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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瓶子

《绝艳皇朝之诱魂》.(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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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0 02: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日,护国大将军的骑队离开了云山,如期踏上了回往晖蓟的道路,只是与来时不同的是,在一群彪悍的马队中突兀的多了一辆精致的小马车,虽然驾车人手艺熟练,但仍然让骑队行进的速度慢上了许多。

  莫雅端坐在车厢内,平静的外表下却掩饰着波涛起伏的心绪,此去晖蓟凶多吉少,她并不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毕竟一个叛国逃亡的公主不会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她的真实身份是个烫手的山芋,一旦暴露,对于歧人而言,将她扣押或者杀死都可能会激怒单胤珩,而将她押送回宁国交给单胤珩,对于势力划分越来越明显的两国来说,无疑是在向宁国示弱,无论怎么处置都难以两全。
  

  而令莫雅最害怕的就是将天璇与锦绣的关系暴露出来,引起歧王对锦绣的警惕,进而公然对付锦绣。

  轻轻挑起窗帘的一角,只看到左苍溟亲卫黑色的铁骑,紧紧包围这马车。莫雅深深吸了口气, 她必须逃走,不能到晖蓟,晖蓟有不少人见过她,就算死在这深山之中也不能让左苍溟知道她是天璇的人。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黑夜来临,在一片山林间的开阔地,骑队开始熟练扎寨生火。
  
  莫雅背靠马车坐在火堆旁,左苍溟与她相对而坐,隔着燃烧的火焰,她仍能感觉到他注视着她的目光。

  莫雅撇开脸,看向远处随着落日逐渐坠入黑暗的山林,古代的山林可不似现代般开放殆尽,这看似平静的山林中又潜藏着多少豺狼猛兽。

  “姑娘!”左剑拿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和熟肉来到她面前,莫雅伸手接过,微笑道:“多谢!”
  
  左剑微微一怔,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她淡然的笑容,转身离去。

  莫雅轻轻吹着尚有些发烫的米粥,待粥渐凉,才将熟肉撕成小快慢慢和着粥吃下。
  
  左苍溟此时坐在篝火前,在山中露营的时候总会令他想起军旅中的戎马生活,多年的征战让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即使回到了晖蓟,朝中那些令他厌恶的趋炎附势之徒,也使得他极少在晖蓟豪奢的官邸居住,而更多的时候在肇微山野营狩猎过着如同军旅一般纵马驰骋的日子。
  
  隔着篝火看向那个迷一样的女人,即使是坐在这样一群彪悍的男人中,她依然恬淡优雅,仿佛他们不过是随她出游的仆从而已。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对她是何种感情,最初的猎艳般的新奇之后,却发现这个女人远不是他形象般的那么简单,至少在他成年后就没有女人能在他的怒气下而毫不退让。

  他看见她起身走向左剑,不知道向左剑说了些什么,左剑面色尴尬,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过去,左剑见他到来松了一口气,道:“将军,莫姑娘想到附近的小溪更衣梳洗!”

  左苍溟看向她,不置可否,莫雅冷笑道:“将军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派人跟着!”
  
  左苍溟自不去理会她的嘲讽:“这里方圆百里都是深山野林,即便是男人也不敢独身在山中行走,虽然本将不认为你会蠢得往山里跑,不过,竟然你愿意,” 他转头对左剑道:“那你就跟着她!”

  莫雅到马车上拿了衣物,随着左剑向营地南面的山间溪水走去。

  歧国多山,从云山到晖蓟之间绵延了数百里的山林,夏季的雨水常常会在山林间形成大小不一的溪流,眼前这条平静的小溪就是属于这种季节性的溪流,溪水并不深,只及人的腰间,月光透过树林零碎的洒在溪水上,像是一盘四处散落的珍珠。

  左剑将她带至水边,便远远退开,转过身去。莫雅知道他既然能成为左苍溟的亲信,其身手绝非不能寻常人可比,自然,她也不认为这是自己逃跑的时机,她已经犯了太多的错误,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

  莫雅褪去外衣,穿着兜衣、亵裤趟进水中,溪水冰凉刺骨,更本不能洗浴,她忍耐着用刚刚从里裙上撕下的布料沾了溪水擦洗身体,又将头发打湿,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足足洗弄了大半个时辰,等到上岸时,早已经浑身冰凉,手脚都冻得通红,莫雅苦笑了一下,好在是夏季,若是冬天,恐怕已经冻僵了。

  来到左剑身边,莫雅唤了一声,他这才转过身来,看见她冻得发红的脸,愣了一下,道:“姑娘既已清洗完毕,就请回吧!”

  “有劳了!”莫雅努力挤出笑容,举步朝营地走去,回到营地,莫雅仍然坐在原位,她忍住向篝火靠近的欲望,慢慢等待身体一点点恢复温暖。

  隔着篝火,远远看见左剑正在向左苍溟复命,她低下头,靠着环抱双膝的手臂上,似乎很不甚疲劳,小心的避开了左苍溟的目光。

  左苍溟行军式的旅程,即便是莫雅坐在马车上也有点吃不消,但随行的众人丝毫没有旅途的疲惫,每到夜间露营的时候,总会有一队人到营地附近狩猎,用猎到新鲜的野味烹饪来改善旅途单调的膳食。

