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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叶隐

《寻找前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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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0:11:1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拜占庭的善眩人(4)


  安东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与此同时,在旁边,也有一个人发出了笑声,我心里一寒,转头望去,竟然是房遗直持着扇子在笑。

  不会吧,难道他懂拉丁文?不可能……别人笑他也跟着笑,傻……

  我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安东尼。

  安东尼显然在照我的话做,将这堆人看成了胡饼。他口中念念有词,开始故伎重演,发芽,抽枝,开花,转眼之间,又是一树娇艳欲滴的桃花,瓣瓣随风摇曳,散发着阵阵清香。微风拂过,满枝的桃花花瓣像雪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如一场美丽忧伤的祭祀,拼尽生命最后的华丽。

  这群达官贵人们纷纷发出了惊叹声,房家几位公子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在不经意间,我在房遗直的眼中却捕捉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忧色。

  “拂菻国的善眩人果然名不虚传……”房遗爱冷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精彩。”

  “二哥!”遗则忽然喊了一声,同时还望了我一眼,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然,接下来就听到他高声道,“她不也是其中一个吗?她也应该表演!”

  哎呀,小鬼,你这是和我铆上了……

  房遗爱望了我一眼,正要说话,忽然看见那边房遗直欠了欠身,“遗则,别闹了,这位姑娘并不是善眩人。”

  房玄龄疼爱地看着小儿子,只是笑了笑,而高阳公主却忽然开了口,“既然是三弟要求的,就别让他扫了兴。”

  啊,高阳公主,你难道不知道我并不会什么眩术吗?可是公主开了口,没有人再敢出声了,我这是赶驴子上磨,非变不可了……

  小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我再次萌发了要将虫子扔到他头上的念头,不,这还不足以泄愤,我要把虫子扔到他的——裤裆里!

  说到虫子,我望了一眼院子里的几棵树,忽然眼前一亮,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一株李树上正吊着一个灰扑扑的茧,而且里面似乎有什么还在微微蠕动着。

  正好,让姐姐我给你上堂科学教育普及课。我走了过去,摘下了那个看起来根本不起眼的茧,走到了他和房遗爱的面前,弯下了腰,微微一笑,“那你要仔细看哦,三公子,一会儿,这里就会飞出世界上最美丽的蝴蝶。

  小鬼一愣,立刻盯着看。

  “不过,这并不是眩……”房遗爱迟疑地说了半句,就被房遗直微笑着打断,“二弟,那么,就让我们看下去也无妨。您说是吗,公主?”他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高阳公主。

  高阳的脸色掠过一丝奇怪的神色,“随便。”

  看来这小鬼平时一定不怎么和大自然亲密接触,所以根本不清楚蝴蝶是怎样变出来的。看他的两位哥哥,明显知道是怎么回事。

  茧壳慢慢地破了一个小洞,渐渐地,渐渐地,一个小脑袋从洞口钻了出来,振翅一飞,展开了绚丽的翅膀,在阳光下更是耀眼无比,闪烁着点点金光……

  “好漂亮。”小鬼吃惊地望着蝴蝶在花瓣雨中飞翔,“这是你的眩术吗?好厉害!”

  虽然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蝴蝶蜕变的常识,但亲眼见过的恐怕一个都没有,在这样的繁华浮世,又有多少人能静下心来看看蝴蝶是怎样破茧而出的呢?

  所以,一时间,众人的眼神追随着那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心里仿佛都有一刹那的恍惚。?

  “这不是我的眩术,这是大自然的眩术。”

  “大自然?是什么?”他显然不理解我的现代词汇。

  “就是说,一草一木,一树一花,任何一种生物,只要你静下心来仔细地看,就会发现,他们都会有不同的、奇特的眩术哦。”我朝他眨了眨眼。

  小鬼像个小傻瓜似的望着我,“都会眩术?”

  我心里暗暗好笑,不经意地抬头,正看到房遗爱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我,唇边轻轻挽起了一丝笑意。而让我感到有些不安的是,高阳公主望着房遗爱,她的脸上也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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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0: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侍妾(1)


  第六章 侍妾

  表演结束了,府里倒也没亏待我们,给我们的院子里送来了不少当天的菜色,以示嘉奖。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唐朝盛世的高档菜,用虾仁摆成灯笼图案的光明虾炙;把蜜和羊油置入面中,外沾黑芝麻油炸而成的巨胜奴;奶酥雕花玉露团;生肉切成条后打成回文式结子,再风干成肉脯蒸食的同心生结脯;鸡腹中未生的鸡蛋与鱼白相拌快炒的凤凰胎;羊、猪、牛、熊、鹿五种动物肉细切成丝,生腌成脍,再拼制成的五生盘……果然还是咱们中国的饮食最让人叹为观止啊……

  和安东尼他们痛痛快快地将所有菜一扫而空,结果就被撑到了。我准备去院子里散个步,不然全都长成膘了,虽然这里是以胖为美,可是,我毕竟还是要回去的嘛。

  走到院子里,望着那两朵绽开的白木兰,我忽然又有些郁闷,表演结束了,还是要从这府里离开的,那么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

  现在的我,对这里的状况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门外忽然传来了小蝶的声音,“吴王殿下,这里……”

  吴王殿下?我心里一动,他怎么会过来?难道想起我来了?难道那天短短的一瞥,就让他记住我了?

  还没想完,只见那位长安第一美男子就已经跨进了院子,今天的这套玄色衣服,将他衬得更加风流逸趣,飘扬仿若临风玉树。

  他朝我微微一点头,“请问那位表演种花的善眩人在吗?”

  原来不是找我的,害我还自作多情了一把。?

  “在啊,”我对着房间里一声喊,“安东尼,出来一下!”

  只见安东尼从房里飞快地跑了出来,见了李恪,微微一愣,又朝他笑了笑。

  “安东尼他不能说话,所以请殿下不要见怪。”

  李恪一笑,“无妨,刚才的眩术十分之精彩,不知你们是否有意随本王去安州?”

