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惊魂

玄燕

澡堂惊魂

　　轰得一声巨响，化工厂的基建工地上扬起了一层厚厚地尘土。接着便是撕心裂腹的叫喊声。
　　“来人呀，救人呀！”
　　“救命呀！”
　　蛮牛听到叫声冲到工地上，只见那正在施工的澡堂已经坍塌了，几个民工正用双手拼命地在断壁颓垣中刨着砖块，有的手都给磨破了，有的头上还流着鲜血，汗水泪水泥浆与血液掺和在一起，变得乌黑，紫红，凝结。他们拼命的挖，拼命的喊，拼命地骂。不一会儿，两具尸体从水泥与钢筋中给拖了出来，一男一女，血肉模糊。哭声，骂声象一锅沸腾的开水。蛮牛弯腰将一根半米长地角钢拾起来看了看，新断痕看得很清楚，他又抓起一撮水泥浆，捏了捏，没有一点粘性，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造孽呀！
　　（二）
　　蛮牛其实只是一个外号，他是化工厂的锅炉工，人家觉得他有一股子牛劲，总是不分白天黑夜地挥动着手中那把铁铲，将一铲一铲的焦炭，送进火红的锅炉里，就象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于是人家就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外号，渐渐地竞忘却了他真名叫什么来着。
　　“蛮牛，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她们要几点钟才下班呀？”
　　“呵呵”蛮牛憨厚地笑了笑，对剑夫说道：“你这个厂长公子都不知道，我这个烧锅炉的老头子哪里会晓得？”。
　　蛮牛知道厂长的少爷，是个花花公子，现在又看上了可儿，有接有送。
　　“要么你进车间去看看吧，你一句话，主任还不就让她下班了吗”蛮牛虽然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公子哥，但也不愿意得罪他们，甚至还有点巴结的口吻。
　　剑夫撇了撇嘴说：“算了吧，一股子酸味，过两天叫我爸给她调到机关去就好了”。
　　“那你就在我这锅炉房里先打个盹，反正她们下班了都要上澡堂里来洗澡的。”
　　“哦”，剑夫应和了一声走进锅炉房里，地方不大但挺暖和，仰身靠在沙发床上，还真有点困意了，微微地合上双睛。
　　（三）
　　恍恍惚惚。剑夫似乎听到了一阵叽里呱啦地讲话声，是女孩子特有地那种俏皮地嘀嘀咕咕，他猛然睁开眼。蛮牛已经不在身边了，锅炉里的炭烧得很旺。他起身走出锅炉房，来到门外，看见澡堂里冒出了蒸气，想必可儿已经下班了。现在正在里面洗澡吧。于是乎他走到女澡堂门口，听见里面有哗哗的流水声，他叫了声“可儿”，没有回答，但是随着那清脆的水声，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血管将要爆裂，一个，也可能是一群花姿招展的女孩子，在他眼前脱去白色的外套，解开镶花边的胸衣，把搭在身前黑油油的长发向身后甩去，一个接一个地走向淋浴......他越想越激动。向四下打量了一下，夜已深沉，除了哗啦啦地水声外，空气都仿佛结了冻一样。没有人，他心头闪了一下歪念。刚才走到女澡堂门口，他又停住了脚步。男澡堂，男澡堂里面会不会有人呢？要是给人撞到就尴尬了呀。他不放心，扭头走进了男澡堂，刚才走进男澡堂的门就差点摔了一个跟斗。
　　“妈的，是谁这么无聊，在澡堂门口扔根破角钢！”他一脚把这不足半米的钢筋踢到墙根，骂骂咧咧地走进了男澡堂。里面空无一人，静谧无声，然而隔壁女澡堂那清脆的流水声却更加悦耳了。忽然，他发现靠女澡堂的那面墙的墙角下有一道亮光，这是一条贯穿男女澡堂的排水沟，从沟的那一头正冒出薄薄地水蒸气，就象荷塘里的晨雾，袅袅地在升腾。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偷窥一下池塘里沐浴的荷花。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沟前伏下身子，双膝跪在地上，用手撑在水泥地面，伸长脖子从沟洞里向女澡堂那边望去。
