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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之锁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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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17:55: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作者: 星之歌者  
  在别人的眼里,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年轻才俊了:在紫玫瑰珠宝古董公司工作的短短三年时间里,就从一个财务部记帐的小职员晋升到财务经理。一帆风顺的经历使我颇感自负:名牌大学毕业,事业有成,还有,就是找了个娇小温柔、美丽动人的女朋友。工作几年后,我已经成为越城的金领一族,有楼有车,到哪里都会招来羡慕的眼光。看目前的势头,还有公司管理层透露出来的风声,我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当上紫玫瑰珠宝古董公司的副总裁——因为,我们的大老板一直都很器重我。
  紫玫瑰珠宝古董公司是全国同业中规模最大的,听说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一直都是由大老板的家族经营,分公司遍布世界各地。现在的大老板,我们的董事长宇文晓不仅拥有富可敌国的家财,而且跟社会各界关系密切,可以说得上是个叱咤风云、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但是,他们的家族却人丁不旺,而且患有一种遗传性的怪病——他们每一代里都会有人在中年的时候患上这样的病:全身瘫痪,而且需要每天换血。还是在大学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宇文家在很久以前受了诅咒,所以才会如此。我是绝对不相信这样的谣言的,这一定是那些眼红财雄势大的宇文家族的人胡编瞎造出来的。但是,紫玫瑰的前任总裁——宇文晓的叔父在二十年前就患了这种怪病,一直在家中依靠不断的更换血液来维持生命。我们公司里的同事在闲谈中经常悄悄地谈论这个话题:因为大老板这一代只有他一个了,看来,“诅咒”迟早会降临到他的头上。虽然我不相信什么诅咒之类的胡说,但有时候也禁不住想起这个谣言,觉得有点怕人。
  宇文晓现在四十出头,是个非常精明的商人和文物专家,而且对艺术品有特殊的品味。在这一点上,听说他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这是我非常羡慕的:有着神秘感的古老家族、丰厚的家财、良好的教养——唉,我怎么就不是其中一员呢?但上天似乎要用谣传中的“诅咒”来平衡,这就让人不由得感慨万千了。
  这个神秘的家族还有许多奇怪的事情,让人费解。我进了紫玫瑰珠宝古董公司后,里头那些老臣子们和我讲了不少有关他们这一家子的掌故。
  宇文家族还有一个传统,就是要把他们家中刚出生不久的成员送到国外去,一直到成年,完成了学业以后,再回来接手庞大的家业。但是,通常当紫玫瑰珠宝古董公司的新总裁回来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家中有人患上那种怪病之时。宇文晓的独生儿子现在也在国外,听公司里的老臣子们说,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这也是宇文家族的一个“诅咒”,他们家的女人几乎都是难产死的。看来,要成为这个家族的一员,代价真不小啊!
  宇文大老板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一直都是由他的叔父抚养的。他是在国外成的家,但回来的时候,夫人已经去世了,而他直到现在还是保持独身,一直没有续弦。这使我感到很奇怪,也非常地敬佩。说实在的,像这样一个有财有势,又如此有学识的大人物,要再找一个天仙来当妻子也不是难事。我的女朋友艾晨露也是我们公司里头的艺术品鉴赏专家,当时还是通过我的关系进入紫玫瑰公司的,因为她工作出色,进来后不久就受到了宇文晓的青睐。晨露以前是一个自由画家,而且在我们居住的越城已经颇有名气了。有一次,我和晨露开玩笑说,如果大老板现在追她,她会不会就不要我了。结果我被晨露骂了一顿,还好几天没有理睬我。
  反正,宇文家族就是这样令人羡慕,又有一种让人产生莫名的恐惧的神秘感。但在后来围绕着这个家族发生的一系列跟我和晨露有关的事情,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 本帖最后由 黄泉路上断丝连 于 2008-6-21 18:01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6-21 17:56: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我从浴室走出来,一边用大毛巾擦着头,一边悄悄地走到正在作画的晨露背后,轻轻地搂着她,在她的耳边吹了吹,小声地说:
  “我的小美人,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你别老这么缠人好不好?我还得赶着把这幅画画好。明天老板要看的。”
  “哟,又是老板,你就不想想我?”
  “走开啦,没见过像你这么烦的人。”
  “这树林子画得真好看,”我看着晨露的画,说道。
  晨露画的是一幅非常美丽的风景画,右边是一片小树林子,葱葱郁郁,树的叶子仿佛被微风吹拂,正轻轻地摆动。一缕阳光从画布左上角的远山雪峰顶越过林梢照射在树林前面的草地上。一条清澈溪流从山脚绕过林子轻快地流淌在草地上,仿佛唱着歌儿。水流碰到溪涧中间的几块小小的石头,溅起几道水花。在溪流边,有一个女孩子正在放风筝,在风筝和女孩的手之间有一条看不出来的线;女孩把线拽得紧紧,风筝高高地飞在空中,她洁白的长裙在风中飘动,像一个正在人间嬉戏的仙子。这幅画,晨露已经画了好几个月,现在差不多要完成了,她正给画中的部分细节进行补色、调整。
  “你刚才不是静静地在一边看吗?乖,那样就好了,OK?你不是说要去洗澡的吗,还不快去?”晨露在作画的时候喜欢我在旁边看着,但又不许我打断她的思路,所以每当我想逗逗她时,晨露总是和我发小姐脾气。
  “我都洗了大半个小时了,不信,你闻闻,”我把手臂伸到晨露面前,歪着头看她那微微生嗔的眼睛。
  “咦,怎么我一直感觉我背后有人在看呢,奇怪?”
  “哈哈,还说呐,还不许人打搅你,原来你在画画时一直在想我,不然,怎么会觉得我在你背后呢?”
