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续集 13 圣城耶路撒冷
圣殿骑士团这个名称的由来,是因为当时的耶路撒冷国王博度安二世将圣殿山上的清真寺的一角给这些骑士驻扎,这个清真寺正是建在传说中的所罗门王所建的圣殿的遗址上,所以圣殿骑士团的全称也叫基督和所罗门圣殿的穷骑士团。不过这个穷字实在有点名不副实,圣殿骑士团的拥有的财富之巨大只能用富可敌国来形容。它是当时罗马教廷拥有的最可靠的力量。
圣殿骑士团驻扎的阿克萨清真寺位于耶路撒冷的东城,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清真寺用的是用方块条状石砌成的墙壁,庄重伟岸而坚固。具有伊斯兰特色的镏金圆顶,高高矗立于夜空中。大殿内耸立着巨大的大理石圆柱和方柱,擎撑着屋顶,更是显得气势壮观。
殿内也站着几个同样身穿白色带红色十字长袍的男子,一看到我们进来,为首一个年纪略长的男子笑着问道,“怎么样?这次还顺利吧,佛兰德尔?”
佛兰德尔?我的眼前一亮,莫非这位骑士就是佛兰德尔.德.凡尔纳?
看来司音真的没有骗我,这次的时空转移简直比发送导弹还准确呢!这么快就遇到和委托人有关的人,只不过,地点的误差实在大了些……
“一切都顺利,约翰,我先去见大团长。”佛兰德尔又指了指我们,“这些朝圣者,你帮他们安排一下。”
约翰疑惑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佛兰德尔,这个女人……”
“她也是朝圣者,你先替他们安顿一下,等会儿我会亲自询问她的来历。”他一边往前走去,一边摘下了他的头盔。很快就消失在大殿的三层连拱廊处。
好可惜,没有看见他的容貌,不过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必定也是个十分耀眼的男子吧。
约翰将我和其他一对母女暂时安排在清真寺的东北角处。稍稍清洗了一下后,我就和她们聊起了天,很快就和她们混熟了,原来她们都是来自巴黎的朝圣者。
聊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位异族女人,请出来一下。”
应该是叫我吧?我应了一声,便推门出去。
门外的男子看了看我,朝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指了指,“佛兰德尔.德.凡尔纳骑士在那里等你。”
他果然是佛兰德尔.德.凡尔纳。
我心里一阵兴奋,当下快步向他走了过去,冲着他的背影低声道,“你好,我叫叶隐。”他已经摘下了盔甲,换了一身便装,从他身后我只能看见他的一头浅金色长发。
“您好,尊敬的小姐,那么,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您从哪里来呢?”他微笑着转过头来。出乎我的意料,他并不是个耀眼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普通。除了那双特别的眼睛,也只能算得上五官清朗。
但是,他的身上却有着阳光的气息和青草般的干净味道,淡淡散开,不张扬,不浓烈,清新而隽永。就像那路旁的车前草,没有过分绚丽的外形,也并不拥有炫目的色彩,却在不经意间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我……我来自一个东方国家。”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时代的中国似乎正好处于宋代吧,就算说了他也不会明白啊。
他的眼中闪耀着温和的光泽,“你并不是朝圣者。”
“我怎么不是朝圣者了?”我心里一惊。
“因为,你的身边没有圣经。”他笑了笑。
“那是刚才打斗的时候掉了。”我狡辩道。
他笑着摇了摇头,“对于一个朝圣者来说,圣经比生命还重要,怎么可能轻易掉了呢?”