  莫雅照例靠着马车坐了,这两天来,她也常常在左剑的监视下解决女人的一些问题,但每次她都选择队伍休整和露营的时候提出要求,非常的配合队伍的行进,尽管如此,从侍卫们充沛的状态看来,队伍的不少次休整也是为了照顾她,原计划五天的行程似乎也要延长些时候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狩猎的几人热热闹闹的回来了,看来收获不错。负责料理食物的侍卫迎了上去,接过了这些倒霉的猎物,远远地到营地的一角烧水宰杀去了。

  莫雅怔怔望着他们辛勤的身影,迟疑了片刻,终于起身朝着临时屠宰场走了过去,来到正忙着宰杀猎物的侍卫跟前。

  营地里的侍卫虽然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才能成为歧国军队统帅的卫队,但是对这位美丽动人且又与左大将军关系又颇有些暧昧的队伍中唯一的女性,大多怀有人类天生的好奇心。只是莫雅从不与他们交谈,他们自然也不敢主动和她说话,此时,突然见到冰山美人有了不同以往的突兀举动,一时间营地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到了一起。

  兼职临时屠夫的侍卫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愕然的看着美人娉婷而至,停在他面前,秋水般的双眸,波光盈盈的望着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美人纤纤玉手慢慢从宽大的袖子中伸了出来,樱唇微启:“这个……给我,好吗?”

  啥?侍卫一愣,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手中正拿着一只准备宰杀的野兔,此刻正在手中为活命而挣扎着。

  “请不要杀它!”充满同情的请求让侍卫迅速将手中的野兔献了出来,看着美人将野兔抱在怀中,温柔的抚摸,突然觉得自己是只兔子该多好啊!

  直到莫雅抱着小兔回到马车上,营地的众人才又继续起手中的事情,而方才美人怜悯救下兔子的情景还印在脑海中,原来在淡漠外表下的是如此温柔善良的女人,这样的女子将军怎么就认为她和凶恶的盗匪有关了,那一身雍容优雅的气质也绝不是一个山贼所该有的。

  “大将军,”左剑迟疑片刻:“是否要……”
  
  左苍溟摇摇头:“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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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0 02:20: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九章 守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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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的山林比任何事物都会让人觉得恐惧,这里充满了人类最害怕的一切,无尽的黑暗以及潜伏在黑暗中所有未知的危险。

尽管做好了充足心理准备,但黑夜的原始丛林还是让莫雅胆颤心惊的走着每一步,她不敢放开脚步,惟恐惊扰了丛林中猛兽,也不敢使用费劲心机偷来的火石,虽然火光会让她害怕的猛兽不能靠近,但她更害怕会引起追捕的人的注意,所以她只能慢慢在丛林中高一脚低一脚的摸索。


对于她而言,选择在黑夜中逃入山林,是莫雅这几天来反复考虑后做出的决定,虽然在白天路程上短暂的休整中,她也能找到逃走的机会。但莫雅清楚的知道对于擅长作战的左苍溟来说,她的逃走不过是给他提供一次追捕的乐趣而已。所以她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逃走。黑夜虽然可怕,但它能掩盖她所留下的痕迹,限制人的观察范围,这才是她唯一能逃出的机会。


自从云山上路开始,她就打定主意逃走,这一路的许多举动都是为了逃离而准备。以梳洗做借口为自己争取脱离群队的机会,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个出身高贵的女人对仪表的苛求,忍受着用冰冷的溪水清洗身体,这都是为了麻痹左苍溟,或者是只是欺骗了左剑。她不敢肯定左苍溟是否上当,那个男人太恐怖,他的身上找不到可以让她利用的弱点,即使当初在面对单胤珩时候,她也没有现在这样狼狈。


莫雅不停的向西走,这是前往晖稽的方向,往北是通向北漠的道路,歧国在北地有大量的驻军,去北方无疑是到左苍溟的地盘上去自投罗网,身为歧军最高统帅的他,在军中拥有如同君王般的声威。往东边回云山的路虽然格外的诱人,却是最危险的一条路,左苍溟清楚的知道她想离开歧国,必然会在云山一带布下天罗地网。虽然她也想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绕到左苍溟和黑骑军的后面,无奈左剑太尽责了,她没有把握能躲过左剑灵敏的耳目。眼下最安全的竟然还是晖稽,不过她并不打算回到晖稽城,只希望能找到附近的村落隐藏起来,等待安全的时机离开歧国。


借着月光透过树木缝隙投射的点点光亮,莫雅艰难的行进着,同时也留意着周遭的环境,以她的体力脚力可能很快就会被左苍溟的侍卫追上,必须寻找一个好的藏匿之处,躲过左苍溟的追捕,等待时机逃脱。然而,莫雅苦笑,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怎么可能找到稳妥的藏匿之所,她也清楚的明白以左苍溟之智,自己能想到的他一定会想到,只能更加谨慎才行。


不知道行进了多远,已经到了山林的深处,莫雅停下脚步,她已经筋疲力尽,不能再这样盲目的奔跑了,这只会让她耗尽力气,天一亮她就会很容易的被左苍溟的人发现。


莫雅疲惫地往地上一坐,恢复体力的同时,思考着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寂静的山林中清晰的听着自己的喘息声,从前经常上健身房锻炼的她自认为身体还不错,可这个身体却是娇贵得很,若不是在望山村一段时间的劳作,恐怕还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夜晚的山林并非入想象般宁静,习惯于夜间出没的野兽在林间发出的声响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一路奔跑,紧张的逃亡,直到此刻莫雅才感觉到这古时山林的可怕。环抱着膝盖,莫雅静静坐着,尽可能放松自己让疲惫的身体得到恢复,以便应付接下来更加艰难的逃亡。


此时,山林奇异的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只剩下身边低低的虫鸣,莫雅抬起头望向远方无尽的黑暗,极目之处什么也不能看见,却隐隐听见左边的远处似乎传来潺潺流水之声,莫雅心中一动,立起身来,凝神倾听,判断出水声的方向,举步走去。她身形一动,惊起草丛中鸣叫的小昆虫四处逃窜,反倒把她吓了一跳。苦笑一下,女人是天生就害怕这些小虫子。突然,莫雅浑身一震,这山林中的宁静莫非也是有人惊动了它们?


