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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魔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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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3:34:41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的眼光落到了眼前那雪发白肤的女郎身上,冰冷的身躯代表了生命的远去,慈玉是那么样清楚地感受到她为这位女郎艳华的灿亮生命,即将腐化崩碎,充满了如此浓厚的感叹……

  只是,在眼前这个冷淡的飞龙眼中看来,慈玉这样的感受,又是怎么样地纯粹是一种个人的私欲……

  难道要像这个铁石心肠般的飞龙这样,才算是符合自然的根源精神吗?

  “在你的想法里,也许每一个人都能永不死亡,才算是符合你最大的愿望……”飞龙又冷静地说道:“但是你知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结果会怎么样呢?”

  慈玉想得头部有点痛了:“会怎么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整个人类最后会因为支持人类生存的环境完全枯竭,最后导致所有人类全部死亡……”飞龙语气中有一种非人的淡漠:“……这是你希望的吗?”

  “当然不是……”慈玉叹了口气,好像浑身都没力地说道。

  飞龙说到这里,点了点头道:“所以该死的就让她死吧……这本来就没有甚么……如果日后人类真的每个人都永生不死,必定就是人类完全灭亡的危机开始启动之时……”

  慈玉听到这里,只是叹了口气道:“也许你说得对,这种事真的很难有甚么绝对的道理……你又为甚么要跟我说这些?”

  飞龙轻轻地微笑说道:“本来是没有必要说这些的,只不过我看你对我的态度好像很不以为然,所以才会想要了解一下你的想法而已……”

  慈玉心中的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一向柔顺的她,竟在心中产生一种在这个冷漠的飞龙脑袋上狠狠地敲上一记,瞧他是不是还能这么冷淡地看待的念头。

  当她也醒觉自己心中有这种恨极的反应时,连她自己也不由得有些惊讶了起来。

  愣愣地想了一会儿,慈玉只好皱着姣好的秀眉,又叹了口气道:“其实说这些又有甚么用?这位女修总是去了,我除了为她感到悼念外,也没有办法让她复生……从你的观点,我不能说你完全无动于衷是不对的,但我心中的感叹与惋惜,也没有因为我无能驳倒你的话而稍有减少……”

  孰知慈玉的话一说完,飞龙的脸上就又露出了那种好像专门和慈玉唱反调的淡然:“谁说她不能复生的?”

  慈玉听得心中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薄怒:“你这人怎地说了半天,又绕了回来?人既已死,又岂能复生?这不是你一直在说的吗?”

  飞龙摇了摇头道:“那你听错了,我的意思是‘人既已死,何必复生?’可不是‘人既已死,不能复生!’这里面的意思可差远了……”

  慈玉也不晓得这个飞龙倒底在搞甚么鬼,只觉得被他一串道理说得糊里糊涂的,连最基本的认知都产生了疑问。

  她并不知道这个传说中非常低智的“飞龙联主”,是从哪里感受到这些体验,但是显然和慈玉以前所接触并且接受的认知截然不同。

  虽然现在他的话听起来好像真的有些歪理,但是慈玉却是如此清楚地确定她的心中想就这么淡然放开,是她绝对做不到的。

  这种感觉,就有点像是有个非常会说话的人,巧妙地论证了眼前的馒头是甜的,但是你真的咬下一口之后,才发觉照理说是甜的馒头,你的感觉中明明就是咸的那般。

  也因为慈玉心中这种别扭至极的感受,让她不由得就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说这些有甚么差别?何必复生最后还不是不能复生?难道你还能让这位女修死而复生吗?”

  不料飞龙竟很轻松地耸了耸肩:“那当然啦!不然我和你说这么多干甚么?只是我认为这个死人没甚么太重要的动机让她复生,而你却又好像觉得她应该复生,我想了解你的想法,所以才和你说这么多……”

  慈玉听得将信将疑,也不晓得这个飞龙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的话如果以一般的常理来判断,当然应该是无稽之谈。

  但是面对着一些想法极之悖异一般人情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慈玉直觉地就发现这个飞龙虽然是神秘怪异得有违常理,但是显然他的话中含意,并不是只有胡说八道这么简单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慈玉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尽量在表面上保持着严肃:“你的意思是说,你,飞龙联主,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飞龙直视着慈玉,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道:“我,飞龙联主,可没这么说。”

  慈玉听得差点摔到,明明方才还在和她激辩着,竟然现在马上就又改口,于是她在愣了一愣之后,终于没好气地说道:“你到底是在做甚么?不管你是怎么样的想法,我终归是爱惜生命的,也还是会尽力去延续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所以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如果你再这样,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慈玉说完,就双手叉腰,作出一种她真的准备要生气的模样。

  她的秉性特异地慈和,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来也没有怎么样特别生气发怒过。

  只不过这一次和飞龙无意中所引起的对谈,让她一向都觉得再正常不过的根源认知产生了很大的震撼,感觉上实在是别扭至极,因此才会特别地作出这种“她真的要生气了”的表示。

  然而等她自己的双手这一叉起腰来,随即又想到这个“飞龙联主”当然是不可能让人复生的,自己之前竟然在直觉的错估下这么追问,反倒有点莫名其妙了……

  想到这里,慈玉嘟着嘴在袖里插起的双手,也不由得就软放了下来。

  不料飞龙静静的眼神还是这么样淡淡地望着慈玉,只是轻轻地说道:“我是说我可以让‘她’复活,可不是能‘让人死而复生’,如果我对文字符号的认知没有错的话,这两种意思可是不大一样的……”

  慈玉现在已经将自己那种直觉就感到飞龙这个怪人,很有可能有些不可思议力量的想法,认为是自己的一种错觉,因此倒也不再因为飞龙这样的话而使得心中的情绪再起波涛,所以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这人真是的……这里面难道还有甚么差别?”

  飞龙点了点头:“这里面当然还是有差别的……人之初死,在某个时间内,元神根识还没有散归,只要尸身还在,就能够补伤修缺,然后再以体性为基,重新启动生机关窍……这并没有甚么困难。可是当人死过一定的时间,不但尸身很难维持初死状态,连元神根识已经散逸在虚无的空间之中,那么除非藉助某些特别对虚散空间有特殊功能的东西之外,连我也没办法下手……所以这两者还是有非常巨大差别的。”

  慈玉见飞龙说得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得就又有些怔怔地说道:“你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飞龙耸了耸肩,用手遥遥指了指躺在他们两人面前,那位雪发白肤的女修遗体:“谁说没有这么回事?我之前也只不过是告诉你,我可以让眼前的这个死人复生,但是我并不能让所有的死人都复生,因为这里面还是有些讲究和限制的,如此而已,并没有甚么其他的意思……”

  慈玉这次可没敢马上就太相信飞龙的话,只是谨慎而又小心地问道:“你是说,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你有把握让她复生吗?”

  慈玉为了能真正确定,还以素手定定地指着地上的那位女修。

  飞龙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位女修周身经脉断了四十二处,五脏有四脏已碎,肝脏火脉堵塞已积死,虽然全身染泥,但是喉肺干枯,六腑也是全裂,显然是被一种极大的真元力量,在一击之下,根本还没来得及坠入泥地,就已经气绝毕命。”

  慈玉曾经仔细地检查过这位女修的遗体,当然非常清楚地知道她体内现在的情形,因此她一听就明白飞龙所说的一点也没错。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飞龙从头到尾,就是站在那里几乎是连弯腰下来仔细瞧瞧都不曾,居然这样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女修的死因,不由得让慈玉怎么想也想不通他是用甚么方法得知的。

  “虽然她的命机已断,但是周身尚软,连关寸都还没僵硬,距离她死亡的时间并没有很久,所以元神魂识还未开始散逸,只要将她周身损伤破碎之处重新修补之后,再启动她的生机关窍,复生再活并没有甚么太大的困难……”飞龙还是好整以暇地说道。

  慈玉听到这里,一下子也忘了飞龙说的这种闻所未闻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就忍不住立刻接口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快点将她复生吧……”

  飞龙的眼神之中,虽然清澈无比,但是显然并没有甚么热烈的感应。

  连一点都没有。

  “这不就是我和你谈了这么多的关键吗?”飞龙只是淡淡地说道:“人既己死,何必复生?我一直想了解你要让这个女人复生的原因……可是我一直到现在还是感觉不到有甚么必要。”

  慈玉这时才明白眼前这个“飞龙联主”,和她说了半天,原来并不只是和她辩说生命到底可不可贵,这么个好像只有关系到基本认知的题目而已。

  原来他一直在找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让他可以将眼前的这位女修复生!

  慈玉因为一开始就认为飞龙并没有甚么可以“起死回生”的能力,所以无形中一直都认为和飞龙的这一番谈论,顶多也不过就是谈论罢了。

  所以在这样的认知下,飞龙的那些话就显得只关系到一个人对于生命该有的态度。

  她万万没想到飞龙的目的,竟是这样。

  虽然慈玉也并不是真的就完全相信飞龙所说的那种甚么“重新启动生机关窍”的话是真的,但是她心中那种“他所说的绝非空穴来风”的感觉,就在这时又悄悄地浮现了出来。

  “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慈玉的语气非常的温和:“又何吝于给一个生命再一次的机会呢?”

  飞龙对于慈玉的话,并没有甚么明显的反应:“我之前说过了,我想了解的并不是能不能,至于别人相不相信我并不在意,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人,又为甚么要替她复生?”

  慈玉到此时终于才相信,这个飞龙联主姑且不论是不是真的有这种起死回生的力量,但是经过了这么一阵子,她很确定的是,这个飞龙联主对于生命之冷淡与漠然,根本就好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生物一样……

  不对,只要是生物,不管来自哪里,必定会对同类的生物具有某种程度的感情,再怎么样也不会像这个飞龙那般无情。

  他好像根本就不是人一样……

  慈玉不由咬了咬牙,很希望自己就这么地把他的话当成了完全的谎言,他所说的一些甚么“死而复生”等等,都是寻她慈玉开心的鬼话……

  这样就不会让她自己陷入这种连说服都找不到任何着手点的别扭情况之中。

  慈玉有点忿忿地甩了甩头发:“你这个人真的是……你为甚么这么冷酷无情?”

  飞龙摇了摇头:“基于我们之前的谈话,我想恐怕到底怎么样才算是你所说的‘冷酷无情’,你自己都很不容易界定得清楚……”

  “你对自己的同类,都没有一点惜生之心,就是冷酷无情啦……”慈玉没好气地回答。

  “是这样的吗?”飞龙又淡淡地说道:“如果有个人,对自己的亲人很好,但是对其他人很坏,那么他是有情亦或无情?”

  慈玉不由得就接口说道:“这……对人坏总是不好的……”

  “是这样的吗?”飞龙语气不变:“如果有个人,对所有的人就像是对自己亲人一样的好,换句话说,对亲人就像对所有人一样,在你的标准下,他是有情亦或无情呢?”

  “这……亲人和其他人,应该还是有些差别的……”慈玉很自然地又说道。

  “所以你说的有情或是无情,也不过就是看你从甚么角度去看了喽!”飞龙淡然说道:“自然是最无情的,因为所有的生物最后都难逃一死。但是因为这种生灭循环,使得生命得以在有限的环境中延续,不断衍生新的生命,这样看起来,自然岂不是又变成最有情的?”

  慈玉只觉得好像又要被飞龙这些怪论给拉进一个没有出口的漩涡,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要说甚么呢?”

  飞龙冷冷地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话从我的看法里瞧来,甚么有情无情,甚么爱生惜生,都是只顾着自己,说给自己听的鬼话而己……你对于甚么是自然真正的道理,根本就一点概念也没有……”

  慈玉听得心中别到了极点,忍不住就嗔然怒道:“你明明是人,却又为甚么总要不以人的眼光去感受?去体会人的感情?是的,人也许不是那么完美,也许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私心,或者你也总能说成私心……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总是人呀……为甚么你说的话却又总不像人?为甚么又要这么刻意地去脱离人呢?”

  飞龙静静地听着,表情虽然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变化,但是双眼之中却露出了紫红的滚动。

  “如果一直都局限在人的思考,不能脱离……”飞龙沉沉地说道:“恐怕人是永远也无法超越人的……以后如果人想接触到真正的宇宙内涵,必定会极力脱离人的眼光与局限……”

  “不!飞龙联主,你错了!”慈玉在激动之后,双颊透着明显的红晕:“人之所以要追求进步,不是要脱离人,变成另外的东西,而是要去做个‘更好的人’。并且如你所说,人既是宇宙的一部份,又何必非要用‘非人的观点’才算是看得到真正的宇宙?脱离了人、岂不是就是脱离了宇宙?”

  慈玉的这番话,显然引起了飞龙观念中的某些冲突,只见到他耀耀的眼中不停地翻滚着腾腾紫红,就好像在眸中燃烧着两团紫红色的火球。

  “就像你说,你感觉不到有甚么理由能给这个生命另外一次机会……”慈玉又指着眼前的女修遣体:“但是我要问的是,如果你有这样的能力,又为甚么不能给她另外一次机会?生命会因为这样而就此停止它的运转吗?人种会因为这一次的复生而灭亡吗?

  也许你说得对,这么做的目的说不定真的是只有满足了我们自己不愿意难过的小小心情,但是你要知道,人的这么一点小小的同情与怜悯,也是自然所赋予的,更是自然的一部份。如果我不这么做,岂不是反而违反了自然?”

  飞龙显然被慈玉说的这一番话,引得进入了沉沉的思索,看起来就像是有点愣了那般。

  说得激动的慈玉,指着地上女修遗体的手儿,都微微地颤动着:“存在的本身,就具备了无限的价值……不论我这样的心是小到只为自己,或者大到为了人类,都不能否认它的存在,否认它的价值,因为它就是宇宙的一部份……所以不管你怎么想脱离人,而想更接近宇宙,那是永远也做不到的……因为宇宙既包括了人,人就是宇宙的一部份,所以你永远也脱离不了……不管你是人……或者不是人!”

  慈玉见到飞龙眼中,突然闪现出一层赤紫的烈光,有一瞬间慈玉甚至有一种被他眼光烫到的怪异感受,让她在说完话之后,猛地心中微惊。

  等慈玉稍微回了回神,态度淡然的飞龙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改变,让她以为之前的感受根本就是一种错觉。

  飞龙沉静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慈玉,就好像在研究着甚么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那般。

  慈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经过这一阵激动,脑子里面就好像有个甚么东西突然跑出来那般,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后面的话是怎么成形的,双额轻轻地胀动着,有一种像是要裂开的轻微疼痛,让她忍不住伸手轻按着……等慈玉稍微好一点时,拾眼一看,就见到飞龙灼灼的目光,正定定地注视着她,不由得有点脸红地说道:“你做甚么这样看着我?我从来也没有这样和别人争辩过……”

  飞龙的眼中那种像是可以灼人的紫红已经消失,但是眸中的那种滚动依然可以感觉得出来:“你……原来也不是人!”

  慈玉听得大吃一惊:“你说的甚么话?我不是人,难道是鬼?”

  “我这么说你也许听不懂,算我用字不当……我该这么说的……”飞龙微闭了一下眼睛,但随即又张眼注视着慈玉姣好的脸庞:“你并不是一般我所了解的‘人’这个层次的人……”

  慈玉听得有点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用字不当后面,会有个我比较容易了解的说法,没想到越听越糊涂了……”

  “我只能这么说了……”飞龙显然并不在意慈玉有没有了解他的意思:“你不只是一个‘人’……你的后面还连着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根源……那种根源的本质也许是来自于‘人’,但是却绝对不止是个‘人’……”

  慈玉困惑的眼神,表示了她依然对飞龙的话摸不着甚么边,但是不容她再问下去,飞龙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这样好了,虽然我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让这个女人复生,但是你说得也有点道理,既然我可以,又为甚么不?横竖这并不足以打乱了我所认为的自然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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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3:34:59 | 显示全部楼层
 慈玉听到飞龙的语气已经有些松动了,在喜悦中,反倒才升起了对飞龙有没有这样能力的怀疑,忍不住问道:“你……你真的可以吗?”

  飞龙耸了耸肩,并没有正面回答慈玉的问题,只是直视着慈玉说道:“可是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虽然你后面的说法让我产生了一些困惑,眼前我还不能圆满想通,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感受到你所说的那种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慈玉正想说些甚么,却被飞龙伸手阻住,并且由他继续说道:“我说了,我的看法还是无复生之必要,你的看法却是也并没有不复生的必要……所以要我让此女复生并无不可,只是没有甚么动力让我这么做……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就以将此女复生来和你交换个条件。”

  慈玉听得终于比较有点概念了:“你是说,你替这位女修复生,要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飞龙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你的要求我可以做得到,那当然可以了……”慈玉一听之后,立刻就亳不犹豫地回答:“只是你连人的感情都无法……还会对甚么有兴趣?”

  慈玉本来想对飞龙说“你连人都不像了,还会对人有甚么兴趣?”后来觉得这样的说法有点不安,因此最后还是改了个比较含糊的文词带过。

  飞龙定定地注视着慈玉:“本来我是没甚么兴趣,但是现在有了……”

  慈玉慨然地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要我答应你甚么?”

  飞龙静静地说道:“我让你用自己来交换此女的复生!”

  慈玉听得有点吓了一跳:“用我自己来交换?这是甚么意思?”

  飞龙微微笑道:“你希望这个女人复生,但是我却没有这种感觉,不过我现在对你很有兴趣,所以我帮你让其复生,而你则把自己交给我。”

  慈玉听了飞龙的话,终于搞懂了飞龙的意思,不由得就满脸通红了起来,忍不住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这个要求不觉得太过份了吗?”

  飞龙无所谓的说道:“你有你的希望,我有我的兴趣,这样的作法,岂不是都能顾及了吗?有甚么过不过份的呢?”