  “哎,是真的,我刚才明明是感觉到有一个人在背后的嘛。我似乎还听到轻轻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呼吸。当时我还以为你又想跟我捣鬼,所以就没理你。”
  “哈,不是那么恐怖吧?哎呀,看来我们家闹鬼了。那咱们赶快另找房子搬吧。”
  “你别总是没个正经,放手呀,明天是deadline了,要交货的——别乱动,不然,我不理你了,”晨露打了一下我的手背。
  “我不管,”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遥控开关,想把灯关了。就在这时,我突然地感到背后仿佛有一阵风吹过,似乎还传来一声叹息——似乎是有人在叹气,但又仿佛有人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转过头看,但什么都没看见,只有阳台边窗户的帘子被晚风吹动,轻轻地飘着。
  “晨露,你刚才听见没有?”
  “听见什么?”
  “真地好像有人在房间里似的,我刚才仿佛听见有人在叹气。”
  “哼,几分钟前你不还在说我吗?但刚刚嘛,我就没在意了,你又耍我了,是不是?不理你了,”晨露噘着嘴巴说:“不过,说起来也很怪,有时候我一个人在画画,也是会有这样的感觉。星,可能我们工作得太累了……哎,对了,我们找个时间回家去看爸妈吧,顺便在湖城散散心。”
  “我的大画家,你现在画画挣的钱比我打工挣的还多。我看这样吧,以后由你来画画挣钱,我就当家庭主男好了。每天,我干完家务活,就这样静静地看你画画,”我拉着晨露的左手,在她手腕上的那道十字形胎记上香了一下。
  “你又没正经的了。”
  “嘿嘿……”
  灯灭了。
  第二天,我们一起回到公司。晨露带着完成了的画去宇文晓的办公室,给大老板看。我就在自己的办公室把这个月的帐核对一遍,整理其它一些资料,把报表编好了,然后,就去见老板。
晨露还在和老板谈着,我站在宇文晓的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会儿。晨露出来后,我敲门进去,看见宇文晓正看着那幅画发呆。
  “总裁,这是这个月的报表。”
  宇文晓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郑经理,你把报表放下吧,我待会儿看,到时再和你谈谈。”
  我向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出去了。我关门的时候,看见宇文晓点了根雪茄,重新拿起那幅画看。
  宇文晓一向都是很“酷”的,和人谈话时的神情很冷峻,和下属的交往也是不冷不热的。因为我一直工作得非常努力,所以他很器重我。在我当上财务经理后,他就经常带我去参加一些上流社会的宴会什么的,介绍我认识了不少大人物。不过,我和他交谈的还是以业务上的东西为主。但近来,他对我的态度好像有点冷淡。我不知道是否自己在工作上有什么令他不满意的地方,虽然大老板很少斥责下属,然而我认为他那种很精细的人,即使嘴上不说,但会把别人的一丁点儿过失都看在眼里。因此,我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回到办公室,晨露给我来电话了。
  “星,我刚才忘了和你讲了,我下午要和老板一起去看一个艺展和拍卖会,然后到老板的家里谈点事情。你下班就不用等我了。”
  “那我在老地方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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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1 17:5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兰息幽谷咖啡馆是越城的才俊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这里幽雅、宁静,淡淡的灯光非常适合营造浪漫的氛围。我和晨露坐在靠窗的小桌子那儿,享受着黄昏时令人迷醉的情调。我轻呷了一小口马天尼,举着杯子,透过淡黄色的醇酒悄悄地看着我的恋人。晨露正出神地看着窗外微雨中走过的路人,右手用小勺轻轻地拨弄着她喜爱的卡布挈诺上的泡沫,一张俏脸在跳动的烛光下映得绯红——我迷醉于这样看她,看她出神时的样子,看她的那些小动作。我轻轻地用食指在杯沿敲着,引起晨露的注意。
  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小嘴巴噘了一下。
  “哎呀,我的小美人在看什么呢?有我这么一个帅哥在面前却看也不看一眼,唉。”
  “呕,臭美。”
  “哦,生气了?我的小美人一生气就不好看了,红红的脸不要变得和这颗橄榄一样地青哦,”我盯着马天尼上面浮着的青橄榄,摇头晃脑地说。
  “稀罕你看!”晨露冲我嗡了一下鼻子。
  “哎,今天大老板又找你谈了那么久,什么事呀?”
  “公事呗,”晨露轻描淡写地道。
  “我和你说正经的呐。”
  “和总裁谈公事不正经吗?就你小心眼儿。”
  “呵呵,我怕要是我们的宇文总裁要追你的话,我可跑不过他。”
  “你就没一句正经话。老板找我是谈刚投回来的几幅油画啦,还和我说,我上次画的几张画在欧洲和美加找到了相当不错的买家了。”
  “就这些?”
  “爱信不信。”
  “信,信!对了,老板的大宅子那里是怎么样的,公司里可没几个人去过的,连一些老资格也只是到过他那儿一两次而已。而你却去过好几趟了。老板对你真是青眼有加啊,”我半开玩笑,半试探性地说。
  “看你那德性,又来了。你可以跟老板说,叫他带你去看看嘛,”晨露看着我有点紧张的样子,想笑,但又忍住了。
  我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在我和宇文晓以往的接触中,觉得他对公司以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不过,在几次酒会和投标会上,听他谈起艺术上的东西时,我发现宇文晓的眼光非常独到,而且见解都很精辟。晨露就经常说我缺乏艺术细胞,只会跟数字打交道。然而,自从晨露来了之后,我发现宇文晓在和她谈话的时候,时不时会泛起难得一见的笑意,虽然是旁人非常难察觉到的,而且一纵即逝,但我绝对没有看错——恋爱中的人的目光总是非常地敏锐,尤其是你发现了潜在的情敌的时候——我把最近宇文晓对我态度的变化跟这个联系起来,就更加深了我的怀疑。更何况,宇文晓好几次叫晨露到他的大宅子里去谈话,这更加让我担心得有理由了。呵呵,追求的晨露人可多着呐,要是一个个排起队来,能够绕上地球转十来圈。我是拼了命杀进重围才抱得美人归的。尽管我知道宇文晓对她故去的妻子情深意重,但我也相信没有对晨露不动心的柳下惠。一想到这里,我就禁不住后悔把晨露介绍到公司里来。唉……
  “喂,喂,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喂,你说话呀,听见没有……”
  “哦,哦。Sorry,”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在桌子下悄悄地擦了擦手心的汗水。
  “晨露,我们结婚吧!”
