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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inyan971

《青囊尸衣》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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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 09: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吴道明说道:“正是,我来介绍一下,无名师太,这位是南山村的朱医生。”
  朱医生拱手施礼,说道:“师太,幸会。”
  无名师太略一颌首。
  “唉,两位似乎伤得不轻啊。”吴楚山人近前道。
  刘今墨坐在地上道:“无名师太的‘无影阴掌’天下无双,这银丝暗器也端的是厉害呀,佩服。”
  “青田刘今墨也是名不虚传呢,竟能以指甲为暗器,算得上是武林一绝了,只是出手过于轻浮。”无名师太回敬道。
  吴道明见好就收,哈哈一笑,说道:“今天到此为止,两位如有意,日后再找机会比试。山人老兄,你就带刘今墨回屋去疗伤吧,吴某负责照顾师太,如何?”
  吴楚山人点头道:“如此甚好。”
  “孩子……”刘今墨心中酸楚。
  吴道明接过话茬道:“孩子你们都放心好了,师太自会为他驱邪,沈天虎和朱彪都在那边树后歇息,改日再见啦。”
  朱医生向师太告辞,吴楚山人挟起刘今墨折返朱医生家。
  “其实这孩子的病蛮好治的。”寒生看着吴道明手中的鬼婴说道。
  “不必了,师太已经都来了,没问题的。”吴道明对寒生笑笑。
  寒生说道:“如需要我,就说一声。”说罢也走了。
  无名师太问吴道明:“我需要一处疗伤的地方。”
  “就在村北,朱彪家。”吴道明说着来到大树下,出指点醒了朱彪和沈天虎,要他们抱着孩子,自己则背起无名师太。
  “把你那东西拔掉。”师太说。
  第五十一章
  村北朱彪家的三间草屋内。
  无名师太躺在床上,对吴道明说道:“这青田刘今墨的独门暗器果然厉害,令人防不胜防,老尼右期门穴遭重创,整条足厥阴肝经都已经麻痹了,此乃肝经最上面的第一要穴,主水湿之气要冲,恐怕要抓紧时间打通。”
  吴道明沉吟着,他知道,期门穴位于乳头下方,第六根肋骨处,若自己助师太打通,势必要手掌紧贴其乳,师太乃化外之人,自己岂可轻浮?
  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听闻师太叹道:“江湖儿女,受创疗伤亦属平常事,何故婆婆妈妈的呢?动手吧。”
  见师太无嗔,吴道明不再犹豫,一掌按在了她的右乳处,掌下顿感触手如绵,富有弹性,吴道明乃是一个甲子的童身,从未接触过女人,如此已经心如撞鹿,两颊发热,春意融融了。
  “你在干什么?”师太满面羞怯的问道。
  “哦,吴某正在运气。”吴道明一惊,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按捺多时未动,脸一红,随即输入真气。
  期门穴,期,约会之意,门,出入的门户,天之中部的水湿之气由此门进入肝经。此穴不阴不阳,无冷无热,为肝经募穴,募,期待之意,故曰期门。
  吴道明的童子真气原就不弱,又被寒生打通了任督二脉,可谓是先天之气充盈,源源不断地输入师太期门穴内,师太暗中称奇,想不到这岭南吴道明先天真气如此温暖纯和,她并不知晓,这乃是一甲子的童身所致。
  “吴老,我先去做饭。”朱彪小声说道。
  吴道明点点头,朱彪去灶间忙乎去了。
  沈天虎怀里抱着婴儿也打起了瞌睡。
  将近半个时辰的样子,师太感觉足厥阴肝经脉已经完全打通,但她并没有说出,而是继续让那手掌按压在右乳上。
  吴道明也希望此伤疗得久些,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既新鲜又刺激。
  “吃饭啦。”朱彪在耳边喊道。
  “不饿。”吴道明神情恍惚的回答道。
  后来时间也确实太久了,吴道明和师太都不好意思起来,于是结束了本次疗伤。
  吃完饭后,天已经放亮了。
  沈天虎焦急的问道:“师太,什么时候开始驱魔啊?”