  “安州?”我一愣,那不是李恪的封地吗?我侧过头对着安东尼翻译了一遍,他飞快地摇了摇头。

  “那也无妨,本王不会强人所难的,只是非常喜欢刚才的眩术。”他笑了笑,“不过也是,安州又怎能和长安城相比呢。”

  我正不知该怎么接口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对了,怎么没戴上次那支银钗?”

  我蓦地一愣,心情瞬间有点点激动,“原来你还记得我……”

  他又笑了起来,“当然记得,因为,很少有人将钗子掉到本王的头上,还毫无怯意地将那支钗子要了回去的。”

  “呵呵……”我讪讪笑了两声,我能不能把这理解为褒义的?

  我将之后被打劫,连同银钗一起丢了的事简单和他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会和他们在一起。”
他抬头望着那株白玉兰,沉黑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晶莹透明,反射着阳光的色彩,“一草一木,一树一花,任何一种生物,只要静下心来仔细地看,就会发现,他们都会有不同的、奇特的眩术。”他转头朝我一笑,“说得很好。”

  那清风中的笑容风华无限,恍若仙人。也许是上天的妒忌吧,早早就把他招了回去。想起他悲惨的结局,我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叹息。

  “喂,那个蝴蝶再表演一次给我看!”一个令人头痛的声音在我身边骤然响起,我揉了揉脸上的肌肉,堆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缓缓转过头去,“三公子?”

  果然是这个小鬼,不过小鬼的身边还站着那位正笑得颇为魅惑的房家大公子。

  “原来王爷也在这里。”房遗直微微欠身行了行礼。

  “本王也该告辞了。”李恪望了我一眼,步出了庭院。?

  唉,这下又要对付这个让人头痛的小孩了……

  “那个眩术不是随时都能表演的,明白吗?”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近叹气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了。

  “不明白!本公子就是要看!”小鬼的态度还十分嚣张。

  “哎呀,这种眩术如果多做了的话,就会惹毛毛虫生气哦,到时我就告诉它们是三公子要看,哼哼。”
我奸笑一声,“说不定它们会成群结队地爬到三公子的床上来哦……”我还故意把那个哦字拖得长长的。

  小鬼嘴一撇,忽然就转身扑到了房遗直的怀里,“大哥,大哥,她吓我!”

  “好了好了,”房遗直终于在一边看够了白戏,笑道,“别听她胡说,怎么可能呢,大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那我晚上要和大哥睡!”

  房遗直的笑容顿时一僵,“这个……”

  我强忍了半天,终于还是破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毕竟只是个小孩啊,想和我叶隐斗,哼哼……后悔了吧?

  “姑娘不知在笑什么?”他忽然抬头,黑眸深不可测,“莫非在姑娘的眼里,我们都是一堆长了腿的胡饼?”

  这下轮到我的笑容僵住了,呃——他居然真的听得懂……

  见到我尴尬无比的脸色,他持扇轻轻抵住唇角,带着几分促狭和得意笑了起来。

  “不过今天这个表演,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安呢。”他低低道。

  “不安?”我愣了愣,“一树繁花,不是个好兆头吗?”

  他魅惑地抬了抬眼眸,“一树繁花,盛极必衰。”

  他的眼睛深而黑,带着些许的意味深长。我突然觉得无法和他对视。他的预感没有错,鼎盛一时的房家,却在永徽四年的冬天,在高阳公主和房遗爱的谋反事件后不复荣华,家破人亡……还牵连了那位无辜的灵秀男子——吴王李恪。?

  就在我处于思绪纷乱的状态中时,忽听院外又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嘹亮的声音,“公主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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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0: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侍妾(2)


  我愣了愣,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全都集中在这个小院子里了,连公主都不惜屈尊降贵亲自到来?

  房遗直依旧笑着,只是眼中掠过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

  随着一阵浓郁的香风飘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撞入我的耳中,高阳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姿态优雅地步入了庭院。她的身后跟着一脸漠然的房遗爱。

  众人纷纷跪了下去,看着阵势,我也不得不随大流了,谁叫她是金枝玉叶呢?别说是我们了,就连她的公公都要对她下跪啊。

  高阳进来后,望了一眼房遗直的方向,房遗直垂下了眼帘,脸上的笑容似有似无。

  “这次的表演,公主很满意,这是你们的赏钱。”绛云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这次表演的报酬。

  “多谢公主。”亚诺用蹩脚的汉文道谢, “那我们也就不再打扰公主了。”

  高阳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点了点头,随即又看了看我,“你们可以走,不过,她留下。”她顿了顿,“我要买下她。”

  啊?买我?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行,这个姑娘是和我们一起来的,我们不能将她一人丢下。”亚诺出乎意料地拒绝了高阳。

  我略带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蛮讲义气的嘛。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什么要买我,但这也是个留在这里的好机会啊。

  高阳公主显然脸色不悦,沉声道:“这里是本公主说了算。”

  “亚诺大叔,”我朝他摇了摇头,又朝高阳公主笑了笑,“既然公主看得起我,那小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公主打算用多少钱买我?”

  高阳公主朝绛云使了个眼色。绛云拍了拍手,立刻有一名侍女捧上了木匣,只见红布一掀开,哇咧咧,有不少银子呢,忽然心里有点莫名其妙地沾沾自喜,想不到自己还蛮值钱的……

  “公主果然爽快。”
我大大方方地接过了木匣,自顾自地往旁边一坐,无视他人的目光,拿了几锭银子塞入了自己的小包,又站起身来,走到亚诺身边,将剩下的连匣子一起递到了他的手里,“亚诺大叔,这段时间受了你们的照顾,这些钱就拿去给安东尼治病吧。”

  亚诺大吃一惊,死活不肯收。

  “收着啊,大不了将来等安东尼会说话了,亲口对我说声谢谢,”我将匣子硬塞给了他。反正打今儿起,我就在这房府混吃混喝了,这么多钱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给有需要的人呢。也算做个顺水人情嘛。

  “小隐……”亚诺和安东尼都是一副感动到落泪的样子。

  高阳派人将他们送了出去,安东尼忽然扭过头对我动了动嘴唇,仿佛是用汉文说?的——?谢谢。我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帮助别人真的是件愉快的事情呢。?