“好吧好吧,我的确不是朝圣者,我也没有信仰任何的宗教。”眼看瞒不下去,我就干脆承认了,“但是圣经里不是说神爱世人吗?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惩罚我的话,不是违背了你们的教义吗?”我心里忽然有点慌张,十字军东征时对于异教徒的杀戮这段历史我也略知一二。
他露出了有些好笑的表情,“小姐,您不用那么紧张,我根本并没有惩罚你的意思,就算你不是朝圣者,我们也有保护女人的责任。不过,”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圣经,递给了我,“最好把这带在身边,在这里会更安全一些。”
我伸手接过了那本圣经,心里有些感动,他似乎并不想揭穿我……
“至于你为什么来这里,我想必定有你的理由。“他优雅的转过了身,“那么,就请早些休息吧,暂时你就先住在这里,来自异国的朝圣者。”
他的语调低柔,带着一种温暖的优雅,安心的温柔,彬彬有礼,却又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谢谢你……”我低声道,莫名其妙的感到有点想哭,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异时空,第一次遇到这样温柔的人,就好像在旅途中迷失了方向,却意外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
佛兰德尔.德.凡尔纳骑士,我一定会改变你的命运。
========================================清晨,在梦的边缘,我就被那两母女的祈祷声唤醒了,为了避免我假扮朝圣者的身份露馅,我也只得翻开圣经,睡眼惺忪的跟着她们念叨了一段。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了房间,迎来了我在这个时空的第一个清晨。明媚的阳光暖暖笼罩着我的全身,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从圣殿山往下望,耶路撒冷的景致尽收眼底。这是座被白色包围的古城,白色的、深灰的白夹杂着浅灰的白的巨大城墙;风格简洁的白色民居;白色的、被岁月打磨得失去棱角的方石街道;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所有的白色都被染成了一种金色的白,放眼望去,耶路撒冷在雾霭中闪烁着金光,圣城之圣就在这一刻以最原始的方式喷薄而出。
我忽然想起了昨天听到的那支歌谣,凭着印象轻轻哼了起来,“山林的气息美酒般清爽,黄金之城,青铜之城;耶路撒冷,到处充满光芒……”
“金色的耶路撒冷。”佛兰德尔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转过身,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那种温柔的、平易近人的微笑,看着和煦的阳光轻柔洒落在他的浅金色头发上,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泛起午后红茶一般的味道。
“金色的耶路撒冷,是这首歌谣的名字。”他走到我的身边,“早安,小隐。”
“早安,”我忽然一下子想不起他那一大堆名字,“佛兰德尔.德.德……凡尔赛骑士!”
他微微笑着,“凡尔纳。”
“啊,对不起,佛兰德尔.德.凡尔……纳骑士。”我郁闷的道歉,为什么贵族的名字要那么长……
“就叫我佛兰德尔吧。”他笑起来的时候牙很白。
“不好意思,佛兰德尔,可是你的姓和凡尔赛宫的发音真的挺像的……”我连忙解释。
“凡尔赛宫?”他似乎有点不解。
糟糕,现在凡尔赛还只是个巴黎附近的小镇呢,离建成如今举世闻名的王宫还要等几百年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想转移话题,又接着他刚才的话说了下去,“这个名字很贴切啊,金色的耶路撒冷,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美丽才导致她被人争夺不休,饱受战火摧残的命运吧。”
刚说出口,我又后悔了,圣殿骑士团不正占领着这里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淡淡的惆怅,“也许因为人是贪心的动物吧。看到美好的事物会想要永久占有,看到美丽的东西会想要得到更多。”
他的话让我感到有些诧异,因为当初十字军虽然是打着收复圣地的名号侵入耶路撒冷,但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东方的财富。
可是佛兰德尔他,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
“有对美好东西的追求也不奇怪啊,但是,为了自己的追求伤害到别人,那追求到的东西再美,也会变了质,不是吗?”我也对他笑了笑。
他似乎有些惊讶,又淡淡笑了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士兵赶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的神色明显一振,向我告了别后就匆匆离开。
耶路撒冷城里人群熙熙攘攘,商铺货摊鳞次节比,不时有一队队身穿胸口绣有红色十字架的白色长袍的士兵巡逻而过。我好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虽然耶路撒冷的景色很美,可是我还是想早点离开这里,可是法国……好遥远啊,我该怎么去呢?
而且任务的锁定目标佛兰德尔又在这里,又是个难得的好人,跟在他身边似乎比较安全。万一在法国的那位是个很恐怖的人物,那不是更惨?
在佛兰德尔身边,应该也能完成任务吧?
不知不觉中,就在我也不知自己走到哪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哭声,抬眼望去,只见有不少人聚集在一道灰色的墙边,以头抵着墙石,左手握经书,右手扪胸口,诵经祈祷,身子微微摆动。
我心里一动,难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哭墙?当下加快了脚步,向哭墙走去。
一位老人正用嘴亲吻墙石,向石缝里塞进一张小纸条。当他站起身来时,回头看见了我,却也不惊讶,只是笑了笑,“孩子,你也是来朝圣的吗?”