  慈玉望着飞龙淡然的神态,心中只觉得这个邪宗联主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个趁机敲诈的奸商,不由得在满颊的晕红中,生出一股薄怒……

  生性和善的她,从小到大,一向很少会动气生怒,然而面对着这个一点人味都没有的飞龙联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短短的时间中就是这么地被他激怒了好几次,连她都想不出原因。

  慈玉勉强压下了心中那种反感,轻柔地说道:“你是邪宗联的联主,等于是邪宗之首,算起来也是名望皆具的前辈……难道就不能因为肚量与仁慈,给这位女修一个机会吗?”

  飞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联主’是甚么东西,也不在乎它是甚么东西,我只知道这个死人和我没关系,我也对她没甚么特别的感觉……我现在有兴趣的是你,所以要你来交换。我不管你所说的那种‘同情’或是‘怜悯’的感觉程度到底是到了哪里,也不管所谓‘过份’的界限怎么认定,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就这么做,如果你觉得不行,那么就拉倒,横竖我是无所谓的……!”

  飞龙的话,在慈玉听起来,摆明就是敲诈定了,心中直是气得达脸色都变了,忍不住就脱口说道:“你这种要求还不过份吗?我和她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能提这样的条件?”

  飞龙淡淡地说道:“所以你不愿意了?所以你说的那种感情还是有条件的了?”

  慈玉被飞龙这么一说,憋得杏眼圆睁,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得撇了撇脸,转过头去不看飞龙。

  不料她这一转头,正看到那位浑身都是泥水的白衣女郎,仆卧在脏污柔软的地面上,生命虽断,却依稀可以感觉得到,那种生命远去的遗憾。

  慈玉愣愣地望着她那依然玲珑的身躯,只觉得心中那种不忍又悄悄从心头浮起,好一阵子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对着嘴角挂着淡笑的飞龙恨恨说道:“你到底要我做甚么?”

  飞龙沉静的眼眸直视着慈玉,让她在又怒又窘的心境中,还是忍不住两颊的飞红更加流艳。

  “我要从你身上,采求方才我所察觉到的那种隐晦的根源!”飞龙在直视了一阵子之后,沉沉地说道。

  慈玉听得有些意外:“甚么?你说的对我有兴趣,指的就是这个?”

  飞龙听得也有奇怪:“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想在你身上干甚么?”

  慈玉被飞龙这么一反问,简直就差点窘得想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你、你你……你这人怎么……”

  飞龙淡漠的眼中浮起了一丝明显的惊讶,这让慈玉终于更加明确地肯定了这位“飞龙联主”脑子里面真的是完全和正常人截然不同。

  这种情形,使得慈玉完全无法按照和一般人互动的方式,来推测这位飞龙联主脑子里面的怪异想法,因此只好跺了跺脚,又气又窘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的……

  甚么用我来代替,甚么你对我有兴趣,怎么叫人不产生误解?我的老天……”

  飞龙眼中的惊奇还是没有改变,但也并不多说甚么,只是淡淡地望着眼前有点手足无措,两颊飞红的慈玉。

  过了好一阵子,慈玉终于勉强压下了翻腾的心情,稍微比较平静一点地对着飞龙,苦笑着说道:“我真是从来也没有碰过像你这样的怪人……”

  飞龙显然并不能感受到慈玉为甚么这般激动,但是他也显然并不是那么在乎慈玉到底在想甚么,只是耸了耸肩膀说道:“也许是你见过的人太少了……”

  慈玉静下心来,终于又将问题拉回了最根源的关键:“飞龙,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以令人复生?”

  “你不相信吗?”飞龙反问道。

  “我应该是很难相信的……因为我从来也没有听人说过有谁真的具有这种能力……”慈玉很坦白地说道:“就以我自己来说好了,我对挽救生命的医术,总还可以说是有些体会,但是我却从来也没有听过或见过有这种能够控制自如,使生命复生的大法。”

  飞龙轻轻地望着慈玉,伸手指了指大雨之外,朦胧之中,在远处只显出淡淡暗影的一处山头:“你去过那座山吗?”

  “没有。”慈玉顺着飞龙的指向望了望,摇了摇头回答。

  “你有听过谁告诉你那山上的风景如何吗?”飞龙又问。

  “没有。”慈玉又摇了摇头。

  “你没去过那座山,也没见过那座山上的风景,更没听有人告诉你过……”飞龙的样子就像是很理所当然,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这个道理那般地说道:“可是这并不代表那座山上的风景并不存在,不是吗?”

  慈玉转头又往雨中那只有隐隐淡影的山头望去。

  “你只要爬到那座山上时,自然就看到了……”飞龙的态度还是非常淡然地说道。

  当那位女修的遗体,轻轻地浮在飞龙的面前时,飞龙其实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动作。

  从站在飞龙身后的慈玉那边的角度看来,倒还有些像是这位女修自己运气从地面的泥泞中浮了起来那样。

  这位女修的身形一浮起,身上沾满了泥水,以致于很难看出原来是雪白色的衫袍,突然就哗啦啦地像是活过来那般,从她的身上脱落了下来。

  转眼之间,这位女修已经是赤裸裸地,不着一丝地,浮现在飞龙的面前。

  尽管这位白发雪肤的女修,已经是没有了生命的耀动,但是脱去衣衫之后,身上虽然还是沾满了泥污的秽迹,却更加显出她那如雪肌肤的凝白,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她那莹莹的美丽。

  雪腾的双乳,凝脂的腰身,顺滑的臀线,依旧是那样宛如冰雕般的散放着冷冷的艳光。

  在飞龙身后观察着的慈玉,很惊讶地发现,这位女修不但周身肌肤如雪,长发银亮如雪,连腹下那一撮微卷的细绒,也一样闪白如云……

  同时因为她周身的袍服已经脱尽,因此许多原来被衫袍所遮的部位,都完全清楚地暴露了出来。

  这种情形也使得这位女修白腻的肌肩,细致的双臂,长伸的两腿,肩腰胁背,有不少地方都透出了一种怪异的瘀青。

  这种几乎已经泛出黑色的瘀青,在她如雪的皮肤衬托下,更加显出那种宛如对比般的刺眼。

  慈玉看到这位浑身肌肤就像是由凝雪捏出来的女修,就这么裸着身体,在空中微微浮转着,好一会儿也没见到飞龙有任何动作,不由得感到有些着急,转眼一看,那个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的飞龙,居然就这么睁着眼睛,在那裸露的文体身上细看着,那种感觉,与其说是在观察这位女修周身伤势,实在还不如说是正在趁机一饱眼福。

  慈玉心中疑惑,忍不住轻轻地问道:“飞龙,你现在在看甚么?”

  飞龙耸了耸肩:“这个女人虽然受了不少伤,尤其体内在死亡之前,好像还被甚么虫类侵入……不过她的皮肤身材可真是不错……”

  慈玉听得愣了愣,没想到这个飞龙联主竟就这么承认了,而且还就是一付再自然也不过的神态,呆了好一会儿才有点生气地说道:“医者父母心,我们想要救人,怎么可以在这时心中远有这种邪佞的念头?”

  飞龙有点意外地回过头来望了望慈玉:“甚么?你说甚么?她明明就不是甚么父母,怎么还会有父母心?……”

  慈玉更加大声地说道:“我们医者习术学理,最重要的就是要正心仁性,切不能思邪念佞,像你这样,岂不是趁机占人的便宜吗?”

  飞龙很奇怪地又望了慈玉一眼,摇了摇头,显然就是一付“懒得理你”的模样,让慈玉心中愈加不舒服,终于又忍不住嗔道:“你到底行不行?行的话就快点,莫再这么虚耗时间,快把你的邪心收一收,耽误了甚么可就不妙了……”

  “行啦行啦!若非我想了解你的怪状况,早就走了……”飞龙摆了摆手:“真的像你这样,也不知是谁的心比较邪……”

  飞龙的话又让慈玉心中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她就看到飞龙的手腕微微一甩,弹指射出了一团精亮浓聚的光芒,“嗤”地直窜进了眼前那一付雪白肉体的胸部。

  前面的闪光才冲入体内,余亮还没完全熄消,飞龙手中已是扣指连弹,嗤哩嗤啦地一阵密响,瞬间又弹出了九十六团凝芒。

  这些光芒,慈玉方觉得在她的眼中亮起,几乎是立刻就射进了那裸体的各种不同的部位,等她稍微定了定神,所有的密芒都已经不见了。

  唯一还能看清的,就是那浮飞的女体,已是像在周身每一个部位,都有许多个紫红火团在燃烧那般,莹莹亮了起来,就好像是个琉璃作成的人体灯罩。

  虽然慈玉并不晓得飞龙到底在做甚么,但是那种从其体内散放出来的芒光,就好像就够神奇地将肉身照透那般,在连续不停的嗤嗤闪映中,慈玉居然能够清楚地看见女体莹亮的皮肤下,有无数个细密的紫红光片,都在快速无比地蠕动着……

  那种情景是如此的特殊,以致于慈玉只能愣然地注视着,脸上带着骇然的表情。

  在她讶异的凝望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一阵子,又好像只有一瞬间,慈玉忽然觉得那些密动的光片,突然就像是同时牵动了甚么那般,嗡地停止了动作,随即往外浮渗了出来……

  那密密层层的光片是如此之多,以致于光气往外逐出时,照得那具女体就像是陡然烧了起来一般,猛出的芒线让慈玉眼睛不由得一闭。

  等到慈玉再睁开眼睑,所有的闪亮光气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原本就已经宛如雪捏的白质女体,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瘀血的黑痕,甚至连原先沾染的泥渍,都被刮得干干净净……整个肉体透出一种盈盈的洁白……

  在这种情形下,连慈玉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具裸露的女体,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雪艳魅力。

  那种逼人的美感,就真好像变成了凝雪那般,流艳欲滴。

  慈玉很自然地往飞龙望去,但见他双眼之中,灼灼而亮,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眼前的裸女,也不晓得是甚么原因,慈玉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想要出口打断他这种专注态度的冲动,但是随即又被她自己的理智压了下来,不敢在这时出声打扰。

  飞龙这时突然伸出手,在裸女的眉心虚虚一点,嗡地从他的指端出现了一点大小约只有沙粒,光色并不强烈的淡芒。

  这种淡芒虽然不大,光也不强,但是散放出来的淡淡莹芒,却让慈玉觉得与其说是光,还不如说是一种类似软液的怪东西,那种感觉极其特殊。

  “人体的生命开窍,概分一百七十二道,总归‘精气神心’四大类……”飞龙说着,又在女体的心口、脐下、背颈,虚点三下,在其上都留下了一个和之前非常类似的液芒一点,虚浮皮上:“精者主控肉器生运……”

  说完手势微微一压,女体丹田上的那一点凝液芒光,陡地嗤然滑进皮中体内。

  然后慈玉就看到那裸体雪女的身躯之中,莹莹亮起了一块一块的光区……

  别人也许看不出这个现象代表甚么意思,但是慈玉医道高明,熟知人体构造,一看那些隐约的光区分布,就知道是人身之内的各种脏腑。

  “气者主控经脉血络……”说完飞龙手势再压。

  在裸女背颈部位的芒液随即嗤然贯入肉身。

  慈玉立刻就发现从女体的背颈部位开始,龙脊两侧亮起了各种脉束,嘶嘶密响,人体之中,转眼由粗伸细,密密地出现了重重网线,不但像个细网般将皮下肉身整个包覆了起来,慈玉更知道这些经脉血络已经将之前的脏腑给完全接通了。

  “神者主控元识心智,另又调协统合……”说完手掌第三次轻压。

  裸女眉心的液芒当即直直透入,除了整个头部都莹然亮起之外,她那如雪银闪的长发,也霍地像是活了过来那般,在空中飘扬洒动……

  “三元己开,还欠最后一心,生命启动,全在这推动运转的一震!”飞龙说完,手势最后一压,裸女心口的那一点芒液,立即嗤地窜进,直射心脏。

  最后的芒液一入体内,原本只是安静浮飞着的裸女,突然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陡地浑身一震……

  慈玉从来也没有这么样清楚地感受到生命的发动。

  人体孕育另一个新的生命,是在女性的腹中。

  她知道在一个女性有孕的初期,即便是再怎么变化,都还是这个母体为了迎接一个全新的生命降临,体内所作的一种调整变化。

  但是不管再怎么变,肚子里的肉胎再怎么调,母体中所有的一切,还是属于母体的,并不能算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生命。

  可是就在那么一个完全神秘的时刻,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玄奥变化,这个原本属于母体的肉胎,忽然就这么样地开始了第一次属于自己,和母体完全不同的心跳!

  从此另一个生命便即开始发动!

  本来这一切,都是如此隐秘而又不为人知地发生在母体腹中。

  那是属于自然的真正玄妙。

  但此时,慈玉亲眼看到了这么一个生命发动的奇迹,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是这么样清楚地感受到,当那心跳开始出现时,是这么样足以令人震撼的感动!

  这个看起来对生命一点感情也没有,既冷淡,又漠然的飞龙联主,居然掌握了这样令人惊讶的生命奇迹?

  慈玉只能呆呆地张着小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飞龙……

  当雪神女恢复神智时,她第一发现的,就是自己全身赤裸,居然连一片遮体的布块都没有!

  雪神女身为正派雪山神宫四大护法之一,算得上是有名的女修,更是宗主雪山老祖最倚重的高手之一,一向冰心专志,努力修持,现在居然被人将周身衣袍脱了个净尽,忍不住骇然之下,翻身在空中挺立了起来……

  在这种几乎等于是反射的动作之后,接下来她就感受到,有一双很怪异的眼光,正灼灼地凝视着自己的全身……

  这个时候的雪神女,最先想到的,就是伸手将自己胸乳下阴,最隐秘的地方给遮挡住……

  然而雪神女不愧是心志冷静的高手修真,这种几乎是来自本能的冲动,立刻就被她的意志所遏住。

  这人该看的都已经看了,再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让自己心乱而已。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雪神女周身气机倏然聚集,真元立动,从她周身唯一剩下不是白色的黑眸之中,滚雪般地也同时转成了透然的莹白,眨眼之间,就作好了发动攻击的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心里窘困,但是雪神女并没有将这样的心情泄于语音之中,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冷意:“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在这里?”

  雪神女在说话的同时,双眼直直地凝视着面前那一双目光,突然再次察觉了这双目光中的那种怪异的感受。

  这人的目光,让雪神女发现到一种奇特的神情。

  在她的感觉中,这人的目光里,充满了一种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淡漠。

  雪神女专修冰雪大法,讲究的就是沉心冷性,专一如雪,通常都会给人一种冰冷无情的感受,所以她对这双目光之中的那种淡然,感受特别强烈。

  在这人的淡然之下,居然让雪神女有一种,再怎么如雪冰冷的心志,也远比不上这种完全不在意的淡漠感觉……

  这种感受虽然是雪神女以前从未见过的,但是另一方面,她又非常清楚地察觉到,这人定定注视着自己裸露身体的眼光,又含有一种和淡漠完全不同的灼然……

  就像是火焰一样的灼然!

  这种矛盾的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一团火,但是那团火却是冷得彻骨的那种感受,可以说是怪异至极。

  雪神女等了一会儿,这人根本没有甚么反应,于是雪神女只好对着这人又再一次地问道:“你是谁?”

  这人的眼光终于像流水般地活动了起来,语气轻微地说道:“我是飞龙,你又是谁?为甚么死了?”

  雪神女听得大感迷惑:“我是雪山神宫的雪神女,你说的‘死了’是甚么意思?”

  飞龙摇了摇头,显然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一直注视着雪神女艳亮裸身的眼光也转向了旁边,对着慈玉淡淡地说道:“你看到了吧?我这不是就让她复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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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01:25: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四章 慈玉之谜

原本因为生命的启动过程,就这样在她眼前一段一段接连着展现,因而惊奇得有些失神的慈玉,被飞龙转头问出来的这一句话,给猛然拉回了心智。

  “你说甚么?”慈玉有点茫然地问道。

  飞龙很奇怪地又望了慈玉一眼:“我是说,你有没有看到,这个雪神女已经重新启动生机了……”

  慈玉点了点头:“我看到了……这真是即使在眼前目睹,也实在让人难以尽信的神异结果……”

  “既然我已经做到了你的希望,那么你也别忘了之前你所答应我的事……”飞龙也点了点头说道。

  慈玉一听,便即回答:“你放心吧!我也希望能够知道,你说的那个甚么怪根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说到这里,连忙就将手中收拾起来,雪神女那沾满泥水的衣袍,往依旧赤身露体的雪神女一伸,惊奇而又热情地急急说道:“原来姊姊就是我最近听人时常提起的‘种胎之战’中,挺有名气的雪女仙子……我叫慈玉,姊姊有甚么问题别问飞龙,他有时会不大理人……不过我会尽量告诉你的……”

  飞龙听了之后也马上说道:“原来你的名字叫做慈玉……”

  雪神女则是转眼凝视了慈玉好一会儿,似乎是被慈玉那种自然而又温和的态度所感,眼眸中的雪色渐渐化淡,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深黑,雪白的手臂一伸,原本在慈玉手上,那一件一件被飞龙以灵活的气机所脱下来的内衫外袍,突然就像是活鱼一般,从慈玉的手中窜飞了起来,呼啦一声就回到了雪神女的手中。

  就在那一堆散叠的衣袍,到了雪神女的手中之后,猛然一阵嘶嘶轻响,那一堆湿污的内衫外袍,立即被雪神女运起的冰气,给里里外外地冻成了冰片,马上在表层出现了一重浓浓的白霜。

  雪神女笼罩衣袍的气机接着转成一种快速无比的来回冲劲,雪白柔软的手掌在衣袍上轻轻一拍,立刻自衣袍上出现了一条银亮的细芒,从衣领往袍摆,宛如细银微浪般地,就这么透然而过。

  那一线银芒所过之处,响起了密密的裂裂轻响,结冻的衣袍就好像被一种极细极细的芒气所涤透那般,顺着芒线的下滚,一块一块细碎的破冰,混合著原本附着在衣袍上的泥污,纷纷叮叮咚咚地落到了地面上。

  那条银色的芒线,透到了袍尾,又往回流滚,然后再由上往下溜转一遍,来回三趟之后,原本湿泥遍布的袍服,便即恢复了原先的雪白干软。

  “雪女露体不雅,有辱清视,请二位稍待一会儿,等我着衣之后,有些问题再来请教……!”