  再回过头时,却看见高阳的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她朝着身后的房遗爱笑了笑,语气却是异样的温柔,“相公,之前的那些女子你都不中意,本公主看这个姑娘不错,刚才相公看起来似乎也不讨厌她,所以就买了她做相公的侍妾。不知相公满不满意?”


  我清楚地听到了有什么在我脑中飞炸开的声音……

  侍妾……呵……呵……呵……

  我想,我暂时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也好。”房遗爱忽然笑了笑,“公主如此为我着想,为夫真是感激不尽。”

  “你知道就好,本公主明早也要去山上的寺庙祈福了。”高阳公主的唇边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房遗爱的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又恢复了正常,“原来如此,公主还真是体贴啊。”?

  我的大脑开始重新慢慢运作,先要冷静下来,不然脑子一团糟,反而什么都想不出。看起来,高阳公主和房遗爱的夫妻感情不怎么样,可是为什么还要为她丈夫买侍妾呢?山上的寺庙?我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对了,史书上不是说高阳公主的情人是辩机和尚吗?那么说来,她一定去会情郎了,所以房遗爱才会有那样的表情。但是高阳贵为公主,他也是有怒不敢言……

  难道买下我送给他,也是为了笼络他,让他保持一种心理平衡?如果是这样的话,又奇怪了,既然她不惜花钱买侍妾给他,又怎么会将小蝶赶出府呢?她应该不在乎的才对啊……

  最严重的是,现在我成了他的侍妾,那小蝶呢?

  想不通,想不通……乱套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高阳看了看我。

  “叶隐。”

  “叶隐,名字倒不错。”她的眼波一转,望向了绛云,“到时替她好好梳洗一下,让她好好伺候驸马。”

  伺候……怎么觉得这个词那么刺耳啊……

  我哀怨地望着高阳的背影,又瞥了一眼那个需要我伺候的人。他望着高阳的眼眸里泛起了淡淡的波澜,似无奈,似伤感,更多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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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0:13:03 | 显示全部楼层
侍妾(3)


  而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房遗直正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的弟弟,感觉到我的目光,他又转向了我,眼眸里闪着捉摸不定的光泽。?

  一旦进入豪门,果然是不同啊,就算是一个侍妾,也被几个人伺候得细致周到。只是,一想到这两个字,我的头皮就一阵发麻。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解决的,而且,刚才看房遗爱的眼神,似乎对高阳的感情并不像我起初想的那样简单。?

  当天晚上过得很是太平。

  华丽的房间燃着一盏莲鹤青铜灯,鎏金卧龟莲花纹五足朵带银熏炉里的熏香在房内轻轻弥漫,我跷着腿,舒舒服服地躺在铺着唐草蝶纹绸被的软榻上,用小勺在鸳鸯莲瓣金碗里勺了一口甜雪,放入了口中。这是一款用蜜糖慢火烧炙的太例面,因其味甜,状如雪,而被称作甜雪。

  真是入口即化啊,忽然从脑袋里冒出来一句话——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吃完了碗里的甜雪,我还意犹未尽,叫了一声小蝶,却没人应我。

  于是起身披了一件披帛,朝外找去。

  今晚是个满月的夜晚,月光如流水一般泻满了整个天地,桃杏树上的花瓣渗透在这如有形质的光芒中,像是不堪承受一般,一片一片地,静静飘落。

  我快走到长廊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公主驾临的吆喝声,于是赶紧隐身在了长廊旁的假山石后,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向她下跪……

  从假山的缝隙里,我看到高阳正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往内庭的方向而去,就在快要转弯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蓝色的人影正好走了出来,竟然是房遗直。

  在一瞬间,两人有几秒钟的对视。

  “见过公主。”房遗直先开了口,并不下跪,只是持扇抵着唇角,露出一抹略显无谓的笑容。

  高阳挑了挑眉,“好没规矩,见到本公主也不下跪,就算你是我的大伯,也不能少了礼数。”

  “原来公主还记得是我的弟媳,我弟弟的妻子。”他压低了声音,笑容渐渐湮没,“不过,就算你是公主,若再不好自为之,有损我房家的名声,也休怪我无礼了。”

  高阳蓦地一震,顿时大怒,“好无礼的房遗直,改日我就叫父皇削了你的爵位!”

  “随便。”房遗直微微一笑,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我忽然觉得有些迷惑,这房府里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诡异。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的另一座假山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仔细一看,却是小蝶,只见她还凝视着房遗直离开的方向。青色的月光照在她迷离的脸上,像是笼了一团淡淡的烟雾,氲氲氤氤。

  为什么,她会有那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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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0:13:22 | 显示全部楼层
牡丹公子(1)


  第七章 牡丹公子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刚一起身,就有几位侍女上前伺候,在梳洗完毕之后,立刻就有人替我更衣打扮。我也只能任由她们折腾着,她们在我脸上进行着唐代女子标准的化妆七步曲——敷铅粉,抹胭脂,画岱眉,贴花钿,贴面靥,描斜红,抹唇脂。

  好不容易折腾完毕,小蝶拿了一面钮鹤纹铜镜放在我的面前,笑盈盈地问道,“夫人,您看怎么样?”

  夫人,这个称呼让我的小心肝颤抖了一下,我睁开眼一看,忍不住两个字就要从嘴里飞出——鬼啊!

