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邡洛水镇亲嘴山南坡,一片新辟墓地,整齐排列着108块砖头,一块砖头一个号码,最后一块108号,记载着这里埋葬了108名地震中遇难的中小学生。儿童节刚过,家长们一一挂起孩子们的照片,集体祭奠。
这是108号砖头,表明这里埋葬了108名中小学生。这个数字被称作“最冰冷的墓地号码”。
“喂”了可乐后,年轻妈妈伸出手,给女儿擦擦嘴巴。 扬子晚报6月3日报道 什邡洛水镇亲嘴山南坡,一片新辟墓地,整齐排列着108块砖头,一块砖头一个号码,最后一块108号,记载着这里埋葬了108名地震中遇难的中小学生;亲人在坡下泪眼相望,看不清哪个号码是孩子的;而今,这里终于立起了第一块纪念碑。3公里外,洛水小学,家长们一一挂起孩子们的照片,集体祭奠。儿童节刚过,这儿欢愉不再,思念却尤为痛切和绵长。
第108块砖,最冰凉的墓地号码
自什邡,经马祖、师古、龙居,到达洛水镇李冰村亲嘴山下,已是中午。山坡下不远处一片空地上摆着一堆砖头,写着从“109”到“289”等数字。李冰村的人说,当时曾打算埋葬近300人的,最后埋了108名学生。这些砖头就废弃了。
71岁的张佳秀老人一家是离墓地最近的住户,不到50米。这位白发苍苍的阿婆目睹了下葬时的情景:5月21日上午,洛水中学和洛水小学的108名娃娃,撒上了很多石灰,埋在这里。那些当兵的一边埋一边哭。泪水和黄土一起埋下。
“埋一个人,摆一块砖头,算是记号。”带记者到此的什邡出租车司机黄明勇说,当时他带人经过,正好遇上。
中午的阳光照耀着,墓地撒着很多石灰粉,望上去一片白花花,很刺眼。走入墓地,映入眼帘的是两排长长的砖头,一排52块,一排53块;还有三块成了第三排,108号就在最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经过一次雨水的冲刷,砖头上用墨汁写的数字有些淡了。
洛水小学校长权少强说,该校有80多名学生遇难,其中一些遗体是家长们安葬的,其他的由政府征求家长们的意见后,集体掩埋在此。他一时还说不出具体谁埋在这儿,也不清楚家长是否知道孩子对应的号码位置。
正在李冰村忙碌的志愿者说,埋葬时,这些长眠的孩子没有人认领,就先用砖头做了记号。但留下了头发、指甲,等待亲人通过DNA鉴定之后再来相认。
林里小鸟啾啾,旁边蝴蝶翩翩。这片幽静而美丽的地方,埋着108个山花般灿烂的孩子,人们把“108”称作“地震中最冰凉的墓地号码”。
墓地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新立的黑色大理石纪念碑,在27号。碑的右上角贴着一张女孩的照片,淡淡的衣服,浅浅的笑容。父母没有留下名字。后面也没有碑文。显然,这块碑立得仓促。
碑前摆着苹果、瓜子、桂圆,皮蛋、凤爪、普洱茶糕,还有一盆不认识的花。土生土长的黄明勇认出是四川常见的扁竹花,又叫鸢尾花,生命力很顽强。碑后是一棵桂树,还有几束鲜花,百合、菊花、康乃馨、夜来香。“花色鲜艳,水分很足,最晚也是昨天来的,今天来的也有可能。”黄明勇说。
学校废墟上,孩子们人已去笑依旧
墓地正对着2公里外的洛水镇。时近中午1点,很热,走进洛水中学,这里一片废墟,只剩下几个留守的老师,他们说,确有学生埋在那儿等认领。
洛水小学则有很多家长聚集。校园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棚子,旁边是一堆书包和课本;正前是一座香案,两旁是花圈,写着大大的“奠”字。棚子下挂着一排遇难孩子的照片,放大了;少数没照片的,就在白纸上写了名字,一样挂着,一样贴着白花。粗数了一下,照片加名字,有60多个。灿烂的笑容,天真的动作,撕裂着家长们的心。
“女儿,今天是儿童节,我给你买了可乐。来,妈妈再喂你喝一次。”这时,一位年轻的妈妈哽咽着来到照片前,拿出一听打开的可乐,对着照片上女儿的嘴唇,一点点倒了出来。可乐流在孩子脸上,“别急,妈妈给你擦擦。”还没倒完,妈妈就放下可乐,扭头而去。袁磊认识照片上的小女孩,叫吴静月,读四年级。
在现场,记者没有找到老师。家长们说,往年过儿童节,孩子们没作业,有活动,很开心,家长们有空也在一起。
而今,昔日的欢愉不复存在。不少家长没吃午饭,也没离去的意思,在照片前、棚子四周兜着圈子。静下来时,他们也明白地说:“娃娃没了,今后的日子还要过。但回家不好受,只想能在这儿多陪他们一会儿。”
棚内,照片上的孩子已去天堂,留下的笑容依然灿烂,依然天真。棚子外,一条横幅随风轻轻摆动,上面大写的“亲爱宝贝,爸爸妈妈永远和你在一起”,似要把人们的思念追远。 (本文来源:扬子晚报 作者:于英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