪物,确确实实就是旱魃!

  洞室之中,其他的人,也许绝大部份,都从来没有看过原先的旱魃,到底是长得甚么样子……

  所以,他们在分辨认定这个妖物就是旱魃的过程,反倒不像龙机这样地转了个弯,而是从现场可能的情况下,所做出来的推测。

  “旱……旱魃……这这这……就是旱……旱魃?”

  有些修真在惊骇之余,终于忍不住这么悄悄地问了一下旁边的人。

  可惜旁边的人,自己也从来没有看过真正的旱魃是个甚么样子,因此也只能微愣地回答道:“现在突……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旱……旱魃……”

  连裂天剑皇这么镇定的人,也不自禁地心头惊跳,凝望着旱魃好一会儿,才想到了之前战宛儿所提的那个“云气缭绕”的修真,于是连忙就开口说道:“那位修真很可能就是‘飞云宗’派来接引我们前往‘乘云飞梭’的朋友,你和旱魃既然想要和我们一同退往‘水生水域’,那可不能对他乱来动手的……”

  战宛儿听了裂天剑皇的话,还是格格笑道:“裂天宗主你放心吧!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根本还没有想到要对他动手呢……你们外面的所属门下们,差不多也都快醒了,所以你们还是出去看看他们吧!我进来这里就是要收回里面这些受制之人体内的‘海毛虫’的……”

  裂天剑皇听了战宛儿这么一说,知道这可是正经事,于是连忙拱手说道:“洞外本派的弟子,多承战小姐手下留情了……”

  战宛儿在裂天剑皇说话的同时,就轻轻移动着脚步向洞室之中走去,所有靠她比较近的修真,都赶紧连忙让路!

  像这样可以在无形之中,放出怪虫的玄灵异物,尽管外表看起来实在和个女修没甚么两样,但是每个人可都不想靠她靠得太近。

  战宛儿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边移动着身形,边对着已经算是在她后面的裂天剑皇说道:“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也不过就是想和你们一起退到‘水生水域’……如此而已,这其中倒也没有甚么留不留情之说。”

  被战宛儿这么一提,裂天剑皇也觉得自己自从在洞内和战宛儿与旱魃互相对峙以来,以这样的结果收场,说起来可实在有点不大光采。

  感觉上,还真的有那种在战宛儿以全宗门下的性命威胁,与旱魃强力的压制下,不得不屈服的味道在里面……

  如果不是后来的龙魔王,以“仁心之施,岂有异类”的相质之下,果断地答应了脑脶和旱魃,想要一起同往“水生水域”的请求……

  现在的裂天剑皇,还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因此当战宛儿提说这里面只不过是条件交换,没有甚么留不留情之说时,裂天剑皇也只好沉默了下来,很快地往洞外闪身而去,想去检视一下那些留在洞外的弟子们状况。

  而洞室之中的裂天剑皇,一开始往洞外移动,其他“裂天剑宗”的诸人,甚至还有阳印的“无形团”,同样也都开始动作,身形一个个地往外而去。

  诸人之中,大概只剩下龙魔王和其属下的“深海兽鱼宗”诸群长们,没有随着“裂天剑宗”和“无形团”外移。

  而无论是裂天剑皇、阳印,还是“裂天剑宗”或“无形团”中的每一个人,在往外掠去的过程中,难免都会经过踏入洞中的旱魃身旁附近……

  而经过旱魃时的众人,虽然没有一个人敢转面仰头,直视站在那里的旱魃,但是每一个人却几乎是下意识地,会把注意力放到旱魃的那个方向。

  让他们觉得很奇怪的,是如果没有在之前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形象特殊的旱魃确实站在那里,当大家眼神没有见到旱魃晶亮的银色身躯时,那么可以说根本就完全感觉不到有一个巨大的旱魃,就站在众人的身边。

  旱魃的存在,几乎依然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也完全脱出了众人感应的范围之外!

  尽管每个人的心里,都觉得这种情形实在是奇怪无比,但是却没有人在经过旱魃的时候,敢稍作停留,每个都是很快地闪身而过,然后就往洞外急掠而去。

  龙机当然并没有移动他的位置,跟着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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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12:47:03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只是注意着战宛儿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也没有看到她特别做出了什么动作,只是微微伸出了左手,对准了眼前躺得横七竖八的那些“深海兽鱼宗”的弟子们,轻轻一招……

  虽然现在的战宛儿,和龙机之间有一段距离,虽然这时洞内依旧是黑暗无光……

  但龙机还是很清楚地感应到,战宛儿伸出轻招的左手,从手肘的部位,“唰啦啦”一阵轻响,顺着手臂的外缘,拉出了一条一条纠结互缠的肉色筋络,宛如交错的脑线;颤动的血脉,形状之奇,绝对不是属于一个“人类”应该有的模样。

  左手这一团连肉脉筋,很快就结聚成一条条细长的末筋,纤细正常的手指,马上就变成了七、八条扭动的细络……

  然后,紧接着“叭”地一声轻响,缠筋乍开,居然从末端露出了一个好像血洞般的红色肉孔!