  不过看着她们一脸的笑容,我还是硬把那两个字按捺下来,勉强笑了笑,“好啊,你们先下去吧。”

  一看她们出去,我先把额头中央那个用蜻蜓翅膀做的花钿扯了下来,然后又撕下了那个月亮形的面靥,看上去脸上总算清爽了一些。

  今天高阳公主已经去会情人了,房玄龄大人和房遗直还未下朝,府里的重要人物都不在,正是我打探虚实的好时机。?

  不过,今天似乎不宜出门,因为一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了让我最为头疼的房遗则。

  他盯着我的脸,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说了一句让我大跌眼镜的话,“真好看。”我愣了愣,从这个小鬼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啊。虽然起初有些不爽,可是他真诚的目光让我心情大好,这小鬼,虽然讨厌了点,不过还是具备诚实的优点呀!

  “你是来找我的吗?”我的语气也不由得放柔和了几分。

  “才不是。”他别过头去。

  这个小鬼,一定无聊了想找我来玩。我又走进了院子,蹲在了地上,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喊了一声,“快看快看,蚂蚁的眩术哦。”

  果然,他立刻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也蹲下了身子,仔细一看,失望地说道:“这哪算什么眩术……”

  “怎么不算呢,你看看他背的这粒饭,比他可大多了。”我指了指其中一只负重的蚂蚁,“你想想,如果让你背个比你大这么多的东西,你背不背得动?别说你了,就连你两个哥哥都不行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蚂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那俊秀的小脸在阳光轻拂下发出莹润的光泽。将来的这位小公子,也会是许多长安女子的梦中情人吧。

  “不要小看这些蚂蚁哦,他们也有自己的王国,有自己的王后,有工蚁和兵蚁,每个蚂蚁的分工都不同……”我干脆和他说起了动物世界里的故事,他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问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好了,现在知道了吧,可不要小看了这些蚂蚁哦,要是它们都聚集在一起,”我心里的邪恶又开始蠢蠢欲动,“哼哼,连你都能搬走哦……”

  “我不要!”他显然被吓了一大跳。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几乎是同时,身后也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只见遗则一跃而起,大喊道:“大哥,二哥!你们下朝回来了!”

  我回过头,只见两位翩翩贵公子正站在杏花树下,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影筛落下来,将那些金色的圆点撒满他们的身上,像落了满身的桂花,有种温暖甜郁的感觉。

  “又在这里说些奇怪的话了。”房遗直优雅地持扇而笑。

  “你们站了多久?”我尴尬地问道。

  “就在你讲蚂蚁的国家时。”房遗爱也在一旁开了口。

  “啊……”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是胡言乱语,倒也有趣。”房遗直啪嗒一声合拢了手中的扇子。

  那棵杏树仿佛也笑得花枝乱颤,白色的花瓣如飞雪一般飘得到处都是,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有种暖色的温柔。

  “这才不是胡言乱语,这都是真的。”我不服气地辩解道。

  “真的?那你又如何得知,难道你亲自去过那个什么蚂蚁的王国?” 他促狭地笑。

  “你,和你说不通,反正是真的!”我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房遗爱还在旁边,不由得瞥了他一眼,让我略感诧异的是,他并没有看着我,而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视着他的哥哥。?

  入夜时分,我期盼多时的晚餐时间终于到了。今天又是我十分喜欢的菜肴,凉菜是腌渍的醋芹和槐叶冷陶,热菜是将牛犊肉用慢火煨熟而成的水炼犊,用肉末裹鸡蛋花做成的汤洛绣丸,用青蛙肉裹豆粉炒制而成的雪婴儿,将鸡肉、鹿肉剁成碎粒后拌上米糁制成的小天酥,还有一碗蛤蜊肉羹汤和一款叫做天花毕罗的拌有果脯的米饭。

  这个地方,实在是让人乐不思蜀啊……?

  我吃完最后一口,洗漱了一下,心满意足地准备上床去看诗集时,却见小蝶忽然神色古怪地从房外走了进来。

  “怎么了,小蝶?”我抬头问道,“正好,一起来喝杯茶吧……”

  “夫人,驸马吩咐了,今晚让您去他那里,来带您过去的烟儿姑娘已经候在门外了。”

  “啊?”我头皮一麻,手上的诗集已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唉,怎么来得这么?快……?我站起身来,先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我的小包,背对着小蝶,从包里掏出了那瓶防狼剂,实在不行,我也只能对不起了……

  “夫人,其实驸马他……也很可怜。”小蝶忽然在我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心里一动,立刻接了口,“能娶皇上最疼爱的高阳公主为妻,这份福气有几人轮得到?”

  “福气吗……”小蝶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夫人放心,驸马虽然有些冷淡,却是?个……?好人。”

  “对了,为什么当初娶了公主的是二公子,而不是大公子呢?我看大公子至今都尚未成亲。”我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小瓶防狼剂放入了腰间的束带里,这唐朝衣服的款式,前面露得这么多,连放个东西都困难。

  小蝶在后面默然了,“大公子似乎并没有想成亲的念头,房大人多次为他提的亲事都被他拒绝了,就连侍妾也未曾有过,当初公主的这桩婚事他更是百般推脱,连皇上也无计可施,只得将公主嫁给了二公子。”她顿了顿,“像大公子这般的人物,整个长安城里,又有谁能配得上他。”

  从小蝶的字字句句听来,似乎更加倾慕的是那位大公子。奇怪,那又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提到房遗爱时的态度又似乎有些怪怪的。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先过了今晚再说。?

  跟随着那位侍女出了院子,她领着我绕过了几重长廊,转入了一个大院子。这间院子里种的都是淡粉色的桃花。一片片粉色花瓣静静地飘落到廊内,像收起翅膀休憩的蝶,薄香沁骨。

  这里就是房遗爱居住的地方吗?

  侍女带着我走到一间透着灯光的房间前站定,毕恭毕敬地开了口,“大人,奴婢奉了驸马之命,将人给您带过来了。”

  嗯?我一愣,奉了驸马的命令?那这房间里的人是……

  门缓缓地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年轻贵公子——竟然是房,遗,直!比我现在震惊的样子好不了多少,他看到我也是一脸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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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0:13:35 | 显示全部楼层
牡丹公子(2)


  “这是怎么回事?”

