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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3 21:4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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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 忌之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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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非常晴朗,很厚很厚的白云惬意的散在各处,特特地给灿烂的骄阳留出一大块一大块的圆圆的空地出来。刺眼的阳光和蒸腾的暑气在各处水沟里肆无忌惮的融合在一起,走在路上的行人都打着伞,极力想走得快一点,但是因为口中呼出的热气而阻缓了希望加速的步伐,大家都昏昏欲睡似的。已经好几天没有下过雨了,到处都被烤得热辣辣的,没有雾,没有烟,但是一切景物看上去都是灰蒙蒙的,让人感到一种喘过不气来的窒息,让人深恶痛绝的窒息。在六月底的成都,弥漫着一种惯常无言的恐怖。
孤星寒轻轻把窗帘放了下来,这已经是十分钟内他第八次掀开窗帘了。他回过头去,张笛(fusecat的真名,而孤星寒也是到了成都才知道的)仍然无奈的站在一边,床上坐着沉默不语的余传波(flyincat),左手靠在床栏上,手掌托着左腮,呆呆的望着前面书桌上一部电脑出神,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一个小时多久了。
“猫猫,你这样坐着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孤星寒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如果想给dodo报仇,最起码别自己先到下去,你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余传波没有理他,仍是怔怔的凝滞着目光。孤星寒无奈的叹了一声,给了张笛一个眼色,叫他先强行扶余传波出去,免得他老对着触景伤情。这间宿舍,这些零乱丝毫没有收拾的房间,正是张真宏和小三最后被害的现场。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据旁边宿舍的同学讲,一开始还在朦胧中听见他们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惊讶的疑问,但是到了后来就死气沉沉了,没有一点声息传出。如果张真宏和小三最后能反应过来他们被袭击的话,照理是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就算不能发出惨叫,也会听见挣扎和家具翻倒的声音,但是那天偏偏静得让人不寒而栗,看来他们两个是在还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被人突然杀害的。尸体检验报告还没有出来,不知道具体的死因,孤星寒不好妄作推测。但是……孤星寒再一次习惯性的掀开了窗帘:连杀死自己的凶手都不知道是谁,这样的人一定会化为冤魂吧?心中郁结的愤恨和疑问足以使他们流连徘徊在人世中,避过冥界的惩罚。
张笛正想搀扶起余传波,余传波突然低声道:“我当时就正正睡在这间宿舍的对面,门没有关。”张笛怜悯的唤了一声:“猫猫,别再去想以前的事了,过去的怎么想都不会回来的。”余传波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如果我能及时起来,我能过来这里,哪怕我没有能力作任何事,哪怕我只是进来看一下,或许他们……dodo……小三……”汹涌而来的情感使他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他赶紧紧紧闭上了嘴唇。孤星寒沉重地道:“不是你的错,猫猫,是你没办法醒来,不是你不愿意醒来。别再苛责自己了,dodo和小三的在天之灵会明白你的心意的。”余传波颤抖着声音道:“我没想着去救什么,我只是想,哪怕我过去后用我的命换一个人的命回来也好。他们都不该死,如果真有该死的,那个人一定是我。”孤星寒觉得有点好笑:“你现在都语无伦次了,什么该死不该死的,所有人都不该死,你又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命呢?这样做没有意义。”余传波突然“唰”的一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这一举动同时吓住了孤星寒和张笛两个。张笛以为他要割脉,心惊胆战地道:“猫猫你可不要乱来啊,你现在死了也叫不回他们两个的。”余传波含泪的举起自己的手臂对着孤星寒和张笛道:“你们说我没有理由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命,可是,我的命正是小三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啊!!他不是被人杀害的,而是被我杀害的,是被我杀害的!!”过去笑语犹伴的伤痛一起袭来,余传波最终忍不住放声大哭。孤星寒和张笛骇然地看着他的手臂,在白皙的皮肤上,残留着两排红红的深深的痕迹——那是被牙咬过的印记!
孤星寒快步走上前去,托起他的手臂细细看道:“这……这个是什么?好像谁咬你来?”余传波道:“就是小三在我昏迷的时候咬我的。”张笛感觉匪夷所思道:“他咬你干什么?难道他……”吃人肉那句终究认为过于恶心,没有说出口。余传波听到这个问题却并没有作答,反而黯然低下了头。孤星寒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上上下下的端详这个伤口周围的肤色变化,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才道:“你……曾经中过阴毒吧?”