  而且,这个肉孔一形成,就发出了一种很怪异的“呜呜”轻响,听起来就好像是某种正在唤醒甚么东西的号角声音一样……

  随着这种角音般的声响传出,原本那些横横直直,躺在地上的弟子群们,忽然间就出现了变化。

  原本静卧不动的躯体,突地!每具昏迷的肉身,都沙沙簌簌地抖了起来。

  一时之问,躺在那里的“深海兽鱼宗”门下们,就好像变成了热炒锅里的虾子那般,每个都出现了剧烈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某种特殊的原因所引起的骚动!

  这种现象,让即使是从头到尾,都非常沉静地跟在龙机身后的几位群长们,也不由得微微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现在的战宛儿,真的是在收招这些门下体内的“海毛虫”吗?

  从海淰大群长开始,直到其他的五位群长为止,他们都有亲身受过“海毛虫”从体内发动裂击的经验,因此尽管他们也知道此时的战宛儿,应该是正在把这些门下体内沉拙于骨肌之中的“海毛虫”们,给呼动唤起……

  但是现在这些门下们扭跳的模样,却还是引起了他们心中过去受“海毛虫”所袭之时的经验,忍不住地心惊肉跳起来……

  不过,好在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从那些门下弟子的口鼻之间,这时已经“嗤嗤嗤”地窜起了一条又一条微带着红色的长长粉带……

  这些粉带,就好像是一流流活物般的细雾一样,从这些门下的口鼻之间溢出之时,几乎是毫不停留地,就往战宛儿左手末端的筋内红色肉洞,快速地飞窜而去,“嘶啦”一下地,转眼不见。

  这种从躺在地上的诸人,口鼻之间盘旋而起的长长粉带,一条接着一条,一片接着一片,转眼间已是“唰哩唰啦”地暴起了密密麻麻的一片,数一数应该至少也有好几百条!

  但见红带长卷,重重叠叠,蔚成一幅令人心颤的奇景!

  现在同样站于龙机之后的海淰等几位群长们,大概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淡红色满天飞舞的带影,约莫就是所谓的“海毛虫”了。因此虽然大家瞧见如此奇景,也不敢多发出甚么声音,好像生怕多做了些额外的动作,说不定就会惊得这些“海毛虫”们又缩回了这些门下的体内那般……

  满洞室的淡红色带影,“唰哩唰啦”地响了一阵子,方才猛地一声啪然轻震,收束得一干二净。

  在这些带影,毫无征兆地就变得无影无踪,尽皆卷投于战宛儿左手的肉洞之中后,那些原本还在地上腾跳不停的门下弟子身躯,也同样恢复了之前躺在那里动都不动的模样……

  感觉上,刚才的波流气动,好像拂掠树梢而过的软风那般,等到气静风止之后,本来摇摇晃晃的枝叶,也就这么样地同时安静了下来……

  原本背向着龙魔王他们的战宛儿,在一切都回归平静之后,就跟着回过头来,对龙机淡然一笑道:“好了,龙魔王,现在这些‘深海兽鱼宗’的弟子们,体内的‘海毛虫’已经退出,过一会儿他们应该就会醒了……”

  战宛儿的话才刚说完,就在她脚旁的一位横卧着的“深海兽鱼宗”弟子,忽然间轻思一声,骨碌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以手揉着额边,似乎还有点晕头胀脑地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海淰一看到这位弟子果然已经清醒,本来还想马上就冲上前去,但是随即又忍了下来,依旧停站在龙魔王的身后,只是口中对着那位弟子说道:“海柒……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那个叫“海柒”的弟子,看起来大概中年的模样,正在揉着额边时,忽然听到了海淰的声音,连忙就再次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不住地往四边张望着,但却好像四周的黑暗,让他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那般,眼睛的视线并抓不到龙魔王等人的位置……

  他唯一感觉得到的,就是旱魃身上那种非常怪异的银亮莹莹流光。

  不过显然他根本连这是甚么东西都不知道,脸上的茫然表情依旧,只是望了一下之后,便又四顾而看,似乎正想要寻找出海淰的位置……

  甚至,对于就站在他身边的战宛儿,在旱魃周身流亮的反衬下,他也是视而未见的模样。

  同时,他的口中,也依旧非常恭谨地回答道:“大群长……是大群长……呃,回大群长的话,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才刚从一场大觉里睡醒呢……”

  海淰在龙机点头的示意下,很快就往这个弟子身边移去……

  战宛儿并没有去理会醒来的这个海柒,只是对着龙机继续说道:“看样子,你似乎真的已经获得了他们这些人的信任了呢……”

  龙机看着其他的一些弟子,同样也在这段时间之内,因为将醒而出现的微动,越来越多,在他身后的其他几位群长们,便也同时前去招呼照顾着这些将醒的门下……

  听了战宛儿的话之后,龙机也淡淡地微笑回应道:“这是承蒙他们大家看得起了……其实你们如果真的想要和我们一起前往‘水生水域’,大可直接说出来,无须透过这样的方式的……”

  战宛儿对于龙机这样的说法,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就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虽然刚才已经能够代表他们这些人类说话,但是从你现在问出这样的问题看起来,你显然对于‘人类’,还没有足够的了解……”

  战宛儿的这段话,除了含意上显然另有后续之外,有趣的是她似乎直到现在,也并没有把龙魔王当成和裂天剑皇、阳印他们那样的“人类”。

  龙机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寄转在人类的身上了,所以很清楚地知道,人类其实是一种感受认知非常不稳定的生物……以一只狗而言,当它看到了骨头,它最一贯的反应,就是会感到非常高兴……这种高兴,也许会因为当时这只狗儿饥饿的情况,在程度上有所不同;但是一般来说,它在这个月看到,和下个月看到,这种高兴的情况,并不会有甚么太大的不同……”

  龙机听到战宛儿这么一说,当然也知道她举这样的例子,必定是要和所谓的“人类一做出比较,因此也很自然地接口问道:“那么人类就不是吗?”