  雪神女将已经清理过的衣袍揽住,对着飞龙和慈玉微微作了个捡衽的动作,随即“嗤”地一声,从她周身忽然出现了一层茫茫的云光,很快地退入了雨线之中。

  飞龙望着退入雨中,现在看起来就好像在中间布起了一层雨幕,以俾着衣的雪神女,很自然地说道:“这样的露体有甚么不雅?好看得很呢……”

  慈玉听得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飞龙的袖子说道:“你……你别这么说好不好?让雪女仙子听见了,还以为你连这么一点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飞龙耸了耸肩,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紫红色袍服,说道:“我怎么不懂?否则我还特别重组了这么件绫旗大袍做甚么?我只是觉得雪神女没穿衣服时,还是很好看而已……”

  慈玉知道飞龙的怪念头特别多,自己很难在这上面和飞龙解释,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甚么。

  但是她却没想到,飞龙的眼光从雨中拉回时,落在慈玉身上后,竟以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对着她说道:“雪神女的身体很美,你的身体应该也不输她,下次你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慈玉真是没料到居然会有人面对着她,就这么地提出这种无礼至极的要求,脸上立刻就红得连耳朵都开始发烧了,连忙瞪了飞龙一眼,嗔然叱道:“你说的这是甚么话?”

  飞龙脸上还是一付自然的表情:“不行吗?”

  “当然不行!”慈玉红着脸地怒道:“老天!你到底是哪里不对?怎么能对我说出这种话?”

  飞龙看起来还是一付很平常的模样:“怎么不能?而且你恐怕还不能拒绝,因为这样我才能探测你那种怪异的力量根源……你别忘了,我让这人复生,你让我探测你的体质,这是你已经答应我的……”

  慈玉没想到飞龙竟然将两者这样地扯到了一块儿,脸上只觉得烘烘地发热,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飞龙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慈玉的双瞳,实在让慈玉猛然也弄不清楚飞龙这么样的说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因此慈玉只好跺了跺脚,转头不去看他。

  如果飞龙在很平常的状况下,提出这样的说法,慈玉的心思纯和,还不会想到甚么其他地方,只是他现在接着这些话之后说出来,就让慈玉觉得完全不是那么个滋味。

  尤其经过了前面的一番争辩,慈玉总算知道了这个具有重启生命力量的飞龙联主,就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那般,所有的想法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因此她总算比较能体谅他为甚么会对着一位女修,提出这样荒谬的要求……

  只是她虽转头没有再望向飞龙,但是也不知道是慈玉自己的想像,还是飞龙的眼神真的让她感觉到了,她总觉得飞龙的那一双眼睛似乎就真的在她身上来来回回地巡视着,宛如她现在就已经是没有穿上任何衣服那样,让她连手脚都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放,直恨不得干脆也躲进雨里去算了……

  好在这种窘得让慈玉周身都不对劲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白衣飘然,长发宛如披雪的雪神女身影,已经在周身好似罩着一层银圈的淡雅中,再次从雨幕中浮飞而现。

  慈玉不等雪神女问起,连忙就拉着她的手,开始叙述着慈玉这一段时间以来,所听到过的真人界讯息……

  慈玉以前跟着九鬼姑婆时,因为九鬼姑婆不知道为了甚么原因,除了一些简略的说明之外,刻意地不让慈玉对所谓的“真人界”状态,有任何比较深入的了解。这里面甚至连九鬼姑婆自己所属的“九幽鬼灵派”,都很少提及,因此无论是真人界的哪一方面,慈玉都知道得很少。

  所以严格说起来,在慈玉遇到了“邪不死派”的金尸之前,几乎可以说她根本就不属于“真人界”之内。

  只不过后来她在被金尸围击之时,为无形冥主所救,并又认做义女之后,慈玉才算是真的开始对“真人界”有了些比较深入的了解。

  所以,对慈玉而言,真人界的情形,也许还算不上是多么地熟悉,但是对于从“种胎之战”以后,所轰传的一些讯息,慈玉还是听说过的。

  所以她当然也知道雪神女在“种胎之战”以后,随即失去踪迹,直到后来才发现是被蚊魔以“黑丝摄魂蛊”所控,并死于妖魔界的怪物手下。

  因此当慈玉将她所知道的讯息统统告诉雪神女之后,虽不致于太过详细,但是大概的情形已经是差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真的曾经死去过?但是现在又复生了?”雪神女冷俏的脸庞,也不由得在听过慈玉的叙述之后,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慈玉点了点头:“这是真的,雪女姊姊,我除了听说姊姊被‘妖魔界’的角魔魈一击而毙之外,当飞龙将姊姊从泥水流中摄来时,我还亲自检查急救姊姊过,那时姊姊确实是生机已绝,连我也无法回天了呢……”

  雪神女脸上的诧异神色依然未变:“人既已死,居然还能够有这种玄奇的大法,救回生命?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慈玉也跟着同意地说道:“说得是,我已经亲眼看到了之前已无生气的姊姊,现在正站在我的面前和我说话,虽然我明知事实便在眼前,但是心里总还是觉得依旧难以接受呢……”

  雪神女愣愣地想了一会儿,方才对着飞龙轻跪而下,语音沉凝而又如冰般清脆:“雪山神宫弟子雪神女,蒙联主神法妙术,得以重生,不但复履人世,甚且气机更有大进,联主之恩,弟子终生不忘……”

  雪神女低头说话之际,忍不住想起原先在飞龙面前赤身裸体的情形,即便清冷如雪的她,也不禁在雪粉粉的双颊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晕红……

  然而飞龙接下来说的话,就让雪神女有点意外了。

  “雪女,你不用谢我,因为我原来根本就没有想到让你重生的……”飞龙淡漠的语气,让低着头的雪神女,虽然没有抬头看他,但是依旧马上便连想到他那一双冷冷的眼光:“我之所以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救你,而是慈玉以答应我一个条件换来的……”

  雪神女一听到飞龙这么说,神色立凝,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微微偏头对着慈玉问道:“慈妹子,飞龙联主说的是真的吗?”

  慈玉见问,只好点了点头。

  雪神女立刻又再追问道:“慈妹子,你答应飞龙联主甚么样的条件?”

  慈玉本来张口就想回答,后来才发现飞龙想在她身上探求的,到底指的是甚么东西,根本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又要怎么开口?

  慈玉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晓得该如何解释。

  不巧她的这种模样,看在雪神女的眼里,还以为是甚么难以启齿的条件,本来对飞龙联主极为感激的心情立刻转变。双眼之中的冷气更甚,缓缓地转头直视着飞龙问道:“飞龙联主既为邪宗联之首,说起来也算是一位名重望高的前辈,虽然雪女以往欠闻,没听过飞龙联主之名,但是应该也不致于对慈妹子提出甚么太过不当的条件吧?”

  飞龙耸了耸肩说道:“她要你,我要她,这有甚么当不当的?”

  雪神女一听到飞龙这么说,心中更加确定飞龙联主必是对慈玉提出了甚么极为不堪的交换条件。

  她雪神女以前并不认识慈玉,而眼前的这位慈玉,居然可以为了一位素末谋面的人,答应邪宗之主的任何要求,其秉性之善,由此可知。

  如果雪神女真的任这样善良的女修,遭受这个趁火打劫的飞龙联主欺负,她雪神女即便重生,也必然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尤其自从见到了慈玉之后,雪神女对于她接受飞龙联主的要胁之举,下意识地就觉得无法忍受……

  她怎么能够让慈玉受到这样残酷的污辱?

  想到这里,雪神女沉静的双眸之中,明显地流露出一股坚毅的决定,语气如冰地对着飞龙说道:“飞龙联主,冤有头,债有主,恩施于我、就由我来付出代价,不管飞龙联主对慈妹子提出了怎样的条件,请联主都对着雪女来吧!请联主莫这样连累了慈玉这样的好女郎……”

  “对着你来?”飞龙的眼神中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反应:“你的意思是说,用你来代替慈玉吗?”

  雪神女咬了咬牙,沉静而又肯定地说道:“不错!”

  飞龙又注视了雪神女一会儿,嗤地淡然笑道:“你恐怕估计错了,慈玉能够让人产生的效果,又怎么是你现在修练的功法所比得上的?”

  飞龙这样的回答,连慈玉自己都听得一团迷糊。

  对慈玉而言,现在她总算是有点了解这位飞龙联主那种截然不同于常人的思考模式,因此知道飞龙之所以会这么说,必定又是因为他那脑袋里面的甚么怪能力,因此倒还没有觉得怎么不舒服。

  不过这样的话听在已经认定飞龙必是对慈玉提出了甚么极为不堪要求的雪神女耳里,却无异是将她的思虑导引到另外的一个方向。

  雪神女听到飞龙这样的回答,雪白的双颊不由得因为泛起的一层薄怒而显得有些红晕:“飞龙联主,雪女孤心专意,就是在本门‘冰雪真气’之上,也许我的修练方向并不是你所要的,虽然我的修为不足,运势欠佳,让我身毁人亡,但如果是要以善念仁心的慈妹子,来换我重生的机会,甚至任何无理的要求,她都得接受……雪女宁愿不复生……”

  雪神女说到这里,两只明亮的眼眸里,那种滚动的雪气又开始凝聚,身躯站立的位置微微一偏,正好卡在飞龙和慈玉之间,那种护卫的意思已经是不言可知。

  飞龙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些意外的神色,但是并没有说甚么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正在集运气机的云神女。

  雪神女身后的慈玉,这时也很惊讶地说道:“雪姊你千万别这么想呀……”

  慈玉的话意才说了一半,就被雪神女打断:“飞龙联主,既然你是以要胁慈妹子的方式,才施奇法让雪女复生,那么雪女大胆请问联主,如果真是这般说法的话,则雪女并不亏欠联主甚么,联主认为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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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01:26:01 | 显示全部楼层
  飞龙沉沉的眼光中,看不出来在想甚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如我之前所提,你若要谢,还是去谢谢慈玉吧!”

  慈玉一下子搞不清楚雪神女心里打算做甚么,于是连忙说道:“雪姐你好不容易才由飞龙施术复生,提这些谢不谢的做甚么?”

  雪神女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语气的意思显然是对着慈玉回答道:“我秉于正派风骨,虽然人身难得再活,但也不能因为要救我,以致于让慈妹子这样的好人,受到任何折辱……如果我的复生,要靠牺牲另外一位善良的修真来达到目的,那么我的复生岂不是变成了一种罪孽?”

  雪神女说到这里,话锋又转向了飞龙:“联主,既然你也认为雪女的看法没错,那么有恩报恩,雪女决定以身相护,绝对不让联主有任何染指慈妹子的行为……如果联主一定要挟恩要胁,雪女必然全力阻止……如果雪女功力不济,死于联主手中,也等于是将雪女一命相还,联主也失了立场再要胁慈妹子了……”

  慈玉听了雪神女的话,不禁有点呆了。

  从雪神女厉烈的语意中,慈玉终于知道雪神女必定和自己之前一样,误以为飞龙联主所说的交换条件,是甚么难堪至极的要求,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然而也因为明白了雪神女对飞龙的误解,更使得慈玉对雪神女那种为护原则,连她自己那根本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难得至极的重生之机,都可以完全放弃的湛然冰心,感到无比的敬佩!

  雪神女的话一说完之后,就全心提聚身上的元气,眼眸又白,估量着这位邪宗联主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大概就要暴怒动手了,因此凝神集识,丝毫不敢放松。

  虽然她现在明白,自己身上元气腾动活泼的程度,比起失去意识前要大进了许多,而这必定也是这位飞龙联主在自己身上所造成的结果。

  但是由于元气相应,雪神女也清楚地知道即便是自己现在的修为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然而要想挡住飞龙联主,实在是难上加难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就这么坐视着飞龙联主以替她复生,作为要胁慈玉献身的交换条件发生……

  所以雪神女在聚集全身元气的同时,心中已经有了宁让自己复活的生命再逝,也不能就这样地牺牲了慈玉的念头。

  因此她才会说出了这样坚决而又强烈的话语。

  说完之让,她立刻就准备接受飞龙联主愤怒下的反应。

  然而当她这样的心意表达出来之后,出乎雪神女的意料之外,眼前的飞龙联主,根本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沉沉地凝视着自己,让她聚起的元气更加不敢有任何的放松。

  飞龙联主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身后传来了慈玉的一声叹息,软软的语音温和地说道:“雪姊,你也和我之前一样,误会了飞龙联主的意思了……”

  雪神女愣了愣,螓首微偏地问道:“慈妹子是说……”

  慈玉从后面拉着雪神女的袖子,微笑着道:“飞龙的意思,是他发现妹子的体质,似乎和一般人非常的不一样,因此他的交换条件,就是要我让他探个究竟……如此而已,并不是像雪姊所想的那样,对我有甚么恶意的……”

  雪神女更是呆了好一会儿,方才有点怀疑地再次问道:“慈玉妹子的体质有甚么不一样?”

  慈玉苦笑了笑:“就是因为这一点,我也完全弄不清楚到底是甚么意思,这都是飞龙方才才告诉我的而己,因此这也是为甚么当雪姊问起,飞龙提出了甚么样的交换条件时,让妹子我猛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明……但绝对不是雪姊原先所想的那样……”

  雪神女嘴里回应着慈玉,但是一双白亮亮,看起来实在极为特殊的眼眸,却是望着飞龙:“妹子生性慈和,容易相信别人。这该不会是飞龙联主用来做为借口的一种说法而己吧?”

  她的话虽然是否定的问句,但是语气里的那种怀疑却已经可以说非常明显的了。

  飞龙的表情还是一点也没有甚么改变,对于雪神女不惜一拼的态度,丝毫也不在乎地道:“你别看慈玉外表上似乎和你没甚么两样,其实每一寸的肌肤都和你完全不同。”

  雪神女一向是个心专气高的人,之前咬着牙说出愿意以己身代替慈玉,任凭飞龙随意处置这样的话,实在是鼓起了绝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

  如果不是慈玉等于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加上雪神女无意中所感觉到的慈玉,是那么样慈和的一位美丽女郎,恐怕雪神女宁愿自杀,也绝对不愿意让飞龙或者是任何人“任意处置”的。

  对雪神女这么一位贞性冰洁的女修而言,邪宗有太多折磨凌辱像她这样女修的方法,可以让雪神女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活着承受的。

  由此就可明白,雪神女会说出这样以身相替的话,实在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飞龙所说的回答,那意思根本就是“尽管她雪神女修练得还算不错,但是和慈玉比起来,可就差远了”这么样的含义。

  雪神女心中虽然不致于因此有甚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那种突兀的感受,还是证她乍听之下有些意外。

  就她现在的了解,眼前的慈玉虽然心性良善,心性仁慈;但是要说修练的功元,任何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可以发现其实慈玉的功力并没有多高。

  说得更俗气一些,就算是只看外表的艳丽程度,宛如雪凝玉雕的雪神女,也胜过了只是清秀顺眼的慈玉不只一点点而已。

  除了慈玉身上那种让人身不由己就会注意的魅力之外,平心而论,雪神女不论在修为外表,各方面都是超过慈玉的。

  可是为甚么飞龙联主竟然会说出这种好像两个人根本不能比,而且还是慈玉远胜雪神女的话?

  雪神女的心智本来就极是冰慧聪明,听到这里,马上就想到了几个可能。

  “飞龙联主的意思,难道是慈妹子的体质是那种听说修道进程可以以一抵十的‘先天修道胎’吗?”雪神女试探性地问着,双眼凝注飞龙,就好像想从飞龙的反应中看出真正的答案那般。

  飞龙被“先天修道胎”这个词,引得想起了不久之前,那个和她合体的俏女郎,有一瞬间呈现出了沉思的模样,但是马上就又摇头说道:“不是,我知道甚么是‘先天修道胎’。甚至在我的印象中,除了不久之前的那位女郎之外,好像还有一个小女孩。不过虽然那个小女孩的体质也有点像‘先天修道胎’,但她们两者之间的质性,还是有些差别,很有点不大一样……所以我现在能确定的,就是慈玉并非你说的先天修道胎……”

  雪神女看不出飞龙眼中有甚么可以让她分辨是真是假的神色,于是便又问道:“除了先天修道胎之外,还有甚么质性能比它特别?”

  飞龙眼中出现一种回忆的光芒:“我印象里还记得有两个长发的女郎……似乎是姊妹……她们体内好像也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情形……比先天修道胎还怪异……”

  “她们的情形和慈玉一样吗?”雪神女连忙问道。

  飞龙想了想,依旧摇了摇头道:“不一样,那两个长发女郎的体中,似乎是有一种我也不了解的东西……有点像是一种很特殊的经脉还是甚么的……如果我见到这两个女郎,我一定会记得的……”

  “慈妹子呢?她也是经脉异常吗?”雪神女又问。

  飞龙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说的慈妹子体质有异,到底是哪里有异?”雪神女紧接着追间。

  飞龙定定地望了雪神女一眼:“你并没有特别修练神念波动,所以你不会察觉出慈玉那种宽广的心智影响力的……”

  雪神女显然有些不大相信飞龙的话:“甚么心智影响力量?我怎么感觉不到?”