  吴道明说道:“别急,师太自有主意,现在师太先要到外面看看环境。”
  吴道明同师太走过池塘,来到了老槐树下。
  “这儿的阴气好重呢。”师太皱皱鼻子说道。
  “是啊,这池塘方正,冲煞大门,夕阳倒影入屋,是为血盆照镜,主大凶。好在大门之上,悬挂一幅毛泽东的戎装像,罡气压住了阴煞。”吴道明说道。
  “吴先生,鬼婴一事,你想怎样办?”师太锐利的目光望着吴道明。
  吴道明想了想,说道:“要想法子将孩子留在朱彪这里,这样便于控制,师太,你看呢?”
  师太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我们都愿意将鬼婴抚养大,就必须让其脱离他的父母。”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爽,远处的竹林里笼罩着一片白雾,鸟儿在林内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只需十天,脱离他父母十天,满月后十天是鬼婴成长最关键的时刻。”吴道明说道。
  师太沉默不语。
  回到草屋,沈天虎急忙迎上前,说道:“孩子醒了。”
  婴儿沈才华正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同朱彪玩耍,不时地“咯咯”笑起来。
  无名师太对沈天虎说道:“鬼胎附体,你这孩子是我平生见到的最严重的一个,因此驱魔需时一旬十天,此期限之内,婴儿父母需要避开于十里之外,你的家距此地多远?”
  沈天虎答道:“十里之外。”
  “如此,你暂且回家,十日内严禁进入十里之限范围,以免被鬼婴探测到,老尼驱魔将前功尽弃,明白么?”师太解释道。
  “我懂了,十日后我再来领沈才华,多谢师太。”沈天虎来到儿子面前,摸摸他的小脸蛋,心里一酸,扭头冲出房门离去。
  朱彪得知沈才华可以和一同相处一段日子,顿时心花怒放,一把抱起沈才华,出门来到房西侧的沈菜花的墓前唠叨去了。
  “吴先生,此地夜阴昼阳,罡煞之气对鬼胎发育怕是不利吧。”师太手指了指大门外的领袖像说道。
  吴道明笑了笑,说道:“师太所言极是,吴某千里迢迢自岭南而来,师太可知所谓何事?”
  “为此鬼婴。”师太道。
  “不,乃是为太极阴晕而来。”吴道明微笑道。
  无名师太吃了一惊,道:“太极阴晕?古来多少堪舆家梦寐以求的万年吉穴?”
  “正是。就在黄山支脉一路下来的某个地方,吴某已经打探了一个多月了,可还是没有找到。”吴道明说道。
  师太不以为然的说道:“以你吴先生,岭南第一风水师的才智,竟然会找不到那龙穴?”
  吴道明摇了摇头,叹道:“师太有所不知,此太极阴晕得形成地点与以往的风水理论全然不同,吴某试遍了古往今来寻龙觅穴的方法,竟丝毫不得要领,没有丝毫线索。”
  “这么说,就没有人知道了。”师太沉吟道。
  “不,正因为有人知道而不肯透露,所以才令人气恼。”吴道明说道。
  师太惊讶的问道:“谁知道?”