  战宛儿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同样的事件,人类却会因为那时的心情、感觉,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偏移;上一次的反应也许是这样,但是说不定第二天再遇上相同的情况,他的反应就变得完全相反了……”

  被战宛儿从这样的角度一提,连龙机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现象,确实是存在的。

  龙机想了想战宛儿为甚么会这么样地举例之后,心底浮起了一点警觉,很快地就紧跟着问道:“你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有甚么特别的意思吗?”

  战宛儿被龙机这么一问,只是“嗤”地笑道:“你无须这么紧张,我只是回答你所询问的,为甚么我们不直接就对着这些人类,把愿意和这些人类同时退往‘水生水域’的原因告诉你而已……因为我前面所说的人类特性,就使得即使是他们最后愿意答应我们的请求,其实也是随时都有可能转变的……所以按照我们的作法,最好的处置方式,就是将这些人类纳入我们的控制当中,才是最保险的。”

  听到战宛儿这么一说,龙机心中的警觉可就越来越高了,因此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又继续说道:“所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这些人类体中的‘海毛虫’,竟没有完全退出了?”

  龙机在问出这样的问题时,语气中已经显露出一些沉凝的味道了。

  不料战宛儿格格一笑之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你收回‘海毛虫’,那么就不会留下任何一只……所有的‘海毛虫’我都已经收回了,不信你可以去检查看看……”

  被战宛儿这么一说,龙机反倒有点迷糊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甚么?”

  战宛儿只是耸了耸肩,很轻松地说道:“说句老实话吧!刚才的谈判,如果不是你这个器械原身的存在体做代表,加上我多少也对正派的‘裂天剑宗’,他们对于诺言的遵守,还稍微比较相信一些的话,我们是根本不会相信其他人的话的……”

  龙机听战宛儿说到这里,就知道她显然是把履行诺言的责任,给大部份加到了自己的身上来了。

  不过他还没有想到要做出甚么回应,战宛儿已经又接着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说这些话的目的,也只不过是要你知道,海毛虫侵入过的宿体,如果第一次进蚀时,有八分困难,需要花费一刻钟;但是如果要再次进侵,大概八分困难只会剩下一分,而时间也会缩成眨眼即成……所以若是龙魔王发现人类要违反承诺,不让我们进入‘水生水域’,最好你也能够提醒他们这一点……”

  龙机听到这里,才明白战宛儿说来说去,竟然还是着眼在预防着所谓易变的“人类”会突然变卦,因此也只好苦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刚才答应你的事,包在我的身上……”

  战宛儿的脸上表情,也一样没有甚么严肃的样子,只是轻轻哈哈笑道:“如我所说,这只是一种提醒……”

  龙机叹了口气,知道恐怕也很难把对“人类”或是对他“龙魔王”的不信任,对于像脑脶或是旱魃这样的玄灵,做出甚么指责,因此只好闭上了嘴。

  不过又一会儿之后,龙机忍不住便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和旱魃,为甚么执意要和我们到‘水生水域’去?”

  龙机这样的问题,显然问到了某种非常重要的关键……

  但见战宛儿沉默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回过头,望了身后那银光流灿的旱魃一眼。

  从战宛儿另含深意的这一眼,龙机就很敏感地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甚么重要的内情……

  从跨入洞口之后,就一直站在那边,没有说任何言语的旱魃,忽然在这一瞬间,发出了一阵非常怪异的振音……

  这种怪异的振音,有点像是急风吹拂在某种薄薄的金属片上时,所带起的微嗡……

  而且起音的位置,好像多到了千千万万层那般,组合成一股几乎很难想像出甚么样的状态,才会有这般声振的现象。

  然而这样怪而又怪的声音一入龙机之耳,仔细分辨下,居然也可以听出原来其中竟是有意义的语音内涵……

  “你知道‘妖魔界’有个‘阿罗异’吗?”

  龙机花了一下子,才搞清楚旱魃这一阵怪异振音的内容。

  等到他弄明白旱魃原来竟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之后,想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回答道:“曾经听豳郁鬼灵王提到过,阿罗异好像是‘妖魔界’里的一位魔帅……而且还号称甚么‘追击第一’……”

  当龙机说出这样的回答时,他就注意到,旱魃那一双嵌在银亮圆滑的头部,微带淡淡紫红色的双眼之中,流露出了一种隐然的惊惧。

  还没有听到旱魃的回应言语,龙机心中便即撼然而震!

  现在的旱魃,是怎么样强大到了几乎在双方互峙之时,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压得洞室里的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动弹的程度……

  以它这样特殊的存在,还能有甚么样的东西,让它在眼中出现了这样明显要隐藏住的惊惧?

  以它现在的力量,说不定已经可以和龙机以前所接触过的角魔魈、阿銾摩等妖怪,正面一捋……

  到底还会有怎么样的存在,居然能够让像旱魃这样的变体,也隐露出这样的神情?