我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和一小块黑碳似的东西,“那么就写张纸条塞进这里吧,上帝必能听见你的祈求。”
我伸手接了过来,想了想,也写下了一句话,折起了纸条,将它塞进了墙里。
不知为什么,以前,我总觉得哭是懦弱的表现,可是当我看那些信徒们的哭泣时,内心却有些轻微震动,几千年来,饱受着苦难的犹太人就是在那座哭墙下,用哭泣完成了一种压抑千年的倾诉。
哭墙,是人为墙而哭还是那座墙会使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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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很快降临,回到圣殿骑士的驻地和那两位母女聊了几句后,我就倒头睡下。不知是不是太累的关系,又梦到了那长的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的黑色甬道,在跌入无止境的深渊的那一刻,我又在窒息的黑暗中惊醒。
一摸额头,满手的冷汗。
我披上了件衣服,轻轻打开了门,打算出去透透风。
夜色已经很深,四周一片寂静,我一边思索着事情,一边无意识的走着,清真寺很大,所以走着走着就不知走到了哪里。
忽然,从东面的拐角处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大团长,这件东西是属于所罗门王的,我们就这样带走的话……”竟然是佛兰德尔的声音。
“佛兰德尔,我们驻扎在这里不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寻找这件东西吗?现在好不容易就快要找到,当然要带走。这是教皇的命令!”大团长似乎有些不悦。
“教皇不知为什么非要这件东西……”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大团长的声音渐渐压低,“听说这件东西拥有十分神秘的力量……”听他这么一说,我一时好奇心起,也走近了两步,想听个真切。
啪哒一声,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
糟糕了,我刚想转身,就听见那里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话音刚落,就有一人鬼魅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支长矛架在了我的脖颈上。
还好我的脖子在维卡那里已经饱受惊吓,所以倒也不是那么紧张,只是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大团长!她只是个朝圣者!”佛兰德尔立刻站了起来,“您不能伤害她。”
“但是她听见了……”大团长的声音带着一丝阴郁。
“总之,我不能让您伤害她。”佛兰德尔的声音带着几分坚决。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维护一个异族的女人?要知道如果我们的秘密被传出去……”
“安德烈大团长,您忘了当初我们受封为骑士时所发的誓吗?对弱者心善,对强权勇敢,对谬误纠正,为弱者斗争,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绝不伤害女人……所以我不能让您伤害她。”
“佛兰德尔,你倒记得挺清楚。”安德烈轻哼了一声,又有些奇怪的说道,“怎么这个女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是吓懵了……我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干脆试试扮梦游!于是,我蓦的伸出双手,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奉我耶稣基督圣名……奉我耶稣基督圣……”对不起了,上帝……就救我一次吧。
“这是怎么回事?”大团长愣了愣。
“我听说过好像有种病症,就是会在半夜里起来做些他根本不知道的事。莫非她患的就是这种病?”佛兰德尔低声道。
另一人也开始附和,“不错,大团长,我也听说过,列布朗爵士的妹妹好像就有这个病,听说她在半夜里将自己的丈夫揍了一顿都不知道呢。”
“看她做梦还在祷告,真是个虔诚的朝圣者。”听到佛兰德尔极其认真的说这句话,我忍笑忍到内伤。看来,他一定看穿我了……
“这样的话……”安德烈的话忽然被另一个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大团长,看,那样东西找到了!”
只感到一阵强烈的光芒向我袭来,我也顾不得再装什么梦游,伸手挡了一下,手臂上顿时感到了一阵灼热感,一样东西掉到了我的脚下。
我睁开了眼睛,低头看去,那是个银色的戒指,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
“让开。”那位安德烈大团长冲了过来,伸手想去捡戒指,却好像被火烧了一样缩回了手,“好烫!”
其他几人也是试了试就被烫的缩回手来,包括佛兰德尔。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安德烈低声咒骂着,他看起来也没留意到我在装梦游。
“这个是……“佛兰德尔指着戒指上的一个小标记,“难道是所罗门王的封印?”