  “郑星魂,你发什么疯,吃错什么药了?”晨露满脸惊讶,而且,还有的,就是欢喜,虽然她不想让我看出来,但逃不过我的眼睛。
  “不,我是认真的!”我把上次去巴黎的时候买回来的卡迪亚钻石戒指取出,站起来,一下子半跪在晨露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咖啡馆里的客人纷纷都望我们这边看来。
  “做我的妻子,好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谁稀罕谁做去,”晨露没想到我会这样,在四周投过来的目光下,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周围有人笑了起来。
  “讨厌,我怕你了……”
  晚上,我看着躺在身边的爱人,心里才感到踏实了:宇文晓不至于卑鄙得要横刀夺爱吧,大不了我另找一处山头。我轻轻地抱住晨露,凝视这她微微起伏着的洁白的胸口,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再吻了一下。
  “晨露,我会好好爱你的。”
  “恩,”酣睡中的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脸贴到了我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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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1 17:56: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各位同事,我和艾晨露小姐定于下个月的十号举行婚礼,届时,请大家多喝几杯哦。这是请贴……”
  “哈哈,好小子,手脚倒麻利得很呐!”
  “一定一定,不过,多喝几杯我们是绝对没问题的。但你可得多喝几瓶了,到时候,你小子别跑,也甭想找挡箭牌。”
  “‘郑总’,先恭喜了。”
  “来,先彩排一下,来一个深情的对吻呀!”
  我紧握着晨露的手,踌躇满志地看着一众同事在欢呼。此刻,我仿佛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突然,人们静了下来。
  “总裁,您早。”
  我回过头来,看见宇文晓从写字楼的外面走了进来,跟往常一样,很“酷”。同事们纷纷低下头干活去了。我走到他跟前,说道:“宇文先生,我下个月举行婚礼,这是给您的请柬。请您一定要光临。”
  宇文晓接过帖子,看了,放进黑色外套的里袋。神情跟往常一样——但正常也就是不正常——哎,也许一直是我多心了——我管那么多干嘛。
  “郑经理,恭喜了。”
  说完,宇文晓径直走进他自己的办公室,随后喊了连我在内的几个部门的头儿进去,跟往常一样,说完话就让各人忙去了。
  我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望着窗外大楼下往来不息的车流,心里头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我隐隐地觉得,刚才当宇文晓走过写字楼的大堂时,有一道阴影从我的头上掠过。可能是我自己太多心,眼花了吧。宇文晓偏爱穿黑色的衣服,而且留着长长的黑发,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幻觉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整天。下了班,约了一帮好友到俱乐部搞了个“告别王老五派对”。当晚,我有点喝高了,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只记得有谁把我送上出租车回家的。在下了车往家走的那段路上,我被当头风一吹,就剧烈地呕吐起来。我扶着大树喘气,突然,我感觉有人在背后紧紧地盯着看,看得我的脊背都发麻了。我回头看时,却只有东倒西歪的街灯,和晃来晃去的马路,除此之外连鬼影也不见一个。吐完后,脑袋清醒些了。我靠在家住的小区外的栏杆边上歇了会儿,但——马上——被跟梢的感觉又来了。我心里毛了起来,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跌跌撞撞地冲到我的楼下,等电梯门一开,就连忙钻了进去。
  奇怪!
  这电梯怎么一直往上走,都过了我住的十八楼了!我死命地摁住“18”的按扭,但它还是不停下来!
  就在我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时候,电梯里的电灯“啪”地一下子全灭了。但不是停电——电梯还在往上爬,里头的通风扇还在“呼呼”地转着,像一头将要噬人的猛兽在喘着粗气一样。我拼命地敲着电梯门;把手指插进门缝里头去撬;在电梯里狠狠地跳。那时我都吓蒙了,不管什么可笑的法子都用上了,只要这该死的东西能够停下来。
  突然,我仿佛被一双大手从背后揪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我居然被提着穿过了电梯的铁皮顶子。只听见风声在我耳边“呼呼”地响着,但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然后,我感到被人带到了一处悬崖边上,上半身悬在了空中,而腰部却有个硬硬的好像是栏杆的东西撑着。这时,我的酒意都化成了冷汗。我的咽喉让一只长着利爪的手扼得紧紧地,几乎透不过气来。但我似乎从那只手的手指尖闻到一股烟味。我想睁开眼睛,但被那只手扼得快要窒息了!当我即将背过气去的时候,我感到有几滴雨点落在我的脸上,在耳边隐隐有一阵微风似的“叹息”声。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晨露坐在床头,正用一把热毛巾和我拭额头。她见我睁开了眼,皱着的双眉才舒展开。但马上又背转过身子,用手捂着眼睛。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沉默……
  “晨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前晚都喝疯了,你怎么要这样?我都怕死了!”晨露终于开口了,两只美丽的眼睛都哭红了,而且眼圈都黑了。
  “什么……”
  “要不是昨天一早有人到天台去清洗水箱,发现你,你早掉到楼下没命了。”
  “我……在天台……”我的脑袋痛得要命。
  “你怎么会喝得那么怕人?你自己就不记得了?你一个人跑到天台上,就睡在栏杆边。当他们把你抬回来的时候,你还是浑身的酒气和烟味,你……”晨露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我挣扎起来,一把将我的未婚妻搂住,结结巴巴,心疼而怜爱地说:“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也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经过说了,晨露会信吗?而且太离奇了,就算她相信,能够不担心吗?