  当然,既是旱魃已经提了“阿罗异”这个名字,显然这个让旱魃也不由惊惧的来源,应该就是这个“阿罗异”了。

  到底它是个甚么东西?

  旱魃在龙机回答之后,也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轻轻点着头部,怪异的振音又再次传了出来:“追击第一……不错,‘阿罗异’正是妖魔界中,号称追击第一的五大魔帅之一!”

  “难道……”龙机忍不住开口主动询问道:“难道……你已经碰上了‘阿罗异’?”

  旱魃在龙机问完之后,又再次地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可以说是,但也可以说不是……”

  龙机听得有点愕然不解:“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旱魃这一次的补充解释,就比较快了许多:“阿罗异的存在状态,现在连本旱魃也并没有抓得很清楚……我只知道阿罗异者,并不是一个单独的存在,分身之多,高达十六万……如影相叠,也如影而散,主体未动,分身先行……横跨存在层次之宽广,几乎超过了我所能够采测的范围……所以到底是有没有遇着它,连我也不知道!”

  龙机现在见识之广,应该可以说是看过也经历过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情况……

  要说眼界之宽,真人所属之中,恐怕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前几名。

  不过听了旱魃现在所说的这么一段话之后……连龙机也听得是完全摸不着头绪。

  到底它说的这么一大串,是甚么意思?

  想了一阵子,龙机回忆起了比较不属于个体神识的怪菌——忻煊,甚至是海毛虫……

  “你是说,阿罗异是像海毛虫那般的某种多个体的群体存在吗?”

  没想到旱魃一听到龙机这么说,很快就摇了摇头:“不对,阿罗异就是一个阿罗异,不是甚么群体存在!”

  被旱魃这么一否定,龙机可就有点抓不着头脑了。

  “那么你是说,阿罗异是像忻煊那样,可合可分的半群体,半个体存在吗?”

  对于同属“玄灵界”的奇物“忻煊”,旱魃显然也非常熟悉……

  只不过龙机这么一问完之后,它还是马上就摇了摇头:“还是不对,阿罗异没有甚么群体,但又不只一个个体……”

  在旱魃这段话说完之后,龙机可真的被完全弄糊涂了!

  不是群体,也不是个体?

  那到底是甚么?

  没有群体,但又不只一个个体……

  这又是怎样的存在状态?

  在旱魃这样连番的否定之下,龙机根本已经失去了揣摩阿罗异到底是甚么样的存在的能力了。

  旱魃显然也看到了龙机眼中所呈现出来的迷惑,但它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用适当的言语来表达,因此沉思了一阵子之后,只得以那种怪怪的,根本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嗡嗡振音,微叹了一气,然后继续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阿罗异的存在状态,连我也抓不清楚,因此大概只有等你自己遇到它时,自己去分辨了……”

  龙机听到之前旱魃居然也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表达出那种“叹气”的音调,心里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紧接着听了旱魃后面的话,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去“想像”阿罗异的存在,便又听到了旱魃后面接了一句:“不过,为了让你能够带着我们进入‘藏海幕’,我希望你千万千万,别真的碰上了阿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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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12:47: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剑宗之秘

不是群体,也不是个体?

  既是没有群体,但又同时不只一个个体……

  经历之奇,已经可以算是真人界数一数二的龙机,在听了旱魃对于以前“豳郁鬼灵王”口中所提到的,妖魔界五帅之中,追击第一的“阿罗异”,所说的叙述之后,实在是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甚至,不用说到这么抽象的叙述了吧,连龙机问旱魃,是不是遇见了这个“妖魔界”所谓的“阿罗异”元帅,这么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龙机都没有办法从它的回覆中,得到一个清楚的答案。

  要嘛就是有,要嘛就是没有。

  怎么会连这样的问题,都没有办法回答出来呢?

  龙机实在很难想像,旱魃到底是为了甚么原因,而没有办法说得清楚!

  而且,还说出了这一段让龙机更加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龙机虽然心中的念头想到了这里,但是话又说回来……

  以旱魃现在的能力,和很明显地越趋复杂的思考特性……

  绝对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清楚的。

  可是,这种难以解释的情形,却又是这么确确实实地出现在龙机面前!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妖魔界”中,追击第一的“阿罗异”元帅,又是一个奇怪到了怎样程度的存在?

  当龙机想到这里时,正好旱魃也说出了“我希望你千万千万别碰上了阿罗异”这样的话语。

  和旱魃所说的意思正好相反,现在的龙机,心里反倒还充满了想要看看这个甚么“阿罗异”,到底奇怪到了怎么样的一种程度,居然让旱魃在叙述时说得如此毫无道理,而龙机也真的这么难以想像得出来!

  当然,这种心理的奇妙反应,龙机自然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放在自己的心上而已……

  正在这么沉思着的时候,忽然间,龙机的脑中,灵光微闪,让他陡地对着旱魃问道:“你……你之所以要跟着我们到‘永生水域’去,难道……难道……就是为了要躲阿罗异?”