看来,追兵已经不远了!


莫雅放开脚步向水声处奔去,流水的声音随着她的接近逐渐清晰起来,隐隐约约还传来阵阵奇怪的响声,莫雅加快了步伐,,眼前仍然是丛丛林木,但越来越巨大的水声告诉莫雅前面流淌的绝不是一条小溪。


拨开又一片灌木,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草木之味迎面扑来,眼前是一条奔腾的河流,虽然黯淡的月色不能看见河流的全貌,但它和一路上走来所见的山间流水是截然不同的,河岸边堆积的石头,湍急的河水,这是一条真正的河流。


莫雅摸索着顺着来到河岸,也许是夏季的雨水,河水似乎上涨了不少,两边只有窄窄的河岸,靠近河水,莫雅发现河水中还漂浮着一些树木,树根和树冠都完整的保留在树木上,看样子应该是河水上涨冲垮两边河岸带下来的。这些树木在水面漂流的速度很快,在黑暗的河面不时的传来树木碰撞发出的闷响。


莫雅沿着河岸前行,河水向西北方向流淌,虽说偏离了她最初计划的方向,但这条河流的发现,改变了她早先的打算。北地之人多不悉水性,沿河而行,若是逃不了,便是溺死在这河里,也不能落在左苍溟手里。


做了最坏的打算,莫雅心里反倒坦然,自从到了这个时空以后,似乎都在逃亡中度过,她忍不住苦笑。上天给予她这次奇遇,究竟有什么样的用意?


一声巨大的吼声,划破了山林短暂的平静,莫雅愕然回首,望向远处,紧接着又是几声吼叫,如同猛兽搏斗发出的声响,惊起林间群群飞鸟。


莫雅心中一紧,左苍溟已经迫近了。转念之间,吼叫声逐渐凄厉,看来,追兵已经清扫掉障碍,倾听声响之处,距离不过几里之遥,想必左苍溟亲随之中必有擅长追踪之人,自己也不会隐藏踪迹,左苍溟才会这么快的追上来。


怎么办?远处响声已经停止,莫雅转头望着河水,咬咬牙,跳入水中,向河中心游去。河水湍急,莫雅费力的游动,河流中浮动的树木在水流的冲击下重重的撞在她背上,虽然有河水的浮力,但上百斤的重量仍然撞得她双眼一阵发黑,莫雅忍住几欲晕厥的疼痛,伸手抱住树干,借助树木的浮力向下游漂浮,身体停止游动后才感觉到冰凉的河水如刺骨的钢针般刺得周身阵阵发疼,莫雅扯下束身的绢带,将自己的身体和树木捆在一起,顺着河水快速的向下漂流。


莫雅打起精神,让双腿保持游动,加快树木漂流的速度,也避免因为身体的过于寒冷而昏迷。同时,借助双脚的游动之力保持树木漂流的方向。


不过一刻时间,莫雅已经顺水漂流了近十里的路程,如果一直以这样的速度前行,再坚持上几个时辰,她很快就能将追兵的距离拉开,争取到寻找隐藏之处的时间。虽然她肩上的伤已经痊愈,但这样的长时间浸泡在寒水之中,对身体必然会有极大的损害,可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湮灭她的踪迹,躲开左苍溟麾下的追踪高手。


月光隐去,天色暗沉,莫雅伏在树木上,寒冷侵蚀着她的神智,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控制浮木的走向了,身体的知觉已经麻痹,感觉神经也逐渐麻木,莫雅神智恍惚,蒙蒙胧胧的枕在树木上,冰冷的河水冲刷在身上似乎也不觉寒冷,反倒越来越温暖,像是回到律温柔的怀抱之中“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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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0 02: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章 守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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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莫姑娘的踪迹到这就消失了!”说话的人正是侍卫中擅长追踪的那木,在追查到河流的一段时,突然失去了莫雅的踪迹,再三查看周遭的情形后,他只得向左苍溟复命。

左苍溟冷冷道:“人不会凭空消失,再仔细查看!”


那木听命,来来回回反复查看几次,回道:“小人查看四周,莫姑娘的踪迹的确到这里就没有了,就好像,好像……”


“说!”左苍溟喝道。


那木道:“最后的鞋印留在河边,印迹前重后轻,就像是投水一般……”


“你瞧着印迹,估算它是什么时候留下?”左苍溟问道。那木原是北地山上的最出色的猎手,擅长跟踪各种印迹,在北疆的战场上,曾经多次帮助大军追击狡猾的草原之狼浑屠族人。也正是借着那木高超的追踪技巧,才能一路追寻之此。


审视再三,那木道:“印迹虽尚未干透,但河边潮湿,以小人看来,留下印迹应该是两个时辰之前!”