张笛莫名其妙道:“什么叫阴毒?”“阴气之毒。”孤星寒简短的答道,随后看着余传波等着他的解答。余传波的眼泪禁不住又一滴滴的下来了:“在出事的那天晚上,我遭到了死灵weish的袭击,中了死气,感觉昏昏沉沉的,于是小三便把我送回宿舍来休息。可是那时我中的毒气很深,我在朦胧中间只觉得身体很重很重,挪动不了一丁点,我知道我是不行的了,我虽然对于灵异的知识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因为经常上鬼版的原因,也颇懂得一点半点。我晓得,有一个药方是可以解这个毒气的,只要及时。我以为他一定会去找那个药方,可是我忘记了那时的小三已经不能上正常的栋力了……”
“正常的栋力?”这下子连孤星寒也听不明白了:“等一下,什么是正常的栋力?难道还有不正常的栋力?”余传波稍稍镇定一下情绪道:“关于两个栋力的事,我稍后再告诉你们。我继续说下去吧,我因为本身也迷糊的缘故,忘了小三是不能上正常的栋力的了,虽然我的及时反应让他暂时逃过一劫,但是他还是没能摆脱可能成为死灵的命运。那个时候他一定很着急吧?他一定认为是我救他的,所以宁愿他死也不要我死。这个笨蛋小三,他……他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方法……他以为他连死都可以死得天衣无缝,笨小三……他真是个超级的大笨蛋!!他……”余传波咬紧了牙,他已经无法说下去了。
前面的话张笛还听得明明白白,后面的类似于控诉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懂,看见余传波的情绪波动那么大,他也不好细问,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抛给孤星寒。孤星寒恻然道:“的确是被禁的方法。传说中了阴毒的,无论有多么严重,无论有多么的时不待人,都有一个最彻底最完美的解决办法——就是用嘴去吸收阴毒,因为人是有阳气的,当皮肤被咬开一个缺口的时候,因为阳气内弱外强的缘故,身体阴阳二汽被打破平衡状态,阴气就会向外流动,朝外面阳气的方向聚集。使用这个方法虽然能够救中阴毒之人性命,但是吸的那个人却会承受不幸的命运而死亡。”
“那个笨蛋小三……他居然……他居然用这种办法……他居然……”余传波突然站起身来,把头朝着床角猛撞过去:“是我害死小三的!我还要这条命干什么?!”“不要啊!”纵然张笛反应快,余传波额头上还是撞出了一道长达3厘米的伤口,血汩汩流个不止。“猫猫!”孤星寒变色叫道:“我解释了那么多,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余传波抬起头来,两双眼睛已哭得通红,他疯狂的叫道:“我只明白一点,我这条命是害人的命!你放手,我不要这条命了!”余传波奋力甩着张笛的手,余传波的力气本来就比较大,再加上在悲愤之中,张笛渐渐觉得不能相抗了,余传波终于摔掉了张笛的手,又用力朝床角撞过去。
这一下突发而没有防备,等张笛反应过来,已然失去了施救的机会,只得暗暗叫苦。眼见余传波的脑袋就要完全没入那个尖尖的铁角上面,张笛却连惊叫和转过头去的时间都没有。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孤星寒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巨大的力气,猛地冲上前去本能般推出双手,狠狠地将余传波搡了过去。“孤星寒你……”余传波惊异的看着他,对于他何来这么快速而准确的反应大惑不解。张笛也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那个一直温和得连小鸡也不敢踢连人都不敢打的孤星寒,何以在他的周围会出现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一股可以镇住天地万物的杀气。
“猫猫,你给我听清楚!”孤星寒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小三没有救到你!那个方法根本没有被使用!小三是自己走向死亡的!你的不死,你的捡回来的命,跟小三完全没有关系!!”“你说什么?!!”余传波的眼睛睁得跟嘴巴一样的大,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深深地被震惊了。