  “我不是说了吗?你察觉不出的。”飞龙淡淡地回答。

  雪神女冷冷地微笑了一下:“如果我察觉不出,那又怎么知道飞龙联主不是以此作为借口,哄得慈玉答应联主的?说不定联主有甚么原因,非得慈玉情愿配合才可以,因此用了这么个办法……”

  飞龙也不再多说甚么,只是轻轻扣指一弹。

  正在全神戒备的雪神女,但觉眼前嗤啦一声轻响,顿时周遭尽成紫红地瞬间急闪了一下。

  雪神女体内的冰雪真气立即运起,“叭”地就像是平地冒起了一层浓浓的冰烟那般,呼啦一大片地猛然上涌。

  雪神女的反应虽快,但是飞龙这弹指之间所放出来的紫红烈光,快得根本连飞龙到底射出了甚么东西都瞧不清楚,加上距离又近,雪神女上升围罩的雪烟还没来得完全布足,她就听到耳畔一声“轰隆”巨响,有股奇大无比的震力从身侧之后猛然推来,其势之强,竟就这么撞得雪神女立脚不住,直往飞龙所在的位置斜斜横了过去,飘进了大雨之中。

  雪神女身形周围的冰烟护罩,虽然被这突然而来的巨大震波,给震得波动达达,险些出现了空隙,但是毕竟虽危未乱,冰气还是快速地圈住了浮地三尺,双膝微弯稳身的雪神女。

  天上哗啦啦的雨滴,打在雪神女冰气外散的护身圆罩,立刻哔哔剥剥地响起了脆亮的冰凝冻结声,顷刻间已经在她周围凝成了一个水晶般的圆罩,就好像在雪神女的身外出现了一个冰晶做成的琉璃球那般,亮丽非常。

  雪神女稳住气机,这一阵震波推来的方向是在她的左侧后方,因此等她定住身形,已经是掠过了飞龙七、八步远了,于是连忙转身,外罩的冰球即刻叭然粉碎,冰屑如雪粉般落在地上,余溢的冻气马上又哔哔剥剥地将地面冻成了冰层,雪白一片。

  天上的雨势未停,叭啦叭啦地落在冰地之后,立刻就结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密密冰突。

  这时候的雨势极大,冰突上面又再被后续雨滴所覆,看起来就好像这些密密的冰突忽然间歪歪扭扭地往上长了出来那般,居然转眼间结成了一片约有半人高,宛如扭曲矮冰树丛的奇景!

  这个时候的雪神女,转身之后,双手并指,瞬间在手掌上凝现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显然就要透掌打出威力强大的冰雪真气。

  可是雪神女却维持住了这么一个姿势,并没有在转身时运出真元反击。

  因为雪神女已经有点愣住了。

  在她原先所在位置的左后方约十五丈处,这时候居然被之前那个雪神女连形状都没来得及瞧清楚的紫红烈芒,给这么地轰出了一个约有三十丈的大圆坑!

  真正让雪神女惊讶的是,就在她急急转身打算反击的时候,她不但看到了这个让她昨舌的巨坑,更见到了这个巨坑的上方,出现一大团蒸化的彩烟,“呼”地往空中散去,不断变大的烟气提得空中所有下落的雨线,都反常地往烟团中弯曲了进去,使得好一会儿近三、四十丈的空间中一点雨滴都瞧不见,就好像这个区域里突然停止了下雨那般!

  雪神女马上就知道这种现象是在方才外推的气震之后,因为压力回缩,而使得开炸的那个大洞上方出现了这种特殊的景像。

  雪神女并没有看到气芒开炸之后,从地上应该飞起的任何一块溅土碎石。

  这种怪异的情形,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洞中被炸起来的所有碎石崩土,全都在一瞬间被强大的气芒给催化成方才的彩色气烟!

  这种力量,让雪神女停止了她的反击。

  如果飞龙真的要对付她,就这么迅雷一记,没将她立毙当场,她雪神女恐怕也得去掉半条命了。

  除了这种将所有挖入的巨量士石,完全在一瞬间催化成气烟的惊人威力之外,另外一个景象,也让雪神女收住了硬拼之心。

  那就是雪神女也在呆了一会儿之后,看到远方催化的气烟之外,哗啦哗啦被余波压得往外斜飞的雨线中,慈玉已是发丝散乱地运气往这里腾掠过来。

  看她有点狼狈的样子,显然就是被方才的那一阵巨震,给震得往外飞了老远。

  雪神女在安下了心之后,不禁更加疑惑了。

  “你这是干甚么?”雪神女搞不清楚飞龙的目标既不是自己,也不是慈玉,将地面轰出了这么个大洞,倒底是甚么目的。

  “方才这一击,赤阴收束,紫阳内压,所有威力之内的土石,无法外爆,因此只有生生地内挤催化成气烟……”飞龙脸上并没有甚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这种紫赤相叠的数量,达到一万两千层。虽然雪神女你现在的功行已经又有大进,但是如果被这一击给正正打中,大约可以去掉你八成的元力……虽然还不致于立刻被击毙,但是冰罩催碎,身受重伤恐怕是很难避免的了……”

  雪神女当然知道飞龙联主现在所做的这种预估,差不多离事实也没有好远了,只是不晓得飞龙联主这么做是要干嘛?

  雪神女还没有问出口,方才被那一阵烈震弄得鬓发微散的慈玉,已经有点嗔怪意思地白了飞龙一眼:“你这人怎地这么冒失?这些话好好说不就行了,做甚么还弄成这样?”

  雪神女连忙同意地道:“慈妹说得是,飞龙联主这么做,有何含义?”

  飞龙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大大出乎慈玉和雪神女这两位美丽清秀女郎意料之外的动作。

  从飞龙的手中,嗤啦一响,紫红再闪,雪神女但见眼前慈玉的胸上,猛地炸起了一团强烈的暴光,几乎让雪神女睁不开眼。

  雪神女这样镇定的女修,见到了这样的景象,也忍不住惊叫出声。

  飞龙联主这一次的弹击,居然正正地射中在慈玉的胸膛之上!

  紫红色的爆光,同样是那么快速,即使是就在眼前的雪神女,也看不清楚慈玉到底是被甚么样子的气芒击中,只觉得闪然乍亮,轰然暴压狂震,又再一次地将雪神女给正正地往后推得倒飞了出去。

  这一次的攻击,来得比上一次还要更加突兀,目标虽然并不是雪神女,但是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以致于她连定气住位都来不及,直被这近在眼前的巨爆,给炸得飞退到了蒙蒙雨景的视线之外去了。

  罩在雪神女身外的那一圈冰烟,随着她飞出去的路线,嗤嘶嘶地拉出了一条粗逾人高的袅袅浓烟,远看起来实在很像是一颗冒着冷烟的大球,被用力地给打了出去一样。

  不过好在飞龙的这一击和上一击一样,威力以内聚催化为主,具有穿透伤害力量的气芒并不外散,加上雪神女外层的护身气罩一直并未松懈,因此雪神女虽然被震得飞出老远,但却并未受伤。

  然而雪神女虽未受伤,这一下爆出的震力,依然冲得她头昏眼花,在空中无法立住身形,护身气层几被撞散,躯体落地时,双脚连退十七、八步,才算是勉强稳住了平衡,没有跌翻在泥地上。

  雪神女努力将摇晃的冰气收聚,哗啦哗啦的雨势立刻就打湿了她的头脸,随即从她娉婷的身子中莲然再出一圈白气。被飞龙这针对慈玉的突然之击,搞得又惊又怒的雪神女,暴叱一声,双袖连连波动,从她纤白的手掌中嗤啦窜出了七、八条雪滚滚的冰烟,身形弹跃,唰地穿进雨空之中,在原本稳住身躯的地面上,留下了几圈卷动的冰烟旋尾,健丽非常。

  这时候的雪神女,心中充满了惊骇狂怒。

  飞龙联主这一击,正正地射在慈玉的胸口,这是雪神女清清楚楚看见的。

  以飞龙联主如此快速突然的攻势,就算是现在的雪神女,疏神之下,恐怕也不见得就接得下来,更何况功力修为远有不如的慈玉?

  这一下她还不被打得灰飞烟灭,就像之前那一大片被催化成彩烟的土石?

  因此雪神女在愤怒惊痛中,已经顾不得能不能对付飞龙联主了,倾集全身所有功力,掌中带拉出长达六丈的轰然雪瀑,就像是在朦胧的雨线中,放出了滚滚的两大片银带那般,蓬然由空中对准飞龙的位置猛地下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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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01:26:14 | 显示全部楼层
雪神女在空中拉着银带的飞跃身形所经之处,下落的雨线剥剥啦啦地都在顷刻间变成了略带椎型的冰梭,嗤嗤嗤地连连响起了密集的破空之声,落到地面时,又响起了噗噗噗的射入异音,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好像蜂巢般的小洞。

  雪神女这样的倾命力拼,带起的声势确然惊人;身形两侧银带舒卷,雪瀑的波动越滚越大,就好像从两边现出了崩塌的云层那般,重重叠叠,冰气外扩,连飞龙原本所处的遮雨位置,旁边的树身都嘶嘶嘶地浮出了一层白色的霜冰,气势之强,足以令人色变。

  飞龙对于起威挟势,轰然下压的雪神女,依然淡漠如前,侧手反出,嗡然在离掌心五尺的斜上方,凝现一层薄薄的紫红光盾,将自己的整个身形完全罩住。

  宛如雪瀑的白色滚浪急冲而下,声势隆隆,极为惊人。

  不过尽管飞龙举手放出的那一层紫红光盾,看起来不但又淡又薄,似乎比一层气泡也没有厚到哪里去,而雪神女倾力放出的雪气呼哩轰隆地声威赫赫,可是偏偏就是怎么也冲不破那一层薄紫淡红。

  雪气撞地,哔哩剥落冻成一片白区,而且边缘就像是渗染般不停往外扩大,顷刻之间,飞龙周围近二十丈的空间地面,已是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

  原本哗哩哗啦的雨势,也在这时变成了叮叮咚咚的冰弹撞地声,那种密集而又清脆的声音与景象,实在难见至极。

  唯有一小块地方,还是依旧维持着原先的色泽,没有任何一丝结冻痕迹的,就是飞龙周围及身下的地面。

  雪气冻劲虽强,飞龙却并没有甚么在乎的表情,只是抬手不动,静静立在原处,使得叮咚轰隆,看起来挺吓人的滚滚雪气,怎么样也冲不进飞龙的周身四尺之内。

  雪神女倾力而出,眼看飞龙根本就是如如不动,心中明白就算是真元放到吐血,恐怕也伤不到这个飞龙联主一根汗毛,不由得就急怒着娇叱喝道:“飞龙联主,你这么突然暴袭慈玉,倒底是为了甚么?”

  飞龙的姿势不动,只是淡淡笑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慈玉的体质有甚么不同吗?”

  雪神女听得不禁愣了愣:“你……慈玉受你一击,连性命都难保,体质再有不同又有甚么意义?”

  “谁说她性命难保?”飞龙微哼了一声道。

  雪神女心中又震动了一下,连忙收气煞元,滚滚雪影呼哩呼啦地一条一条连续不停地缩进了她那白凝凝的两手之中,转眼之间雪尽芒消。

  滚雪虽然已经完全不见了,但是周围依旧是银霜一片,雪神女飘飘的身影渐渐落在地上,皱着秀盾,正想问问飞龙联主方才说的那句话是甚么意思。

  还没开口,忽然间雪神女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了“乒铃乓啷”一连串密密的碎冰脆音,在叮叮咚咚冰弹落地的背景中显得颇为明显。

  雪神女转过头去,骇然看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竟然披头散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雪神女连忙定晴一看,不是慈玉又是谁?

  在惊讶中,雪神女瞧得都有些呆了。

  虽然慈玉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狼狈到了极点,但是毋庸置疑的,她不但没有催化消失,反而根本就是一点事儿也没有的模样。

  雪神女这时已经被搞糊涂了,于是只好愣愣地望着一步一步有点拐着腿儿走近来的慈玉呐呐地问道:“慈妹子……你……你还好吧?”

  慈玉伸手轻拨额前散乱的长长发丝,对着雪神女感谢地点了点头,随即转眼瞪着飞龙叱道:“你这人到底怎么搞的?为甚么这样用力地提我?”

  飞龙对着慈玉和雪神女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是推你,这一击的力量,和之前将地上打出个大洞的那一击,强度方式,完全一样。”

  一直以为飞龙不知道用了甚么看不清楚的手法,将自己推得飞出老远的慈玉,听到飞龙这么说,也不由得生生吓了一跳。

  “你一定是骗我的吧?”慈玉的表情有点难以相信:“如果真的这样,我不是早就应该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吗?”

  “我没有必要,也没有意思骗你……”飞龙只是耸耸肩地说道:“这两击是完全相同的,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一个打在地上,一个打在你胸口,如此而已。”

  雪神女还是呐呐地难以置信:“难道……难道……慈妹子原本竟是一位修为如此深厚,能够直接以肉身承受这种攻击而丝毫无碍的超级高手?”

  慈玉也愣愣地苦笑着说道:“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一位超级高手,为甚么我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飞龙也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只是定定地望着二人说道:“你们现在可就明白我说慈玉体质非常特殊,是甚么意思了吧?”

  慈玉在茫然中,伸手按摸着自己的身体,好像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肉身,并不是之前自己所想像中的那么单纯般,忍不住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雪神女也很困惑地问着慈玉道:“慈妹,你真元修练的程度真的是像我所感应的这种程度而己吗?”

  慈玉点了点头,很坦诚地说道:“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是跟着师父,也就是‘九幽鬼灵派’的九鬼姑婆……因为我对救生的医术特别有兴趣,加上师父不知道为甚么,从来也没有特别传授过我她派中的法诀,所以莫说特别一点的修练了,严格说来,我根本连最入门的法诀都没有真正练过……”

  雪神女当然是对慈玉所说的话不会有任何怀疑,因此听了慈玉的说法之后,更加想不通这里面的缘由,只好歉然对飞龙说道:“雪女几次都误会了联主的意思,实在是感愧至极……不过雪女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像慈妹子这样的怪异情况,因此还是请联主看在慈玉的份上,也许只有联主能够替她解开这个神秘了……”

  飞龙也没有对雪神女的歉意有甚么特别的表示,只是轻轻地点头回答:“这一点无须你说了,我本来就对慈玉的体质状态很有些兴趣的……只是我现在看来,似乎也一下子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雪神女一听,脸上立刻就显露出一种很为慈玉耽心的神色:“那怎么办?如果连能够令人复生的联主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那还有谁能够搞得清楚慈妹的异状是怎么回事?”

  雪神女的这个疑问,其实是发自她内心的感叹,却没想到飞龙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淡然的微笑说道:“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有这样的人了……”

  雪神女和慈玉都听得一愣,连忙同时追问道:“谁?”

  飞龙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脸上依然带着一抹怪怪的微笑。

  雪神女和慈玉二人,还没想出怎么回事,突然有个轻轻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了过来:“飞龙指的,大概就是我了……”

  雪神女和慈玉,一听到身后猛地传来了这么一句回答,连忙转身,就看到冰冻的地面上,已经恢复雨势的朦胧里,有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过来。

  “这位道友是……”雪神女在惊讶中,很警觉地问道。

  以雪神女的功力来说,虽然她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怪异的事件和讯息,吸去了她大部份的注意力,但是这一位身穿淡青色笼纱飞云袍,两只灵活的眼晴又深又大,而且眸中好像有许多微微的星芒正在隐隐闪烁着的慧丽女郎,已经接近到这种程度,还能让雪神女一无所觉,由此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女郎绝非简单的人物。

  “雪女道友,我实在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这个女郎眼中露出了很明显的惊奇。

  “你认识我吗?”雪神女也很惊奇地问道。

  星眸闪闪的女郎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不但认识你,连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慈玉,也像飞龙所说的那样,我都知道不少关于她的秘密呢……”

  慈玉听得更加有些迷糊了:“秘密?这位姊姊,你也认识我吗?我有甚么秘密?姊姊是谁?我怎么好像从来也没见过你呢?”

  女郎还是很亲切地微笑着,也没有马上回答雪神女和慈玉的问题,只是转过头,以一种略显激动的眼神,深深地望着飞龙说道:“飞龙,你还认得我吗?”

  飞龙的双眼之中,隐然像是有甚么东西正在滚动着,同样以一种沉沉的眼光凝视着眼前的青袍女郎那双既深且大的眼眸,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你好像是叫‘玑儿’,是不是?”

  女郎点了点头,心中快速地思索着飞龙这种反应的可能情况:“我真高兴你还记得我……我真高兴……”

  瑶玑极力地按下心中那种喜悦的冲动,好让自己脑子里绵密的思绪能够以最客观的立场思考,嘴里所说的话也不知怎地竟有点失神地变成了喃喃的低语。

  飞龙精密的眼神在注视之下,发现到这位玑儿,也就是瑶玑的眼中,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水气,让她本来就已经给人一种很莫测高深感觉的眼眸,愈加让人迷惑。

  “你还记得我坐在你身边……看你张大了嘴巴听我说话吗?你还记得你从旁边冲到我的面前,替我挡住了蛟魔的透空大神念术强烈的攻击吗?你还记得吗?”

  瑶玑终于还是忍不住,只好尽量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微微地,对着飞龙说出这一番话。

  她犀利的眼神,从偶然发现远方暴起的强烈芒气,和滚滚的冰雪异象,迅速潜来,然后惊喜逾恒地发现飞龙开始,敏感而又聪慧的瑶玑,已经察觉现在重新又再出现眼前的飞龙,显然有些怪异的地方,和她以前所感觉的飞龙很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瑶玑一下子也抓不准现在的飞龙和以前有甚么不同,但是从她直觉的感受上,她知道飞龙绝对不一样了。

  当瑶玑正在潜隐身形,拼命思考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飞龙的眼神就像是流电一般,往她藏身的地方淡然地凝视了一会儿,随即又毫不经意地转开。

  瑶玑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飞龙已经知道她正藏身在这里了。

  以她所了解飞龙的力量,发现她的潜近,本来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

  对飞龙来说,没有发现瑶玑的潜近,才反而是不正常的。

  照理说,他应该是在发现她瑶玑的同时,立刻就从瑶玑体内质气的特性,分辨与认出她是谁才对的……

  可是飞龙的反应,却立即让她心中不得不警觉而又惊讶起来……

  从飞龙一瞥眼的注视中,瑶玑是这么样清楚地发现到,在他双眸之中,那让她完全陌生的淡漠感觉。

  那是一种在看一个陌生人那般,完全冷酷而没有一丝感情的平静眼神。

  本来她还以为飞龙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使得他忘记了之前的事……

  后来在雪神女的问话之后,飞龙脸上所呈现出来的表情,让瑶玑发现飞龙其实并没有忘了以前的事。

  因为当瑶玑听到雪神女问及有关于眼前慈玉的怪异体质到底是怎么回事时,瑶玑正在以一种嫏寰海独有的玄奥测心妙法,试着搜探着飞龙冷淡的神情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甚么飞龙会出现这种心性上的变化。

  可惜瑶玑的测心大法一出,飞龙的神念感应立起警觉,将瑶玑完全无形的测心波束斜拨到了一旁。

  在双方一接触的瞬间,瑶玑终于感觉到飞龙并没有忘记“透空大神念术”,而且也同时探知了飞龙显然是记得她的。

  换句话说,飞龙现在并没有如她所预期的那般,完全失去了记忆。

  只是飞龙很明显地就是宛如换了个人那般。

  这让瑶玑心中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以前那个纯真和善,宛如孩童的飞龙呢?