  原来刚才龙机忽然之间,想起了之前遇到那个“九幽鬼灵王豳郁”的时候,它还特别指出了,旱魃的身上具有“特殊魔质”的特性,而且它也已经把遇到旱魃的这件事,化成讯息通知了妖魔界,因此才会说出“妖魔界”专门搜踪追迹的“阿罗异”,一定会去找旱魃的这件事……

  也不知道为甚么,龙机忽然间就想起了这件过去所遇的奇特事记忆。

  那时的龙机,就觉得这个“阿罗异”不知道是甚么东西,居然那豳郁的话说起来、就是一副旱魃再厉害,也绝对跑不掉的样子……

  事到如今回想起来,现在的旱魃、到底有没有遇着了那个“阿罗异”,龙机虽然还是无法从旱魃的回应中,找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过,可以确定而又确定的,是豳郁口中所提的那个阿罗异,显然绝对是非常厉害的了。

  尤其是当龙机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对于之前龙机所说,旱魃是不是为了躲阿罗异,而想要跟着藏到“永生水域”的说法,旱魃的样子并没有甚么特别的表示……

  隐隐之间,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点默认了的意思。

  这让龙机原本还不敢确定旱魃之所以想要前往“永生水域”,到底是为了甚么原因的内心,再一次撼然而动!

  那阿罗异,究竟是一个厉害到了何等境界,特殊到了怎样程度的怪物?

  否则为甚么连旱魃这样的超级存在,都毫不遮掩地表露出了因为忌惮阿罗异,因而不得不避走“永生水域”的难堪事实?

  当龙机还正在仰看着眼前那高大的银亮人形旱魃,而心中浮起了这样复杂的感觉与回忆时……

  忽然间,从两人侧后方的洞口处,“唰”地一声轻响,裂天剑皇已经又再一次地闪移进了洞室之中。

  裂天剑皇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有甚么话想说的模样。

  他一掠进洞室之中时,就对着战宛儿说道:“战……脑脶兄,本皇已经到外面看过了,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

  战宛儿自收回了“深海兽鱼宗”躺在地上的门下体内的海毛虫之后,本来一直都在注意着龙魔王,裂天剑皇忽然又掠进洞室之中时,就已回眼而视,因此很快就点头说道:“裂天宗主有甚么话请说……”

  裂天剑皇从飞掠而回之后,眼光视线,就又先飘掠了地上的妖剑魔主一下,然后才开口说话。

  龙机很仔细地把裂天剑皇这样无意中的动作看在眼里,倏地似乎觉得裂天剑皇和妖剑魔主之间,好像有些甚么隐约的关连……

  果然,裂天剑皇这时已接着又问道:“本皇已经出洞看过了,确如脑脶兄所说,敝派和阳印兄那边的人,都已正在渐渐回醒……我特别去检查了一下,发现魔剑妖宗的门下同道们,原来并不是由‘海毛虫’所制……而是被一种非常快速的手法,在瞬间同时封住了气源……由此可见,妖剑魔主之前因为担心门下被‘海毛虫’所侵,以致于功元全毁的忧虑,是有点多余了……”

  战宛儿的表情并没有甚么意外的模样,只是很轻松地再次点头回答道:“当然啦!在今天以前,也许还不敢说;但我们这次从后发动掩袭,所希望的最后目的,并不是把你们统统都杀死,而是要请你们带着我们同入‘永生水域’……‘魔剑妖宗’因为功元质性的所属,会造成些微的侵入,就导致裂体全毁,这又不是多么难以察知的状况,所以对于他们,我都是请旱魃兄动手把他们制住的……有甚么不对吗?”

  当战宛儿这么反问时,裂天剑皇很快地又瞥视了一下旁边地上的妖剑魔主……

  不过这一次,裂天剑皇所表示出来的模样,就比较不像前几次那么隐晦,而是很直接地指了指地上的妖剑魔主,对着战宛儿说道:“洞外的门下当然是没有甚么不对,也很佩服脑脶兄在这样的情况下,竟也能够顾虑到这个因素……只不过,虽然洞外的部份没有甚么问题了,但这边的妖剑魔主,可就不是这样了呢……”

  战宛儿的视线,随着裂天剑皇手指的动作,同样也移到了地上那残破断裂,看起来好像已经只剩下一团怪异碎肉的妖剑魔主身上,却连嘴角也没牵动地又问道:“他怎么样?”

  裂天剑皇愣了愣,显然也对脑脶的反应有点意外,后来随即一想,脑脶再怎么说,也是玄灵界的异物,不管它活了多久,终究也很难完全明白“真人界”的宗派之间,那种互动时连说都无须多说的“规矩”,所以就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脑脶兄,在‘真人界’里,如果两个宗派之间,有心愿意一起合作,无论是暂时的还是长远的,彼此之间总是会有一些基本的原则要遵守的……如果这一点没有做到,那么想要合作也是很难的。其中,两边互相的人,至少都不伤害对方,这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则。以前脑脶兄与旱魃兄,和其他宗派的恩怨先无须去说,眼前大家既要合作,却又有个‘宗主级’的人变成这样,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在一旁的龙机,虽然听到了裂天剑皇这么说,而且言语之间也是非常通顺合理,但是龙机却总觉得,除了裂天剑皇现在所说的这些理由之外,似乎还有些甚么东西是他没有明白讲出来的……

  而听了裂天剑皇的话,战宛儿好像才明白裂天剑皇为甚么进来,只是她也在脸上流露出了一些惊讶的神情,对着裂天剑皇回答道:“关于‘真人界’的这种规矩,我当然也知道一些,不然也不会对‘魔剑妖宗’的门人,舍了‘海毛虫’不用,而另外请旱魃兄动手……只不过我似乎也记得,在‘真人界’里所谓的宗派之议,其实是会自动把以前和个人的恩怨,给排除在外的……也就是说,领导者的态度,其实才是决定一切的最重要因素……在旱魃神念凝聚,封锁全山的同时,妖剑魔主硬要这么样地冲出来,旱魃它怎么可能不回应?而且造成这样的结果之后,妖剑魔主的领导者阳印,也并没有说出甚么不满,为甚么裂天宗主你现在会这么说呢?”