“你看这个伤口!”孤星寒也越说越激动。余传波愣了一下,低下头看时,只见伤口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不见丝毫起色,没有什么异常。余传波道:“伤口怎么啦?”他不是很了解孤星寒激动的原因。孤星寒道:“我问你,如果按照那个方法吸出阴毒的话,阴毒的方向是怎么样流动的?”余传波道:“自然是从最初被伤到的地方开始,朝吸的伤口处聚集。”孤星寒铁青着脸道:“那也就是说,阴毒最后聚集的地方或者说最后残留的地方会是在那个吸的伤口周围是不是?”余传波呆呆地道:“是啊。”突然他象是猛然醒悟到什么东西一样,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难道……”孤星寒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反转过来,只见在巴掌下面静脉的周围,还清楚的凝聚着一团青气,如同一个诡异的鹅卵石,深深的嵌入到他的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象是见到了外星人般,余传波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被袭击的地方明明是在肩膀的啊!”孤星寒道:“从我见到伤口周围的皮肉颜色开始,我就知道小三根本没有成功使用这个方法。虽然很久之前就被禁用了,但是在民间一直都流传着没有丢失,能够拯救自己所爱的人的性命,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在民间看来并非是什么恶毒的法子,反而是符合天道伦理的。但是诚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阴毒并未向伤口的方向流动,反而从肩膀上转移到手腕上。这是倒流!阴毒的倒流!”“阴毒的倒流?”余传波惊疑不定的咀嚼着这五个字的含义。
孤星寒铁定的道:“能够引发阴毒倒流的,就只有一种情形可以做得到!那就是,吸阴毒者的阴气比被吸者的阴气还要重!外界的阴气过重也是另外一种失衡状态,阴毒被迫倒流。我恐怕那时的小三已经……”孤星寒犹豫了一下,终于没能说下去。然而,在一边已经了解他眼中恐惧含义的张笛却失声叫道:“准死灵?!”三个字一出口,余传波的身子已禁不住狠狠一颤,孤星寒忙责怪的看了张笛一眼,刚想说他两句,余传波却已低沉的接口道:“是的,我忘记了,那时的小三已经不能上正常的栋力了呀……他已经中了血之禁忌了……血之禁忌……”他拼命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悲痛的哽咽着。一边的孤星寒却呆了:“血之禁忌?正常的栋力?”余传波抬起头来,含着泪道:“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流传在我们校园里一个恐怖的恶魔,一个悚惧的传说,关于血之禁忌和两个栋力的事情!”
“你真的不去参加dodo的葬礼吗?”phenix望着窗外的盆景若有所思。高高沉痛的道:“你叫我去了怎么面对他在天之灵?叫我怎么接受他的责问?这个时候不会比羊走的时候更痛,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有谁还明白我俩卑屈地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羊?”phenix的眼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丝木然:“还不动手吗?要等到何时呢?”高高道:“灵媒介质尚未成熟,还不足以担当羊当年的重任,叫我怎么动手?”两人不约而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鲁迅的这句名言,高高一直到最后的时刻才发现原来便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血之禁忌吗?”孤星寒又一次掀开了窗帘道:“我明白了。”余传波道:“dodo和小三被害过程发生的那么自然而及时,细微到没有任何人发觉,就连dodo他们也不知道凶手……”正在这时,在电脑旁边上网的张笛忽然大呼小叫起来:“你们看,你们看,dodo在网上留下了一篇文章。”这个意外的消息极大的鼓舞了孤星寒和余传波,两人忙走上前去看。只见果然在鬼版上最后一篇赫然是dodo的id,“时间时间……”心急的孤星寒连连喊道。张笛赶忙进去一看,时间竟是凌晨4点27分,三人一下子心凉了,这个时间,不正好是dodo死前的时间吗?竟会有这样的巧合?dodo在发完最后一篇文章后就死去了?还是说dodo已经算好了发出警告的时间?三人来不及再想,仔细看那篇文章的题目却是毫无根据的一句话:“今天天气很晴朗。”“一定是警告!”余传波忍不住道:“在凌晨那个时候,到处都黑蒙蒙一片,哪有什么晴朗可说。”三人继续进去看内容,里面只有触目惊心的两个字:“轮回。”