左苍溟凝神望向湍急的河水,,虽然河流并不宽阔,但受上游山峰冰雪融化,河水极涨,水中又多是落木,又急又险而且冰寒刺骨,以她重伤初愈的身体,想借水潜逃,无疑是自找死路。他心中一窒,这个女人既然能连续数日甘愿忍受用冰凉的溪水梳洗来麻痹左剑和自己,难保她不会用这样苦肉计来逃脱。


思及此,他立刻下令:“左翼,你带几个识得水性的人过河,在对岸搜寻,其他的人随本将一起沿河而行!”顿了一顿,他沉下声,缓缓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沿河向下游行进,河岸边的土层受到河水经年累月的冲刷,已经便得松软不堪,众人在岸边纵马骑行,不时出现河岸垮塌,险些连人带马坠入激流之中,左苍溟命众人下马,留下三人在林间看马,自己则亲自带人徒步追踪。此时天色蒙蒙发亮,已经能看清楚河岸两边的情形。


左苍溟所带的亲卫都是随他长年征战的将士,身手都是十分了得,尽管都已经追踪了一夜,此时又丢下战马,徒步前行,却丝毫不见疲态,依然行动敏捷,不多一会,已经走出十来里路。越往前行进,河水也越来越湍急,随行众人心中隐隐担忧,那天仙般的女子若真是在水中,只怕此刻也是凶多吉少,但见主帅神情冷凝,却是谁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此时,左苍溟脚下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早先因为莫雅逃离的愤怒已经化做满心的惧怕,既然费尽心机的逃离,定然不会轻易轻生,只是那女人性烈如火……


加快步伐,左苍溟不再去想种种可能,那像狐狸般狡猾的女人不会傻得选择轻生,必然是躲在暗处,企图愚弄他们。他心中忐忑,脚下却丝毫不敢马虎,飞快的向前奔走,直到……前方河面上出现一抹蓝色,在这山水间如此突兀,却又如此让他安心。


铁钩索再一次从浮木上划了下来,浮木在水中上下沉浮,河水湍急,又要晚万分小心,不能伤到浮木上的女子,饶是左苍溟的武艺,一时间竟也不能将浮木,虽已让那木吹过了响哨,但分散在山林中的将士一时片刻也难以聚齐,自己是关心则乱,让几个会水的侍卫随左翼过河搜寻,眼下身边竟无人会浮水,眼见莫雅伏在浮木上,没有任何动静,只怕让她多在水中待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


想到这里,左苍溟解开外袍,准备亲自下水救人,左右见他行动,阻拦道:“大将军,您也不会游水,冒然下河,太过危险了!”


“让开!”左苍溟喝道,自己虽不善游水,但毕竟还算是会一点又有多年的武功根底,便是下水也不会危及生命。


“大将军莫要亲身涉险,请让小人下去吧!”亲卫们固执地不肯让主帅涉险。


此时,河水流得更急,前方隐约听到雷鸣般的轰响之声,那木大惊失色,也顾不上礼节,拉住左苍溟,急道:“前面是瀑布!”


左苍溟一把推开那木,纵身跳下河,一运气向浮木游去,浮木顺着水流,漂流的速度逐渐加快,向前方奔腾的水流浮去,左苍溟猛吸口气,扎进水里,水下的流度要比水面平缓许多,借着水流的速度,双腿用力划动,加速前游,终于抓住了莫雅漂浮在水中的裙摆。


爬上浮木,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身体比河水更加冰冷,脸冻得青紫,嘴色惨白,左苍溟心中一紧,贴上冰冷的脸,直到感觉她鼻息间微弱的呼吸,他才松了口气。


岸上焦急的侍卫,眼见左苍溟抓住浮木,忙将手中的绳索向他仍去,想把他们拉上岸来,那木将绳索绑在身上让另外一名侍卫拉着,下水来接应他们。


轰鸣之声越来越大,前方已经隐约见到水流飞溅形成的白雾,河水也越加兴奋,疯狂的向前流动。


左苍溟一手抱着莫雅,一手费力的想抓住下属扔下来的绳索,无奈,河水流动太快,加之他水性太差,难以像在陆地上一样灵活,眼见前方瀑布渐近,雷鸣般咆哮响彻云霄,众人都急得直冒冷汗。


“大将军!”那木费劲的靠近他们,手上拿着绳索,见左苍溟注意到他,大声喊到:“抓住绳索!”,说完,用力将绳索向他抛去,他离得最近,绳索扔去,左苍溟沉着气,稳住身形,伸手牢牢将绳索抓在手上,岸上众人一阵欢呼,忙一起用力拉起绳索,要把他们拉上岸来。此时离瀑布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当真是千钧一发。


左苍溟松了口气,由于距离瀑布太近,河水流动的速度加快,他只能借着众人拉动之力,抱着莫雅就要向岸上游,刚一动,就发现莫雅的身体已经被绢带紧紧缠在浮木上。他抱着莫雅的右手用力试图将绢带拉断,但那绢带本是上等的精细织品,又在水中长时间的浸泡,韧性十足,他此时浮在水中又是单手用力根本使不上劲来,水流的冲击和浮木的拉力,岸上众人虽然拼命拉动绳索,他们却仍然一点点滑向咆哮的瀑布。


眼见情势危急,仍漂在水中那木急红了眼,恳求道:“大将军,您松手吧,不然,连您也会有危险的!”