我看着他指的那个小小的六芒星形状,不知为什么,感到有种奇妙的熟悉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伸出了手……
“别碰!”在佛兰德尔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我已经将那个戒指抓在了手中。
“上帝啊……”众人一阵抽气声,“她竟然拿起来了……”
我自己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可以毫无感觉的拿起来?
我自己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可以毫无感觉的拿起来?
“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安德烈的脸色微微一变,神色复杂的望向了我。
“什么传说?”佛兰德尔也惊讶的凝视着我。
“听教皇陛下说过,所罗门的指环具有灵性,所以有时它会自行选定主人,而且只有被它选定的人才可以碰它,也只有这个人才可以解开所罗门的封印。看来这传说是真的,可是,”他略带疑惑的看着我,“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个女人?”
“解开封印?”我摸了摸那个六芒星图案,“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解开这个封印……”
安德烈的眼中掠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到时你自然会知道,”他站起身来,沉声道,“我会派一队人马护送你去法国,将这枚戒指交给教皇陛下。”
我愣了愣,“教皇陛下不是应该在罗马吗?”
“教皇陛下这段时间正在巴黎,你不用问这么多,只管送到巴黎就好了。既然它认定你是它的主人,那么只有你才能带它走。而且,到时也需要你解开封印。”
我轻轻摸了一下手腕上的水晶手链,让自己稍稍平静一点,仔细想一想,去法国不是正合我意吗?但是,我也不能离开佛兰德尔的身边,干脆……
“我去。不过,”我点了点头,指向了佛兰德尔,“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他亲自护送我去巴黎。”
佛兰德尔一怔,随即又轻轻一笑,“愿意为您效劳。”
安德烈似乎也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有佛兰德尔在我更放心,”他转向了佛兰德尔,“一切都拜托你了。”
佛兰德尔还是微微笑着,“一切交给我吧。”==============:
第二天一大早,当我走出清真寺的时候,发现在清真寺的门口居然停着一辆马车。虽然样式简单陈旧,但还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原来以为要骑马到法国呢,现在有马车坐,这下我的PP可以少受些摧残了。
“还不坐上去,我们该出发了。”佛兰德尔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我抬起头,只见蓝衣骑士策马而立,周身被初升的朝阳融染出柔和的线条。
“佛兰德尔,早安……”我冲他笑着招了招手,“想不到有马车……”
“这辆马车是稍微旧了些,不过要赶那么长时间的路,如果一直骑马的话,对一位小姐来说未免辛苦了点。所以请将就着用吧。”他的语调也十分柔和。
我感动的点了点头,骑士先生真的好温柔,好体贴啊。在上马车前,又转过身来,冲他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佛兰德尔。”
他无声的笑着,笑容似乎也融化在了朝阳的光晕之中。
车子缓缓地行进着,马蹄声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就要离开耶路撒冷了。我隔过窗子望着那金色的圣城,心里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金色的耶路撒冷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成为和平之城呢。
“佛兰德尔,”我朝车外的骑士喊了一声,“在哭墙那里塞进写有心愿的纸条,上帝真的会听到吗?”
马蹄声稍稍放慢了一些速度,他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当然是真的,上帝必定能听见你的祈求。”
“那就好,”我在车里挪动一下位置,“我也写了呢,”
“是吗?那上帝一定会听到的。”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对了,佛兰德尔,你有兄弟吗?”我趁机打听。
“当然有。我有一个弟弟,昨天收到了管家的信,他很快就要晋封骑士了。”他的声音里明显夹杂着喜悦的情绪。
“请问你弟弟怎么称呼?”
“邓尼.德.凡尔纳,”他笑着,“不,我差点忘了,去年他刚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所以现在该称呼他为邓尼.德.凡尔纳公爵了。”
邓尼.德.凡尔纳,我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果然是他,一点也没错。不过贵族的爵位一般都是由长子继承,怎么反而是身为弟弟的邓尼继承呢?
虽然有些好奇,但我还是没有问出口,想来一定有他的原因吧。
不过,佛兰德尔看上去似乎还蛮疼他弟弟的,为什么他弟弟要害他呢?