孤星寒直起身子来道:“唯一嗅得到死亡这个意思的就只有轮回这两个字了。这是不是可以说dodo并非像我们推测一样的,不知道自己要死,而恰恰相反连死的时间都拿捏得分毫不差。但是这题目有令人费解了,除非dodo确认这个题目能给我们起到很醒目的警示作用,收到一点即明的效果。”说着,他看了看其他两人,他们都缓缓的摇头,显然dodo的警告起码在场没有人可以明白。张笛道:“就算不知道警告的内容,我们可以慢慢的找。最起码我们多了一个很大的发现了,dodo他们不是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杀的,或许,或许他们甚至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也说不定。”张笛大胆的猜想如同一石投起千层浪,最激动的非余传波莫属,一把抓着键盘道:“你……你从哪里看出他们知道凶手的真面目的?”孤星寒也万分紧张道:“你……你不要瞎猜啊。”谁知道张笛既不解答他们的问题,也不说明从哪里看出,只是挺起胸膛理直气壮的道:“只要他的警告内容一天没被解出,我们就一天都不能说他们是在不知道凶手的情况下被杀的。不是吗?我们应该相信dodo他们,他们一定不忍心那个什么血之禁忌继续杀人的,他们一定会告诉我们他们所知道的一切的。”
孤星寒正想斥之为废话,见到张笛快乐而单纯的笑脸,突然一悟,余传波是骤遭打击,关心则乱,自己是听了血之禁忌的传说,被自己的法术知识所困扰,不知不觉两人都作出了可能与客观实际不符合过于严重的判断,只有张笛这个算是局外人还一直保持着乐观的心情。其实最重要的是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心态一开始就没摆正,整盘局就已经宣告输了。把初到成都所有不正常的气氛扭转回正途的,正是张笛刚才那短短的一句话。孤星寒突然想起dodo曾经问起他蓝天白云在tina口中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禁心中一动:蓝天白云?晴朗?tina?这时张笛已经接口道:“如果dodo他们已经接近事实真相的话,只要我们遵循他们所走过的一切足迹,不是很容易也发现得到么?”余传波的确,从接到dodo和小三的死讯之后,总是将血之禁忌看得太严重太严重,从没有想过会这么简单,不由得又惊又喜:“你说的是真的么?”“不!”孤星寒突然断然接口道:“绝不能,绝不能跟着dodo他们的步伐走。”张笛一愣道:“为什么?”孤星寒道:“跟着他们走的话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正是不懂其中玄机贸然解谜,才会触犯了血之禁忌而死亡的。”说到这里,也受了刚才张笛乐观情绪的感染,孤星寒出神的望着窗外,两眼炯炯的发放出一种异样兴奋的光芒:“我们要绕着圈儿走,让血之禁忌摸不清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对了,猫猫。”孤星寒转头道:“等会儿dodo和小三的追悼会就要召开了吧?”一说到这个话题,顿时房间内的气氛又重新变得沉重起来,余传波垂头道:“嗯,但我不想去。”“为什么不想去呢?”孤星寒微微笑道:“我们去的话dodo他们一定会感到快乐的。”余传波感觉孤星寒这句话中有话,不由抬了起头看他,孤星寒已紧接着问道:“对了,你能不能让我们在追悼会还没开始的时候提前进入会场?”余传波一怔,才道:“可以啊,这次的追悼会主持事宜都是我负责的,只要我说你们两个是工作人员,进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问这个……”蓦然,他看见身旁的张笛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心中一动,原来,孤星寒已经开展行动了啊!
“对不起,只有工作人员才可以提前进入。”“我不是已经说过他们是工作人员了吗?”余传波的声音颇有些不耐烦,他实在想不到,什么时候学校出了这么负责任的学生干部了,但是这也不能怪那两个干部,的确是孤星寒和张笛两个过于面生,一看便是从外地赶过来的,所以那两个干部只管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却不肯轻易放他们进去,唯恐自己承担责任。孤星寒和张笛对望一眼,都感有些紧张,难道第一步计划就要这样预先流产了?一直站在前头的余传波却另有了主意:“你们说这次追悼会的主要负责人是谁?”“是您。”两位干部马上换了神气。余传波道:“这就对喽,那难道我说的话你们也还要驳回去?”左边的那个干部用他那张圆脸对着余传波严肃道:“但是,这次事件造成的轰动很大,听说还有很多媒体记者会来采访,学校方面很是重视,说是不能出一点纰漏,因此,对着这两位没有带工作证的同学,我们也实在不敢擅作主张。”孤星寒在背后暗叹一口气,刚想说:“那就算了。”余传波却变了脸色道:“轰动很大?dodo的死对外界的轰动能大得过对我的轰动?学校不希望出纰漏,难道我会希望出纰漏?学校之所以将这件事交给我办,无非是因为我是最了解dodo和小三的人。你们也知道他们是惨死的吧?”说到这里,一阵伤情,眼泪不由夺眶而出:“死者已逝,生者如斯。你们这样对我,记着罢。”他指指里面道:“死者都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转头对孤星寒道:“我们走!”