  为甚么他会在重生之后,变成这个样子?

  在瑶玑的惊讶中,立即将嫏寰海“书海寻心”探测心法撤了回来。

  虽然嫏寰海的这种秘技,术法威力丝毫不逊于“真佛宗”专练凝神聚虚的“阿耨多罗神识圈”,但是在启元使者的“透空大神念术”之前,瑶玑稍沾即退,可不敢太过深入。

  而且当瑶玑对于慈玉的状态微微露出轻动的神情时,她恰恰就发现飞龙显然另有含意地对着潜藏中的瑶玑露出了一种怪怪的表情。

  这让心细如发的瑶玑,立刻就知道方才轻微至极的神念接触,已经让飞龙探知了对于慈玉的情形她瑶玑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因此当飞龙说出他知道有谁明白慈玉的情形时,瑶玑就晓得飞龙话中,指的就是她了。

  瑶玑快速地在心中思考了一下,便即干脆从藏身之处,掠了出来。

  瑶玑虽然表面上像是自言自语地连续问了些话,但是细心的瑶玑还是从飞龙沉冷的眼眸中,看出了她所问的这些问题,答案都是肯定的。

  他还记得瑶玑与他在邪宗大会的初遇。

  他还记得瑶玑与他的对话。

  他还记得替瑶玑挡下了角魔魈的一击。

  只是现在的他,好像已经完全换了个人了。

  瑶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热情、纯真、和善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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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01:26: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的只是一片淡淡的冷漠。

  旁边的慈玉与雪神女,都完全不晓得,在瑶玑和飞龙这一段简单的互动中,他和她已经彼此心智眼力交锋了好几次。

  “姊姊,姊姊……”慈玉难掩心中的高兴:“原来姊姊就是现在‘光明盟’里,真正的指挥主策者,瑶玑仙子……”

  雪神女方才也曾经从慈玉的口中,知道眼前的这位女修,就是现在真正主掌近期才因为蛟魔而成立的正派“光明盟”,驻形永生宗和录籍宗的瑶玑仙子。她雪山神宫的宗王雪山老祖,显然也是在她指挥之下的,因此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弟子是雪山神宫的雪神女,见过瑶玑仙子。”

  瑶玑转头望了望,将雪神女和慈玉的手儿拉住笑道:“两位妹子请别这么多礼,飞龙和雪女都是我想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而慈玉更是我一直都只听说,但从未见过的特殊人物,见到你们我比谁都高兴!”

  慈玉又一次确定了瑶玑话中那种似乎真的知道自己一些甚么事的语气,连忙就又问道:“玑姊你听说过我吗?这可就有些奇了,我怎地从来也不知道?”

  雪神女因为一直将慈玉认作自己的恩人,因此对于慈玉的特殊体质,总是放在心上,所以也同样问道:“飞龙联主说仙子知道慈妹特异体质的缘由,是真的吗?”

  瑶玑对着雪神女点了点头:“我是知道一些的……”

  慈玉立刻高兴地道:“那太好了!玑姊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原来我竟是这种怪异至极的情形,而且也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过,我到底怎么会这样?”

  瑶玑叹了口气:“虽然我是知道一些慈玉的情形,但是因为其中牵连颇大,所以恐怕也不能一下子说得太多……”

  慈玉又惊讶地问道:“牵连颇大?我的身上还会有甚么牵连?”

  “很多事是你想都想不到的……”瑶玑微微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么我也只能告诉你部份而已,其中再深入的关键,连我也不敢现在泄露……”

  雪神女听瑶玑话语中像是隐然透露着甚么很严重的讯息,她是个懂规矩的女修,立刻就不敢再问下去了。

  不过雪神女知道这里面显然有些禁忌,慈玉可没有这种经验,马上就催着瑶玑说道:“本来我是甚么都不明白的,还以为我就是这样,谁知道方才经过飞龙一试,竟然发现我所知道的我,原来并不是真正的我,请玑姊一定要尽可能地告诉我吧……不然现在的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怎么回事呢……”

  “你放心吧!我既然都愿意过来了,当然就已经打算把一部份的内情告诉你了……而且说实话,这些内情最后你也一定要知道的……”瑶玑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在你的回忆之中,你的第一个亲人是谁吗?”

  慈玉立即点了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就是我师父嘛……”

  “在你的印象中,有记忆以来,是差不多几岁的时候?”瑶玑又问。

  “师父告诉过我。”慈玉还是一样很快地回答:“我在十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丧命,从此之后,我就不大记得十五岁以前的事了……”

  “九鬼姑婆有告诉过你,你生的是甚么病,或是怎么生病的吗?”瑶玑也不知道是为了甚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慈玉摇了摇头:“这一点师父一直不肯告诉我。即使是后来我对医术有了些心得以后,问了师父她老人家好几次,但是她从来也不曾告诉过我。”

  “那你有没有对九鬼姑婆的这种说法,有过甚么疑问吗?”瑶玑又问。

  慈玉想了想,终于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这当然是有的……因为据我所知,是有一些很罕见的奇症,会对某些时期的记忆造成轻微到重大的影响。但是不管多么地严重,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以前记忆的片断残存的,已经具有的记忆绝对不会完全损毁得一点痕迹都没有的……可是……”

  “可是你对十五岁以前的记忆,却是完全没有印象。是不是?”瑶玑立刻就接口道。

  慈玉又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为止,我从来也没有想起任何十五岁以前的事过……

  我想不出有甚么病,会造成这样的情形……”

  瑶玑叹了口气,语出惊人地说道:“你不用想了……因为你不会有十五岁以前的记忆了……”

  慈玉听瑶玑语气中的肯定,不由大奇道:“玑姊这么说的原因是……”

  “在你所谓的十五岁以前,根本就不存在,又怎么会有甚么十五岁以前的记忆?”

  瑶玑以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

  慈玉越听越糊涂:“我十五岁以前根本不存在?怎么可能呢?难道我一出生就这么大了不成?”

  瑶玑转眼望了飞龙一眼:“启元使者都能够跨空立胎,又有甚么不可能?”

  “玑姊是说,我也是跨空而来的怪物吗?”慈玉听得脸色煞白,难以置信。

  瑶玑摇了摇头:“你不是跨空而来的,也不是怪物,你根本不是九鬼姑婆的甚么外孙女,而是我们‘驻形永生宗’极为特殊的一员!”

  慈玉听得极为吃惊,连旁边的雪神女也一脸错愕,于是插嘴说道:“仙子的意思是说,慈妹子原来是属于驻形永生宗的人?”

  瑶玑对着雪神女颔了颔首,停了一会儿,才又叹了口气道:“九幽鬼灵派,以前一向有个叫作‘抢宗’的规矩,雪女仙子必定是听说过的,慈妹子你知道吗?”

  慈玉点了点头:“这个有听师父提起过,她还是派中的第一高手长老呢……”

  “不错,长久以来,九鬼姑婆确实算是九幽鬼灵派的第一长老……”瑶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因为最近的这五十年,本来排名第二的鬼符祖师,得到了‘都天鬼旗’,因此很有可能被其将九鬼姑婆的第一高手位置给挤了下来,所以九鬼姑婆一直在寻找能够压制鬼符祖师的利器宝物……结果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九鬼姑婆因缘际会地进到了‘驻形永生宗’的‘永生水域’之中……”

  雪神女很惊讶地问道:“驻形永生宗的‘永生水域’,一向神秘无比,根本连位置都没有人知道,怎么会这么巧地被九鬼姑婆遇到?”

  “关于这一点就牵涉到九幽鬼灵派的另外一个长老鬼符祖师了……不过那又是另一件缘由,和我现在要说的无关……”瑶玑停了一下才回答道:“九鬼姑婆其实非常想要往上再提升,只是她的功法以‘死气’为主,要想更上一层,必须以特殊的‘生气’作为补益转化,所以我师父‘不死圣姑’便特别准许九鬼姑婆进入本派‘元生殿’,来作更进一步的修持……可是没想到九鬼姑婆竟然趁着进入‘元生殿’之便,私自将慈玉带了出来……”

  雪神女有点恍然地说道:“这么说起来的话,慈玉妹子的出身并不是九幽鬼灵派的九鬼姑婆,而是驻形永生宗了?”

  瑶玑点了点头:“是的,一点没错……如果不是我,恐怕现在真人界的其他宗派,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一点的。”

  慈玉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地问道:“可是我怎么会一点也不记得这些?如果真的是这样,为甚么我也一样没有任何在驻形永生宗时的记忆呢?而且如果我真的是师父从驻形永生宗里带出来的,为甚么从来也没有人来找过我呢?”

  瑶玑见问,微喟说道:“慈玉,你之所以会没有任何以前的记忆,是因为在你有记忆以前,你根本就不是这种状态的慈玉……说得更简单一点,你根本还没成形,又怎么会有甚么记忆?”

  瑶玑的这话,更加让人有点听不懂了。

  但是瑶玑也并没有让慈玉迷惑多久:“说得直接一点,慈玉,你在变成慈玉之前,并不是慈玉,而是我们派中‘元生殿’里,最重要的玄妙神物——‘玉瓶元胎’!”

  “玉瓶元胎?”慈玉不由得有些愣了:“玑姊是说,本来我根本不是慈玉?甚至我根本不是人?”

  瑶玑点了点头:“不错,你本来根本不是人,而是我们派中和宗主‘不死圣姑’关系极为密切的‘玉瓶元胎’!”

  瑶玑这种回答,实在是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想像,别说是慈玉,连雪神女都听得愣在原地了。

  “仙子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明了……”雪神女终于还算是真人界有点见识的修真,在无法明白甚么是“玉瓶元胎”之后,马上就从另一个方向着手:“如果慈玉本来是驻形永生宗的甚么玄妙神物的话,为甚么被九鬼姑婆带出永生水域之后,驻形永生宗不赶紧派人追回?”

  瑶玑眼神望着一脸愕然的慈玉:“驻形永生宗一方面根本就没有甚么人涉足真人界,另一方面,九鬼姑婆在一出永生水域之后,就以为能够吸摄掉‘玉瓶元胎’的元生之质,所以立即就引动了‘玉瓶元胎’的化生之机,使其接触了空气而自动成形,只是九鬼姑婆太小看了元胎之秘,等到元胎开始变化之后,她才发现尽管使尽了手法,依旧是无法收摄元胎的精气,所以最后才会顺其自然地形成了慈玉……我们这一宗一向就最珍惜生命,九鬼姑婆既然已经让你成形,一切都已经太晚,就算追回也已来不及了,因此师父‘不死圣姑’才会下令不许再追究九鬼姑婆,所以从此慈玉就这么跟着九鬼姑婆了……”

  慈玉听了瑶玑这么玄到令人难信的话之后,也不晓得该信还是不该信,只是喃喃自语着:“这这这……这可能吗?我竟然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甚么‘玉瓶元胎’?玉瓶……玉瓶?”

  慈玉忽然就像是想起了甚么那般,从颈下怀中,拉出了一条戴在身上的银链。

  这条银链的末端,竟然就真的系着一个长度约有手掌那般,粗细大约只有拇指般的细颈玉瓶!

  这个玉瓶浑透晶莹,周身淡淡的彩芒流转不停,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瑶玑一见到这个玉瓶,立即就叹气道:“原来九鬼姑婆后来还是将玉瓶给了你……可见她已是在心中有了让你明白一切的准备……”

  慈玉愣愣地瞧着手上的玉瓶,心中也不晓得是一种甚么样的滋味。

  “除了玉瓶之外,你可以再想想,应该多多少少可以找到九鬼姑婆和你谈及生世时的一些蛛丝马迹……”瑶玑知道慈玉听到这种出人意外的说法后,心中的冲突实在已经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所以也不逼着她接受,只是鼓励她自己从仅有的回忆中去找出这种答案的可能性。

  “我记得有一次,师父对我说,我所有的身世,就在这个瓶子里……”慈玉还是愣愣地低声说道:“当我追问她时,她又含含糊糊地带了过去……那时我还以为师父说的这种话,是一种甚么隐喻……难道她的意思,竟然就是这样?”

  瑶玑等慈玉的神色出现一种逐渐的恍然之后,才又轻轻地说道:“如果是一般的人,被飞龙以这种连我远在百里外的距离,都可以察觉得到的强大力量攻击,没有任何修道的功力,岂不是当场就得化成空气?你又为甚么能这样毫无伤损?”

  慈玉转眼望向瑶玑呐呐地问道:“所以……玑姊是说……我之所以能不受伤,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你现在的存在虽然是人,但其实你的体质根本不是人……”瑶玑沉静但又肯定地说道:“你其实是本派原本供于‘元生殿’,来自‘天间’天人界四大界天中,‘流生界天’的‘玉慈天主’,亲自送给我师父不死圣姑的天间圣物,‘玉瓶元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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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01:2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五章 冤家路窄

当瑶玑最後指明了慈玉其实并非普通的人胎,而是由“驻形永生宗”所秘藏的玄妙神物“玉瓶元胎”所转化而来的时候,不但是雪神女,连慈玉本身,都几乎难以相信这种说法。

  可是一方面瑶玑的身份非比寻常,另一方面经过之前飞龙虽然突兀,但却是极具说服力的气芒试击,再加上慈玉身上竟然恰恰有个玉瓶,和她自己仔细回忆以前九鬼姑婆提及的相关话语,都让慈玉虽然难以相信,但却又隐隐觉得这种可以被人斥为荒谬的说法,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一向温善慈和的慈玉,显然为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形,弄得有些糊涂了,因此在静默了一阵子之後,有点恍惚地喃喃自语道:“天间神物?玉瓶元胎?

  我……我到底是甚么东西?“

  瑶玑非常清楚慈玉内心所产生的冲击,也知道现在的慈玉,必定会陷进一种对於自己存在状态的疑虑,因此伸出素手,紧紧地握著慈玉有点颤抖的双手,温柔但是非常肯定地说道:“慈妹子你不用想得太多,不论你本来是甚么,现在的你,除了质性比较特殊之外,可以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人了!”

  慈玉愣愣地望了瑶玑一眼,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幽幽地苦笑了一会儿说道:“玑姊放心,我不会有甚么事的,只不过突然明白了自己这种怪异的来源,猛然间无法适应,有点像是失掉了甚么那般,心里有些茫然……但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向很热爱每一种生命,自己是不是人,也并非那么样的在意,只是我还有些事不怎么了解……”

  “你还有甚么事不明了?”瑶玑见慈玉这么说,也不由得为她宽广而又洒脱的心胸所佩。

  “如果真的像玑姊所说,我是来自天间,那么在天间我原来又是甚么?玉瓶元胎本来是做甚么用的?为甚么又会跑到人世间来?之前玑姊说我和‘驻形永生宗’的宗主‘不死圣姑’有非常密切的关系,那又是甚么样的关系?”慈玉在思考了一阵子之後,提出了一连串更为深入的问题。

  瑶玑听了慈玉的这么一些疑问,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後再次握紧慈玉的素手说道:“你的这些问题,我现在不好马上就回答,我想请慈妹子和我一起回‘永生水域’一趟,也就是你最原先的‘家’,然後慈妹子就会完全清楚了,好吗?”

  慈玉在满心的失落与疑问中,瑶玑的话里,传来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关心与解答,因此听了瑶玑的话之後,便即有点红著眼眶地抓紧了瑶玑的双手:“我的家?……玑姊说的是……这样说起来,驻形永生宗比较像是我真正的‘家’……”

  瑶玑像是给慈玉最大的安慰般,同时也握紧了她的双手,给予慈玉现在最需要的接纳感,然後也转头对著一旁的雪神女笑道:“至於雪女仙子,也请暂时跟我回到正派诸宗现在隐蔽的处所,‘光明盟’的雪山老祖护法,一定会对雪女仙子的复生,感到惊喜莫名的……”

  知道瑶玑现在身份的雪神女,闻言立即检衽行礼道:“谨遵瑶玑仙子吩咐……”

  瑶玑正想接著邀请飞龙也和她一起回“一叶岭”时,突然远方的空中,传来一种非常轻微的营营震音,瑶玑的脸上马上就出现了一种很严肃的神情。

  “这是甚么声音?”雪神女的功力大进,这个时候遥远的空中,传来的这一阵营营震音虽然轻微,但是也立刻就被她发现了。

  慈玉的功力较低,加上现在雨势依旧哗啦直下,因此并没有察觉到隐藏在空中的那种营营细响,所以她抬头往上望了望,很迷惑地问道:“雪姊说的是甚么声音?”

  瑶玑这时方才凝然地说道:“这是玄水宗的‘玄空飞讯’,透过‘役物宗’的‘连磁镜’所送来的讯息波动……”

  “四大通讯术法之一的‘玄空飞讯’,和四大通讯法宝之首的‘连磁镜’?”