  “禀大人,驸马说了将这位姑娘送给您了。” 那侍女弯腰行礼。

  啊咧?什么?我的大脑一下子转不过弯,脑海里倒是又突然清晰地出现了那句?话——?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女人的地位就这么低下,像件货物似的被送来送去……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被弟弟转让给哥哥了,呃——

  忽然想起了白天房遗爱奇怪的表情,难道他以为房遗直对我有意思,所以就将我顺手转让?

  房遗直很快收起了惊讶的表情,轻轻一笑,“原来如此,二弟真是有心了,也罢,我就留下她吧。” 他的语气让人比较不爽,感觉好像收容了一个要饭的。

  “那奴婢就告退了。” 那侍女转过身,柳眉一挑,“好好伺候大人!”

  我已经在心里念叨了N遍万恶的旧社会了。

  “还站在那里干吗,还不进来?” 他抿唇一笑,转身进了房间,我摸了摸腰间的东西,也跟着他进了房。

  他的房间干净整洁,墙边放着一摞整齐的书,红木桌上的青釉莲花形瓷香熏炉里正燃着清雅的熏香。桌上还放着一本刚打开的书卷,旁边的砚台上搁着一支墨汁未干的毛笔,看起来刚才他正在写着什么。

  “啊,不如我帮你磨墨啊。” 我挤出了一个笑容。

  “不用,我也乏了,你先帮我更衣吧。”

  更衣?我额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见我愣在那里,他干脆走到了我的面前,“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不就帮他脱个衣服嘛。我把心一横,伸手就去解他的衣服,他今天穿的是件唐代贵族平时常见的衣服,这种叫襕袍的衣服受胡服的影响,而又不失汉服饰的传统。最大的特点就是上衣下裳相连属。

  不过这件襕袍比我想象的难解多了,我满头冒汗地和它纠缠了好一阵子,还是不得其要领。这古代的衣服就是繁琐,要是现代,一件衬衣什么的多方便啊,忽听头顶上方传来了他的一声轻叹。

  听到他的叹气声,我心里更是郁闷,一着急,手下一重,只听刺啦一声,衣服中间被扯开了一条小口子,我的嘴角开始抽搐……尴尬地抬起头,只见他盯着那条口子,表情也很是怪异。

  “没关系,没关系……”我脱口道。

  他又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好像这句话不是你说的吧。”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脑子一晕,居然来了个本末倒置。

  “要不我帮你补一下吧,这么条小口子,补一下就完全看不出了,你等我啊!”说完,我就急忙冲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在自己的屋里拿了针线,又飞快地赶了回去,也没顾得上和小蝶解释。

  赶回房间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的心里顿时一松,总算不用再受折磨了。在穿了N次针孔失败后,终于在第N
1次,我将线穿了进去,拿起那件衣服,找到了那个小口子就缝了起来。虽然在家里这些活就是飞鸟全包了,我连个小指头都没动过,不过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所以,这区区的小口子对我叶隐来说,根本是不在话下。

  很快,我就修补好了,嗯,完美,几乎都看不出来,我为发现了自己这方面的天赋而激动了一把。

  “看不出,笨手笨脚的你,针线活倒还不错。”他接过了衣服,随手放在床头。

  “嗯,那我可以告退了吧?”我连忙问道。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他斜倚在床头,魅惑的笑,仿佛绽放的华丽牡丹,“明天我会派人将你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

  “啊?” 我瞬间石化。住在——这里?

  “咦,难道你忘了吗?二弟已经将你送给了我,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侍妾了。” 他习惯性地用扇子抵着唇角笑。

  看着我抽筋的表情,他唇边的笑意更浓,接着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你的房间就在隔壁。”

  听到他这句话,我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唉,我说房遗直,说话不要说一半啊,容易出人命的。

  “那我先告退了,晚安!”我忙不迭地夺门而出,身后似乎传来了一声轻笑。?

  在满院的桃花香中,我一觉睡到了天蒙蒙亮,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听到了隔壁房间里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惨叫。

  那……不是房牡丹的房间吗?天都没亮鬼嚎什么啊,我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仿佛知道我这个时候醒来一样,立刻有两位侍女进来为我梳洗打扮,这人真是容易有惰性,才两天,我就好像习惯这种衣来伸手的日子了……

  “夫人您醒了,大人特地吩咐让奴婢们不要太早打扰夫人。”一个侍女递上了一盏盛着漱口茶的鹦鹉纹体梁银罐。我接过了银罐,这个夫人的称呼又让我的小心肝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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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0: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牡丹公子(3)


  “你们是一直在这里伺候——他的吗?”我忍不住问道。心里不免有些郁闷,明明有服侍他的侍女,干吗昨天非要我出那个洋相?

  两位侍女对望一眼,脸上隐隐露出了羡慕之色,“奴婢们和夫人不同,只是下人而已,夫人可是大人收的第一房侍妾。”

  我倒,第一房侍妾,这也好羡慕吗……

  “他上朝似乎挺早的啊。”我决定换个话题,听到侍妾这两个字我就头大。

  “回夫人,大人每日很早就去上朝了,不过今日,稍稍耽搁了一下。”

  “他怎么了?”

  “大人今早更衣的时候,被衣服内的针所扎到,也不知是哪个下人如此不小心,竟然伤了大人的贵体……要是被查了出来,必定要受家法……”

  我嘴里的漱口茶扑的一声喷了出来,再想起早上的那声惨叫,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难道是我……昨天缝完衣服把针插在那里了……

  完蛋,完蛋,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在梳洗完毕,用完了精致的早餐后,两位侍女跟着我回到了原来的院子,帮我将一些东西搬到房遗直的院子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一些换洗的衣服。

  在进院的时候就看到了小蝶,我亲热地和她打了招呼,毕竟这些天一直和她相处得不错,她的神色有些古怪,看了看那两位侍女,又将我拉到了偏僻处,“是真的吗?驸马将你转送给了大公子?”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的眼中飘过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大公子这是第一次收了侍妾,真没想到。”她没有再说下去,又抬眸对我笑了笑, “我也帮你收拾一下吧。”

  “谢谢。”我拉住了她的手,朝房间里走去。

  也许是春寒的关系,她的手,似乎比往常都要冷。?