这一番声泪俱下毫无矫情的控诉却把两个干部给吓坏了,这几天校园早就流传着dodo和小三已化为冤魂四处游荡只找替身的谣言,现在大家睡觉都要买个护身符才能安心入睡。余传波是dodo和小三生前最好的朋友,这是人所尽知的事情,倘若余传波真的跟dodo和小三的冤魂说了叫来找他们报仇,那这个干系才是最担当不起的。他们忙齐声叫道:“那您们就进去吧,不过可千万别太招摇,给人看见了。”余传波才装作极不情愿地进去了,进去之后回头朝孤星寒他们眨眼道:“怎么样?我的计策不错吧?”孤星寒笑道:“除了有点耍赖,我别无他话。”肃穆的灵堂里荡漾开了一阵轻笑。
就在灵堂墙外的一株大树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人,凝望着灵堂正中央的牌位已经很久很久,忽然听见孤星寒他们欢快的笑声,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神色抑郁黯然,轻轻地道:“又要来一批吗?那么……就让他们一起走吧。”
一进到灵堂,孤星寒见四处无人,马上跳到摆放尸体的 A 棺前,准备?开棺盖。这一举动吓了余传波一大跳:“你……你干什么?”孤星寒短短回答一句:“验尸啊!”余传波忙拦住期期艾艾道:“验尸这档子事……好像不是我们该做的吧?”孤星寒肃容答道:“如果他们是死于非人类之手,普通的法医是验不出什么来的。”“哦。”余传波似乎是有点明白了。孤星寒又对张笛道:“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又对余传波道:“你就不用上来了,免得又伤心。”不料张笛却脸色发白只摇手儿:“不……不,我还是不上去了。”孤星寒只得暗暗骂他胆小,余传波见棺盖太重,孤星寒一个人实在抬不过来,便自告奋勇道:“还是我来帮忙吧。这样dodo看我的情分上也不会怪罪的。”孤星寒听到这句话自觉好笑,他们是来帮dodo报仇的,难道dodo还能怪罪他们不成?要真怪罪,自己也有能力一剑叉他下十八层地狱去。不过这种话自然不便在灵堂里说,只好隐忍不言。
好不容易棺盖终于掀开了,一股腐臭的味道隐隐传来,因为这个时候天热,尸体也的确放不下那么长时间,何况是在这密不透风的棺材里。余传波不忍目睹dodo的面容,忙转过头去道:“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样想的,透点风,身体也就可以保存长点时间了。”他始终不肯承认尸体的说法。孤星寒却没那么多忌讳,直接掀开盖在dodo脸上的那块白布,顺便答道:“这自然是有讲究的。民间有此一说,棺盖盖得不严的话,魂灵会溢出,无法受冥界使者指引到达彼岸,进入 短ヂ 回,只有成为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余传波“啊”的一声道:“那这个说法确不确实?”孤星寒皱皱眉道:“也是有根据的。”余传波道:“那我们这一来不害了dodo了?”“不。”孤星寒接口道:“我正是要见他一见!”
张真宏死不过半天的时间,面容尚栩栩如生,孤星寒和余传波一见之下却不由“啊”的叫了一声。“怎么啦?”张笛心生好奇,也顾不得害怕,忙上前去看,也惊叫了一声。只见张真宏双目紧闭,眉毛都快拧在了一起,嘴唇死死的抿着,显然是在万分痛苦的状况下死去的,虽然死去多时,但是额头仍隐隐有青筋凸现。孤星寒像是想起了什么,丢下这具棺材,跑到小三的棺材旁边就使劲地撬那棺盖。那二人也顿然醒悟,跟着上去帮忙。三人齐心,其力断金。这次棺盖很轻松就给掀开了。里面小三的表情也大同小异,面部肌肉十分绷紧,表明他也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后才死去的。
孤星寒失声叫道:“奇怪!看这二人的表情,绝非是在无知觉的情况下受害的,相反,在死前必定受了极大的折磨。人受折磨必定惨叫哀号,借以减轻疼痛,这是人的本能反应。何以他们却不约而同紧闭嘴唇,有意不让自己叫出声音?怪不得事发现场周围的同学都很肯定地说没有听到一点声响。”张笛道:“是不是他们有什么隐情所以宁愿死都不敢喊出声?”孤星寒道:“我正是想不透这点所以才觉得奇怪。死亡都已经逼到身边了,还能有什么顾忌呢?照常理说,若是为了保全生命的缘故,那还有顾忌可言?可是现在……”