左苍溟望向瀑布,这瀑布足有三十来尺的高度,若下面是乱石,从此坠下,非死既伤,但眼下水势如此凶猛,便是合众人之力也难以将他们拉上岸,如此下去只怕连那木等人也会有危险。他突然松开手,放开了救命的绳索,将那蓝色的身影紧紧抱在胸前,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坠下涯。


身体腾空而起,伴随着银龙般的流水冲下瀑布,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亲随们的呼叫,在坠落之时,左苍溟已经调整好身体的位置,将莫雅环抱在胸前,幸运的是瀑布的下方是个积水潭,而方才要命的浮木,此刻倒成了救命的工具,浮木一头先撞上水潭,大大减少了两人下坠的冲击,又在两人落水后,让他们得以漂浮在水面。


水潭的水流平缓了许多,左苍溟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那些要命的绢带,单手抱紧莫雅奋力向岸边游去,好在水潭里的水流速度比起瀑布上的河流要温柔许多,尽管如此,方才惊心动魄已耗费了他太多的气力,当他抱着莫雅上岸时已经筋疲力尽。


“大将军!”水潭旁边林子里几骑飞奔而来,正是听到响哨赶来的左剑,他本来在右侧山林搜查,也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队人马,赶到河边之时正是左苍溟坠下瀑布的时候,左剑立刻率人绕道来到瀑布下方,一路纵马,正好赶上两人上岸。


左剑跳下马,解开外袍,为左苍溟披上,左苍溟扯下袍子把浑身冰凉的莫雅紧紧包起来,左剑一征,道:“莫姑娘怎么了?溺水吗?”


“河水太冷,她在水中浸泡太久,寒气攻心,赶快回营救治!”左苍溟道,“左剑,你留在这里,知会还在林子里搜查的人,让他们都回营!”


说话间,方才跟随的亲卫已经赶到,拿了他脱下的外袍,左苍溟匆忙披在身上,抱着佳人,纵身上马,大喝一声:“回营!”,放马而去。


左剑望着他飞奔的背影,呆站在岸边,心中又喜又忧!


当莫雅从昏迷中醒来已经置身于左苍溟在晖蓟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睁开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床顶垂坠而下的华美锦缎,眼睛非常疲惫,微微张眼的动作似乎已耗费全身的力气,她轻声呻吟,闭上眼睛,向无边的黑暗慢慢沉去。


“醒醒!”谁的声音沙哑又粗鲁,温暖但粗糙的手毫不怜惜的拍打着她的脸颊,硬生生将她从沉睡的边缘拉了回去,强硬的要唤回她的意识。


莫雅低低的呻吟,身边的人却执意要唤醒她,清明一点点回归到她的意识,直到她清晰的看见周遭的一切以及那个固执地打扰她沉睡的人—左苍溟。


原来自己还是没能逃离这一切。


“很可惜,你没能逃走!”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听起来有点像是感冒的症状,却很恶劣的嘲笑她的失败。


莫雅闭上眼,不去理会他的言语。房间内一阵寂静,她了无生气的模样,似乎让左苍溟失去了戏耍的乐趣:“这里是本将在晖蓟的府邸,护卫森严,你若是再想逃走,只是自取欺辱罢了!”冷冷的说完,便离开了房间,留一下她一人,仍然倔强的紧闭双眼。


不一会,只听见房门轻声响动,来人缓步走进来,房间的空气中霎时弥漫开浓郁药味。


“小姐!小姐!”来人轻声唤道,把药放在桌上,俯身就要扶起她,莫雅费力地挣开她的手,拒绝她善意的扶持。


侍女伶俐地端起药来到床前,旋即,又道:“是啦,小姐,您才苏醒,一定是有点饿,您先把药喝了,奴婢一会让膳房给您熬点粥来!”


莫雅睁开双眼,冷冷道:“把药拿走,什么也不必弄了,我什么都不想吃!”瞥开脸,静静的躺着,不去看她。


侍女有点不只所措,这被大将军亲自抱进府的女子,她可不敢怠慢,仍是温言道:“小姐,大将军请了宫里的太医来为您诊治,太医说您受了寒,倘若不好生调理,日后怕是会留下病根,小姐纵使生那天大的气,也犯不着和自个的身子过不去啊!”


莫雅闭着眼,任她好言劝慰,仍毫无动静,似乎不胜疲惫已经沉沉睡去。


那侍女见她毫不所动,也不再言语,仍是把汤药留在床前的矮榻上,退出房去,匆忙而去。


听完侍女的回报,左剑忍不住的皱眉,将军这会在宫里觐见歧王,若是将军回来知道此事,不知又会如何恼怒。跟随左苍溟多年,他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素来冷情,却对这位莫姑娘一再破例,若是换了别的女子不知会怎样的感激涕零,偏偏遇上了这更绝情的女人。


他摇摇头,向莫雅休息的厢房走去,来到房门外,他犹豫片刻,屏退侍女,独自进行房内,背对床榻站在桌旁,就如同他前几天陪同莫雅梳洗时一般情景,“莫姑娘,请恕左剑无礼!”


房内寂静,仿佛床榻上之人,早已经沉睡。左剑微微叹息,又道:“莫姑娘这般不吃不喝只会弄垮自己的身子,若是让那些关心姑娘的人知道,岂不是让他们担心吗?”


“左剑并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来历,但当日前来营救之人个个身手不凡,想必姑娘也是非凡之人,其实在渚山之时,左剑非常敬佩姑娘智谋和胆识,可眼下,左剑却不明白姑娘为何如此轻贱自身!”床榻微微响动,左剑不再言语,许久,才听她幽幽叹息,尤带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若是我的存在会累及身边的人,又何必苦苦偷生!”


左剑沉声道:“姑娘这般有情有义,左剑佩服,只是姑娘未免太小看了大将军,若是姑娘病危的消息传出,不知道是否也会有人舍命相救?”