  吴道明对师太讲了卧龙谷的秘密,吴楚山人为守600年的青田之约,隐居谷中数十年之久,他是太极阴晕的守陵人。还有,就是寒生,也可能知道,因为他的手中出现了两枚太极卵,太极卵产自太极晕中,而且数量不会多。
  “你有什么办法逼迫他们说出来吗?”师太问道。
  吴道明又摇了摇头,道:“现在已不再需要他们了。”
  “为什么?”师太诧异的问道。
  “因为我们有了鬼婴,他会带我们去找到太极阴晕的。”吴道明松了一口气。
  师太闻言方才明白了吴道明的计谋,心想,此人真是内藏心机,捉摸不透啊。
  “老尼能做些什么呢?”师太淡淡的说道。
  “还是请师太跟随吴某左右,已吴某的粗浅武功,只和吴楚山人相仿,遇到刘今墨那样的绝世高手,就只能请师太出手了。”吴道明解释道。
  “老尼为什么要帮你?”师太冷冷道。
  吴道明说道:“太极阴晕中有金木水火土五色土卵,不下数十枚,全部归师太所有,将会成为无名庵的镇庵之宝。”
  师太沉吟片刻,缓缓说道:“那你吴先生呢?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要那穴。”吴道明诡异的一笑。
  第五十二章
  刘今墨的伤势较重,无名师太的白色发丝坚韧之极,根根入肉三分,布满在他的腹部和下身处。朱医生小心的剪开刘今墨的裤子,露出创口,一股酸臭之气迎面扑来,那是寒生的“人中黄”的特殊气味儿。
  “那白发老尼的发丝阴气太重,已经侵入了刘今墨的奇经八脉,好在他的内功也是走的阴柔一路。奇怪,看起来似乎已经吸收了一些,也许是寒生用药的缘故。”吴楚山人探视着创口说道。
  朱医生手拿着剪刀,问寒生道:“寒生,你上的药何时可以拆除?”
  “今晚子时。”寒生道。
  朱医生朝窗外面瞥了一眼,天色已亮,遂起身道:“让他睡吧,今晚再看。”众人离开了东屋,来到了灶间,兰儿已经做好了早饭。
  早饭后,兰儿在拾掇碗筷,院子里走来了一行人。
  “哈,小姑娘,你怎么在忙乎呢?”为首的正是南山镇革委会主任孟祝祺。
  朱医生闻声迎出来,道:“孟主任,这么早有事么?”
  孟祝祺哈哈一笑,近前低声道:“朱医生,喜事来了哦,京城里的首长要我们前来看看,搬家进京都有些什么困难,组织上全力给予解决,寒生呢?”说罢,眼睛朝屋里瞟去。
  寒生走了出来,兰儿站在了身后。
  “寒生啊,首长要听你的回话,怎么样,决定好了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孟祝祺赞叹道。
  寒生眼睛望着父亲。
  朱医生沉吟了下,说道:“寒生年龄太小,又从未见过大世面,到京城去恐怕会给首长添麻烦的,还是呆在南山比较好些。”
  “哎,朱医生太谦虚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现在寒生名气大着了,进京城,这可是咱们南山镇的荣誉啊,况且你也是可以一起陪同去的嘛,就近方便照顾。”孟祝祺劝慰道。
  朱医生问道:“首长究竟要寒生进京去做什么工作?”
  孟祝祺愣了下,说道:“当然是当医生治病啦,而且待遇很高,以后日子可就好过了。”
  朱医生淡淡一笑,说道:“既然是治病,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京城里医院多,中西医的专家也多,咱们这农村里缺医少药的,留在这里为农民群众治病,也一样能为革命做贡献,不是么?”
  “嘘,”孟祝祺故作神秘的说道,“那可不一样,京城里的那些人可都是大人物,他们出生入死,打下来了红色江山,但是人嘛,总是要生病的,有些还是绝症,京城里治不了,这才请寒生去的。朱医生,你想想,那些老人家的病治好了,又可以继续为党和国家事务操心了,就能保证我们的江山永远都不改变颜色,这贡献有多大啊,又岂是几个农民所能比拟的?”
  朱医生顿了顿,郑重其事的对孟祝祺说道:“京城里那些大医院和专家们都治不好的病,一个小小的寒生有什么把握就可以治得好?上次治愈了首长的病,只是碰巧而已,到时候真的治坏了或者治死了那些大人物,那还不就闯大祸了?就像古代的皇帝贴黄榜召天下民间医生进宫看病,万一哪个把皇帝治死了,那他还能活着出来吗?到时候,孟主任,您不也同样有责任么?”