  雪神女不愧是极有经验的女修,马上就想起了这两种很有名的真人界术法宝贝:“甚么样的讯息,居然同时用上了这两样东西?”

  “‘玄空飞讯’具有长放相通的特性,而‘连磁镜’因为极性相吸,自寻送讯,可以找到要联络的人,而且两者都有秘诀相护,无惧被其他人截收……”瑶玑边说著,就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白玉圆盘,神情依旧严肃无比地道:“然而尽管如此,像这样的长放讯音,不顾其他隐密的禁忌,显然是有极为紧急的讯息,要告诉我,才会用上这种下下策……”

  慈玉有点惊讶地问道:“玑姊是说这讯息是要给你的?”

  瑶玑点了点头,不再答话,只是轻叱一声,手里拿出来的那个白玉圆盘,陡地从她白嫩的掌中跳了起来,在大约与她眼睛平齐的空中嗤溜溜地直转。

  瑶玑另外一只手捏起一种怪异的诀印,轻轻往飞旋的白玉圆盘一指,那个快速转动著,现在看起来反倒比较像个白玉圆球的盘影,忽然又加快了许多,同时还发出了一种听起来不大声,而且很悦耳的“营营”细音。

  随著瑶玑手中飞旋的玉盘,放散出这种轻营的震响开始,好像无形中和空中那阵隐然的振音,产生了一种应和的效果,以致於那远处空中的营营振动,突然变得越来越明显了起来。

  空中的“营营”隐响,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大声,让本来分辨不出来的慈玉,都已经听见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高空中有一个甚么正在快速飞行震动的东西,正在朝这里急飞接近那般,使得慈玉和雪神女,都不由得抬头往空中望去,想看看到底是甚么东西。

  可惜她们还没有看见空中有任何东西接近的影像出现时,瑶玑手中飞旋不停的白玉圆盘,猛地叭然轻响,就好像接通了甚么无形的东西那般,旋转的圆盘化成了一团大约有西瓜般大小的莹莹白芒,从快速旋转的盘身上出现了一条一条像是轻烟般的蒙蒙芒气……

  “你们不用看了……”瑶玑对著依然抬头想发现甚么的慈玉和雪神女说道:“此讯只有音震,并无实体,讯息已经被我接通了……”

  慈玉和雪神女讶异地连忙往那白色的芒球望去,忽然见到球中出现了好几条纵横交错的线条,还没来得及再说甚么,忽然就从芒球中显出了一个人的影像……

  那是一个头戴白色倒船笠,身上穿著一件像是蓑衣般的白色软草袍,虽然是透过芒球来看,还是依稀可以感觉得到那白色的蓑衣就像是会放出淡淡的白光般,让这人周身都沐浴在一种莹莹的宝气里。

  这人黑发白须,对比分明,加上眼瞳如水般地湛蓝,脸色却如婴儿般地红润,看起来就觉得容貌充满了饱和的色彩,给人一种像是年纪很大,但同时又充满活力的对比感觉……

  “瑶玑仙子……本宗终於找到你啦……”芒球中的那人,就好似瞧得到站在这里的瑶玑那般,语气之中有些急切地说道。

  “玄船宗主,‘玄空飞讯’加上‘连磁镜’……一定是有甚么急事发生了?”

  瑶玑仙子也不客气,直接就问道。

  旁边的慈玉和雪神女,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真人界”长程传讯的秘法与妙宝真正在她们眼前作用过,如今得见,俱都满心惊讶地全神注视著。

  连一向宛如第三者,淡然壁观的飞龙,也对眼下的情形产生了一些兴趣,很注意地看著。

  那个黑发白须,红颜水眸的船笠蓑衣老者——玄船抱海宗主,在芒球中点了点头道:“正是不得了了,方才我们这里的‘连磁镜’,收到了来自天目宗的紧急讯息……看样子仙子的预测已经成真啦……”

  瑶玑的脸色很明显地沉重了许多:“请玄船宗主将天目宗的讯息转来给我瞧瞧……”

  玄船宗主将头转到了另外一边,像是在对著身旁的谁说话般,一会儿立刻转了回来道:“马上就转来了……”

  他的话音还没有完结,芒球里猛地嗤啦出现了许多纵横的亮纹,紧接著就换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头顶无毛,光亮如鉴,身材颇为魁梧强壮,穿著一件青色平肩彩袖袍的中年人。

  这人的唇上蓄须,脸色惨白,神情颇为激动。

  最让慈玉和雪神女印象深刻的,是这个人双眼之中,黑瞳极大,根本就看不到一般人应该有的眼白,乍看之下,只有黑黝黝的两团,几乎会让人产生一种这人的眼部其实就是两个深洞的错觉。

  比较有见识的雪神女,一见到这人极为特殊的双眼,再加上他额前所戴的一条金色细头箍,立刻就认出了是谁:“咦?这不是天目宗的宗主,天目金箍王吗?”

  瑶玑立即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天目金箍王宗主……”

  二女正在说话,同时从芒球之中,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雷芒峡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沉的巨大空间……两只巨大如山的妖魔……浑身皆刺,首尾难分……

  头现光鞭,踏烟滚飞……其力之强,其速之急,完全无法抵挡……连破本门十二道防守……现已直入堂殿……另有两道黑影,如云窜向‘役物宗’方位而去……这里已无法再支撑下去了……本宗传此讯後,顷刻当亡……寄语收讯者,妖魔已现,请速应变……“

  天目金箍王的话音,断断续续地说到这里,画面突然嗤嗤嗤地跳动了起来,就在这甚么都瞧不清楚的时候,从闪闪烁烁的影像中,隐隐传来了一阵极为深沉而又尖厉,绝对不是人类所发,听起来可以让人背脊发凉的恐怖厉啸……

  然後所有的声音与讯息,立即中断。

  瑶玑姣好的脸容连变了好几次,喃喃地说道:“……浑身皆刺,首尾难分……

  头现光鞭,踏烟滚飞……另有两影,直向‘役物宗’方位而去……另有两影……另有两影……“

  白色的芒球中紧著又是“波”地一声轻响,之前的玄船宗主,又再一次地从芒中现出影像,语气之中,忧虑之情溢於言表:“仙子,看来天目宗正遭逢妖魔进袭……而且显然紧邻著的‘役物宗’也将遭大劫,现在的情况紧急……我们是不是要立刻派出盟下高手,前往救援……”

  “不!”瑶玑立即摇头阻止:“看来进袭天目宗的,是阿罗喉座前四妖之二的‘阿刺猡’和‘阿裂穹’……我们派出的人恐怕也只有送死的份……请玄船宗主马上联络北界柱的‘贞静玄女宗’和南界柱的‘芳菲解语门’,看看她们那里有没有甚么异变……

  我马上就赶回去,发动大法,请下界而来的天人天女,立即往援‘役物宗’!“

  玄船宗主一听,也马上说道:“既然魔物们很可能下一个目标就是‘役物宗’,那么我们是不是马上通知‘役物宗’,请他们赶紧撤走?”

  “不!”瑶玑还是摇了摇头:“‘役物宗’的‘天工城’,人数超过千人,而且大多数都是专精‘役物之道’,对於本身的修练并不擅长;一旦撤走,留下的痕迹很难避过妖魔们的追杀,势必弄巧成拙,七巧天工宗主绝对不会接受的……还不如利用天工城的隐蔽与掩形力量,敛形收迹,说不定还能撑得久一点……”

  玄船宗主脸色露出明显的黯然:“……那么天目宗呢……”

  瑶玑沉重地叹了口气:“两妖魔已经直入天目宗重地……显然灭杀之意已出,恐怕现在就算是任何人能够赶去,都已经来不及了……”

  玄船宗主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晦然地点了点头:“天目宗下场恐怕真的难以挽救了,本宗立即著手仙子交待的事……请仙子尽快赶回吧……”

  话音说完,旋转不停的那个白芒球忽然“叭”地一响,形声俱消,芒气内缩,马上又变回了原先白玉盘的快速旋转情形,慈玉和雪神女这时都已经看得出来,原先所建立起来的连系,已经中断了。

  “玑姊,我们是不是现在马上就动身?”慈玉这时也知道瑶玑已经没有时间再待下去了,因此连忙问道。

  瑶玑点了点头,但也并不马上就走,反而转头对著飞龙说道:“飞龙,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一直在三女身边冷眼旁观的飞龙,淡淡地回答道:“你是想请我去那个甚么‘役物宗’吗?”

  瑶玑双眼凝视著飞龙漠然的双眼,点了点头道:“正是!妖魔界,魔王座前四妖:阿缣摩、阿刺猡、阿裂穹已现其三,最後剩下那个有影无形的‘阿暗光’,必定是另两个暗影之一:此四妖传说是‘三间九界’中,地间‘异灵界’最强的五大战将之四,在‘异灵界’被‘妖魔界’大军侵入时,由唯一可以决定收伏而不灭绝的‘阿罗喉’魔王,亲自在四妖身上种下了‘罗喉魔种’,自此完全魔化,成为魔王座前四大妖魔。这四魔除了本身战力已属三间九界少有的强者之外,更经过阿罗喉魔力催化,元力之强,已不是我们真人界的修真所能够抵挡……飞龙,你来自异界,也具备这种等级的超级战力,如果说以现在的真人界而言,你已经是唯一能够和四大妖魔相抗的仅存希望……”

  瑶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飞龙摇头的动作所打断:“你说的甚么真人界这些东西,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干嘛要去和那个甚么四大妖魔相抗?”

  瑶玑的语音停了下来,虽然她已经在心中推算出这种说法,恐怕让飞龙答应的可能并不很大。但是心中的估算归估算,这时候真的由飞龙的口中听到这种冷漠的回答,还是让瑶玑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

  然而深沉的瑶玑没有将这种感觉表现出来,旁边的慈玉反倒已经忍耐不住,嗔目气道:“飞龙,真人界的这一劫,关系到的生命难以估计,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飞龙只是耸了耸肩:“我为甚么要在乎?真人界的生死,和我又没有甚么关系……”

  旁边的雪神女,也正想说些甚么,忽然就被瑶玑插嘴打断:“你错了,飞龙,别人也许和现在的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有一个人,你必然是会在乎的……”

  飞龙奇道:“喔?谁?”

  瑶玑停了一会儿,方才沉声说道:“紫柔!”

  飞龙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好像是身上甚么地方被刺著了一样,立刻就警然说道:“咦?你说甚么?”

  瑶玑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表面依然沉凝地说道:“我说,妖魔界跨空而来的四大妖兽,杀死了任何人,你都可以无动於衷,但是杀死了紫柔,恐怕你放在她身上的‘浑沌法诀’,就取不回来了……”

  飞龙听到这里,双眼之中厉光突现,就像是猛然回忆起了甚么那般,射出了两道利箭般的眼神,呼啦一花,就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同时扣住了瑶玑细腻的双腕,冷冷地凝视著瑶玑双眼,沉声说道:“你说甚么?紫柔?四妖灭了‘天目宗’之後,是要续灭‘役物宗’,为甚么会和紫柔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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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玑双手好似被一道铁闸夹住,痛得她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然而原本热情纯真的飞龙,突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冷酷淡漠的模样,这种转变更让瑶玑心中宛如刀割般的难过,反而激起了瑶玑的倔气,强忍住手腕好像快要折断的疼痛,淡然地说道:“原先那令人怀念的飞龙,被角魔魈一刀穿心,犹自激起余力,令紫柔、云梦,玄霜、艳嫣,四人复生再来,方才气尽而亡,连肉身都催化得不知去向……紫柔她们後来得知,当然第一个就是要找角魔魈复仇!如今角魔魈和阿镰摩,都为了集结战力,而前往西界柱,要和另外四魔会合,紫柔已经追了下去……你要找紫柔,又怎么能避免和妖魔界诸魔互战?”

  飞龙犀利的眼光直盯视了瑶玑好一会儿,方才“哼”了一声说道:“我只是懒得和妖魔界的怪物们打交道,加上真人界是存是灭,我并不关心,所以才不愿意跑这一趟,并不是刻意要避免甚么,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瑶玑双眼不由得微微泛红,轻轻地说道:“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只是我还抱著最後一丝尝试的心,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完全改变了而已……看来你真的完全不同以往了……”

  飞龙沉沉地接著说道:“我不知道以前我是怎么样,也不知道我有甚么好改变的,我只知道紫柔现在还不能死!”

  话一说完,飞龙陡地松开了瑶玑的双手,深沉的眼神看不到任何一丝感情。

  瑶玑忍著红肿的双腕,伸手进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青色的玉牌,伸出去要交给飞龙时,已经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起来:“这是‘役物宗’的位置与进入他们掩体的方法,你去了之後,就会遇著七巧天工宗主……紫柔答应我不会太早动手,因此你应该是可以遇得著她的……”

  飞龙又以锐利的眼神,盯视了瑶玑和她手上的那一块青色的玉牌好一会儿,然後就伸手接过,语气之中依然带著一些冷意说道:“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么等我到了役物宗,我看情形,有机会就替他们挡一下妖魔界的怪物吧……”

  瑶玑见自己终於以另一种方式,引得飞龙答应援救“役物宗”,除了比较放下心外,并没有甚么愉悦的感觉,於是也淡淡地回答道:“如果飞龙联主愿意施一下援手,那么瑶玑依旧戚激不尽……”

  飞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妖魔界的怪物们,我到底能不能应付,现在我也没有甚么把握,所以一切只有尽力而为,我并不能够保证甚么……”

  瑶玑叹了口气:“飞龙联主有这样的心,就够了……真人界遭遇这样宛如‘天劫’的妖魔之难,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而已……等我赶回去,也会立刻起术,和天人们取得联络,届时如果来得及,飞龙联主将不会孤身与妖魔们对阵……”

  “好吧……”飞龙将瑶玑给他的青玉牌收进怀中,眼光轻轻地溜过三位美丽的女修身上:“既然这样,那么我就要走了,各位再见!”

  话一说完,飞龙身躯一晃,“叭”地出现满空紫红色的流光,急闪即灭,等到三人再定下神来,飞龙已经失去了任何踪迹……

  瑶玑静立在原处,本来充满智慧的双眼有些怔忡地往著空中,好一阵子才幽幽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启元使者,非正非邪,非善非恶……你这么样地重现再回,到底是好还是坏?是吉还是凶?唉……”

  慈玉在一旁也对说走就走的飞龙有些愣愣地望空呆视了一会儿,直听到瑶玑有些像说话,又有些像自语的声音,便即困惑地问道:“他怎么这样就走了?”

  瑶玑将眼光拉回,看了慈玉一眼,有点苦笑地回答:“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紫柔……不!说得更实际一点,现在他最在意的,是紫柔身上的‘浑沌法诀’,既然已经有了消息,他怎么还会浪费时间,和我们混在一起?不立刻走人又能怎么样?”

  慈玉摇了摇头,心上下知怎地,好像有一份牵挂:“他这个人好怪,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整个人冷冷淡淡的,好似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没有甚么关系的样子……後来和他辩了些问题,偏偏就有一大堆听起来很合理,但感觉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的歪理……”

  瑶玑一听,眼中就露出了注意的神色:“喔?你和飞龙有辩说了甚么吗?慈妹子快仔细说给我听听……”

  慈玉点了点头,见瑶玑像是对这里面的经过非常有兴趣,不由好奇地问道:“告诉玑姊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之前听玑姊说起,他好像真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也和我一样吗?”

  瑶玑微笑道:“飞龙联主和你的情况,有同有不同,你先将碰到飞龙的情形告诉我,然後我再将启元使者的事情让你有个更深入的了解……”

  慈玉又点了点头,随即便将在雨中遇见飞龙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瑶玑。

  她在说完之後,依旧忍不住地又问了一句:“我看玑姊的样子,好像非常在乎飞龙联主反应的样子?难道这么漠不关心的他,会和我们现在遇到的状况有甚么关系不成?”

  瑶玑见问,脸上露出了怪怪的表情,似是没想到慈玉竟能这样自然而然地察知到她内心的感受,因而有点惊讶。不过随即就苦笑了笑说道:“三间九界会生出这般惊变,最根源的原因,就在这位飞龙联主和另外一位蛟魔身上……虽然现在三间九界已经被飞龙‘临死前’暂时封闭,但是现在他已经以一种显然和以往不同的方式复生;不可否认地,同样也使得‘三间九界’破裂、诸修悉数灭尽的警告预言出现了实现的可能,看来三间九界破裂的预言,又因为飞龙联主的怪异复生,而又有了新的变数……”

  慈玉对这一方面的认知,并没有甚么太多的概念,因此对瑶玑所说的话,也并未有甚么太过耽忧的感受。

  只是瑶玑在回答了慈玉的问题之後,显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因而忍不住轻轻地,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喃喃说道:“飞龙为甚么能够在肉身已经完全崩毁的情形下,重新在世间定胎现形?而且既然启元使者之一的飞龙,已经复生,那么另外一个蛟魔,是不是也已经复生了?”