  从战宛儿现在所说的这一段话里,很明显的感觉得出来,语意同样极为严密合理,显示了战宛儿对于裂天剑皇所说的“规矩”,绝对不是像一般玄灵那样地毫无所知。

  甚且其深入的程度,还更进一层。

  不过对于战宛儿现在的说法,裂天剑皇却是摇了摇头,很清楚地回答道:“脑脶兄现在所说的,确实是不错,由此可见脑脶兄对我‘真人界’的情况,确实是非常了解……宗派之所趋,若因顾忌过多,当然会牵三绊四,以后弄得越来越难走,而又麻烦只积不化,最后绝非好事。所以你说的没错,一般而言,宗派的态度,其实只在宗主一人的态度;而宗主的态度,就决定了整个宗派的态度……不过在我们正派的传统里,一个好的宗主在决定他的态度时,所要顾虑的,绝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认知或感觉而已……他当然要考虑到宗门中,其他弟子兄友们的感觉如何。我们如无合作之议,当然这些都不是我的问题,不过既然如今大家都有了约定,对本皇而言,妖剑魔主此事,却是不能不计较的……因此,还是请脑脶兄想想该怎么样给个交待比较恰当。”

  裂天剑皇现在的这一段话,不论是谁听了,马上就能够感觉得出来,“真人界”里邪宗与正派之间的传统认知与行事风格,毕竟还是有所差距的。

  至少对于门下所属的维护程度上,邪宗与正派在观念上,就有很大的不同。

  尤其是现在诸事暂息,紧绷的情况已经变得比较缓和,而且连“无形团”的阳印,都没有做出甚么表示的时候,面对着旱魃如此强悍的存在,裂天剑皇居然还是对这一点如此坚持,就可以看得出来,从某方面而言,裂天剑皇还真的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

  因此,当龙机听到了裂天剑皇竟在这种时候,返回洞室之内,当面对着旱魃与脑脶,好像自己在跟自己找碴那般地,做出了这样的表示时,连龙机也不得不佩服裂天剑皇对自己原则的坚持。

  虽然,在龙机的感觉中,裂天剑皇之所以隐有要为妖剑魔主出头的意思,似乎还不只是现在裂天剑皇所说出来的原因而己……

  而那边的战宛儿,当然是比较不能够体会裂天剑皇之所以会这么没事找事的作法,到底是为了甚么目的,因此微皱着眉地望了裂天剑皇一眼,轻轻地回答道:“他身为一宗之主,却是恁地沉不住气……变成这样,可不能全怪我们呢……所以你说的交待,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算是有了交待。”

  战宛儿的话说到后面,视线瞥了一下旁边的龙魔王。

  在裂天剑皇之前,龙机才刚和战宛儿谈过她不信任人类,因此提醒龙魔王“人类最好不要反悔”的暗示含义……

  因此,战宛儿瞟向他这边的那一眼,虽然不着甚么痕迹,但是龙机当然还是非常明白战宛儿的意思。

  其实对龙机而言,眼前的妖剑魔主,虽然已是四肢断裂,躯体破损,生命之机已是完全断绝,而且最后的一丝生聚神识,正在渐渐地如失焰的火苗那般,于燃红之中,化成最后熄烬的灰灭……

  在这种情形下,唯一还能够将妖剑魔主将即灭的生命、用另外一种方式继续下去的,恐怕只剩下现在的龙机,以生灵界玄奥无比的“生灵液”,才能够做到了。

  因此,当裂天剑皇,提到他无论如何还是要请战宛儿、对妖剑魔主的情况提出交待时……

  龙机就想到了在如此的情况下,他所能够考虑到的这个唯一的可能。

  只不过,妖剑魔主对龙机而言,其实一直以来,都几乎可以说是处在一种敌对的状态……

  这种情形,当然也让龙机顾虑到了是不是要花费珍贵的“生灵液”,来为妖剑魔主做出转生的行为。

  因此,在裂天剑皇对着战宛儿,提出了这样的质疑时,龙机并没有把这样的解决办法,马上给提出来……

  直到在裂天剑皇的明确意思之后,由战宛儿往龙机这边瞟过来的眼神,却让龙机很快地在心中盘算了几次,终于知道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恐怕还是必须由龙机这边的办法,才能够解决。

  果然,裂天剑皇在战宛儿的回覆之后,沉默了一下,双眼凝视着妖剑魔主,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以脑脶兄及旱魃兄而言,妖剑魔主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战宛儿听了裂天剑皇似乎真的也是在努力帮她找个甚么解决的办法,并不是一味提出单方面顽固要求的态度,也只能很坦白地说道:“旱魃兄的攻击,直入要害,却又遍布于周体,就算是以我‘海毛虫’宿体着眼,恐怕也绝对不会看上现在这个样子的妖剑魔主……”