  孟祝祺嘿嘿的笑了,不以为然道:“这是首长点名要这样办的,与我可扯不上关系,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寒生道:“我不去,那‘冰人症’只是碰巧治好了,而且中间差一点就出事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
  “那你自己去和首长说去,还有,刘今墨还在吧,一同带走,到时候,你若不肯,刘今墨肯定就一命呜呼了。”孟祝祺摆起了官腔。
  这一下倒是难倒了寒生,虽说刘今墨此人亦正亦邪,但接触这几天下来,感觉他也并不是很坏的人,而且现在重伤在身,就这么到县里肯定是必死无疑,也可以说,他是因自己而死的,这可如何是好。
  朱医生也是为难,答不答应寒生进京,已经不是自己家的事了,而是牵涉到刘今墨的生死问题了。
  “孟主任,麻烦您向上面反映一下,再给我们几天时间考虑一下,因为昨天,寒生刚刚订婚了。”朱医生无奈找出点理由。
  “哦,寒生订婚了?恭喜呀,女孩子是哪家的呀?”孟主任似有不信。
  朱医生拉过兰儿来,说道:“就是兰儿姑娘,兰儿,见过孟主任。”
  孟祝祺吃了一惊,口中却道:“原来是你啊,不错,兰儿姑娘比第一次见到时,又更加漂亮了,咱们南山镇可再也挑不出第二个啦。”说得兰儿脸颊上绯红,羞怯的躲到寒生身后去了。
  这么乖巧俊俏的姑娘,怎么会嫁给一个农民家里呢?应该做我的儿媳妇才是,哼,总有办法的,孟祝祺想。
  “好吧,今天就看在兰儿姑娘的面上,再宽限一天,明天我再来,可是要等到你们的确切答复,走。”孟主任临走时对兰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然后带着手底下的那些人扬长而去。
  “不要管我了,今晚子时后,我就离开这里,这样他们就不能要挟寒生了。”刘今墨听完朱医生讲述孟祝祺来的情况后说道。
  “你能去哪儿呢?”朱医生关切道。
  “天下之大,岂无我刘今墨容身之处,浪迹江湖,了此一生,总好过替那些人当爪牙,违心的去做事要舒心的多。”刘今墨说道。
  朱医生沉吟半晌,说道:“今晚拆去绷带视身体状况再定吧。”
  其他人出去了,东屋里只剩下刘今墨与寒生了。
  “寒生,你虽然医术高明,但却丝毫不会武功,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我担心你吃亏是迟早的事。”刘今墨望着寒生,心里却是割舍不下。
  寒生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也不去惹谁,别人何必与我过不去呢?我立志悬壶济世一生,无论何人,只要是我能够医治的,寒生都会一视同仁。”
  刘今墨关切说道:“世上有许多大奸大恶之人,为一己私利甚至会恩将仇报。”
  寒生道:“若是治病又要分辨好坏人,那可麻烦死了,有些人时好时坏、亦正亦邪,我总不能一会儿给治,一会儿又断药,有违医德。索性不去想它了,来的病人,哪管是曹操,我也同样给治。”就像华佗,他心里说。
  刘今墨听罢沉默不语,此刻心中慢慢诞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在寒生等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情形下,自己隐身于寒生的周围,一旦发现寒生有难,便偷偷出手相助,以自己的毕生所学,暗中保护寒生。