  晚上房牡丹回来的时候,我一直以十分良好的态度低垂着头,等待着他的责备。不过出乎我的意料,他根本没有提起早上的事情。我大松了一口气,又再次自告奋勇地帮他研墨。

  正卖力地磨着墨,想象着古人红袖添香的优美意境,手上不小心抖了一抖,一团墨汁像是说好了一样溅上了他的那件襕袍。他放下了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说小隐,你是和这件襕袍有仇吗?”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可以帮你洗……”

  “啊,算了……”他立刻一口回绝。

  在他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他的鼻尖上也正不偏不倚地溅着一点墨汁,看上去滑稽得很,不由得心里偷乐,憋了半天才没有破功。

  “怎么了?”他一脸莫名地望着我。

  “这里有墨。”我笑着指了指他的鼻尖,顺手拿起了手边的一块布料替他擦了擦。

  从半开的直棂窗漏进来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反射出一层若有若无的微光,清朗而淡然,他那如墨一般乌黑的眼眸闪动着淡淡的光泽,魅惑不失优雅,华丽却不失柔和。

  犹如牡丹一般的贵公子……容貌、身份、爵位、家世,无一不缺,这个男人,一定也是许多长安女子的梦中情人吧。

  手腕上忽然一热,侧眼看去,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微微一惊,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来,“小隐,你真的和这件衣服有仇。”

  什么?我低头一看,啊的一声脱口而出,额上的青筋又抽了,我这手里拿的正在替他擦墨汁的布料不就是他的衣角吗……

  我像触电一般放开了那片衣角,猛地退后了几步,干笑了几声。

  “我先告辞了,晚安!”也不等他回答,又一次夺门而逃……

  我果然没有成为侍妾的天分啊……?

  五六天后,高阳公主回府了。

  一回府,她就对房遗爱将我转送给了房牡丹一事大发雷霆,房玄龄大人早就头痛地回房休息了,所以现在只有几位当事人在这里任由她发脾气,谁也不发一言。

  “公主,多谢你的美意,只是为夫之后发现对她并不满意,所以就转送给了大哥。”

  房遗爱在她中场休息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本公主买了她可不是送给他的。”她那双刀半翻髻上的金步摇正在轻微晃动,“如果这样的话,就送她出府。”

  “那可不行,”房遗直啪嗒一声打开了扇子,笑得魅惑至极,“她现在是我的人,可不能说送走就送走。”

  “房遗直,你竟然违抗本公主的命令?”高阳公主挑了挑她的涵烟眉。

  “公主,难道连大伯的私事都要经过你的允许吗?”房牡丹依旧笑着。

  高阳公主一时语塞,忽然瞪了我一眼。我头皮一麻,拜托,这又不是我的过错,是他们兄弟俩在玩友爱游戏。

  “那本公主会再为你买一房侍妾。”高阳冷冷道,“这次一定让相公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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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0: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牡丹公子(4)


  “不必了,我已经有人选了。”房遗爱淡淡开口道。

  “谁?”

  “小蝶。”

  他的话音刚落,大家都吃了一惊,这当然也包括我。这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呢?小蝶是什么时候成为了他的人呢?而且,这不是又回到了它原来的轨道上来了吗?难道无论过程如何改变,结局都是注定的吗?

  “她?”高阳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不错,其实她早已经是我的人了。”房遗爱的话再次令大家大跌眼镜。

  高阳愣了愣,忽然冷笑了一声,“难为本公主还为你着想,原来你早就勾搭上了别人。”她顿了顿,“那正好,也给她一个名分吧,让她伺候你,本公主更放心……”

  高阳瞥了一眼房遗直,又望向了房遗爱,“对了,本公主明日会去探望父皇,顺便要和他说件事。”

  房遗爱脸上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波动,“什么?”

  “身为公主的驸马,常骑散侍这个职务实在是让本公主面上无光,明日我就向父皇启奏,撤了房遗直的爵位,转让与你。”高阳的嘴角浮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相公,如何?”

  房遗直的神色依旧镇定自若,倒是房遗爱大吃一惊,立刻劝阻道:“这怎么行?大哥是长子,理应他得了这个爵位,我……”

  “本公主已经决定了。”高阳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挑衅似的望了一眼房遗直,转身就走。

  “大哥……”房遗爱的脸上掠过一丝愧疚,“公主她……”

  “无妨,二弟,什么都不用说了……”房遗直平静地说。

  “大哥,我……”房遗爱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眸里带着几分蒙苦,几分迷离,几分澄澈,几分蒙眬,几分相似,几分不似,“若知道这样,当初我又何必非要争着娶公?主……”?

  房遗直的神情微微一震,手中的扇子啪嗒一声合上了。?

  我也大吃一惊,原来,原来当初是房遗爱一定要娶公主……怪不得,公主不嫁长子嫁次子……

  那么这么说来,房遗爱对高阳,一开始也并非无爱,也许失望多了,渐渐地就连怎么爱也不记得了……

  他这是在后悔吗?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想起来,人生大都不外如是。因了一点小小的机缘,便改了方向,越走越远。待到回头时,只看得到曲折伸展的来时路,看得见沿途或荒凉或繁盛的风景,就是找不到原点,倦极了也回不了头。

  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高阳这样厌恶房遗直呢?