  晨露倒在我的怀里,用她的小拳头狠狠地捶打着我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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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1 17:57: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尽管还有些发烧,但在那天的下午,我还是回到那家夜总会取回小轿车,开到公司上班。我总认为那晚发生的事情不是梦,也不是什么幻觉;相反,这一切和大老板有莫大的干系。我记得自己在快要失去知觉前闻到的烟味很像宇文晓爱抽的那种雪茄。然而,这一类“怪、力、乱、神”的东西,子所不语,没有真凭实据,我无从去质问宇文晓。打那时起,我就只好时刻小心提防着,对宇文晓这个奇怪的人物更加留心注意了。
  回到公司,同事们也七嘴八舌地问我那晚怎么喝得那样。我支支吾吾着搪塞过去了。而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公司里也跟往常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宇文晓对我也是那么“酷”,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一边把公司里的帐目清了清,盘了几笔大数,一边算计着如何找个借口,到大老板的家中去一趟,看看这个神秘的家伙到底有些什么秘密。
  这晚,我在家里对完了公司的帐目,在网上和几个朋友聊天。我在一个文学论坛上认识了一个叫“血魔”的家伙,很厉害的,对什么文学、音乐、美术等都精通,跟大老板有得比。我就是向他偷师学些现成的东西来哄我的晨露的;不然,和晨露聊起天来,我总是被她将得死死的,尤其是说到音乐和绘画。幸亏有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军师,我才让晨露对我刮目相看。不过,“血魔”难得在网上露一次面,但今晚,我碰巧见到他的QQ头像闪了起来。
  “您好,很久没见。”
  “哦,是你,‘星儿’朋友。”
  “当然是我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上来了。”
  “忙……”
  “您见多识广,想问你一下,您相信灵异的事情吗?”
  “奇怪,你怎么问起这样的问题来了?”
  “也没什么,好奇。”
  “恩,…………我信的,当然信。没法去证明不存在的事物,你也就无法否认它。”
  “那您碰到过吗?”
  “哈哈哈,问得好蹊跷。好吧,我活了几百年,成魔了,什么没见过。”
  “我是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
  “你说,灵异的东西是不是只有晚上才会出来,白天不出来的呀?唉,还是算了。”
  “Nessun dorma”
  “什么?”
  “哦,我是说我近来睡得少,精神差。”
  “这是哪门子的鸟语啊?”
  “我有事,得下了。再见。”
  “再见。”
  第二天下班后,我和晨露在兰息幽谷进晚餐。饭后,晨露取出一个小匣子,说:
  “星,你看。”
  我低头一看,只见匣子内一把玉锁,在烛光下闪动着晶莹的光彩。锁上的花纹打造得非常精细,可以说得上巧夺天工:一对欲飞的青龙从锁头起,盘着锁边舞爪拿云地去夺镶嵌在锁正面的一颗珠子;背面用篆书镂了四个字——“执子之手”,四周团花簇锦,云堆如意。看样子,是件价值连城的古物。
  “哎哟,你在旧货市场拣了彩头了?”
  “什么呀,这是大老板今天送给我们的结婚贺礼。”
  “哦,我说呢,怎么看着就有点像坊间的赝品……”
  “啪”地一声,我脑壳上挨了晨露一下:“就你小气!”
  我见晨露有点不高兴了,忙不迭地赔不是。晨露瞪了我一眼,嗡了一下鼻子,接着说:“星,我以前不是给你说过,我也有一把玉锁,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吗?你看过一次的了。”
  我想起来了,晨露的那件传家宝跟眼前这玉锁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不同的是,她的玉锁正面是捧日双凤,背面是写着“与子偕老”,其他的花纹,应该是相同的。但我上次只是匆匆地看了一下,记得不甚确切了。但是,即使如此,也是怪哉!
  我把我的想法试探性地问了晨露,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这两把锁毫无疑问是一对的。我嘴上不说,但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厚了。
  “好吧,我的小美人,那我们是否应该亲自登门去答谢大老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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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1 17:57: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晚上九点来钟,我和晨露摁响了宇文晓那座位于市郊的豪宅的门铃。随着“哐”的一声,从大铁门的小窗里伸出一个大大的“核桃”来,吓了我一跳。原来是个老头来应门了。我们说明了来意,再等了好一会儿,“核桃”才出来让我们进去。
  院子里的车道满是落叶,两旁高大的橡树在森冷的月光下就像古刹山门侧边的金刚,狰狞地盯着我们。在树后偶尔看到一些石像,刷白地茕伫在基子上,竟然像要扑过来咬人似的。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又来了!“核桃”在前面领路,老人家走路稳当小心,居然在落叶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只有我和晨露两人的脚步碾得碎叶“咿呀”做声。我走在道上都有点怕,但是晨露却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似的——也难怪,她来过这里好几回了,虽说都是在白天来的,但至少也“熟悉”了此处诡秘的环境。一想到这儿,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把身边的爱人搂得紧紧的,生怕有东西突然跳出来攫了她去!
  我们走进大宅的前厅。这幢房子应该是以前洋人建的,式样很旧了,但是保养得很好,木墙板在欧式大吊灯的灯光下亮澄澄的。墙上挂了不少油画,以人像的多(布置得像我老家的祠堂,我想)。虽然里头灯火通明,但我还是感到幽森可怖。老头子慢腾腾地上楼去通报了。在进门后,我就一直听到有一把轻柔的男高音从楼上传下来:
  “Ma il mio mistero è chiuso in me, il nome mio nesun saprá……”
  “这里真是鬼气森森啊,这么晚了还有鬼叫。不是说大老板的叔叔得了怪病了吗?怎么他这么晚了还唱,不怕吵了病人吗?”
  “嘘,你轻点声。老爷子一个多月前已经不在了。这是大老板在听他的老留声机呐,他很喜欢西洋歌剧的。”
  “真地比鬼叫还难听,”我咬着晨露的耳朵说:“哎,这曲子好像听你在家放过。”
  “没错。是普契尼《图兰多》里头著名的咏叹调《彻夜无眠》,就是我们准备后天要去看的那场,剧情简介里头有介绍的,你回去看吧。你呀,俗气!”