  当然,还有沈才华,那个婴儿,自己虽然不能每天与他耳鬓厮磨,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但是也可以暗中保护他,使其免受生活困苦和他人的欺负。
  想到这里,刘金墨精神一振,他感到生活终于有了目标,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一整天,刘金墨都在暗中运气,配合疗伤。他将白发老尼发丝中蕴含的阴气逐步由奇经八脉中聚拢,然后导入气海,与自己的阴气融合为一体。傍晚时分,终于消融掉了所有老尼的阴气,暗器创伤已基本治愈。
  他大喝一声,将刺入体内的发丝全部震出。
  现在,就等午夜子时了。
  今夜是农历十六既望日,圆圆的月亮悬挂在夜幕中,清凉如水,南山村浸侵在了一片白茫茫扑朔迷离的月色里。
  “到时辰了。”朱医生说道,并与吴楚山人和刘今墨一同随寒生出了门,来到了院外的空旷野地里,那里有一个小水塘,水很清很凉。
  朱医生手持剪刀,正欲上前剪开刘今墨的胯间的绷带。
  “不必了,你们且退后两步。”刘今墨说道。
  众人依言各自退到了圈外,但听一声暴喝,“嗤”的一声响,刘金墨身上的绷带、衣衫裤子,包括佛袈裟人中黄等均被其真气震碎,外加一些灰色弯曲的长毛的纷纷散落在了地上,因为刘今墨发出的是阴气,所以声音不十分响亮。
  皎洁的月光下,刘金墨赤裸裸、威风凛凛的站在了野地中,自头顶、颜面直至脚下,雪练似的一身白肉,毛发皆无。
  寒生惊奇的看见刘今墨跨下原来那些长毛也都不翼而飞了,嗯,看来他的阴毒已经彻底驱除净了。
  “寒生兄弟,大恩不言谢,刘金墨日后必当相报,告辞了。”刘今墨发自肺腑的说道,同时对寒生一抱拳,几欲先走。
  “衣服。”寒生喊道。
  刘今墨闻言发觉自己乃是一丝不挂,一时间尴尬不已。
  “刘今墨稍待片刻。”朱医生赶紧返回屋内,找出几件旧衣衫,重又来到刘今墨身旁,递给他换上了。
  “只有这些了,请自保重。”朱医生手掌之中是一些零碎纸币,约有十多元钱。
  刘今墨本就是江湖人士,于是也不推辞,收下了盘缠,向大家拱手施礼,然后身影连晃,竟悄无声息的走了。
  “唉,此人也是江湖性情中人啊。”吴楚山人叹道。
  朱医生也是同感,说道:“如此一来,明日我们就回绝了孟主任吧。”
  寒生若有所思般的闷闷不乐。
  朱医生看在眼里,劝慰道:“孩子,每一个病人痊愈后离开时,当医生的总会感到少了点什么,慢慢习惯就好啦。”
  寒生点点头。
  吴楚山人拍拍寒生的肩膀,道:“寒生啊,蒋老二是你埋葬的?”
  “是的,他吸了卧龙洞里的氢化毒气死的,我把他葬在了山谷深处那个假太极晕里了。”寒生回答。
  吴楚山人点头道:“那也是处百年吉穴,只是蒋老二并无子女后人,我想明日去祭扫一下,你想陪我去么?”
  “好,我去。”寒生应允道。
  第五十三章
  次日,鸡叫三遍,兰儿已经起身做早饭了。
  吃过早饭,吴楚山人就和寒生收拾了些上次用剩下的香烛和纸钱,带了只手电筒,寒生特意看了看,是新换的电池。拾掇停当后,两人启程前往卧龙谷,朱医生留下来应付孟主任。
  “我们从灵古洞进去。”吴楚山人告诉寒生。
  穿过了那片郁郁葱葱的毛竹林,他俩来到了灵古洞口。
  吴楚山人停下身来,驻耳听了听,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寒生,你知道‘太极阴晕’的所在,是么?”