  而且,房遗爱和小蝶之间,似乎也根本没有我所想象的那样轰轰烈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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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9 10: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胡 姬(1)


  第八章 胡 姬

  夜晚时分,我像往常一样替他磨着墨,经过这十多天的练习,这墨汁无论如何都不会飞溅出来了。

  他执起笔,思索了一下就开始写了起来。

  我往前凑了凑,隐隐约约看到了其中几个字,不由得吃了一惊,“你上奏皇上要主动将这个爵位让与驸马吗?”

  他点了点头,“这也未尝不可。”

  “是因为公主的关系吗?”

  他在落款处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笔,笑了笑,“这些,不过都是浮云而已,我并不在乎。”

  “你在乎的是房家吧?只要房家太太平平,就算你失去了爵位官位,都是无所谓的吧?”我忽然想起了历史上的确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

  他抬眸望了我一眼,“守护房家是我身为长子的责任。”

  平时总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倒没想到他还蛮有责任感的……

  我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保证你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房家也还是太太平平。”

  他笑着,“你就这么肯定?”

  我随手捡了一朵飘落进来的桃花,一边撕着花瓣,一边念念有词,“没事,有事,没事,有事,没事……”我捏着那个花蕊,笑道,“看,你一定没事啊。”

  他摇着头直笑。

  “好了,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去休息了。”我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刚才的那个……是什么?”他忽然问道。

  我转过头,朝他眨了眨眼,“桃花的眩术啊。”?

  第二天,一切就和史料上的记载一样,高阳公主在李世民那哭诉房遗直对她无礼,让李世民削了他的爵位,让于房遗爱。但李世民一代明君的名声可不是空得的,他怎么会因为女儿的几句话,就罢免最宠爱的大臣的长子的爵位,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房遗直递上去的请辞奏折也被压了下来。?

  这天晚上,房遗直忽然说要带我去看看夜晚的长安城。虽然有些惊讶,但能出去走走我还是积极响应的。这些日子虽然每天吃香喝辣,但时间一长也未免有些无趣……?

  在夜风中,京城道路两旁的树枝流苏一样轻晃,就像长安城酒肆里胡姬款摆的腰肢。细密的树枝滤过些许清浅的月光,疏影横斜,斑驳陆离,像岁月深处光阴的留白。

  长安城里,依旧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我挑起了牛车帘子的一角,朝外张望着。

  “我们这是去哪里?”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在我身边轻声笑道。

  牛车里弥漫着一股清雅的熏香味,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忽听得前方的声音格外嘈杂,格外热闹,人头攒动,熟悉的话语传入了我的耳内。

  “好厉害的种花!”

  “好精彩的善眩术!”

  几片带着幽香的花瓣飘进了牛车内,我随手一拈,微微一笑,连忙叫房遗直停了车,一跳下车就往那个方向跑,好不容易拨开了人群,待看清那表演的人,顿时大喜,高声喊起了他的名字,“安东尼!”

  那美丽的异国少年听见我的声音,一抬头,先是惊讶,立刻又笑了起来,竟然从口中迸出了两个含糊不清的汉文,“小——隐。”

  “天哪,你能说话了!”兴奋之余,我早忘了这里是古代,亲热地一把抱住了他,还没抱几秒钟,就立刻被人从他身边拉了开来。

  一抬头,原来是房遗直,他的脸色似乎有点怪怪的,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呃……

  我都忘了……再怎么说,我现在的身份也是人家的小老婆啊,当街抱着别的男人,他自然会觉得没面子,不爽啰。
  “上次找了一位长安城的名医,用针灸扎了几次,他居然能说几个最简单的词了,大唐的医术果然高明。”亚诺也上前来,再次对我道谢。

  “太好了,太好了,很快,他就能说完整的话了。” 我雀跃地想要伸手去拍拍安东尼的肩膀,手伸到半空就被人捉住拽了回来。

  房遗直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他温和亲切地望着我,捉着我的手却在暗暗使劲,“小隐,我们也该走了吧。”

  “嗯,嗯……亚诺大叔,安东尼,下次再来看……”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拖走了。

  “这么着急干吗啊,我还想和他们多说几句呢。” 我郁闷地想甩开他的手。

  他松开了手,“再晚去,你就看不到那段精彩的胡旋舞了。”

  “胡旋舞,你要带我去看胡旋舞?”我立刻来了兴致。

  “走吧。” 他持扇一笑,“就在不远处。”?

  走了没多少路,他就带我拐进了一家看起来气派非凡的酒肆,就在我们挑了一个绝好的位置准备坐下时,忽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不是房大人吗?没想到您也有这份雅兴。”

  房遗直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不耐,但还是微笑着转向那个年轻的男人,“原来是李侍郎大人。

  那个被叫做李侍郎的男人又望向了我,“这位不会是房大人的红颜知己吧?”

  “正是。”房遗直还保持着优雅的笑容。

  “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坐吧,王尚书和张御史也都在,一起坐更是热闹呢。”房遗直听到这两个名字,明显更是不耐。他刚要开口拒绝,只见酒肆外又走进一位公子,在他走进来的一瞬间,仿佛星辰般耀眼夺目,更是惊起了少数几位女客的低呼。

  “王爷,您来了?”李侍郎立刻点头哈腰地上前迎接。

  “李大人,为何要约本王在此见面?”李恪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忽然无意间看到了我,有些惊讶,脱口道,“你也在?”

  “王爷。”房遗直也行了行礼。

  这时只见那什么王大人、张大人也涌了出来,将李恪迎到了座位上,所谓的座位,不过也是席地而坐,在初唐,椅子之类还没有正式流行起来。

  “房大人,那也一起吧。”李恪这样说,房遗直也不好拒绝,只能带着我坐在了他们的身边。

  “殿下,这家酒肆最闻名的就是胡旋舞,这里的表演是全长安城里最地道的,这里的胡姬也是全长安城最美的。”李大人一脸谄媚地介绍着。

  我朝表演的位置望去,只见中央一个类似于舞台上,铺着一方小小红氆氇,琵琶曲的声音就在此时响了起来,酒肆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的绿眸胡姬身穿着一袭袖略短的白色唐裳从后面走了出来,眉目妖娆,风姿绰约,果然是倾城倾国。她朝着众人妩媚地一笑,站立在那方小小红氆氇上顿首,凝神,旋舞,衫袖纷飞,好像一朵盛开在轻绡薄雾中的花,轻轻地旋转……

  果然就像白居易的《新乐府》里所唱的那样:?