余传波道:“会不会是凶手采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方法强行让他们无法开嘴的?”孤星寒断言道:“没有可能。你看他们脸上的肌肉,无疑例外的都是朝下巴方向绷紧的。如果是凶手强逼他们闭口,他们必定会挣扎,那时肌肉的绷紧方向应该是向着额头上面去的。很显然,他们是自愿闭嘴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张笛又猜想道:“难道是他们闭嘴的行为也跟解开这杀人凶手的谜题有关?”孤星寒“嗯”了一声道:“我们现在到手的资料太少,还是不要乱猜的好。否则走进了岔路,就很难再兜转回来了。现在时间已不多,还是先检验尸体吧,这件事就此放下暂且不谈。”话虽这样说,可是孤星寒的心里仍然被这个自来成都之后发现的最大的最不可思议的谜题所时时困扰着。
张笛看过了尸体,自觉胆大了许多,便自告奋勇道:“要我帮忙把尸体抬出来吗?”孤星寒摇摇头笑道:“那倒不用这么麻烦,等会儿参加追悼会的人来了,我们来不及放回去,若是看见尸体平白无故地走了出来,不知又要吓死多少人了。只把尸体翻过来就可以了,我想看一下他的背部。”不等余传波有任何反应,张笛已经走到棺材边动手翻动尸体了。蓦然间,只听得灵堂里面突然发出来一声凄惨悚然的尖叫声:“啊——”声音久久回荡不绝。余传波被吓得呆立当地,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最后还是孤星寒反应过来了,一把冲上前去死死的捂住张笛的嘴巴,低声骂道:“你要死啊,叫这么大声,把人都引来了,我们可怎么开脱啊!?”这声惨叫也惊动了守在门外的的那两个学生干部,纷纷跑进来神情紧张的连声喝问:“谁?是谁?在干什么?”余传波也总算醒悟过来,忙开口应道:“不妨事,是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你们快出去看着吧。”那两个学生干部听了并未起疑,嘴里咕咕哝哝的说着些抱怨的话,又转回去了。
孤星寒这才敢把捂住张笛的手放开,叫道:“我的大爷啊,你就饶了我吧。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哪。”余传波也觉得好笑,走上来道:“我忘了,早知道你这么胆小,就不该让你碰尸体的。”张笛的神色丝毫没因二人的取笑而变得有所轻松,反而却愈见紧张和不安,脸色也愈显苍白,结结巴巴地指着棺材里面说道:“dodo他……他的身体……身体上面……”二人见他神情剧变,全身颤栗不停,显然是遇见了非常惊骇的事情。余传波奇怪道:“他的身体怎么啦?”一边说,一边探头往张真宏的棺材里望去,只这一望,脸色尽皆大变,瞳孔猛地睁大,嘴巴一张便也要大喊出声。这一下,孤星寒早有了防备,不等他把嘴巴完全张开,立时上去封住了他的嘴巴,低声在他耳边道:“镇静!”
孤星寒缓步上前趋近棺材一看,只见张真宏的尸体并未有任何改变,除了在他的左胸膛处出现了五个深深塌陷下去的圆洞。孤星寒伸出五指往那圆洞一比,登时明白为何张笛会失去控制惊叫出声了。张笛恢复了些许镇静,颤抖着声音道:“我……我刚才想把他翻过来……谁知……只碰了他一下就……就……”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敢情dodo是个泥巴做的人儿?”余传波道:“这……这究竟是……dodo他……”震惊之下,他也有点语无伦次了。孤星寒沉吟未答,伸出一根手指,往张真宏的胸口轻轻一触,只见那本来坚实的皮肉却像是泥潭般立时随着孤星寒的微力凹下去一块。孤星寒回头问余传波道:“你说之前警察曾经检验过这尸体对吗?”余传波点点头。“那么,当警察把尸体送回来到安放在灵堂这里有没有其他人动过尸体?”余传波很肯定的道:“没有,他们是我亲自从警察局迎回来放到这里的。门口又有两名干部把守,一般人轻易进不得。”孤星寒道:“坏了,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先偷偷进来过了,并且对他们的尸体做了手脚。
”
余传波一听,瞬即脸色大变,忙道:“做了什么手脚?”孤星寒此时脸上却也变了颜色:“还看不出来吗?dodo的身体一触即塌,死后一定给人抽了血,然后再想法充以空气,那人以为自警察局送回来后必定戒备森严,没人可以动得了尸体,因此这个破绽绝不会暴露。”抽死人的血?余传波倒吸一口冷气:“这……抽血干什么?”“还用说吗?”孤星寒轻轻道:“肯定是为了掩藏他是如何杀人的阴谋。如果我们破了这个谜,或者就可以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甚至解开血之禁忌的最终真相。他当然要不惜千方百计甘冒一险了。只委屈了dodo和小三,死后还要这样遭受凌辱。”