莫雅睁开双眼,望着左剑沉稳的背影,她太过于着紧锦绣众人的安危,逃跑失败后宁可选择轻生也不愿连累到他,只是这一次她的对手是左苍溟,她应该比任何时候都要万分小心的对付才是。


左剑听到身后的响动,似她这般聪明的女人,本就应该明白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这样的抗争方式只是一时意气之争,他无需太多言语,她自然能想清楚。


夜幕降临,偌大的府邸一片沉静。


当左苍溟来到厢房前,徘徊犹豫,终于放下手,也许她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己。


转身离开,若不是因为她,他应该会在城外的别院,而不是在都城中,疲于应付那些试图讨好拉拢他的官员。最近,傅家的气势愈来愈大,澈在想什么?是想挑起世家内部的争斗吗?在他看来除去傅源等几人,傅家少有几个能支持门面的人才,与根深蒂固的宫家斗,似乎弱了些,今日傅家家主傅誉荣来访,言语间无不想拉拢他,看来傅、宫两家之争已经愈演愈烈。


“大将军请留步!”轻轻一句声音却宁他立时止步,猛一回头,纤弱的身影靠在门旁,晚风微微吹起她白色的外衫,垂在脸颊两边的黑发衬着她苍白的脸色,


愈发显出她的孱弱。


他忍住想把她扔回床榻上的冲动,看着她缓缓走到面前,“小女斗胆,请问大将军如何处置小女?”


“怎么,迫不及待地想到牢狱之中吗?你现在的样子只会让刑部的牢房中多一具死尸!”他厌恶看到她随时划清立场的模样,就像是现在。


莫雅淡淡道:“大将军应该清楚小女和那些盗匪没有什么关系!”


左苍溟扬眉冷笑道:“那么,那些闯入城守府将你救走的人又是什么来历?”


“他们不是盗匪,更不会威胁到歧国或是大将军的安全,他们是我的家人!”莫雅道:“当日他们进入城守府中并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他们只是担心我!”


“若是清白之人,怎么不上门讨人,反而要做这种偷摸之事!”他不以为然。


“他们不能,也不敢上门讨人!”莫雅对视他,一字一句道:“因为大将军不会放人!”


他眸光瞬间变得阴谲,莫雅迎着他,冷然道:“大将军要强留一个弱女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畏他越见阴沉的申请,说出她的目的:“小女斗胆请大将军放弃追查!”


左苍溟不怒反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本将会答应你!”


莫雅浅浅一笑,云淡风轻:“凭小女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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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0 02:2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一章 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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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国王都晖蓟

为了安慰痛失爱子盈妃,歧王不但将盈妃册封为贵妃,更格外恩准她长住在鸾凤殿之中,宫贵妃被废后,盈妃无疑已是后宫第一人,差的只是一个皇后的名分而已。


盈贵妃的荣宠也给傅家带来许多的恩赐,贵妃的父亲傅家家主傅誉荣不但封了公侯,兄弟傅延、傅源等人都得到了提升,傅家的风头不但没有因为皇子的逝去而消退,反倒越来越火了。比较起傅家的风头,宫家似乎沉寂了许多,连身为丞相的苏行之都变得深居简出起来。


尽管如此,宫家做为世家之首毕竟多年经营,根深蒂固,岂是傅家一朝得势就能替代的,傅家也拉拢了不少人,虽然偶有摩擦,但也不敢轻易向宫家动手,宫闱之变后,两家也进入一个相对平衡的对峙之中。


左苍溟回到晖蓟似乎打破了这样一个短暂的平衡,虽然都知道大司马大将军向来独行独往,难以亲近,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往常回王都左大将军都是在肇微山的别院野营狩猎,除非歧王召见,极少在晖蓟的官邸居住。而这一次,他一反常态的居住在晖蓟的府邸,引得人人都在猜测这位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会对晖蓟的政局带来何样的变化。


“那是兵部司马杜大人,主管军需!”大将军府邸前厅两侧是假山花园,夏季缤纷盛开的花丛中不时传来小声的低语。


“很精明的样子,应该很会算账!”莫雅拔开面前的花朵,偷偷打量来人,给出评价。


蹲在她身旁的同犯却是一贯沉稳的左剑,此刻左大护卫还要负责给莫小姐讲解来人的身份背景。


“好了,莫姑娘!”左剑无奈的道:“别躲在这里偷看了!”


莫雅挥挥手,打断他的话语,笑道:“好,好,这就走!”这几日歧王停了上朝,左苍溟留在府邸之中,虽然拒绝了各式各样的酒宴邀请,却不能将殷勤来访的人拒之门外。


相比较来访的达官贵人们,让莫雅更好奇的是一向冷口冷面的左苍溟是如何应对这些急欲拉拢他的各派别的官员呢?一时性起,拉了左剑躲在花园内偷看那些来往的达官贵人。


拍拍裙摆边沾上的泥土,莫雅正准备起身离去,门房一声呼喊:“靖明侯傅大人到!”停止了举动,莫雅向前门望去,此时晖蓟城中风头正键的傅家家主正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傅誉荣身材高大,是典型的北地男子的模样,一身简洁的褐色长袍,显得很随意,脸上和蔼的笑容,让人一见便生亲近之意。


来访之人是当朝的国丈,左苍溟也亲自到前厅迎接,傅誉荣倒是没有一点骄横的样子,笑呵呵的开口道:“叨扰大将军了!”


