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11月14日星期天晴
昨夜雨琪h死了,据说死于剑杀,死在一个离佳人庄很远的皇城脚下,今天中午用马车运回来的。
对于雨琪h姑娘,我没有太深的印象,好像她是一位才女,身材高挑,皮肤白净,一双大眼睛美丽高贵而忧郁。
我只记得她报名参加时说过的一句话:“我要参加,杀人与被杀都行。”
说完,便独自上楼了。
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一位公主。
王爷当时正在万分悲痛之中,听香掌柜的说明来意后,王爷龙颜大怒,拍案而起,一语不发地怒视丁香,一袭王袍无风而起;片刻之后,狂笑不已,振得大厅内梁宇摇摇欲坠,尘埃纷纷飘落。香掌柜的当时绝望了,吓得脸如土色,心如战鼓,腿肚子筛糠,脑子一片空茫,心想必死无疑。不过这也是片刻的反应,久历江湖的香掌柜的见多识广,涉世颇深,可谓常年刀尖舔血,什么样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生离死别没经历过?既然难逃一死,索性就什么都不用顾忌了!如此一来,香掌柜的反倒镇定自若,清醒了许多。继而又想:当年王爷也是颇有侠誉,江湖中人人尊称“醉月神剑”,风流潇洒,仁爱重情,应该能深明大义,不会为难与我……
果然,未等香掌柜的开口,王爷长喟了一声,重重地跌坐在太师椅上,怆然道:“去吧,去吧,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啊,现在的江湖都被你们弄成什么样子了。”
望着王爷骤然苍老的面容,香掌柜的既感激又怜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悄然袭上心头……
黄昏以后,我始拖着疲乏的身躯从湖边散步归来。残阳如血,镀着我消瘦的身形,地下摊着长长的黑影,鬼魅般跟随着;初冬的晚风有些料峭,吹弄我蓬松的头发;拐角处,墙根下有一只野猫正用发光的眼诡谲地盯着我,然后,一边回头,一边慢慢从墙根警惕地经过,“嗷”地一声,像是受到突然的袭击,迅速越过断垣,闪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这几天,白天黑夜的,宿客们很少在庄里,只在投票时能偶尔会个面,又互相猜忌着,吵得沸沸扬扬。我也愈发的孤独与郁闷,而此时,泣血杀手偏偏不能先杀了我。我自排遣着我的孤独与郁闷,我几近残忍地将我的孤独和郁闷揉碎,然后洒向夜空和湖畔……
一进佳人庄,我便看到香掌柜的沮丧地倚靠在柜台旁,眼里有隐隐的落寞迷茫与悲伤。她少了往日的热情与笑容,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回来了。”
我向她打听:“昨夜被杀的是谁?”
“你自己看吧,在大钟上。”说完,她便落落地起身走向了里屋。
大厅内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兀立着,前几日的暄嚣与热闹,恍如隔世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走向大厅的一角,大钟上有泣血杀手的一个帖子:
一、逃之夭夭
连续杀了2天,虽然尽兴,但也有些疲软,我木然地看着尚可移动的手指,一丝伤楚油然袭上心头。
眼前的佳人庄,一如被洪水猛兽杀戮过的血腥现场,而不巧,我就是那股肆虐的洪水、那头众矢之的的野兽。
因何而杀人?因何而杀人?!我无语,只得快马加鞭,逃离此处。
连夜赶路,终于到达皇城脚下。提剑立于城门外,城门处人头簇动,不知在研究讨论着些什么,我略有好奇的凑了过去,只见城门前一老者在替周围所有白丁们解释:“十公主要比武招亲啦!凡是年龄在20岁以上-40岁以下的男性,均可以报名。”老者顿了顿,四下看了看围观的群众,略一沉思,接着又说:“不过有个条件,兵器为铁器的,要交报名费20银,持有钢器的交报名费30银,持有其它金属(不含铅、汞及微量元素)的,交报名费40银。将报名费交给我先期保管……”众哗然。
我惊愕的看着在台上侃侃而谈的老者。若不是我确信我是识字的,会以为真的是我见识不够。那皇榜从头倒尾,似乎并没有提到报名费之类的事情。
我冷笑着,正待跳上台去,准备揭穿他时,突然一股强旋风吹痛我的脸颊。
片刻城门的人群,竟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不见了。
纵然如此,我仍很有正气的指着那老者的鼻子骂道:“老家伙,你太不自重,怎么可以欺骗……”
突然远处传来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声音,一股巨大的沙尘暴自远方迅速卷来。
未等我有所反应,刚才消失的人群又奇迹般的回到了城门前,只不过人人手中都多了各种铁器。
老人深高莫测的看了我一眼。
“唉――算了,莫管他人事。”我默默叨念着临下山前师父交待的一句金言――确实是金言,上次和小六子赌博赢的那片金叶子,就这样落进了他的腰包。末了师父还煞有其事的看着那金灿灿的叶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已经入秋了,叶子果然已经黄了。
在江湖中游荡了几个月,除了杀了几个人,再无其他乐趣。这时候的江南,早已繁花如锦了吧,然而这关外长白山下的苦寒之地,却是积雪初融,浑没春日气象。我无限怀念江南的一切,然而我有命案在身,却是有家不归啊。
突然,一个嘶哑的嗓子低沉地在我身边叫响。叫声中充满着怨毒和愤怒,语声从牙齿缝中迸出来,似是千年万年永恒的咒诅,每一个字音上涂着血和仇恨:“收破烂嘞――”
关外果然不是久留之地,看这收破烂的老翁毫不起眼,虽然头发花白,身背弯曲,然而叫声却中气实足,难保不是个中高手。我如过街之鼠抱头窜入一户人家。
片刻又抱头逃了出来。
“丫的你欠揍!姑奶奶我正在洗脚,你也敢跑进来!”一农妇手持铁锅,在我身后怒骂。
关外确实绝非久留之地,寻常农妇也有如此恶胆,哪若我江南mm,个个温柔似水。正当我回味时……
二、终极阴谋
“小兄弟,小兄弟,你来啊——”一声嗲得让人发抖,妖媚得发假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回头一看:“oh,卖嘎的!”我不仅惊叫一声:“如花jj,你不用这样出来吓人吧!”