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没将他心中隐藏的最忧虑的一句话说出,如果张真宏和小三死得真是如他想象般悲惨的话,那么他们两个成为冤魂是不争的事实了。就怕他们不听他的劝告去投胎,执意报仇,到时相见是敌非友,自己与张真宏又有极深的故旧之情,下手便会给人骂作是忘恩负义,不下手又有违自己的道义,倒是件十分为难的事,只有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张笛见孤星寒脸色沉重,以为这事严峻非常,忙道:“那我们就先不看尸体罢,把棺盖盖上,把棺盖盖上,老是打扰他们也不好啊,对不对啊,猫猫?”一边说一边猛使眼色。“啊?”余传波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孤星寒道:“不看也行,不过有件事我是必须做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桃木做的小木人,张笛“啊”了一声叫道:“我知道你和dodo的交情好,要给他烧小妾请等追悼会开完之后再烧吧,还有什么要做的赶紧一并做了吧,免得耽误时间。”孤星寒白他一眼,并不理他,拿着小木人缓缓地仔细地从脚开始向张真宏的头部扫动。异象出现了!当小木人移动到张真宏的颈部的时候,只听“砰”一声,小木人的头自动断掉了。余传波惊疑交加道:“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孤星寒将小木人的头捡回来,一齐放回到怀里,答道:“这是用来指示为非人类物体所杀的人的致命伤在何处的法器。法医一定验不出来的。”说着,便把张真宏的头小心的扭在一边,只见颈部后面果然出现了两个小小的排列整齐的圆圆的孔,因为一来小,二来藏得非常隐秘,如果不是小木人的指示,还真不一定找得出来。余传波变色道:“这是什么?”孤星寒也吃了一惊:“这是……”张笛也禁不住上前看到:“这好像是牙印?”“牙印?”余传波的脸色瞬间由白变黑,平素酷爱灵异知识的他隐隐猜到了什么,不过他不愿承认这个不祥的黑云,只是将期冀的目光投向孤星寒。但是,这次,孤星寒让他失望了。只听得他用异常低沉的声音沉稳的问道:“这的确是牙印。你们,听过吸血鬼的传说吗?”
余传波心一沉,张笛已抢先答道:“没听过没听过。”孤星寒气得瞪他一眼道:“没听过你这么兴奋干吗?”张笛道:“可以听你讲故事啊。”“你……”孤星寒就是搞不明白,本来自认为修养很好的他为什么偏偏在张笛面前可以气得个死去活来:“我也没听过,你自己去查书!反正猫猫不会没听过。”“啊?!”张笛登时傻眼了。余传波开口道:“这个……我虽然看过一点,但是没有怎么去关注过……所以那个还是请你讲讲吧。”说这话时,嘴角边也不由带了一点强忍的笑意,张笛可真是孤星寒的克星啊。孤星寒绝望的看了张笛一眼,不情愿的道:“那好吧,我就应猫猫的要求讲讲。”
“吸血鬼的传说最早起源于公元9世纪的欧洲。那时的欧洲还处在宗教的完全支配下。对于脱离苦难和追求永久幸福狂热的执念,促成了很多偏离正道的魔法,也产生了为数不少的惨绝人寰的悲剧。吸血鬼作为人类恐惧的产物就在这个时候悄然出现了。关于吸血鬼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当中涉及到很多久已失传的诅咒和秘术,但多半都是与没落或接近崩溃边缘的公爵家主相联系。最为著名的应当算是‘黑魔术’传说了。相传伊丽莎白公爵夫人为了保持永远的青春和美貌,下令用矛刺破19名处女的胸膛,盛出的血灌满整个棺材,以为神祭,而她本人则躺在里面浸润三天三夜。藉由如此反复不断的杀人和浸润,她的容颜得以历经数百年而不变。但是,她残酷的做法最后也触怒了欧洲魔女联合协会,寡不敌众的她被钉死在一座教堂的十字架上,成为了第一代的吸血鬼。”
这一大段故事对于颇爱展示自己灵异知识的孤星寒讲的是神采飞扬,而张笛听得也是悠然神往:“难道真的能保持一个人的容貌数百年不变?如果这种魔术我会用就好了。”“你?”孤星寒啐道:“那真是国家的不幸。”“你说什么?”余传波哭笑不得的分开两人:“对了,孤星寒,你详细地说起这个传说有什么含义吗?”这个传说余传波也有耳闻,但却没有孤星寒所知道的那么详尽。孤星寒用手缓慢的拂过棺材的边缘,有意无意的望了灵堂外大树上一眼,喃喃道:“棺材……鲜血……”余传波身子微微一颤,孤星寒已抬起头无事人似的道:“追悼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把 撞母巧习伞 还有一点剩下的事情没有做呢。”