左苍溟微微一笑,道:“哪里,侯爷亲临寒舍,蓬荜生辉啊!”一侧身将傅薛荣迎进了前厅。


看着两人寒暄着相携走入厅中,莫雅这时才拉了左剑溜出花丛,回到后院,才啧啧道:“没想到左大将军打起官腔来也不含糊啊!”


左剑笑道:“大将军出身皇族,多的是繁文缛节,虽然不屑于官场的种种,但毕竟还是有一些必须得应付的人!”


莫雅点点头,左苍溟虽我行我素,为人冷傲,但其皇族的气度,倒也让人信服,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感觉,就像一头优雅的黑豹,危险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如果不是他那名震诸国“威名”,恐怕也是一位令无数少女趋之若鹜的良人吧!


念头一转,莫雅笑道:“今日倒是见到了晖蓟第一风云人物傅家家主,不过,现在我倒很好奇,宠冠后宫的盈贵妃是什么模样?应该不会太像她父亲吧?”


左剑一征,不禁哑然失笑,傅誉荣个高体宽,身材魁梧,若是盈贵妃长得似他,岂不是一个虎背熊腰的贵妃。


莫雅见他失笑,知道他也在想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脚步轻快,转眼来到后院,跟左剑挥挥手,飘然而去。


左剑停在院门前,望着莫雅轻盈而去的身影,心里隐隐的担忧,当初莫雅的拼死逃离,获救后毫无生念的模样与现在这般活泼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那日他前往劝解,寥寥数语,他并不认为自己劝告了什么,只是她聪明的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当大将军下令取消对她的一切调查时,他才吃惊的发现这个小女子将自己完全的劣势又拉回到对峙的局面。


刀伤之后孱弱的身体又遭遇重创,修养了月余,她才逐渐恢复,恬然自得的在将军府内来去,而大将军也不去干涉她的行动,只是又调入一队亲兵,加强了府邸的防卫,又把自己派到她身边护卫、监视或是探查,只是现在他却像个嬷嬷般陪着她四处打闹,但他知道,在她看似愉悦的情绪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秘密。


仰望高高的院墙,左剑深深吸了口气,莫姑娘,大将军虽已不再追查你的身份,但若你的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的掌握,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试图激怒沉寂的猛兽。


巡察过府邸的护卫后,已经入夜,左剑一如往常,径直来到主院的书房。


房门半掩着,左剑举手轻敲门框。“进来!”左苍溟沉稳的声音从房中传出。


左剑进了书房,小心关上房门,略一施礼:“大将军!”


左苍溟坐在书案前,似在思考什么,直到他走进跟前,才道:“傅誉荣方才来过,想必你也已经看见他了吧!”


“是!”想起蹲在花丛中偷窥的行径,左剑脸上发热:“属下失礼了,请大将军恕罪!”


左苍溟没再说什么,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在意,半响,问道:“你知道傅誉荣亲自前来拜访是何用意吗?”


左剑疑惑道:“莫非他还是想拉拢大将军?次此回京,傅家声势大涨,听说,朝廷中不少官员都投靠到了傅家,年前盈妃曾向大王请旨要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大将军,大王没准,难道他又想……”


左苍溟冷哼一声,“他倒没有提起那件事情,这次前来,他是送喜帖的!”


“喜帖!”左剑一怔。


“傅家的小女儿嫁给了薛家的五子薛静言,傅誉荣亲自过来送喜帖,邀请我到傅家府邸喝喜酒!”左苍溟道。


左剑啧啧道:“傅家要与薛家联手么,傅家靠着女儿可得了不少好处!”半响,他又奇怪道:“不过,薛家的立场倒是很奇怪,不久之前才把女儿嫁到了宫家,现在又要娶傅家的女儿。”薛如玉嫁到宫家时办的婚事声势浩大,举国皆知,若没有宫翱婚前那一段传得沸沸扬扬的风流韵事,两人郎才女貌倒也是段佳话。


“如今宫傅两家之争愈演愈烈,薛家这么做是想左右逢源,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继续保持三大家之间的平衡?”左剑问道。


左苍溟沉思道:“薛家的女儿和傅家的女儿都一样,不过是为家族谋取利益的工具而已!”


“不过,薛静言是薛家第三代中最受器重的,传说他是薛彦栽培的薛家下代家主,对于薛家而言,他的婚娶可比薛如玉出嫁重要多了。”左剑疑惑道:“莫非薛家真想联合傅家扳倒宫家?”


“也不对,薛家家主薛彦是出了名的谨慎之人,在朝堂之上,向来是进退有度,朝野之中颇有美誉,而且在世家之中,薛家历来坚守平衡之道,只是现在宫傅两家之争已经越演越烈,便是薛家想在两家之间调谐,眼下只怕也难以回复两家之间的关系,何况傅家的几个儿子个个都是飞扬跋扈,而傅誉荣也是极有野心之人,既有机会成为三家之主又岂会轻言放弃?”左剑对三家的关系了如指掌,细细对眼前的局势进行分析。


“薛彦那老贼向来谨小慎微,如此布置必然有他的目的,你让那边的暗线全力探查薛家的动静,不过,不管薛家如何想,他都不会如愿!”左苍溟冷笑道:“既然傅誉荣如此盛情邀请,我也却之不恭,就让我就给他壮壮底气,让他彻底跟宫家撕破脸!”


“左剑,“左苍溟吩咐道:“备上一份厚礼,到时,我会亲自前去祝贺!”


“是!”左剑领命,见左苍溟不再言语,便施礼准备离去。左苍溟抬手止住他,迟疑片刻,才轻声问道:“她,还好吗?”