    我此刻对宇文晓的那种莫名的厌恶更加强烈了,但又有些好奇:“我的艺术博士,这歌里唱些啥嘛?”
  “可是我的秘密我不说,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还秘密,什么秘密连我都不能听啊?”
  “我说的是歌词……”
  “两位,老爷请你们上去。”
  我们跟着老头进了宇文晓在二楼的书房。一进门,一股雪茄味就扑面而来。房间里右边是一个非常大的书橱,左边是个壁炉。一张大桌子靠里摆着。两边的墙上也挂了不少画。宇文晓正站在房间的阳台前,叼着烟在看天。他的黑色晚礼服里是一件紫色的衬衣,系了条金黄色细花领带,好像刚从外面回来不久。晚风吹着他的长发,还是和往常那么“酷”,但我今晚隐隐觉得他好像很……反正怪怪的感觉,看他站在那儿跟山崖上的一棵枯树差不多。
  “老爷,客人来了。”
  宇文晓转过身,侧着头向我们点了点,这是他惯常的姿势。
  “请坐。忠伯,你去倒——呃,你们喝些什么,茶还是咖啡?”
  “没关系的。我们很随便的,宇文先生,”我抢闸说。
  “咳,忠伯,去把上次李董拿来的铁观音泡来。坐。我刚从龙市长的宴会上回来,你们早来的话,要白跑一趟了,”大老板的声音平缓清晰,和平常一样。
  我们寒暄了几句,道了谢,把带来的礼物放下。闲聊中,我故意聊起了和晨露的婚事,“请教”宇文晓一些礼节性的东西,但他还是没什么异常的反应。但是,太平常了就是不平常,我是这么认为的。可到后来,我没话茬了,就想在公事上跟他兜圈,我的意图是看他有什么反映或者变化——自从发生那晚的事情后,我总觉得宇文晓会在晚上发生惊人的变异,但是什么,就得看他怎么现形了。后来我才醒悟当晚的做法是多么地冒失,一点都没想过我的爱人也在场。
  我终于发现宇文晓有些跟往常不一样了,我和他谈公事时,他从来都是很专注的,但当晚他似乎有点不耐烦。突然,他转头对晨露说:“对了,艾小姐,我刚从欧洲买回来一油画,想请你看看。”
  说完,宇文晓仿佛又露出了那该死的微笑。他站起来,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啊,是梵•高的《星夜》!”晨露几乎是惊呼起来。
  “是的,《星夜》,”宇文晓回身侧着头说:“艾小姐也很喜欢梵•高吗?天才,疯狂的天才!看他画里的色彩和线条,好像要挣脱画布的束缚,迸到你的面前一般。这静止的画似乎满含了活力,冲击着观看者的视觉。多么奇怪的透视啊,扭曲的透视,但这样表现出来的张力却是无与伦比的。这一幅比那幅《向日葵》更加能够让人了解这位疯狂的天才的内心世界,我是这么认为的。那棵大树是那样的阴郁和不和谐,但却又蕴藏着一种和谐的生命力。真是奇怪啊!”
  晨露和宇文晓兴致勃勃地谈起这该死的画来。到了后来,宇文晓居然还要求晨露在有空的时候帮他自己画一幅人像。这回轮到我不耐烦了。幸好,他们谈了十来分钟,宇文晓却突然咳嗽起来。
  “哦,对不起,我可能在回来的路上着凉了。要失陪了,”宇文晓的声音有点怪。
  “那我们也就告辞吧,”现在我顾不得去探究宇文晓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只想带着晨露离开他的身边。
  “失礼了。忠伯,送客人。”
  宇文晓等老头一上来了,匆匆地再向我们道了声“Sorry”,就捂着嘴巴,连声咳嗽地走上了三楼。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我看见他的脸色似乎非常地白。
  我等晨露上了一趟洗手间,然后一起走出大厅。这时,那留声机的歌声又响了,还是那首《彻夜无眠》。
  “Dilegua ,o motte! Tramontatem,stele!Tramantate, stele! All’alba vincerò! Vincerò! Vincerò!”
  “又鬼叫了。这留声机也太破了,跳针了,声音都抖了。”
  “这是大老板自己在唱。他说过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很活跃的,经常在学校参加表演的。”
  “你倒真清楚啊,”我气又不打一处来了,但鬼使神差地,我又问了一句:“大博士,这回又是什么歌词呀?”
  “到明天早晨,胜利将属于我。”
  “神经病,”我叨囔了一句。
  回家后,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突然,我看见放在窗台边桌子上的一张纸被风吹了下来。我过去捡起它,发现原来是《图兰多》的剧情简介。我随意翻开看了看,一行字赫然入眼:
  “Nessun dorma,《彻夜无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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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1 17:57: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Nessun dorma。
  一整夜,我都睡不安稳。
  Nessun dorma——有什么含义在里头?我真地搞不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宇文晓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接着的几天,我和晨露忙着婚事的安排。而晨露的父母也从外地赶来,一道张罗。忙了几天,又回湖城安排那边的事情,准备我们在越城宴请了同事和朋友们,回去家乡请亲戚。晨露连日来都兴奋得不得了,几天天发生的事情,她似乎都忘了,一会儿捉着我去买这买那,一会儿又和女友们看婚纱了,她不让我和她一起去挑,说我的审美差。在空闲的时候,我一直思量着纠缠在心头的一连串疑问,有几次显得心不在焉,惹得晨露生了气。但是,我不安的感觉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强烈,而我又不能跟晨露表明。
  我打算和晨露一起辞职,回到南方的故乡从头来。然而……还是等一阵子再说吧,我思忖着。我还是想揭穿宇文晓的秘密,因为,那晚想杀我的“人”,即使不是他,也和他有绝大关系!