张笛不解的追问道:“你连尸体也看过了,还有什么事要做呢?”孤星寒道:“如果不出我所料,凶手必定不放心尸体上的牙印,追悼会上肯定混在里面进来看看。我们要做的就是预先设下埋伏,如果顺利的话,能进入灵堂的人不会很多,一定可以分辨得出凶手是谁的。”说着,他便指挥张笛和余传波忙开了:“把这些绿豆粉和药水洒在走廊上,撒得均匀点,不要留下什么痕迹。那边也要洒,这里也不要错过,那里好像忘记了,是谁洒的?”“等一下!”忙得腰酸背痛的张笛突然直起身来指着孤星寒道:“请问你一直站在那里干什么?”孤星寒:“…………”
“想不到你居然会来,我还一直以为你会连影子也不见。”祁云飞仍是一袭的白杉缓缓而来,面容上有隐隐的伤痛之情,高高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自顾自低着头叹了一口气:“是啊,不该来的人来了,该来的人却没有来。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不能连最后一程也不来送他,毕竟他总是我的兄弟。”说到“兄弟”这两个词,他不禁眼圈一红,又赶紧忍住了。祁云飞久久的望着他,不发一言,半晌才喃喃的重复道:“兄弟……”
灵堂外的人渐渐多起来,大家都怀着极度悲伤的气氛鱼贯而入灵堂,在走廊外面找个位置站好,等待追悼会的开始。不断有人悄悄讨论着这次的离奇死亡事件,也有的人悲叹着这所学校似乎走了什么厄运,途中不停的有闻唏嘘哽咽之声,整个灵堂顿时沉浸在一种无言的悲痛中。孤星寒与张真宏本来私交甚厚,见他遗像进来,早忍不住鼻子一酸,回想起当初与他相识相熟,一起喝酒谈天烧烤的场景,更是不堪回首。余传波却顾不得伤感,强忍悲痛,上前招呼众人。dodo和小三今天要走完他们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步骤,怎么也要让他们走的风风光光,不留一点遗憾,也不枉知己一场。这其中只有张笛不甚相熟,所以他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打量来参加追悼会的人群上去了,一边与自己脑海中的id对上号。
最先来的熟人是兽兽和小鸟。兽兽强自镇定,因为已经工作,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扶着小鸟来到灵前拜了三拜。小鸟早已哭得哽咽不能言,在灵前更是几次抽泣失声,余传波忙劝了一阵扶下去了。然后来的是技术站长roka,一双眼睛哭红得如同金鱼的泡眼,在灵前瞻仰了一会儿后,闷声不响地下去了,也不和人说话。鬼版多年难得一见的前版主phenix也出现了。phenix是性情中人,也不管周围气氛如何,在灵前拜倒下去之后就放声大哭,引得本来强忍住的众人都跟着哭起来了。余传波在旁边苦劝,才略略好了点。正忙乱间,门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余传波估摸着是站长祁云飞到了,赶紧出去道:“飞飞,你总算来……”一语未了,余传波看见祁云飞身边站着的高高,一阵错愕。高高苦笑一声道:“我……我也来……送送他。”“不用麻烦你老亲自来了。”余传波苦涩的答道:“您不是一直都在送他的么?”说完,也不管祁云飞在旁,撤身就往里走。高高一怔,余传波已然消失不见。祁云飞微微叹了一声道:“我们进去吧。”
因为祁云飞已经到场,掀起了追悼会开始之前的一个小高潮。张真宏生前是栋力无限的账号管理员,所以栋力的站务组约好一起奠祭他。当下由祁云飞主香,众人依职务大小,顺次排列成几行。祁云飞持香在灵前站立半晌,刚刚说得一句:“dodo你就放心地走吧……”刚才一直强抑伤痛的余传波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登时下面哭成一片,孤星寒也痛哭失声,祁云飞沉重地闭上双眼,合口不再说话,把那柱香径直插了上去。站在远处的高高也禁不住泪流满面,三年前,羊去的那会儿,情景不是跟这个时候的一模一样的么?灵堂里面哭成一片,外面竟也传来隐隐的哭喊声。余传波忙止住悲声,因为他知道,灵堂中最悲恸的人,张真宏和小三的父母来了。他们的父母还好办,余传波头痛的是不知道是如何劝另外一个人————水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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