  对於瑶玑这样的问题,慈玉和雪神女当然没有办法回答,因此瑶玑又沉思了一会儿,便即招呼了二人,带著难以掩饰的忧色,匆匆上路。

  睬睬盼盼躲避这一场大雨的地方,是在一个凸起来的悬崖下方。

  因为她们上方的那个悬崖还算颇大,因此就好像是一个很大的巨伞,形成了下面纵横约有二、三十步,一个还算是宽广的乾燥空间。

  睬睬盼盼两人正双双地靠坐在山底崖边的一团乾草上,两个人眼神有点怔怔地望著崖外哗啦哗啦直下的雨势,好像正在想著甚么东西想得出了神那般。

  除了睬睬盼盼之外,悬崖下还有五个人,也都或散或坐地分开在崖下休息。

  鬼眼和鬼手站在崖下遮挡雨势的边缘,很小心地朝外警戒著。

  香香和风风,则是坐在离睬睬盼盼不远的另外一个草堆上。

  他们这六个人,有些站著,有些坐著,但都没有甚么太大的动作,只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很忙碌地在崖底收集著一些比较乾燥的草枝。

  看他边折边收的手法,和怀里已经简单编好的草垫,显然香香风风和睬睬盼盼现在坐著的大草堆垫,都是他的杰作。

  这个年轻人,穿著一袭和其他六人完全一样的阴阳和合派,制式的“阴阳袍”;袖尾扎收,露出了一截黝黑而且健壮的手臂,从肤色看起来,可以知道这人虽然容貌非常的俊秀,但却另有一种雅健的气质。

  这人将怀中的乾草堆收集完毕,立刻就走到了鬼眼和鬼手所站的地方,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将乾草在地上两人的位置边放下,笑著说道:“两位师兄,既然是警戒,坐著瞧也舒服一点……”

  鬼眼和鬼手很感谢地对著那位年轻人点了点头:“真是谢谢你了,阳印师兄……”

  这个叫做阳印的年轻人,还是露著他那和善的笑容:“鬼眼师兄,你这么叫我阳印师兄可不敢当呢!你们两位可是现在代理宗主的贴身弟子,我阳印怎么敢称大呢?”

  鬼眼叹了口气道:“阳印师兄太客气了,入门有先後,不管祖师是不是接了代宗主,规炬可不能不顾……更何况这一次姥姥急匆匆地回来之後,告诉我们祖师的情形说不定很不妙了,因此阳师兄千万别再叫我们师兄了……”

  鬼眼的话才说完,阳印还没接口,旁边的鬼手已经立刻说道:“以祖师超凡的功力,不管遇到甚么事,一定都能化险为夷的……”

  阳印也立刻说道:“是是是,以祖师无比的力量,即便是遇著姥姥说的甚么‘妖魔界’的怪物,必然是有惊无险的……”

  鬼眼叹了口气道:“我也和你们同样的希望……”

  坐在後面的盼盼,这时也插嘴说道:“鬼眼师兄,我们不是就因为有这样的信心,才会背著姥姥紧急撤退的命令,自己跑来找祖师的吗?怎么鬼眼师兄现在好像反而没有甚么把握的样子?”

  鬼眼望了一眼坐在後面的盼盼,绿磷磷的眼中露出了一种明显的忧色:“盼盼,我不是对祖师没有信心,而是这次祖师遇到的,恐怕和以前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完全都不一样……以前不论祖师遇著了甚么,再怎么厉害,也总还是我们真人界或是玄灵界的高手;可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姥姥虽然在急切中,没有描述得太清楚,但是却让我想起了祖师在鬼灵接宗大典时,所出现的那个恐怖怪玩意儿……”

  鬼眼的话,立刻就让睬睬、盼盼和他旁边的鬼手,马上想到了那个自称甚么“阿罗毒元帅”的怪异存在。

  虽然那时候的阿罗毒,只是透空破距,传来了一小部份的神念讯息而已,但是却已经让所有曾经目睹过那种怪现象的人,直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恐怖而又凶厉的邪恶感觉……

  想到了这一点,连将希望祖师没有事的意向,表现得最明显的盼盼,也不由得有些愣愣地缩了嘴。

  如果姥姥後来所说的甚么“妖魔界”的怪物,真的就是那个之前曾经稍有接触过的“阿罗毒”,或是和其一样骇人的魔物,那么尽管祖师的功力再高,恐怕也很难讨得了好去……

  更糟糕的是,从阴姥姥後来的说法上,飞龙祖师已经被穿胸一击,掉进了怪异的黑洞之内。所以这样看来,就算是对飞龙祖师最有信心的人,恐怕也很难乐观得起来了……

  想到这里,盼盼坐在乾草堆上,又怔仲了起来……

  风风听到鬼眼和盼盼的对话,忍不住就悄声地对著睬睬说道:“你们以前难道就见过妖魔界的怪物了吗?”

  睬睬想了想,也不敢太肯定地回答说道:“其实这一点我们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从‘妖魔界’传来的?恐怕只有飞龙祖师知道吧……”

  “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妖魔吗?”香香也很好奇地问道。

  睬睬摇了摇头:“那种怪异的状态我实在也不晓得算不算看到,因为我们从头到尾,只看到一团像是光线,又像是阴影的景象,根本连那个‘阿罗毒’长得甚么样子,都不晓得……更别说看到甚么妖魔了……”

  香香和风风彼此对望了一眼,也觉得很难从这里去猜到甚么,只得闭上了嘴。

  睬睬旁边的盼盼,大眼一瞟站在鬼眼鬼手身侧的阳印,点了点头说道:“这位阳师兄为人还算是不错的,发现了我们六人偷偷溜了出来,也没有马上向姥姥报告,不然我们想这么简单地跑出来,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呢……”

  睬睬听了也很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盼盼说得不错,这位阳师兄不但心细,而且勤快,才这么在此处避避雨势,竟也能巧手弄出这些个坐起来挺舒服的乾草垫子……而且更难得的是,做人这么客气谦让……”

  香香和风风秀丽的两双眼睛,也很快地望了在那里和鬼手鬼眼攀谈的阳印一眼,香香叹了口气道:“阳师兄这人一向就是这样,你们别看他见到谁都很客气,不敢居长,其实他的资质,在飞龙祖师还没有出现前,被阳公公列做派中第一,所有的功法,他都能够用不到别人十分之一的时间,就贯通熟练,悟性之强,我们派中没有一个人比得上的……”

  “真的吗?”睬睬很惊奇地又看了阳印一眼:“这倒真的是让人想不到了……”

  风风这时也偷偷望了望阳印,悄悄说道:“这位阳师兄,是‘阴阳和合派’四大护法长老中,‘六阳三阴’,除了你们已经见过的阳公公和阴姥姥之外,另外两位‘六阳鸠婆’和‘三阴太师’的徒儿……算起来他加入派中的时间,也说不上很长……”

  盼盼听得愣了愣:“不算很长?可是这一段时间里,怎么我们见到的大部份派中师兄师姊,都还是叫阳师兄为师兄?有些人还在师兄前面加了个‘大’字,盼盼还以为他其实就是派中的大师兄呢……”

  香香摇了摇头:“这位阳印师兄的来历一直都是派中大家揣测的秘密,本来他并没有在派中修行,也不是在派中入门的,他是六婆和三师两位长老,在外面收的徒弟。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真正是甚么时候加入我们门中的,不过从他後来由六婆三师引带,晋见紫柔宗主开始,并没有很长的时间。只是因为他一直都在派外修行,加上他的悟性奇高,很多修练了很久的师兄师姊们,都比不过他,因此大家有时候会称他一声‘大师兄’,表示对他修为的尊敬……”

  风风听香香说到这里,也低头悄声地插嘴道:“……你们知道吗?我们私底下有些兄弟姊妹们,都暗自猜测他其实很有可能是三师和六婆两位长老的合胎儿子……”

  香香连忙打断风风的话:“风风,这只是我们这些弟子们私下乱猜的,你怎么对著睬睬盼盼两位妹子胡说了起来?”

  风风很不以为然地抗声道:“本来就是嘛!大家谁不这么推测著?而且睬睬盼盼现在也算是我们派中的姊妹,又不是甚么外人……而且阳师兄本来就有点怪怪的,若是睬睬盼盼吃了甚么亏,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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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01:2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睬睬的心思细腻,听到风风语气中显然另有含意,连忙就问道:“睬睬看阳师兄做人谦和,又很客气,怎么风姊说他有点怪怪的呢?”

  风风转眼瞥了师姊香香一眼,见她叹了口气,好像也不再拦阻自己的话,便即挪了挪位子,坐得靠睬睬盼盼更近了一些,低声说道:“我们这位阳印师兄,看起来好像很客气,但是他这个人从进了派中之後,从来也没有跟那一位兄弟姊妹比较好一点,也从来不和人谈到他以前在派外修行时的情形。所以尽管他进派里有一阵子了,但是实际上说起来,他以前的一切,对我们这些弟子辈来说,一直还都是个惹人闲谈的秘密……”

  睬睬听到这里,也轻轻地回应著说道:“也许阳师兄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再谈起以前的事情吧?”

  风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本来我们也都一直以为是这样,但是後来渐渐地,大家才发现,除了阳师兄的过去之外,他这个人也和我们有些不同……”

  盼盼忍不住又回眼望了一下依然在和鬼手鬼眼攀谈的阳印,也悄悄地说道:“盼盼看阳师兄做人挺客气的……”

  “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太客气了……所以好像一直都和大家有著一些距离……而且最重要的是……”风风说的话音更低了,使得盼盼也不得不微倾著身子,以俾能听得清楚一些:“有一次我听到姥姥和公公的对话,就提到了阳师兄……”

  盼盼连忙就问道:“姥姥和公公怎么说?”

  “姥姥和公公本来不知道是在谈甚么,突然就拉到了阳师兄身上……”风风的声音依然低微:“姥姥对著公公说,三师和六婆这样擅动胎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然後公公就叹了口气道:”阳印这孩子无论资质悟性,甚么都好,就是心机太过深沉了,连我有时候都不晓得他在动甚么脑筋……‘接著姥姥也叹了口气道:“确实没错,阳印这孩子的外表和心中有极大的不同,哪里像个初修的心性?三师六婆实在是太不会考虑了,孽龙的这个秘诀,岂会是甚么正当精修的正道?虽然看起来像是可以配上派中大法,合胎融收,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盼盼听得有点儍眼了:“姥姥和公公这么说是代表甚么意思?”

  风风很正经地说道:“这意思就是说,你们现在别看阳师兄好像都是这么对人很客气的样子,听姥姥和公公说起来,连他们两位长老都搞不清楚阳师兄到底心里面在想些甚么东西呢……”

  睬睬和盼盼都很意外地愣了愣,还没想到该怎么接话,旁边的香香已经“嗤”

  地笑道:“睬师妹和盼师妹别太放在心上,这只是风风自己的乱想而已,说不定她根本就是听错了也不一定呢……”

  风风连忙辩白似的说道:“香姊,我才不是胡说呢!後来我仔细观察,觉得阳师兄虽然人很和气,但是总给人一种不晓得他的心里在想些甚么的感觉……”

  香香则是没好气地回道:“难道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些甚么,你都知道,然後他才算是好人不成?”

  风风被香香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阳师兄好像有点怪怪的而已啦……”

  风风的话说到这里,睬睬正想打个圆场,忽然就听到唏哩哗啦的雨势外,传来了一阵嗡嗡嗡宛如丝弦震动的怪响……

  这一阵营营嗡嗡的怪响,虽然有些突兀,但是听起来却是非常的悦耳,感觉上就像是六、七种极品乐器,同时奏出柔和的乐音那般,每一个音调之间,都像是切合得恰到好处一样,听起来极为和谐。

  在最外侧的鬼手和鬼眼,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警觉地朝外张望。

  忽然间,雨线绵密中,嗤啦一条长长的,窄窄的水青色淡光,隐藏在蒙蒙的水烟之中,猛然“叭”地横飞而来!

  鬼手和鬼眼大暍一声,同时急挫身,鬼手单掌翻印而出,噗噜噜地带起了一阵黑气,而鬼眼则是双掌同出,嗤嗤细音连起,从手里放出了十六条绿幽幽的鬼灵火,两个人的聚力焦点,同时集中在那条隐藏在雨气水烟中,简直让人看不清楚的淡青光芒上头。

  劈哩叭啦一阵闷闷的气音连响,鬼手的幽冥阴气蓬然开散,鬼眼同放聚合的鬼灵火,则是“啪”地一声轻响,爆成数十条绿幽幽的飞窜绿烟,也一样地被这突来的淡青长芒一抽而散……

  鬼手和鬼眼,虽然在最後的瞬间发现了袭来的怪芒,然而那青光一抽之力,强劲的程度却超过了二人所能抵挡的能力,以致於两个人的身形,都被这一下,给打得呼啦啦地向後飞了起来……

  在鬼手和鬼眼二人,被这一条淡光给抽得飞起来时,一线一线的雨滴突然往内溅了进来,就好像外侧有个甚么极大的气压,从外而内地挤了进来那般,飞水绕烟团团而现,六条颀长而又窈窕的人影,已经同时呼啦啦地从雨势中窜了进来!

  本来鬼眼和鬼手身边的阳印,在二人都被这一条突如其来的淡光,给打得後飞了起来时,闷不吭声,侧身後缩了六次,似乎是化开了淡光外围的无形气层那般,那一群纤长的人影才刚窜进来,阳印一拳急抡,竟正正对准了当前的那人胸前击去。

  带头的那人显然有些惊讶地微“噫”了一声,之前将鬼眼和鬼手击飞的淡淡水青色光芒突然“嗡”地一声,急震而起,芒光就好像是散开来的扇子般,变成了七片相叠的光叶,刚好对准了阳印的这一拳猛然推去。

  “蓬”地一声轻响,阳印争面受击,猛地射散起四条紫红淡烟,然後“呼”地一声,阳印的身形也被来人的这一挡,给推得和之前鬼眼鬼手一样,往後飞出。

  “好个阴阳宗的二代弟子,居然能够切进本宗七音刀气之中,端地不简单……”带头的那人当先立定,以一种轻吟曼震般悦耳的语音脆亮地说道。

  在後面的香香和风风二人,猛然间遇著了这样的奇袭,反应也都不慢。

  鬼手和鬼眼的身形才堪堪往後飞了起来,香香已是娇叱一声,双掌急拍地面,整个人唰啦窜出,两臂同张,将鬼眼和鬼手後飞的身形拉住。

  风风的动作也和香香差不多,在香香伸展身形,拉住了鬼眼鬼手二人时,风风本来想直接对准窜来动手的那些人立刻发动攻击,没想到紧跟在鬼眼和鬼手之後,阳印的身形也呼噜噜起直飞了过来,便即伸出素手,打消了攻击的念头,将阳印的身形托住。

  鬼手鬼眼二人虽然在这猝然一击中,挡不住这人掩雨横来的刀力,但是反应毕竟不慢,撑拒之下,藉著被往後打飞起来的後贯之力,化去了刀芒上强劲的推力,因此虽然是镇不住身形,被打得直飞,但是除了两眼金星乱冒之外,倒也没有受到甚么太大的伤害。

  反而是阳印的那一拳,直接切进了刀气之中,加上刀气横展,比起对付鬼眼和鬼手的那一刀,威力强了至少一倍。

  不过阳印虽然也和鬼眼与鬼手一样被震得往後倒飞了起来,但是他的身形才起,阳印的周身就淡淡地散起了一圈紫红色的光气,波波轻响,竟也将贯入拳中的刀劲勉强散去,虽然身形还有一点摇摇晃晃的,但是当风风轻轻将他扶住时,显然不用像香香接住鬼眼鬼手时那么费力。

  等到阴阳和合派诸人稳住了阵脚,定睛一看,来人竟然全是体形纤长的女修。

  当前一位,身穿长袖白云袍,腰著四折雪宫裙,凤髻双翅钗,斜飞的凤目隐然含威,正是凤阴魔宗的宗主凤音鸣。

  她的身後则是整齐地站著凤阴魔宗的五音使:宫奏、商吟、角歌、徵舞和羽翩五位身材和凤音鸣一样都是修长柔健的女郎。

  睬睬和盼盼,当然都是认得凤音鸣宗主的,因此等她们两个人从地上跳起来,看清了这六个人是谁之後,盼盼立刻就怒声说道:“原来是你们……”

  凤音鸣宗主嘴上挂著淡淡的冷笑:“这可算得上是冤家路窄了,本宗正要退往无形团急会处,没想到在路上会遇到你们这两个曾经让本宗丢尽颜面的小妮子……”

  睬睬听得凤音鸣宗主的语气不善,连忙就沉下了心,轻轻地说道:“凤宗主,我们二人是受了你後面那几个人的掳掠欺凌,哪里有甚么能力让宗主丢脸的……”

  凤音鸣宗主依旧在眼中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羞辱本宗的当然是你的那个宗主姘头飞龙了,只不过现在他已经一命归西、魂飞冥冥,本宗当然也就宽大为怀,下再计较了……”

  睬睬虽然听到凤音鸣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生性敏锐的她一点也感觉不到任何凤音鸣宗主要放过她们的意思,正想用甚么话稳著她时,旁边的盼盼听到凤音鸣宗主这么肯定地说出了飞龙祖师已经“一命归西,魂飞冥冥”的话,立刻就怒气冲冲地反驳道:“祖师的功力超卓,岂是你们这些人所能想像?他绝对不可能死的……”

  睬睬心中暗呼不妙,正想说话,没料到凤音鸣宗主居然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只是哈哈娇笑道:“飞龙联主和蛟头魔人被袭,当场多少现身隐身、明露暗藏的宗主们都亲眼目睹飞龙联主的情形;除非他是大罗神仙,不然想继续活命,恐怕已经是绝无可能的了……不过既然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就表示和本宗有缘,本宗念在曾有一面之缘的份上,就让你们两个跟我们走吧!”

  阴阳和合派的这六位弟子,听到凤音鸣宗王这么一说,想到了连阴姥姥都是一付飞龙联主真的已经丧生的悲惨模样,不由得心中好似灌进了三壶冰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和你们走?”睬睬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心神,惑然地问道:“走去哪里?”

  “现在妖魔界的怪物已经现身,真人界的情形极为混乱,短期间大概无法稳定,所有的人都在潜藏观望,看看真人界後续还会有甚么样的发展……本宗现在正要前往四方聚宝斋附近的一个据点,你们既然已经没有主了,那么当然就是跟著本宗了……”凤音鸣的语气里,有一种听起来似乎是对她们非常宽大的味道。

  盼盼在听了之前凤音鸣笃定指称飞龙已死的话之後,呆了一阵子,这时才很大声地回答道:“不!飞龙没有死……他绝对不会这样就死了的……我不信,我要去找他……”

  凤音鸣宗主的脸上带著一抹嘲弄的神色:“找他?你要去哪里找他?现在的飞龙联主,根本就掉进了那个神秘的空间缝隙之中,化於无形。你要去哪里找他?”