  战宛儿现在的话,虽然并没有明白地讲出妖剑魔主已经没有希望的话语,但是说起来简直也已经没有甚么差别了……

  如果连“海毛虫”都不愿意入宿现在的妖剑魔主,那么就算他现在还活着,恐怕也绝对撑不了多久了……

  龙机听了脑脶现在这样的反应,又沉思了一会儿,觉得现在的情况下,如果要救妖剑魔主,恐怕还真的只剩下龙机了。

  想来想去,龙机终于决定还是必须由他出面解决眼前这样的问题了……

  没想到,正当他准备开口把妖剑魔主的情况接手过来的时候……

  一直在旁边没有甚么反应,但是妖剑魔主现在的惨况,正是由其一手造成的旱魃,忽然之间很突兀地说道:“他的状况交给我吧!”

  龙机、裂天剑皇,甚至是相同战线的战宛儿,都大出意外地把视线移到了旱魃的身上。

  最先开口的,反而不是提出妖剑魔主情况的裂天剑皇,而是战宛儿。

  她回过头,对着后面的旱魃有点惊讶地说道:“妖剑魔主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能够解救,让他痊愈吗?”

  从战宛儿现在的问话听起来,显然连她也有点无法相信妖剑魔主变成眼前这副模样,还能够有甚么办法解救。

  而对于战宛儿的问题,旱魃浑身都是一片圆亮,倒也真的完全看不出有甚么样的表情,只是可以听到它非常特殊的多重振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能够解救现在的妖剑魔主,但是我无法让他痊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裂天剑皇听了旱魃的回答,也有点不解地紧跟着问道:“旱魃兄的意思是说,解救他的性命没有问题,但是他的功元会大有损毁,极速退步吗?”

  在乍听到旱魃之前的说法时,不但是裂天剑皇这么想,连旁边的龙魔王与战宛儿,也都以为旱魃所谓的“无法恢复成原先的样子”,指的大概就是因为这次受伤太重所造成的结果。

  在他们的想法之中,以妖剑魔主现在这样支离破碎的情况而言……

  无论日后是不是会在功元上有甚么退步,变成这样的妖剑魔主,如果还能够继续维持生命不灭,就已经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因此,当裂天剑皇对着旱魃,问出之前那么一句确认的问题时,语气之中,隐然带着一丝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喜悦。

  当龙机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终于非常清楚地确定了裂天剑皇和现在躺在那里,看起来已无生气的妖剑魔主,必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为了自己察觉到这一点,龙机心中感到一丝的惊讶与意外。

  就他所知,裂天剑皇和妖剑魔主,还会有甚么别人无从得知的关系?

  不过龙机对于这一点微微的意外,还没想出个道理,马上就被另外一个更大的意外给替代了!

  对裂天剑皇之前的询问,旱魃居然摇头,很肯定地回答道:“不,我所指的无法恢复成原状,并不是受损退步,而是转化成另一种更加强大的层次!”

  这样的答案,当然不只是大出龙机的意料之外,显然裂天剑皇与战宛儿也是吃了一惊。

  裂天剑皇睁大了眼,重复着旱魃的话尾:“转化成另一种更加强大的层次?”

  “不错……”旱魃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妖剑魔主的修练趋向,就是在于周身肉体,精槌淬煞,完全炁剑质化……而本旱魃现在的修练趋向,其实恰巧也是往这个方面向而去……所以我可以透过本身远超过妖剑魔主现在的剑炁程度,将他的周身真元,做出全面性的转化……如果要救他,目前本旱魃也只能够想到这样的方法!”

  旱魃的这一番回答,不但是裂天剑皇和战宛儿无法想像,连其实也有办法解救妖剑魔主的龙机,也大感意外。

  对龙机而言,现在旱魃所提的方式,无异和他所想到,运用“生灵精气”的方向,在本质上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一样的。

  更有甚者,是旱魃现在那种物质化的魔质特性,刚好能够和妖剑魔主本身之前修练的方向吻合,所以几乎可以说是比龙机用“生灵精气”的途径,还要益加地适合。

  裂天剑皇听到了旱魃这么一解释,本来之前对于旱魃的说法,还有点怀疑与不安,心里总觉得有点难以决定是不是真的要让旱魃来出手挽救濒亡的妖剑魔主。

  不过等到他听了旱魃后来所做的这一番说明,以裂天剑皇的程度,当然一听就知道旱魃所说的是不是实情,因此沉思了一会儿之后,马上就点头回应道:“既然如此,那么只要妖剑魔主真的能够像旱魃兄所说的那般,塑体重生,功元大进,那么本皇一定谨守诺言,伴同两位齐入‘永生水域’!”

  裂天剑皇这样的回答,等于是正式将原先只由龙魔王担下的承诺,给又加上了裂天剑皇的保证!

  旱魃头部那两颗晶亮如火的双眸,注视了裂天剑皇一下,随即伸手一个弹指!

  “叭”地一声清脆的响音之后,洞口之外,马上又一条人影倏闪而来。

  龙机很快地移目而瞥,那条人影的形象一入其眼,马上就分辨出,正是之前和阳印及自己三方凝神聚念,互相对峙动手的“左司簿”!