“那你们的采邑呢?在法国的哪里?”我寻思着能不能找个什么借口拐到那里,能让我赶紧完成任务。
“在---”他刚说了一个字,声音一下低沉下来,“小隐,坐在车里不要动!”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一支箭飕的一声飞来,不偏不倚的插在了窗子边,箭尾还在轻轻颤动。
“佛兰德尔,发生什么事了,是强盗吗?”我侧过身子小声问道。
“你好好待在车里,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保护您的。”他的声音里透着波澜不惊,“一切都交给我吧。”
不知为什么,当听到这句一切都交给我吧,我忽然觉得莫名的安心。
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过了一阵子,外面的厮杀声,刀剑相击声,渐渐轻了下来。马车门被人轻轻打开,熟悉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
“你没事吧,佛兰德尔?”我急忙问道。
他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几个流窜的强盗而已,没吓到你吧?”
我眨了眨眼,“怎么会呢,一切都交给你了呀。”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他伸手替我关上了车门,翻身上了马,马夫一扬鞭子,车子又缓缓前行了。
“嗯,相信你。”我重重的点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
他似乎微微一怔,没有再说话,隔着窗子我似乎看到了他唇边的淡淡笑意。
正文 续集 14 所罗门王的宝物
[更新时间:2007-6-21 13:56:51 本章字数:5902]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顺利,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法国境内。
中世纪的法国,比我想象的要破落许多,尤其是眼前这个位于边境处的小村庄,只有一些粗糙简陋的小屋,房屋由泥土建成,房顶上铺着草,屋内没有什么摆设,屋外种着几棵稀稀拉拉的果树。
我们找了一家农舍,在那里吃了些简单的黑面包,准备在这里歇息一晚再继续赶路。
又粗又硬的黑面包,实在是难以入口,在面包阻塞在我的喉咙时,佛兰德尔非常及时的端给了我一杯水。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就着水将面包吞了下去。
他微微笑着,掰着面包送入了自己的嘴里,动作优雅,怎么说呢,那是一种非常纯粹的优雅。
隐隐的,从不远处传来了凌乱的马蹄声……他立刻警惕的站起身来,将手按在了自己的剑上。
马蹄声由远及近,似乎就在附近停了下来。
砰!房间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罗贝尔看清眼前的来人时,眼中的敌意顿时褪去,按在剑上的手也放了下来,只是语气有些疑惑,“莫莱管家?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位叫作莫莱的棕发贵族男子上前了两步,微微弯了弯腰,“佛兰德尔.德.凡尔纳骑士,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候您多时了。公爵大人知道您将会来法国,所以特地让我们在这里迎接您。”
“邓尼---公爵他怎么知道我会来法国?”佛兰德尔微微一愣。
莫莱的用词虽然恭敬,但他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轻视的口吻。“至于为什么,那并不重要,公爵大人希望您能先去参加他的晋封仪式。”
佛兰德尔似乎有些喜悦,有些疑惑,有些不敢相信,“他希望我去?”
“不错。”
“是你的弟弟的受封仪式吗?”我侧头问道,见他点头,我连忙煽动他,“那就去啊。”这对我来说也是个好机会,说不定这就是解决任务的契机呢,可不能错过。只不过,我觉得这个莫莱的态度怪怪的。怎么说,佛兰德尔也是公爵的哥哥啊。
他犹豫了一下,“但是我们还要……”
“没关系,没关系,又不会花很长时间,我们这段时间都在加紧赶路,所以稍微推迟些天去巴黎应该没事的。”我见他似乎也很想去看弟弟晋封仪式,再加上自己的私心,自然更卖力的鼓动他。
他思索了一会,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出发吧,别让公爵大人久等了。”莫莱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了我的手。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七月的阳光,明媚而灿烂。同是夏季,比起现代的酷热,此时的欧洲却是凉爽宜人,时不时还有轻风习习。怪不得这些骑士们能穿着厚实的衣服呢,要是搁在现代,非中署不可。