　　一支涂抹着红指甲油的脚趾，纤细的小腿，鹤立着，另一支脚落下的时候，这一只脚轻轻地抬起，有点象芭蕾舞剧中的小天鹅。剑夫全身的血液已经凝固了，身子各个部位都是硬梆梆地。他顺着这双玉腿使劲地往上瞅，不觉自已脸已经贴在了冰凉的地面上。春笋一样的指尖，在女人的小腿上，从下往上摩擦，滑溜溜地水珠玲珑剔透，顺着女人的腿往下流淌。
　　看到了，看到了丰腴的大腿，妈的！怎么侧着身子。好美的曲线呀，凹凸有致，再往上看，削削地肩膀，坚挺的乳房.....
　　啊!啊！啊！.....没有脑袋！没有脑袋呀！
　　剑夫看到得这个沐浴中的女人竞然是一具活动着的无头赤裸女尸，脖子有碗大的殷红血疤，就象一支刚才给拨了毛，剁了头母鸡拼命地在跳跃，在挣扎......剑夫面如土色，吓得他大叫一声，一屁股重重地摔坐在地上。爬起来，转身就想往门外跑，却一头撞在了什么人怀里。他抬头一看，迎面是一个身高二米开外，头带安全帽，浑身流淌着灰褐色的泥浆与紫红色的血浆的赤裸裸地男人，这个男人伸出那双污浊得发了霉的双手，死死地掐着剑夫的脖子，嘴里吐着浓浓地白沫与蠕动地蛆虫并散发出腐烂水果的臭气，用低沉地声音向剑夫乞求：“你帮我洗一洗呀！.....”“帮我洗一下吧！......”“我怎么洗也洗不干净这身上的脏东西.....”他脸上，手上的泥浆与血浆，口中的白泡沫与蛆虫，顺着剑夫的头顶上流了下来，在剑夫面颊上缓缓地爬呀爬。剑夫拼命地挣扎，拼命地踢打，终于将大个子掀翻。大个子硬僵僵地倒在地上，全身有如干瘪瘪没有粘性地水泥块，啪地一声摔成了几块，头是头，脚是脚，胳膊是胳膊，那对没有黑瞳的白眼球，仍死死地盯着剑夫。剑夫啊地惨叫一声，夺路而逃，可是脚下一滑，又重重地摔在澡堂的门口，头上嗡地一声，然后失去了知觉。
　　（四）
　　一阵叽里呱啦地讲话声，是女孩子特有地那种俏皮地嘀嘀咕咕声，把剑夫惊醒了。他看了看，锅炉房里没有人，蛮牛也不知道死到哪去了。炉子中的火很旺。他想可儿应该是下班了。于是走出锅炉房。夜幕如同葬服，晚风又似在凄诉，令剑夫不寒而栗。他依稀记得刚才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有女人，对了是一个无头女人.....他心中暗笑，这世界哪里会有什么鬼呀！胡思乱想。
　　女澡堂里传来哗啦啦地流水声，想必是可儿在里面淋浴。他叫了一声：“可儿！”
　　“哎！”澡堂里面传来银铃般清扬地女声“剑夫是你吧，进来吧，我洗好了，澡堂里没有其它人。”
　　是可儿的声音。剑夫迈步走进了女浴室。一进更衣间，就看见了可儿的背影。她穿着白色的浴袍，头顶上还散发着淡白色的蒸气，飘逸出浓郁地香水味，仿佛是一朵绽放在晨雾里的莲花。剑夫从她身后悄悄地摸过去，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柔弱地削肩膀，慢慢地将她搂到自己地怀中来。但是回过头来的却不是可儿，不知是什么东西，没有面孔，垂着瀑布般的黑发，从头顶，吊到膝盖。她伸出双手死死地掐着剑夫的脖子，用低沉且嘶哑地声音嚎道：“拿命来！拿命来！......”
　　剑夫死命地挣死命地喊：“救命呀！救命呀！”......这声音有如枯树上的鸦鸣，夜半三更的猫叫。
　　就在这时澡堂外传来蛮牛粗大地吼声：“里面还有人吗？还有人在洗澡吗？”女鬼听到声音后，马上松开了掐在剑夫脖子上的双手，分开额前的长发，恰似一朵出水的芙蓉。那娇媚地面庞，正是可儿。她哈哈地笑了起来，就象一串断了线的珍珠落在玉盘里那样清脆。
　　“剑夫，吓着你了吧，哈哈！哈哈！”
　　剑夫惊魂未定。举目一看，确实是可儿，于是面有愠色地指责道：“半夜三更，开这种玩笑会吓死人的！”
　　可儿娇滴滴地倒在剑夫的怀中。“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呀，还是男子汉呢！”嗔怨道“这个世界哪来的鬼呀！”