  这天,晨露下班回家后,一脸不高兴。我问她怎么了。晨露说,当天在公司她和宇文晓本来谈着我们婚假的人手调配,突然,宇文晓却说要晨露在婚假前尽快把他的画像完成。
  “当时,我不好说什么,但他怎么这样不近人情。我很委婉的说请他等到我们婚假回来后再把画给他,这样,我也有充分的时间把画像画得好些,可老板却执意地说这对他很重要。星,你说,他到底怎么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不讲理的。”
  “没事,不就画幅画吗?你随便勾两笔给他不就得了,”我言不由衷地说。
  “本来约好几个同学明天一起去把婚纱去回来的,看来,只好你去了。”
  “没事,我去就我去,我还没看过那件漂亮的衣服呢!”
  但晨露在第二天还是和我一起去了照相馆照结婚照,没有再说画画像的事情。我有点担心,但,也随她了。
  在公司,宇文晓也没怎么追问晨露画像的事情。而我却加倍地留意宇文晓的一举一动,当然了,我小心翼翼地不让他发现我的意图。我旁敲侧击地从公司的老员工那儿打听有关宇文晓和他的家族的一切事情。但是,有用的东西却很少,都是些尽人皆知的老传言。不过,有一件事,我认为值得推敲:自从上个月,宇文晓的叔叔病故后,他的独子也染了那怪病,从国外回来了,就在郊外的那大宅子里头养病。
  我绞尽脑汁地推想着:国外的医学很多方面比国内要好,那宇文晓为什么不把儿子留在外面医治,却要把他接回来呢?他家里的病人一直都是在那座诡秘的大宅子里头养病的,这又是什么原因呢?还有,如果宇文晓真地像我以前认为的那样,对亡妻情深意重的话,那么,为什么那天我在他家里连一幅他妻子的画像或者照片都没看见,甚至连一幅与他和他的家人有关的照片都没有。我接触过的很多人,在书桌上通常都摆放着一张和家人的生活照,像我们公司里的老张、老何他们几个,在桌子上都压着一张他们老婆或者小孩的照片。宇文晓的这些习惯都是值得怀疑的。
  然而,不顺心的事情却接着来了。我居住的城市现在突然流传起一种疫病,连医疗主管当局都搞不清楚病源在哪里。市面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谣言,有人说是鼠疫,有人说是死人瘟。这疫病大家都说是从南方过来的,极其容易传染,尤其是在食肆等公众场合。我和晨露的婚事不得不因此推迟了。
  这天早上,我在日报上看见这样的消息:我市著名的评论家石原于昨日在寓所自杀,经抢救无效,在今天凌晨去世。石原曾发表多篇艺术和文学专论,获得多项荣誉。他曾以“血魔”的名称在多个网络论坛发表文章,深得网友们的喜爱和尊敬……
  看了这则新闻,我心里很难过。一者,我把“血魔”当成自己的“艺术指导”好一段时间了,虽然大家在现实中并不认识,但我对他也是非常地尊敬。二者,我原本还打算再问他一些关于灵异的事情,因为,那次的网络聊天使我隐隐觉得他对我揭穿宇文晓的秘密有很大帮助。可惜……
  我在家里和晨露谈到了“血魔”的死。
  “人怎么就这么容易自杀呢,尤其是名人?”
  “报上不是说,石原是因为在他研究的领域很久找不到突破,患了忧郁症,所以才自杀的吗?很多人对自己所的工作、事业、爱情太投入了,一旦碰到挫折和障碍,很容易就想不开的。人就像风筝,没有一根线飞不起来。但线拽得紧了,飞不高;线断了,就坠下来了。”
  “晨露,不要离开我,你是我这只风筝的线。没有你,我也会掉下来的,”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伤感,一把将晨露抱得紧紧的。
  “傻瓜!”晨露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白了我一眼,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额头。
这时,我仿佛又听见在背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为了不吓着晨露,我也就没吭声。
  夜晚,我在网上进入以前“血魔”常去的论坛。我记得他在那儿曾经发表过不少关于灵异东西的言论。我搜索了他的文章,在其中有一篇是写西南的少数民族中的血蛊。在文中提到,传说中的血蛊可以使人的魂魄不灭,但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加详细的叙述了。
  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血”!这让我联想到宇文家族中的那种怪病。同时,我突然想起了宇文晓送给晨露但结婚礼物的那把玉锁,还有晨露家传的那把,两者很有可能会让我找到一些头绪的。
  我决定先从晨露和宇文晓两家人的过去着手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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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1 17: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晨露,连你都不知道你家那把玉锁的来历吗?”
  “我不是告诉你我已经问过我妈了吗,小气鬼!她说这是好几辈前就传下来的了,但具体的来历真地不清楚了。你呀,还恼我收了大老板那份礼吗?你别疑神疑鬼的了,好不好?”
  “可是那天晚上真地是有东西把我抓到天台的!我当时就想和你说的了,但怕你担心,就一直没讲……”
  “好了嘛,你别找借口了。你喝成那个样子,天塌了也不知道的。”
  “……”
  “星,我们请一礼拜的假,到我乡下去吧。这里现在弄得很可怕,说那个疫病死了好几百人了。你这段时间经常往外跑,我很担心你。”
  “也好,我们明天就向公司请假吧,”我握住晨露的手,看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心里甜丝丝的。
  第二天下了班后,我回到家里正在收拾行李。晨露接着也回来了,但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我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轻轻地搂着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
  “晨露,怎么了?”