一路上,莫莱几乎没有说过话。佛兰德尔还是和之前一样,时不时的和我说着一些趣事。
在昏昏沉沉中赶了十来天路,也不知今天是第几天了。我在腰酸背疼中迷迷糊糊的醒来,揉了揉腰,这颠簸的马车就快让我全身骨头散架了。一阵微微辛辣的香味混合着青草芬芳随着夏风飘进了马车里,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这特别的芬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隐,就快到了。”佛兰德尔的声音里似乎也带着青草的芬芳。
我立刻精神为之一振,将头探向车外。
刚看了一眼,我的身子似乎就僵在了那里,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外面的风景。
窗外,是一片金色和紫色交织的梦境。
如此茂盛的薰衣草,如此纯粹的紫色在高高低低的田园里绽开,在夏日的暖风中打开浪漫的符号,像那种最沉静的思念,最甜蜜的惆怅,仿佛藏身于深爱者的心中却永远无法执子之手那种温暖而忧伤的感觉。紫色的梦一般的花海奇香袭人,花田铺满山峦沟谷,与阳光争艳的向日葵更是满山遍野地绽放,花田恣意奔放地占据山峦,金与紫就这样干净地舒展着……
每一个角度,每一个姿态,每一种色泽,都恍若梵高笔下的名画重现……
凡尔纳公爵的城堡就沐浴在金色的斜阳里,矗立在峡谷间,以一种君临天下之姿观看着它的辖区,欣赏着无与伦比的美景。
这是一座典型的中世纪城堡,有石头砌的高塔和塔楼,城堡的格局是中间有一个精致的主体建筑,围绕它的两侧有四座长方形的塔楼。有着坚固的屋顶,室内铺着米色的地板,庭院中铺着白色的卵石。
将我们带进城堡后,莫莱让我们在大厅里稍等片刻。周围的仆人们似乎对佛兰德尔的到来有些惊讶,虽然向他行着礼,但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
我不解的望了佛兰德尔一眼,他只是笑笑,没有说些什么。
这些人的态度都很奇怪,怎么说佛兰德尔也是公爵的亲哥哥呀……不过,司音曾经说过那位弟弟一直仇视着自己的哥哥,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过了一会儿,莫莱又匆匆而来,“公爵大人现在走不开,这样吧,就让人带你们先去休息吧。”
“可是……”我忍不住开了口,佛兰德尔用眼神阻止了我,对莫莱笑了笑,“让我自己来吧,毕竟,这里也曾经是我的家。”
佛兰德尔带我上楼的时候,顺便对我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座城堡内部构造为地上三层,地下二层,一楼为大厅,公爵在那里接受臣下的觐见礼,同时那里也是进餐,宴会之所在地。二楼是公爵居住的房间,客人们的房间设在三楼,楼顶还有望塔。
我的房间自然是被安排在三楼。
进了房间,我就累得一头栽倒在了松软的大床上,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总算不用再到处奔波了……
“是不是很奇怪我在这里受冷遇?”他望着山下的金色花田,语气平缓的说道。
我点点头,“我是觉得很奇怪,不过你不用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的话。”
“因为,”他转过头来,淡淡笑着,“我是个私生子。”
我微微一惊,原来是这样,那么之前我的疑问都能解答了,为什么大家的态度不冷不热,为什么他明明是长子,却不能继承爵位……也许,这也是邓尼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原因。
不知为什么,他此时的笑容让人有点心疼。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只有六岁,是父亲将我接到了这里。”
“佛兰德尔,一定很辛苦吧,”我低低道。“很辛苦的长大,很辛苦的成为骑士,很辛苦的加入圣殿骑士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神色,笑容依旧,“嗯。”
虽然是一个简短的回答,却让人感到淡淡的苦涩漫延。从人人看不起的私生子,成长为圣殿骑士团的一员,该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换来的……
“别露出那样一副表情啊,”他眯起泛着银色彩虹的蓝眸,“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呢。”
我也笑了起来,“嗯,现在的佛兰德尔已经成为了不起的骑士了,你的父母都应该以你为傲呢。”
他笑着凝视着我,“等会儿会有人拿来替换的衣服,在用晚餐前,你可以先沐浴休息。”这位公爵家里看来是财大气粗,随便拿来给我的替换衣服居然是丝绸的,要知道这个时代,丝绸可是比黄金都贵重的东西,只有少数的贵族才能穿。