  但见左司簿的身形非常快速地横掠了进来,也不用旱魃另外多说甚么,好像就已经从头到尾知道洞室里面发生了甚么事,也明白旱魃要他进来做甚么那般……

  毫不犹豫地,就弯腰一扛,把妖剑魔主一个四肢断尽,只剩下的一个身躯给举了起来。

  然后,左司簿的动作并未停止,旋身蹬腿间,“呼”地一下又反窜往洞口,转眼掠出而去。

  随着左司簿的动作,旱魃的身形也同时往洞口移动,同时依然对着裂天剑皇说道:“转化之后,本旱魃还你一个完整的妖剑魔主!你们迳自准备撤派事宜吧!在登上‘飞云宗’来接你们的飞梭前,我会出现的……”

  旱魃这一段话,等于是此次会面的最后交待,因此当它的话音说完,但见洞口闪然一阵银光爆耀,然后便完全消失了踪迹。

  战宛儿一看到旱魃已消失,似乎如果不是在必要的情况下,也并不愿意和“人类”走得太近,因此旱魃消失之后,便也很快地往洞口移去,同时口中一样对着裂天剑皇说道:“裂天宗主应该听到旱魃的话了,我们撤离之前再见啦……”

  说完,战宛儿也一样转身往洞口唰然闪掠而去!

  洞室之中的裂天剑皇,看样子似乎对于旱魃与战宛儿,还有些甚么话要说……

  但是旱魃已走,而战宛儿看样子也很不愿意单独留下,因此裂天剑皇的双唇张了张,却没有说出甚么话,只是看着旱魃与战宛儿,前后急离而去。

  其实不止裂天剑皇,龙机何尝不是心里也有很多的疑问,想要和旱魃与战宛儿谈谈,但是他也和裂天剑皇一样,感觉到这些玄灵似乎并没有甚么意愿多留在这里,因此同样也没有多说甚么话。

  不过他却注意到,虽然旱魃和战宛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洞室之中,但是裂天剑皇却还是怔视着已无人迹的洞口好一会儿,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神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龙机等到裂天剑皇稍微回神,而且很轻微地叹了口气之后,方才很谨慎地低声问道:“裂天老兄,你看起来好像很关心妖剑魔主呢……”

  裂天剑皇微愕了一下,转眼回视着龙魔王,语气恢复了正常的音调,微笑回答道:“龙魔兄,妖剑魔主,列为邪宗少数的高人之一,身为同道,看到他现在的下场,当然难免生出感叹……”

  龙机当然一听就知道裂天剑皇现在这样的回答,只是一种很自然的掩饰,因此也耸了耸肩,很轻松地回答道:“裂天老兄生性仁慈,感而叹之,当然也是很正常的啦……”

  龙机这样的回答,有点历练的人,自然也一听就知道这纯粹只是顺着裂天剑皇的语气而说的场面话。

  裂天剑皇凝视了龙机一会儿,好一阵子才又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龙魔兄虽未历世,但是长久修练于世外,并未影响龙魔兄敏锐的眼力……”

  龙机一听裂天剑皇的语气,就知道他后面的话很可能有心要说些甚么,因此只是微微带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打断裂天剑皇的话意。

  果然,裂天剑皇说到这里,稍停了一下,才又把声音压得更低地说道:“裂天虽然蒙各方道友垂推,将我列成真人界少数的‘极顶高手’之一,但是如果光论裂天修练的岁月,其实是很难与像‘真佛宗’的‘诸法空如’,‘大罗仙宗’的‘紫炁一元’、‘浩然宗’的‘浩然贯和’等诸位道兄相比的……甚至,裂天在‘真人界’的年数‘资历’,其实和‘邪宗’里的‘心魔’、‘拜月’等前辈比起来,也依然还是算浅的……”

  对于裂天剑皇现在所透露出来的这些讯息,因为龙机从“阴阳和合派”那边,就已经知道了,裂天剑皇虽然是正派之中非常有名,功力殛高的修真,列名“极顶高手”之一……

  但是从听说他在正式接任“裂天剑宗”前,和“阴阳和合派”的“阴阳云妃”曾经有过一段情缘的经过看起来,裂天剑皇的辈份等级,应该和“阴阳云妃”不会相差太远才是。

  “裂天剑宗”之前和“深海兽鱼宗”的对峙情态,说到底最初的居中挑拨者,就是假冒了“绿霓仙子”的阴阳云妃,因此对于这方面因缘的牵扯,龙机当然不会不去注意。

  所以,当裂天剑皇对着龙机说出这么一段话的时候,其实龙机心里并没有甚么意外的感觉。

  只是,龙机倒也没有想到,裂天剑皇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说出这么一段话。

  裂天剑皇说话的时候,双目微垂,不但没有直望着龙机,而且两眼之中,有一股朦胧的神色,似乎正陷进了一个遥远的记忆之中那般……

  “在‘真人界’里,我虽然有几次和‘妖剑魔主’接触,但其时彼此都已经是不同宗派的领导宗主,加上剑路的走向已异、所以我们彼此之间,都是以‘宗主’之名互相敬称……”

  龙机听到裂天剑皇说到这里,虽然话意未尽,但是龙机已经知道之前自己的观察,应该是没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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