（五）
　　忽然，澡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是蛮牛的叫喊：“来人呀！快来人呀！出人命了！”。可儿在剑夫怀中吓得瑟瑟发抖，怯生生地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剑夫那颗刚才落下的心一下子又悬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搂着可儿向门口挪动，说着：“我也不知道，这头死蛮牛，半夜三更搞什么鬼呀！”当他们走出女澡堂的大门，只见蛮牛惊恐地对着可儿叫嚷：“不好了，不好了，男澡堂里出事了！出人命了！”剑夫携可儿战战惊惊地来到男浴室门口，只见地上匍匐着一具男尸，头撞在钢筋上，脑浆崩裂，暗紫色的乌血，就象被打翻在地上的调色盘中溢出得颜料，溅得四处都是。
　　剑夫清楚地看到，伏在地上的这具男尸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啊！他惊呆了。紧接着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但他不是往地上瘫，而是象只断了线的氢气球一样，冉冉地向半空中升腾，脚朝上，头朝下，他拼命地去抓地面上可儿的衣襟，努力不让自己向上浮起，可是他什么也抓不到，离地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这时可儿也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尖叫了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
　　蛮牛伸手扶住可儿，说道：“姑娘不要太伤心了，这只是一个意外。”
　　可儿蹲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向自己身旁指指点点，惊叫道：“鬼呀！鬼呀！剑夫站在我身边呀！”
　　蛮牛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使劲地摇着可儿的肩膀。说道：“姑娘，你不要怕，你身边什么东西也没有呀！”
　　可儿展开手指，从指头缝中露出一只眼睛来，斜睨着蛮牛，瞟了瞟自己身后，确实什么也没有。她疑惑地问道：“蛮牛，你明明看到剑夫跟我一同走来的吗？”
　　蛮牛叹息了一声。“姑娘，你是受惊过度了，我只见你一个人从澡堂里走出来的呀，哪来的什么剑夫，他已经死了。”
　　“你不要太难过了，这只是个意外”蛮牛接着说“剑夫原本在锅炉房里睡着的，我去车间里拖了些焦炭来，就发现他死在这里面了！”
　　可儿又是一声尖叫，蹲在地上，再也不敢睁开眼睛。
　　（六）
　　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工厂里静谧的夜空。天蒙蒙亮了。澡堂四周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几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剑夫的尸体放进了棺木。公安局的法医摘下带血的白色手套，走到蛮牛跟前，说道：“这事真的巧，摔一跤也可以把人给摔死，他的太阳穴正好砸在地上那一根半米来长的钢筋上，真是巧了！”蛮牛无语。
　　天光大亮时，人渐渐地散开了，但却仍在议论纷纷。蛮牛叹了一口气。心里念叨着：“这是报应呀！十年前剑夫的老爹收黑心钱，用高价买回来劣质的钢筋和水泥，结果害死了两条人命。澡堂是砌好了，老长厂的儿子却活生生地把命丢在了这里面。”

大智慧

不做亏心事、。。。。。。。

woshama1

真假不说，很有教育意义

血雨

谢谢楼主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