左剑道,“莫姑娘的身体已无大碍,这些时日常在府院内走动,看来已经恢复如初,只是御医说她身子太过娇弱,连续两次受伤,虽然细心调理,但多少对身体有些损害,所以,又给姑娘开了不少调理的药方,每日都在给她服着!”


左苍溟点点头:“让御医每天都来看看,在河水里浸泡了那么长,不要留下什么病根!府里原来也收藏了不少药材,看哪些用得上的就给用了。”停了一下,又道:“在府里不必限制她的行动,但不能让她出府!”


“是!”左剑回道。


“好了!左苍溟挥挥手,让他退下:“有什么事立刻来报!”


左剑动动嘴,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不住道:“将军若是担心莫姑娘,为何不亲自去探望她呢。”说完,默默退出书房让他独自思量。


探望?左苍溟一怔,摇摇头,她不会希望看到自己,那夜的谈判,她微笑着告诉他,以她的生命为筹码,第一次有人胆敢如此要胁他。然而他的震怒比不过她冰冷言语,“你可以轻易的取走任何人的性命,但你却无法让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活着,人的生命太脆弱,一点点的伤害都会失去生命,你根本防不了!”愤怒、恐惧、无奈到妥协,渚山那晚,她了无声息的样子让他心惊,五百里狂奔,他疯了般往晖蓟跑,那时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她死。什么时候?似乎在不经意之间,她已经进入心底,或许更早的时候在肇微山上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当他察觉时,却已经陷入。


在云山,他强行留下了她,近乎软禁,云山盗匪不过是个借口,他唯一可以留下的她的借口,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始料不及,据左剑所言那些营救之人行事爽利、身手不凡,况且能在城守府邸中按插内应的绝不会是简单之人,这一切似乎都让她仿若在迷雾之中,令人琢磨不透,他曾经怀疑她是某个诸侯国的奸细,而她对他疑惑嗤之以鼻,她坦言自己绝不会是歧国的敌人,但她宁死也不愿意他探寻她的背景,他知道她只有一个目的,为了维护她背后的某人。


左苍溟神情逐渐冷凝,即使他承诺不去探寻她的一切,但那些人一定还会再来救她,迟早他会一层层揭开她神秘的面纱,让她逃无可逃。


房间内一股淡淡的药香,若有似无,内室之中白纱低垂,轻轻掩住华美的床榻,朦胧中透出玲珑的身影。


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除掉一切的伪装,流露出对他的思念,不知道妍月他们是否已经平安回到万春,律知道她的情况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因为担忧而影响他的身体?重重的思虑令她辗转难眠,在将军府度过的每一天都如同在热锅中煎熬着,有谁知道她看似轻松平静的伪装下是难以抑制的焦躁。


无声的叹息,对于左苍溟,她不是不清楚他的那丝情愫,若非如此,像他这般长年征战的男人岂会为她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弱女子所胁迫。正是利用这一点,她定下两人的约定,虽然厌恶这样的手段,但此时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她不知道他会隐忍到何时。


莫雅也很清楚像左苍溟这样的战将必然不会长期留在晖蓟,她必须耐心的等待,直到他领兵出征的时候,才能找到逃离的机会。但是,她更清楚的是,她再也不能犯任何错误了,她以生命为筹码换得这短暂的平和,只要行错一步必将万劫不复。


低低的叹息,泪水轻轻从脸颊划落,慢慢湿透绣枕,无论她如何坚强,在面对如此多的变故之后,在孤独的面对这一切磨难之时,在顽强争斗的背后,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恐慌和无助迷漫心底,使得她格外的脆弱。


律,你在哪里?一次次无声的呼喊着爱人的名字,在这危机之地,她连呼唤他的权利也没有,因为,只要她有一点点的疏忽,都会为他带来灾难。她只能在梦中回味他们的点点滴滴。


夜色浓重,沉寂的夜晚,只有阵阵更声,时隐时现。


将军府邸中,负责夜间巡逻的一队护卫手提着灯笼有规律的巡视着,一丝不苟的守卫府邸的安全。


“谁!”领头的护卫突然一声呵斥,齐齐一声响,几个佩刀同时出鞘,刀身在火光的映射下,折出点点银光。


淡淡的月光照射着,在迂回曲折的长廊之上划出了灰暗的界限,幽暗的回廊中缓缓走出高大的身影,众人一惊,忙行礼道:“大将军!”


“不必多礼,继续巡视吧!”左苍溟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视他们整齐的离开后信步在庭院走动,不知不觉漫步莫雅居住的院落,停滞片刻,缓步来到禁闭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望着禁闭的房门,伸手抚上闭合处,内力轻吐,将栓子震开,房门缓缓打开,轻声走进房内,内室中隐隐有着光亮,房间内弥漫着的药味让他眉头微微皱起,她究竟服了多少药才会在房间里留下这些味道久久不能散,莫非左剑隐瞒了他,她的病情比他所知道的更加严重么?


几步快走,跨进内室,桌上已经快燃烧到尽头的蜡烛闪着微弱的光,一闪一闪的,似乎即将熄灭,绣榻上白纱中朦胧的身影在灯光中若隐若现引他步步靠近,轻轻揭起白纱,不愿意惊动她,只想看她一眼,什么时候他也会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一个女人,左苍溟不禁苦笑。


恍惚的灯光中,她苍白的脸上仍然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伸手轻轻拭去,什么人让你如此牵挂?连梦里都会流泪?他神情变得冷然,将那滴小小的泪珠放在唇间,淡淡的酸涩在口中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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