  说到这里,凤音鸣宗主又冷下了脸来,粉面一层薄煞:“而且,既然本宗叫你跟我们走,哪里还有得你讨价还价的份?”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香香,听到凤音鸣宗主的语音中,已经露出了不善的口气,连忙就强稳心神地说道:“虽然凤宗主指明了我们宗主现在已经遭遇不测,但是我们身为派中弟子,总希望能获得更确定的讯息,因此无论凤宗主是想要谁跟你走,、此议能否稍微暂缓?”

  凤音鸣宗主对著香香,很斩钉截铁地摇头说道:“不行!我们现在的时间紧迫,不能再和你们耗下去了……如果你们再不上道,那么我们就要动手了……”

  她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手中那一道水蓝蓝、流汪汪的青色刀芒,忽然嗡嗡嗡地发出了一波一波好像是由七、八种乐器同时合奏出来的悦耳震音;虽然又窄又薄的刀身,因为快速的嗡动,而只能看到好似扭波的光芒,无法见到真正的刀面,但是凤音鸣纤白而又修长的手掌,却好像磐石般地稳定。

  阴阳和合派的七人,一听到凤音鸣宗主如此声明,不由得都同时在心中提高了警觉,真元提聚。

  盼盼防备之中,语气愤怒地说道:“凤宗主,我们只不过是一些功力低下的二代弟子,为甚么你们凤阴魔宗要处处找我们的麻烦?以强凌弱,以众欺寡,岂是你们大派风范?”

  凤音鸣宗主哈哈笑道:“这只能够怪你们两人的体内,有著一种特殊的经脉现象,经过空间混乱之後,所有的怪事都发生了变化……你二人身後说不定也有甚么特殊的秘密……至於甚么以多欺少的话就不用说了,虽然你们现在的人比我们多一个,但是你们放心吧!对付你们七个人,本宗主一人足矣……”

  话一说完,凤音鸣宗主已经发动了攻击,手上握著的窄长七音合鸣刀,突然嗡汪长吟响起,一溜淡淡的刀影已经嗤地直飙说话的盼盼头顶而去。

  盼盼闪眼之间,才刚听到耳边的刀震响音猛然变大,那一溜青芒已经唰然窜到,速度之快,眨眼即到。

  同时因为发出嗡嗡振响的刀气,一下子就到了眼前,因此盼盼只听到那一阵嗡汪长吟,猛然变得就好像在耳边发声那般,满耳都是盈盈的尖音……

  盼盼大吃一惊,立即想要後退闪躲,不过她的功力和凤音鸣相差太远,因此眨眼芒光急窜到了眼前之际,再想躲避,已经有点儿来不及了。

  不过盼盼虽然因为功力太差,对凤阴魔宗一宗之主蓄足真元的一刀,只能睁著眼睛闪移不及;但是旁边的鬼手鬼眼和香香风风加上阳印等五人,却是全神提防,因此凤音鸣宗主的身躯稍一晃动,刀光未出,五人里的四人已是呼啦啦地抢著出手了。

  在盈耳的嗡汪刀气长响中,香香风风和鬼手鬼眼,同时叱暍一声,顿时在充斥的刀响中,又劈哩叭啦地爆起了各种气振异音,黑气绿光紫流红芒,俱皆同来,崖下并不是很大的空间中,马上布满了各种真元芒气……

  鬼眼和鬼手,急切中一个聚起了全身的“幽冥阴气”,一个放出了二十四条“鬼灵火”,目标都是要去拦截凤音鸣宗主的那一刀。

  不过鬼手好像放出了一条浓浓黑烟的“幽冥阴气”,显然有点拉不住凤音鸣宗主长吟一刀的飞冲芒光,直拉住刀尾的真元,止不住利劲前窜的速度,只弄得烟气四冒,却还是被刀劲拉带著不停飙出。

  鬼眼的二十四枚“鬼灵火”,则是布成了一个网兜,像个袋子般地想要扣住“七音合鸣刀”的淡芒;不料那个“嗡嗡汪汪”乍响而起的振音,竟然好像是炸药的引信那般,散放而出时,提前就引得鬼眼这二十四枚“鬼灵火”蓬地爆开,散出了一条条宛如花絮的流芒,还未到位就先自开散,罩力未足,被刀气一贯而过,并没有发挥到拦截的目的。

  而同时出手的香香和风风,则是一左一右,香香灌足了赤阴真气,风风运满了紫阳真元,两边同拱,就好像两个半圆形的护罩那般,将中间的盼盼罩住,加上盼盼身後的睬睬,凤音鸣宗主的这一刀,等於是正中四人,立刻就“蓬”地一声轻响,四人就像是滚地葫芦般,叭哩叭啦地往後直滚。

  凤音鸣毕竟身为一宗之主,这一刀之威,直让都是二代弟子的六人,措手不及的措手不及,抵挡不住的抵挡不住,弄得众人一团混乱。

  不过凤音鸣宗主这七音合鸣的一刀,毕竟还是多多少少前受鬼眼鬼手的一些牵制,後被香香风风以虽然不强、但是纯粹无比的紫阳赤阴真气,同时左右原分又合地共挡,使得凤音鸣宗主突然感觉到气机猛然出现一阵斜黏的偏移,竟无法将刀气集聚在一人之上:那种错觉,就好像本来是拿刀锋劈人,突然在出手之後,变成了以刀面平拍那般,别扭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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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01:27:24 | 显示全部楼层
也因为这样,原本锐劲伤人的刀气,陡地变成了平推之势,因此虽然睬睬盼盼、香香风风四人,都被这一阵强大的劲力,推得在地上乱滚,头昏眼花,晕天黑地,但是却只是真元激荡,难以平息而已,其实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

  凤音鸣在惊奇这几个阴阳和合派和九幽鬼灵派的弟子功力恁地不弱之後,像一条光鳗般又薄又窄,边扭动不停,边发出嗡依嗡汪等等怪异音调的“七音合鸣刀”,正要急运追击,趁势攻向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回手之力的睬睬与盼盼之时……

  “呼”地一响,斜侧里蓦然冲进了阳印,大喝一声,左拳右掌,竟然就这么大胆地正面攻击,同时打向了凤音鸣宗主。

  凤音鸣宗主微抿的唇形带出一丝冷笑,手中原本要攻出的“七音合鸣刀”缩腕一震,噗啦啦地现出了七片由深到浅,光色不同的薄芒,就像个极大的扇面般层叠在一起,严丝合扣地挡住了阳印正面的任何攻击,同时七片刀扇中的一片薄光,猛地嗤然直闪而出,就像是从扇面里射出了一根扇骨那般,对准阳印的胸膛而去!

  不料阳印这左拳右掌,看起来实在点像是自不量力、想要同归於尽的拼命招式,根本就完全是个虚招,谨慎的凤音鸣宗主这一缩刀扇排相护,阳印立刻就倾力後退,想要退出和凤音鸣宗主贴身相斗的战圈。

  只是凤音鸣宗主这一招之中有守有攻,护身的光扇刀面既未感应到任何攻击,中央突出的薄闪立即嗡然加大,其余六音再生,又变成了原本刀形青芒,对准後退的阳印当头射去。

  显然这一次攻击,凤音鸣宗主对於阳印窜身进前,竟敢大胆地这么虚幌一招,心中极为生气,因此刀芒厉烈,七音同出的声响强震而放,灌得阳印两耳都是嗡嗡的刀吟之声。

  眼看著阳印即将被飞闪的刀芒贯进胸口之时,阳印鼓足了半天、憋了许久、之前只是作势的左拳右掌,猛地拍放击出,左拳淡淡地映现出一层赤红,右掌则是微微显露出紫色,同时打在即将贯胸的刀芒之上。

  艳紫赤红相合,蓬然溶成一团紫红,将凤音鸣宗主锐利的刀芒罩住,然後就像是拦不住的刀势那般,“叭”地一声轻响,阳印的整个人,被这一贯给撞得往後直飞了出去。

  凤音鸣宗主心中暗骂,却也不禁为阳印的胆气,与面对强敌时的机智感到一丝敬佩之意。

  凤音鸣宗主那一个瘦削修长的身形,还没来得及做出追击的动作,上下两边,猛然噗噗嗤嗤一阵轻响,下方一团浓浓的黑气滚地卷来,上方则宛如炸起了一团密密的绿色烟火,数十条的绿烟宛如集中而汇的流光,同时对准凤音鸣身上齐齐嗤然窜来……

  鬼眼和鬼手虽然气机浮动,心头作呕,但是竟也在这个紧要关头,硬是再运真元,分成上下两方,同时袭向了凤音鸣宗主。

  就在上方的绿色烟流,和下方的黑烟滚气,即将要将凤音鸣宗主的身形罩住之际,嗡然作响的七音合鸣刀猛地收回,在滚气呼啦和绿火嗤哩的怪响中,好似爆开了一个音爆那般,乍然响起了一阵狂响的嗡嗡震音……

  随著这一阵乍音,鬼眼和鬼手欲合的真元烟流,就好像被一个鎚子用力击中般,噗哩噗啦地爆散而开。

  鬼手和鬼眼才刚扑上来的身形也和被鎚子击中般,再次呼啦啦地滚飞了出去。

  当阳印被凤音鸣一刀所击,冲力带得他的身形往後直飞,“蓬”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崖边石壁之上时,阳印五内受挫,立时“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然而阳印所吐出的鲜血,尚未落於地面,鬼眼和鬼手就已经紧跟在阳印之後,被凤音鸣七音合力的刀气,给冲得和阳印一样,蓬然撞到了崖壁之上,两眼直冒金星,一下子竟有点站不起来了。

  七片旋飞的刀光才自凤音鸣周身内卷外放,破开了鬼眼和鬼手的上下合击,汪汪乱响的薄薄刀芒,随即立刻收束,厉音上拔,七光缩一,尖响声中,一道精芒刺目的刀形在凤音鸣宗主身前集聚出现,对准睬睬盼盼二人,“嗤”地直贯而去。

  香香风风面对动作奇快无比的凤音鸣宗主,勉强再次重运被震得有点酸软的真元,二人本来还想故聚重施,左红右紫地以护罩相合,接下凤音鸣宗主这厉烈的一刀……

  可惜凤音鸣宗主这一刀的速度太快,香香风风强运而起,看起来还有点摇摇晃晃不大稳定的两个半圆形光罩,还未相合,已被凤音鸣宗主直贯而出的强烈刀光一穿而入!

  紫红未接,厉响的刀气已刺入,锐劲立刻就“叭”地将尚未来得及相合的紫色与红色光罩绞碎;无独有偶地,香香和风风这两个人的身形,同样也步上了阳印和鬼眼鬼手三人的覆辙,震飞的身子重重地撞在崖壁之上,“蓬”地一声,差点将香香风风两人的周身骨头给撞得寸寸断裂……

  香香和风风才刚龇牙裂嘴地滑坐在地上,凤音鸣宗主溜亮的刀劲已经嗤啦一声,贯到了睬睬和盼盼的头顶上方。

  睬盼二女的功力本来就不高,面对凤音鸣宗王这样破元震体的攻击,根本就不知道从何抵御起,只好攒著两双小拳头,对著满眼芒亮的刀气胡乱地挥舞著……

  凤音鸣宗主见睬盼二女几乎可以说是漫无章法,完全无济於事的抵挡,不由得娇脆悦耳地长笑一声,左手回旋侧出,在二女丝毫无法察觉中,自二人後上方拍下,准备活擒这两个很可能体内也有一些特殊秘密的长发女郎。

  就在凤音鸣宗主灌满振聚音元的左手,微微颤动中,将要放出四道封闭睬盼二女经脉筋络的真气冲力时,现场的状况突然丕变!

  本来肌麻骨痛,只能暂时软靠在崖边,眼睁睁地望著凤音鸣对准睬盼二女下手的其他五人,背後所依的山壁,突然就像是被甚么奇大无比的无形压力,给挤得往後陷了进去,使得五人顿失所依,不由自主地往後翻了两个滚!

  五位阴阳宗的弟子们,本来对於睬盼二女身处险境,已经是满心骇然了,这一下崖壁居然被一种无伦的压力给压得往内陷了进去,更是想都没想到,使得香香风风已经忍不住惊叫出口了。

  虽然崖壁被某种力量给压得内陷後缩,但是奇怪的是,本来应该比坚硬的山壁脆弱许多的五人身躯,却奇特的并没有甚么伤损。

  不过在崖壁後缩,大约突然多出了七、八丈的地面上,翻得宛如滚地葫芦的五人,虽然身体表面发现不到甚么压力,但是心中却明显地感觉到,好像有个巨大的无形体存在,生生地挤进了这个他们躲避雨势的崖下!

  阳印已经身受内伤,香香和风风则是惊惧未息,反而是跟著飞龙祖师,见过不少怪异现象的鬼眼和鬼手,动作最快。

  当他们两人身不由己地往後翻倒时,立刻就压下了心下的惊异,顺势後翻了一圈,随即从地上翻站了起来,准备应变。

  等到鬼眼鬼手在地上站定,他们映眼就看到了前方令人骇然的情形。

  在他们这个躲雨的崖下,突然在此时多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人物。

  鬼眼和鬼手只看得到这人的背影,从那紫红两色大袍下,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些隐约的玲珑曲线,不过因为这人是背对著他们,所以鬼眼和鬼手并未能看到这位应该是女修的人长相如何。

  不过令鬼眼和鬼手睁大了眼睛,几乎难以置信的,并不是这些很平常的背影衣饰,而是这人几乎高达五丈的巨大身材!

  这种令人骇异的高度,使得身长约只有六尺上下的鬼眼和鬼手,在这人的面前,根本连这人的膝头都够不著。

  难道这就是姥姥所说的“妖魔界”的魔物?

  鬼眼和鬼手在骇然之下,只能张口结舌地仰望著这个庞大巨人,因此连像个死鸟般落地,滚得钗乱髻散的凤音鸣宗主,都没有时间去注意。

  当凤音鸣好不容易勉强地从地面上爬起时,脸色已经变得惨白,难以掩饰的惊惧,已经是无法遮盖地从她慌乱的眼神中流露了出来,同样抬头仰望著这位比一般人要高出七、八倍的女巨人。

  “声闻宗的後代弟子们……你们再怎么说,也算是正派门下,怎敢如此欺凌我阴阳宗?”这个女巨人的声音从上往下,透音而出,就好像是响起了回回而绕的钟声那般,震人耳膜,但又并不难听。

  凤音鸣差点骇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在听到这个女巨人居然以宏亮的语音说出此话後,总算是稍微地镇定了下来。

  不过面对这样一个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特异人物时,凤音鸣宗主回答的话音也不由得有些颤颤的:“……前辈……前辈……是那一派的高人?”

  女巨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闻宗除了修练的音元特性之外,更以见闻几乎不逊录籍宗著称,怎么你这位後代弟子越混越差了,连这种紫红同具的特性,还看不出是属於阴阳宗‘紫阳赤阴’的标志?”

  “阴阳宗……阴阳宗……前辈是阴阳宗的……”凤音鸣还是有些呐呐地难以置信。

  “正是,我看在你声闻宗毕竟同属正派的份上,放过你这一次,去吧!”这人说到此处,宛如巨大篷帆的右边红色衣袖,猛地甩手一扬。

  这个动作一出,忽然就像平地里突然刮起了一阵烈风那般,呼啦啦一阵暴响,凤阴魔宗诸人,从凤音鸣到五音使,就好像突然变成了纸扎的人一样,被这一阵透著淡淡赤红,柔软无比,但又强劲难喻的怪风,给刮得飞上了空中,转眼间竟就这么不知去向了。

  这一下子,不但是鬼眼鬼手看得目瞪口呆,连他们两人身後的其他人,都只瞧得两眼发直。

  当这人一袖扇得凤阴诸人,飞扬不见之後,便即缓缓转过身来。

  就在她转身之际,後面的诸人又张口结舌地发现,随著她的转身动作,原本巨大的身材,竟然同时快速地缩小了起来。

  等到大家都看到她脸上那和左右两色衣袍同色,左紫右红的姣好容貌时,她的身形已经缩得和一般人一模一样,再也不复之前的庞大。

  如果不是方才的景象,还深深地刻在诸人的脑中,实在会让人怀疑之前的怪异情况,会不会只是失神下的错觉。

  这种特殊的经过,使得七位阴阳宗的弟子,都已经不由自主地看得发起呆来了。

  当那人紫红各异,隐含芒光的眼神,望向七人时,香香风风和阳印三人,只觉得元机跳动,经脉皆振,想起了这人之前和凤音鸣宗主所说的话,身不由己地就倒身下拜,同时叩头说道:“三十五代弟子香香风风阳印鬼手鬼眼睬睬盼盼七人,拜见祖师……”

  鬼手和鬼眼,睬睬和盼盼,原本就不是修练“阴阳宗”的法诀,因此并没有像香香风风和阳印等人那样的气机感应。所以当三人恭谨地下跪叩头见礼之际,还是满心惊讶地呆在原地。

  及至耳中听到了香香风风和阳印的话音,才猛然醒觉,於是鬼眼鬼手睬睬盼盼四人连忙也就跟著下拜见礼。

  当睬睬盼盼正要跪下时,忽然觉得当二人一曲膝之际,身形并没有下沉跪地,相反的,她们两个人的身体就好像是猛地变成了完全没有重量那般,随著双膝弯曲,只是浮了起来,形成了一种完全不像是下跪的姿势。

  睬睬盼盼正在心中慌乱,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的那人已经淡淡笑道:“阴阳界主可经不起两位之礼,所以还是请二位恢复原势吧……”

  不只是香香风风和阳印,即便是连鬼眼鬼手和睬睬盼盼,听到这人的话:心中都不由得大大地震动了起来。

  阴阳界主?

  难道这个身长可以变成五、六丈高,一袖扬得凤阴魔宗的一宗之主,飞得不见人影的超级高人,竟是阴阳宗最著名的得道祖师——阴阳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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