我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所穿的这身黄色衣裙,这是中世纪时典型的系带紧身衣,上衣紧贴身体,下面是宽大的衣裙,两袖宽松拖长,不过多亏了连日的奔波和每天的粗粮三餐,我的腰好像细了不少,穿起这种裙子还是挺适合的,再加上刚洗完澡,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干净脸蛋……唯一遗憾就是胸前空了一点。不过算了,人无完人嘛……
一位侍女将我引到了楼下的大厅里。
我一眼看见了佛兰德尔,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他换了一件这个时期典型的开襟式紧身衬衣,清爽的深蓝色非常衬他。我立刻对他投以灿烂的笑容,朝他走了过去,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佛兰德尔,这次来巴黎是因为骑士团里的要事吗?“一个冷淡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了起来。啊,这里还有人?我这才看见主人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少年,和佛兰德尔一模一样的浅金色头发,不过他的眼眸却是那种淡漠的灰蓝,让人想到了在月光里生长出的玫瑰,孤高而冷艳,却又带着几分蛊魅。
这样艳光四射的美少年我居然没有注意到……我这什么眼神啊……
“公爵阁下?”我试探的打了个招呼,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佛兰德尔的弟弟邓尼了吧。
他连正眼都没瞧我,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拽什么拽啊,不过就是公爵嘛……我颇为不爽的瞥了他一眼,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了……和佛兰德尔简直是天地之别。
“的确有些事要办,等办完了我会立刻赶回耶路撒冷。”佛兰德尔喝了一口葡萄酒。
“我的晋封仪式会在半个月后举行,你到时再离开吧。要不是父亲临死前再三嘱咐晋封仪式必须有你参加,再加上莫莱在我耳边劝个不停,我是不会让你在我的领地出现的。”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不爽……我看了一眼佛兰德尔,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言语。
这位优雅的邓尼公爵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对准一盆菜戳了下去,啊咧咧,我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我没看错,他居然伸出了三个手指夹起了一块腌肉。
对了,文艺复兴前,欧洲人喜欢用手指进餐,平民用五个手指,上层人士用三个手指,吃饭用的小叉于11世纪首先出现于托斯卡纳,但普遍不受欢迎。到13世纪欧洲王公贵族家才开始普遍用小叉子进食。
还不如被他们称为野蛮人的维京海盗呢。而且我始终也不明白三个手指和五个手指有区别吗?
只见他将腌肉放进嘴里,又用边上一块大毛巾擦了擦手,一抬头,正好看到我抽搐的表情,一丝薄怒闪过他的眼眸。
出乎我的意料,佛兰德尔居然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叉,见我瞪着他,他笑了笑,“这是我的朋友从托斯卡纳带来的,我试了觉得挺好。你需要吗?”
我摇摇头,抖抖索索的从兜里摸出了我的三节装筷子,得意的一笑,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的小包里可带了不少必备品呢。
现在,好像就公爵大人一个野蛮人了呢。
他们惊讶的看着我的筷子。
“就这东西也能夹起菜?”邓尼不屑的指着我的筷子。
“当然可以,“我很是得意的夹起了一块熏肉,往嘴里送去,
和早期的中世纪相比,如今这个时代的烹调方法丰富了许多,熏、腌、闷、炖、烤,看着倒也像回事。菜色似乎也不错,多是以肉类为主,什么肉桂汤、丁香鹿肉、卤汁牛肉,小兔拌辣酱、糖煮小鹧鸪,乳酪煮鸡……我的筷子在那里龙飞凤舞,准,快,狠三字要诀被我发挥的淋沥尽致。
也许是被我夹东西的速度吓了一跳,当公爵伸手去拿葡萄酒时,只听砰一声,葡萄酒杯被撞倒了,里面的红色液体顺着桌角流到了他衣服上。
“你没事吧!“佛兰德尔眼疾手快的拿起手边的毛巾替他擦拭。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邓尼忽然重重推开了他,语气急促又带着一丝鄙夷,“别碰我!”