那女子桶腰一扭,用手帕遮住了半张脸颊,害羞一笑:“小兄弟,不要酱子夸人家啦――”惊起呕吐无数。
“小兄弟,你快跟我来啦――”
在成功的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后,为了避免听到她夸张的声音,我决定跟她走!
眼见着她越走越偏僻,我不仅暗中生疑,握了握手中的剑。不料那女子转身将面皮一撕――竟然是刚才在台上念皇榜的那位老者。我戒备的盯着他,不敢丝毫放松。
那老者见我如此反应,于长叹一声后,反手运气,气至丹田,清啸一声,响彻云宵。我大惊,立即画了个剑决,护住心脉以防不测,万没想到他竟“扑通”跪下:“小兄弟,我见你胆识过人,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出门靠朋友!你说吧!”他这一跪竟让我没了主张,只好胡乱应了下来。
“想必小兄弟你也看到皇榜了,八王爷之女——雨琪h公主,苑若天仙,成年后追求者络绎不绝,但其自小习武,极有主见,此次比武招亲,就是她的杰作。然我年老体弱,只想求雨琪h公主香吻一个,故请小兄弟你冒我名蒙面登台比武,若赢得美人归,则谢银1w两,我则与雨琪h成亲。若输则谢银3千两。不知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我呆,我愣。
这糟老头也想吃天鹅肉……
三、比武进行时
擂台已经搭好,台中央佳人持剑四顾,却没人敢登台比试。为了那最少3千两的谢银,我硬着头皮,带好面具,气敛神聚,一个鹞子翻身,跃入擂台,不经意露出这一手,台下人轰然叫好。
但见她悄立晓风之中,残月斜照,怯生生的背影微微耸动,心中不由得大生怜惜之心,大踏步走向她面前,一拱拳,自报家门道:在下泣血儿,今有幸与雨琪h公主同台切磋,实为三生有幸。请公主赐教。
雨琪h公主难得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很有好感。或许在这群粗俗的北方汉子之中,如同我这般潇洒自若,文温而雅的帅哥并不多见。
她朝向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奔向台后的父王,不一会儿,家丁的声音传了出来:“请泣血儿英雄于后院比武。”台下一片骚动。
我听命进入后院,一道白影闪过,雨琪h公主出招了,果然是名门正派,举手投足均有条不紊,我连忙起剑相迎,为了那3千元,我决定速战速决,一出手就是毙命绝招。然而,未到片刻却突起一阵狂风,白纱飘动。
白纱?我这才注意,原来雨琪h公主也带了块面纱。
随着狂风肆虐,雨琪h公主面上的白纱也缓缓飘落.。
她依然未动。
我看到她面上的忧郁和眼眶里的泪水,她那美好的身躯在我无限膨胀的力量中微微颤抖。
害怕?惶恐?不是吧……
突然,我明白了!
原来,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传说中的剑手雨琪h,她竟然――不会武功!
或者应该说,只会摆架势糊人,而不会运气用力!
想到这里,我连忙硬生生将剑势收回,然而一切都晚了,那一剑贯心,虽然硬被我拉回七分的功力,却仍有三分功力直刺于雨琪的心窝……
一飞冲天!赶快逃命吧!!
剑杀h雨琪成功。
这便是杀手泣血儿留下的全部过程。我转身上了小木楼,听到脚底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小楼似在颤悠着,要在顷刻之间倒塌。门吱呀推开,墙上的小鸟翻着白眼,望向天空。这是一幅装裱得很精致的古画,是朱耷的真迹。我望着望着,真是哭之笑之。
房里的书香气息温馨得不真实,幽静得让人心发毛。我推天窗,习惯地呷了一口碧螺春,然后,点上了一支烟。
春骑姑娘昨天也离开了。
她原本是杂坛的一个领班,由于受不了杂坛的成天的打斗吵闹,便来到佳人庄,欲觅清静。没相到,她来的不是时候,此时的佳人庄比杂坛更糟,正在上演着一场腥风血雨的屠杀。
她只有选择离开。
她走了,默默地走了,穿着她的牛仔裤,背着她来时的大大的行囊,带着她的《易经》,不知她又要走向何方。
是的,人们都在相继地离去。
昨天还在极力推销佳人庄包子,如穿堂乳燕般洒下一地银铃的芳袭姑娘,今晚被活活冤死了。而本性善良,经历太多苦楚,喜欢柳眉冷对,爱用恶语相向,以期发泄的小妖,今晚也在她哥的酒巴,被泣血杀手咬颈吸血而亡。
佳人庄只剩下香掌柜的。
走了,都走了。15人中,相继死了7人,而苟且存活的8人中,今夜只有我孤独地守着一幢二层古楼。
我徒生悲哀。我很奇怪,我这种求死的人,怎么会有悲哀呢?
今夜没有月亮,星星也藏了起来,天地间黑乎乎的,只剩下我和香掌柜房里两盏昏暗的灯遥相对望。风呜咽着,无情地肆虐着,卷落一地的枯黄的梧桐叶。一扇门“吱呀、吱呀”地响着,在这清旷的夜里,异常地刺耳。
“人在江湖飘,焉能不挨刀……”小妖作词作曲包演唱的音乐响起,凄凉的,在这偌大的院里空荡荡地飘着,飘出夜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