  “星,你猜得没错。大老板真地对我别有用心……”
  “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了?”我心头一紧。
  “我今天向他请完假,但下午,他来电话叫我去看几幅画。我到了他的书房,他就那么坐着,很久都没有说话,脸色却白得怕人。后来,我跟他说,如果他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先走了,等销假后再来。
  “这时,老板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他的动作快得可怕—对我说,叫我留下来,叫我跟他在一起,还说什么一起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直盯盯地看着我。他说的话很奇怪,而且很可怕,说我回来找他了,没有忘记以前的话,还一直叫我‘馨儿’,说他一直在等我。星,我很害怕。我拼命地喊,我是艾晨露,说他认错人了。但老板像发了疯一样,说我不认得他了。
  “他说,当年我答应和他画一张画像的,他好想好想能够看到。他一直问我为什么。后来,他抱着头冲了出去。星,我很害怕,真地很害怕。”
  “晨露,不怕。我不会让你你受到伤害的,”我紧紧地抱着我的未婚妻。晨露在我的怀里抽泣着,泪水沾湿了我的衬衣。
  “晨露,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带着晨露,两人什么都没拿就直接跑到车库上了我的车子。我现在心里唯一想到的是尽快和她一起离开。
  见鬼!车子竟然在半路上抛锚了,而且还是在半夜。
  我和晨露站在公路边,扬手拦截路过的车辆。但就是没有一辆肯停下来。晨露紧紧地挽着我的手,头贴在我的肩膀上,咬着嘴唇;而我心里头也乱了方寸。
  晚风吹得很急,天上的浮云一片接一片地掠过昏黄的残月,公路两边的杨树被风吹得直摇晃。我们已经在路上站了两个小时了,来往的车辆越来越少。我也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晨露,你先进车子里面歇歇吧,我在外面等。”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这时,我又仿佛听见那个神秘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也多么想和你在一起……”
  我控制住心头的恐惧,紧紧地搂着晨露说:“那我们一起进去吧。等天明了,再想办法。”
  “恩。”
  我也不知道在车里头睡了多久。突然,一道亮光从后面射进来。我睁开眼睛,往后视镜看了看。只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我们的车后。我连忙叫醒晨露,一起走到车外。后面车子的车头灯很亮,照得我眼睛都花了。我们走到车面边,车窗慢慢地摇了下来,到一半的地方停住了。我弯下腰朝里面的人说道:“我们车子坏了,您可以帮忙把我们送到前面去吗?有旅店让我们下就行了。”
  “上车吧,”车里的人打着哈欠说道。
  “谢谢。”
  我连忙先让晨露进了后座,然后叫司机把车开到前面,将我的车子栓着拖走。当车开上路走了一小会儿,我闻到车里有一股雪茄味从司机那儿飘了过来。我心头猛然一跳,抬头一看, 我禁不住大惊失色——原来司机正是我们的大老板宇文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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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1 17:5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星,醒醒,我昨晚作了个奇怪的梦!”晨露摇着我的肩膀,我惺忪地张开眼:“晨露,你没事吧,宇文晓没有伤着你吧?他人呢?走了?”
  “星,你也梦见他追我们来了?”晨露的脸上仍然带着惊惶,她的梦一定也非常的可怕。我将自己的梦向晨露说了,晨露更加吃惊了,睁圆了眼睛看着我,摇头说:“我的也是这样,星,我怕!”
  晨露一下扑进我怀里,哭了起来。
  我一边安慰着我的爱人,一边搂着她走出车外。天已亮,但正下着小雨。我们又在路旁等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辆车肯停下来,帮我们把车子拖到最近的一家加油站,把车修好。我们不敢再自己驾车上路,到了前面的一个市镇后,找了个停车场把车放好,我们就改坐长途车赶路。
  经过三十六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湖城——晨露的家乡。我们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稍微放下了。见了晨露的父母,我们不敢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两位老人,只说是公司因为见疫病闹得凶,所以暂时停业,等一切平息后再开门。
  湖城的市面倒很平静,疫病的谣传似乎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厉害。而我们在接下来的几天也过得比较安稳,不那么提心吊胆了。但我仍然担心宇文晓会突然出现,因此,我还是放心不下晨露的安全。不过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也只好事事留心提防而已。
  这天傍晚,我和晨露在上街买东西,回来的时候,经过一条小巷。晨露对我说,他们以前在这里有一所老房子。但十几年前,湖城发生过一次小地震,他们的房子坏了,就搬了出来,一直都没有回去过了。
  “哦,”我心里头一动,暗自留了心了。
  “星,有你在我身边,我不害怕了。”
  “我也一样,”一股暖流在我的心头涌动,我低头在我的未婚妻额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第二天,我对晨露说,想到他们的老房子里头去看一看。晨露静静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说:
  “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还是留在家里陪爸妈好。”
  “星,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晨露……”
  晨露家的老房子是一幢两层的民房,带个小院子。栓门的的锁早锈坏了,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砸开。刚进了客厅,就“簌簌”地被我们震下一大堆灰尘来,里头的蜘蛛网厚得像蚊帐似的。除了几样破家具,什么都没有;房间也是空荡荡的。我扶着晨露上了二楼,迎面就看见屋顶的一根梁子折了,掉下来插在地板上,碎瓦片满了一地。
  “晨露,你们家里的旧东西全都搬走了吗?”
  “应该是的,那时我还小,记不大清楚了。以前,那些老古董都是堆到那边的小阁楼里头的,梯子就在那儿。”
  我顺着晨露的手看过去,那道木楼梯早就没剩几级阶子了。
  “晨露,我想上去看看。”
  “恩。”
  “你在下面等我,这里不安全,你就别上去了。”
  “不,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
  “你这个小粘粘。”
  阁楼里头现在已经成了鼠雀蝇虫的礼堂了。一进去,几头老鼠就从我们的脚下窜了出去。晨露把我抱得紧紧的,头枕在我的肩上。我们小心翼翼地从瓦砾上走过。我把几个倒下来的箱子柜子扶好,翻看里面的东西。找了大半天,但除了一些破烂外,什么东西也找到。我失望地看了晨露一眼,准备和她回去了。这时,晨露被地上的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倒在我的怀里。我扶稳了她,不经意地朝地上看了看,原来是一幅破布,被压在我们身边的柜子脚下,结成的圈子正好把晨露的脚给套住了。我蹲下把破布解开;不料,却从柜子底下拉出一个小小的包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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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1 17:58: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我捡起那个补包,解开几重的包裹一看,原来里头是一个小小的镶金边镂花鸳鸯银妆镜盒。我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个红线同心结,便再无他物了。我刚刚以为找到了一条线索的兴奋心情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唉,白费劲了。晨露,你怎么了?”