  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

  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几位大人的赞美之词没有停下来过,无非都是她的身材如何是好,眼波如何勾人,要是能在家里养个这样的女人该是多么美妙……借着酒意,越说越不像话。我非常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无意中一抬眸,发现李恪沉静的面色下似乎也隐隐有些不快,再看看我身边的房牡丹,持扇微笑,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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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9 10: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胡 姬(2)


  随着琵琶音节越来越繁复,她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后来她的整个人就如同笼罩在烟雾之中,连人影都看不清了。魔幻一般的舞蹈让人在一瞬间忘记了性别,忘记了容貌,忘记了门外那喧闹迷聚的人世。?

  舞曲结束的时候,几位大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着,那位李大人还凑过头去,一脸殷勤地问道,“王爷认为这名女子是否上品?如果王爷喜?欢……”?

  李恪将杯子往矮桌上一放,笑意全无,“高超的技艺应该得到敬重,如果只是用色情之心贪恋舞姬的美貌,而不去关注舞蹈的本身,本王认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那几位大人顿时蔫了下来,我赞赏地望了李恪一眼,朝他点了点头,他也回望了我一眼,眼中飘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能得到房大人青睐的女子,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略为年长的御史大人忽然转换了话题。

  哎呀,怎么又说到我的头上了。

  房遗直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估计是想起了我的“过人之处” 吧?

  “精于乐器,或是精于诗词?也让我们见识一下能让房大人动心的女子有何能耐?” 御史大人不依不饶。

  很是让人不爽啊……

  我眼珠一转,想起了一个很久以前看过的故事,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各位大人,我会讲故事啊。” 我尽量温柔地笑。

  “当真?那我们真要见识一下。”

  “好啊,那我现在就讲一个吧。”我用余光看到房遗直正用扇子很无奈地抵住额头,不由得有些想笑,连忙忍住,道,“是这样的,话说有一天啊,有侍郎、尚书和御史三位大人走在路上,看见一只小狗从三人面前跑过。御史就借着机会问侍郎:是狼是狗?
(侍郎是狗),侍郎一听,气呼呼地回答:是狗。”刚说完这句,我就看见李侍郎的脸绿了。王尚书和张御史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哼哼,别乐,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我接着说道,“于是啊,尚书大人和御史大人都大笑起来,问道:何以知道是狗?侍郎大人也回了一句:看尾毛就知道了,下垂是狼,上竖是狗(尚书是狗)。”

  王尚书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嘴上还是没有停下来,“这侍郎还在那里不依不饶,他又说:是狼是狗也可以从食性看。狼是肉食,只吃肉类,可狗就不一样啦,狗是遇肉吃肉,遇屎吃屎(御史吃屎)。”

  空气仿佛凝固起来了,三位大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又不好发作。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对我的故事表示赞扬,一时之间,尴尬无比。

  李恪的眼底隐隐有笑意,看他似乎也忍得有点辛苦,我刚想去打量一下房遗直,却只见他蓦地站了起来,行了行礼,“王爷,各位大人,遗直忽然想起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就此告辞了。”说完,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起了我,就往外走去。

  我被他一路拖到了牛车前,心里倒有点忐忑不安,怎么说那几位大人也是他的同僚,这样被我得罪了,他可能生我的气了吧……

  “上去。”他低低说了一声。

  我刚爬上牛车,他也紧跟着钻了进来,就在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嘴角一松,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还是我认识的那位牡丹般的贵公子吗?他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大笑,看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我都怀疑他会不会笑到抽筋……

  好半晌,他才顺过气来,“小隐,你有没有看到那几位大人的脸色,再不出来,我怕自己忍不住了……”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毕竟对方也是你的同僚……”

  “虽然故事有些不雅,”他又笑了起来,“不过,这几位大人,我也一直不喜欢他们,今天看他们这样被捉弄了一番,真是大快人心……”他抬眸凝视着我,“小隐,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奇怪的故事?”

  “那都是……”我刚要回答,牛车却好像被什么绊了,重重摇晃了一下,我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不偏不倚地以一个极不雅观的姿势栽倒在他的怀里。

  怎么在他身边总是出洋相……

  我支起了身子,抬头看着他讪讪一笑,正想赶快离开这令人尴尬的怀抱,却见他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敛去,静静地凝视着我的黑眸内似有点点微光,星光浮动,犹如一张巨大无比却又深不可测的网,无边无际地轻轻撒下……就在我一刹那的分神时,他那温暖的唇毫无预兆地覆了上来,仿佛羽毛划过湖面,柔和而宁静……?

  当当当!我的心里可一点也不宁静,几乎是在同时,我就像触了电一般猛地跳了起来,用力将他推开。他似乎对我的反应颇为吃惊,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空气中流动着一种怪怪的气氛……?

  “你干什么啊!”我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先爆发了……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我,忽然很无辜地开了口,“小隐,你是我的……”

  我猛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对了,我现在不是顶着一个小老婆的名分吗?怪不得他一点内疚感都没有,还好像天经地义似的。

  明明是我被占了便宜啊,怎么感觉好像反而是我理亏似的……什么世道啊……

  “我是什么,你想说我只不过是你的侍妾,只不过一件别人转让的东西,只不过是个可以让人随意玩弄的小老婆!你想怎样都可以,对不对?”我瞪着他说了一大堆,要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他哭笑不得地用扇子抵住额角,“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小隐,我从没有把你当作……”

  “从没有把我当作人看吗!难不成还想用强!”我继续加强气势。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他放弃了和我的对话,很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终于露出了一丝苦恼的表情。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小小的得逞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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