佛兰德尔微微一愣,又笑了笑,“好,那叫仆人来帮你收拾一下吧。”
“我没胃口了!”他蓦的站起身,摆着一张冷脸。
“有那么严重吗,碰一下又不会死。”我忿忿不平的小声抱怨了一句。
他的目光立刻冷冷地投向了我,“碰一下是没什么,只是,”他不屑的瞥了一眼佛兰德尔,“我不想被一个私生子的脏手碰。”
佛兰德尔依旧保持着脸上的表情,只是持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啪!”的一声清脆响起,他那边话音刚落,我这边已经将筷子重重撂在了桌上。
“亏你还是什么公爵,连起码的尊重和礼貌都不懂,他不是别人,他是你哥哥!是你的亲哥哥!私生子又怎么了?人的出身是无法自己选择的,但命运却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路也是自己走出来,只要问心无愧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只要达成自己的理想,私生子又怎样,照样可以抬头挺胸做人,总比一些出身高贵,自认聪明的草包好!”
不行,我怒了……不受控制的喷出了这么一堆话……
佛兰德尔惊讶的望着我,眼眸内闪动着我看不懂的光泽。
邓尼额上的青筋直跳,恶狠狠的盯着我,仿佛要把我活活咬死,一字一句道,“你说我是--------草包?”
“公爵阁下,我只是说有些人,不过如果您愿意加入那些人的行列,我也没办法啊。”我耸了耸肩。
“你----”他显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公爵阁下,请不要和这个女人一般见识。”一直随侍在他身边的莫莱管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哼,我怎么会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他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远去,我不好意思的看了佛兰德尔一眼,嗫嚅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第一次看到你发怒。“他顿了顿,”也是第一次看到弟弟被气到哑口无言。“
我俩对视了一眼,忽然十分默契的同时笑出了声。
回房的时候,我发现窗子边的花瓶里被人放上了一束鲜艳嫩黄的向日葵,整个房间都因为这抹黄色而鲜活起来了。
在似有似无的清香中,我做了一夜好梦。
清晨起来时,向窗外望去,满眼都是纯美的紫色和耀眼的金色,在那片金色的花田中,似乎隐隐有个深蓝色的身影。
再仔细一看,好像是-----佛兰德尔。
我赶紧穿上了衣服,匆匆出了房间,往他的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阳光从柏树叶间透露出斑斑点点的金色,风儿轻柔,雀鸣婉转,连呼吸里都是甜美的气息。近看向日葵花田,比昨天的远距离观望更令人惊喜,黄灿灿向外舒张的花瓣、针芒般深褐色的花蕊、毛绒绒笔直的杆,耸立在花丛中,奔放而热烈。
“早安,佛兰德尔!”我朝他招了招手。
他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早安,小隐。”
“这里的熏衣草和向日葵真是太美了……”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带着芬芳的空气,不知在现代的法国这里叫什么名字……是否还有着成片的熏衣草和……唉?现代的法国不就有个因熏衣草而闻名的著名景点吗?
“佛兰德尔,公爵的采邑……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公爵他是普罗旺斯地区阿尔斯的世袭领主。”
果然,果然是那个地方,想不到几百年后的普罗旺斯,还能保持着几乎不变的风景。
“小时候,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我只要看看这些生机勃勃的向日葵,什么烦恼都会忘记了。”他温柔的抚摸着一朵向日葵,那朵向日葵略略弯了下来,他的手一松,花朵弹跳一下,头颅又昂上去了,永不可折弯的样子。
“很有精神的样子呢,”我笑了笑,忽然想起了昨天房间里的向日葵,连忙问道,“昨天我房里的向日葵……难道是你?”
他笑了笑,“昨晚睡得还好吧。”
原来那些花是……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小小的感动……“嗯,是我到了这里以后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骑士的脸上漾起了七月的微风,他笑的异常温柔。这样的微笑让我一时无法将目光移开。。
忽然涌起了一种想要保护这个笑容的冲动……
只是,半个月后我们就要离开了,再次和他弟弟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样下去,完成任务会需要很长时间吗?还是,这半个月内,邓尼就会有所行动?
就在我正在胡思乱想时,莫莱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打破了这份和谐。
“佛兰德尔.德.凡尔纳骑士,明晚公爵阁下会举行盛大的假面舞会,请到时务必出席,”莫莱神色诡异的望了我一眼,“还有这位客人,也请务必参加。”
还没等我们回答,他就转身离开了。
啊,舞会?我对跳舞可是一窍不通。我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佛兰德尔,他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声:“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