  晨露望着盒盖背面的铜镜,突然捂住额头,脚底一软,打了个踉跄。我急忙搀着她。
  “没事了,刚才突然头晕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你出来的时候穿得那么少,这里风大,你着凉了。”
  “现在没事了。星,我想起来了。我妈说这个盒子是放我家的那把玉锁的。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弄丢了。谁知道原来落在这儿了。”
  “是吗?但就这个盒子也看不出两把玉锁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一连好几天都下着泼瓢大雨,我和晨露留在家里,看有关疫病的新闻。我一边苦苦地思索着两把玉锁和妆镜盒之间的联系,一边跟晨露的母亲询问它们的来历。但她母亲也只是知道这两样东西是家传的宝贝;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天晚饭后,晨露在饭厅里收拾碗筷,我就在房间里头拿着盒子与晨露的两把玉锁逐一细细地端详着,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公司的一个董事老郭打来的。
  “喂,喂,小郑吗?我是郭育新。你小子倒清闲啊,你知道我们这里的疫病闹得多凶吗?什么,你看电视当然不知道那么多啦。哎,连我们公司都因为这个发生了大变故了!宇文总裁和他的公子都先后染了病,他儿子几天前死了,总裁在昨天也走了。刚才董事会召集了紧急会议,公布了他的遗嘱。宇文在遗嘱上说,把他名下所有的紫玫瑰公司股份,还有别的财产全都移交给市政府。公司里头现在正准备安排新的架构,你们夫妻俩尽快回来吧,财务有好些东西等你处理。哎,不多说了,我忙死了,你们快点回来啊,”郭育新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
  “什么?”我正想追问一下详细的情况,但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我心里头这一惊确实不小。不过,至少我和晨露可以摆脱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纠缠了。可是,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过突然,事情就这么简单地了了吗?我的脑袋绞成一团乱麻了。
  当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手里拿着的盒子摔到地上了。盒盖背面的铜镜掉了出来,还有几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散在附近。我茫然地把几张纸片拾起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几封信;它们都不知道是很久前的什么年代写的,是用文言文写在十六开大小的宣纸或者玉扣纸上的。信纸都发了黄,但保存得很完整,信里的笔迹肆意飞扬,而且很有点眼熟。
第一封信
  “馨妹如晤:兄自抵闽,得总督范公垂顾,襄理吏务。安好,毋多念。然近日闽内纷扰,郑伪蠢动,海警频传。兄以公务不日赴湘南。妹保重。异日衣锦还,不忘别时之誓。康熙十三年十二月初七 默手书”
第二封信
  “馨妹如晤:吴逆侵湘,闻天兵将至,隔江而峙。逆焰嚣张,甚于尘上。近闻沅州陷贼多日,兄欲投笔,执缰军前。昨范公书至,荐兄赴浙总督李公麾下。然闽中鸣剑之心,已非一日。兄恐东南有变,范公存玉碎之心,左右无一得力者护公安全。兄明日即返闽。妹保重。 二月初一 默匆匆”
第三封信
  “馨妹如晤:兄得李公超擢,为右营管带。吴逆部曾某业为李公肃殄,黄岩一役,逆部几覆。……”
第四封信
  “馨妹如晤:余入滇剿吴逆残余,天兵所至,逆皆披靡……连家郎君书香门第,自妹得此佳俦,余心亦慰。妹毋再以余为念,珍重珍重。默顿首”
  我思忖着,这几封信里所说的事情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吴逆,大概是指的吴三桂,那么署名为“默”的写信人是清朝时的人了——“康熙十三年十二月初七”,那岂非已经几百年前!那么,他跟晨露的祖辈之间有什么纠葛呢?看样子跟“馨妹”是一对情人,但后来却没有成为眷属。信是藏在妆镜盒的夹层里的,要不是我这一跌,还发现不了。
  “‘馨妹’?”我猛然间记起那天晨露说宇文晓喊她“馨儿”。一想到这儿,我的心里一下子涌起一股寒意,脊背上冷汗直冒。
  “星,你在看什么?”
  晨露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我抬头,失神地看了她一眼。
  “你给谁写的信呀?”
  我还来不及把这几封信藏起来,就被晨露一把夺过去。晨露看了,脸色“唰”地变白了。她拉住我的手,紧紧地握着。
  “星,他叫我‘馨儿’,他叫我‘馨儿’!”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晨露的母亲在外面问。
  “哦,我们没事,我吓晨露玩儿呐,”我连忙跑出去,对老人说。然后我把房门关上,抱住晨露,轻声说:“你别胡思乱想,你刚才那样子会吓坏你爸妈的。”
  “星,我怕!”
  “不就几封信吗?”
  “不,宇文晓上次那样叫我,还说我回来找他了。这些信,都几百年前的了。星,老板真地是个妖怪!”
  “不怕,不怕。我还没有跟你讲呢,刚刚老郑来电话说,老板父子得了疫病死了。他叫我们回去,公司里有事情等着办呢。”
  晨露又一次惊讶地看着我,摇着头。
  “真的,不骗你。而且,哪有人活几百年都不死的道理?先不说宇文晓跟这些信有没有关系,但他也才四十来岁,就算他的家世有点诡异,不过,他们家的人也是有生有死的。”
  “星,我害怕,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晨露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喃喃着。
  “傻丫头,一切都过去了,宇文晓已经死了,千真万确。”
  然而,我的脑海里头却是一片混乱,就像是一堆糨糊,被一根棍子搅得一团糟。
  我安慰着我的妻子。晨露惊刚才的一吓,显得很累。我搂着她,轻轻地说:“不管怎样,有我护着你。”
  “恩。星,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怕了,只要和你在一起。”
  晨露在我的怀里歇着了。我的眼皮也重得直往下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自己也沉睡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晨露已经起来了,不在房间。
  “晨露,我们今天还是回公司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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