  寒生点了点头,说道:“是老爹告诉我的,我家祖辈传下来的。”
  “嗯,治荷香就是使用晕里的太极卵吧?”山人又问道。
  “是,用的是太极木卵。”寒生回答。
  “好啦,以后千万轻易不要来这儿,以免为坏人所乘。我一直在考虑准备毁掉太极阴晕,以绝后患,你愿意吗?”吴楚山人征求寒生的意见。
  寒生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山人叔叔你说咋办就咋办,不过那些土卵我想都拿出来,是可以治病的。”
  “好吧,我们先进洞吧。”吴楚山人率先走入洞中。
  光线越来越暗,走不多远就要揿亮手电筒了。洞内潮气很大,听得到石钟乳上滴水下落的声音。
  “山人叔叔,我上次来过这里面,山体内为什么也长着肋骨一样的东西呢,而且还有红色的液体,难道说,龙脉真的非得构造的像龙么?”寒生回想起上次见到的龙骨龙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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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 09: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山人想了想,说道:“这是不一定的,易经中说到‘万物类相’,有的只不过是形似而已,有的则是神似,不一而论。你说的龙骨,只是地壳运动时推挤岩石而形成的类似搓衣板形状,至于龙血,大概是山体里面有一些红颜色的矿物质,长年累月被水所侵蚀和溶解,所以岩石渗出的水呈现红色。总之,古人很早就观察到了这些现象,但是不明白其地质学上的构造以及化学变化,故而产生了一系列的同人与动物之间的联想并加以神话了。”
  寒生想了想,又问:“太极晕如此的神奇,竟然影响到了朝廷的更替变化,这又如何解释呢?”
  山人笑了笑,说道:“这正是大自然神秘的地方,所谓‘天人合一’,人的命运与大自然休戚相关,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是无法解释一些与个人命运紧密相关的自然现象,即使像我一个大学老师,也还是照样一无所知。”
  “我也是。”寒生说道。
  一路之上,寒生注意看着,不过还是没有发现他的那些红眼阴蝠朋友们。
  两个时辰之后,他俩终于走出洞口,来到了卧龙谷中。
  谷中雾气霭霭,一丈开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老樟树林、茅草屋和菜地都已掩于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了。
  “山人叔叔,为什么会有两条一模一样的卧龙谷呢?”寒生提出了好久以来困惑的问题。
  吴楚山人笑了笑,说道:“这两条相同的山谷纯粹是自然形成的,山体是石灰岩,两谷之间有溶洞相连,数分钟即可通达。不知是哪一代的守灵前辈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将两谷中的草房和菜地都建造和开垦的一模一样,甚至树林都经过了砍伐和改造,非久居之人,一般都分辨不出来,所以连你都搞错过。再加上报讯的乌鸦提前通知,使人迷惑不解,我想当年前辈的目的也无非是鱼目混珠、掩人耳目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那个老前辈倒是很幽默呢。”寒生笑道。
  他俩向草屋走去,刚刚来到草屋前,地上一片黑乎乎的物体引起了寒生和山人的注意。
  寒生近前一看大吃一惊,热血贯顶,浑身发抖。
  地上躺着的都是红眼阴蝠的尸体……
  许久,寒生慢慢蹲下身来,抓起一只红眼阴蝠查看,那阴蝠的口中紧紧地咬着几根毛发,那是人类的头发。
  “牠们身上都没有伤,看来是中毒而死的。”吴楚山人查看了一圈回来说道。
  寒生连续翻看了几只阴蝠尸体,发现牠们口中都咬着一些毛发,而且那些毛发长短、粗细和颜色都有些区别,看来是属于一批人的。
  “牠们是我的朋友。”寒生流下了眼泪。
  吴楚山人默默地站在寒生的身边,他知道那些蝙蝠同寒生的感情很好,自己的头发和胡须也是那次被一起拔光的,阴蝠们分不清敌友,他不怪牠们。
  “是什么人干的?如此的狠毒?”寒生自言自语道。
  山人也是诧异,这乃是一批人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这些蝙蝠呢?而且这些人随身带有毒气,究竟是些什么人?自己隐居于此快二十年了,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类情况。
  “吱吱”熟悉而微弱的叫声从白雾的深处传来……
  寒生一个机灵,急忙起身朝传来叫声的方向跑去。
  在一株老樟树下,阴蝠首领斜靠在树下,脑袋耷拉在一边,红红的眼睛半闭着,眼角挂着泪珠牠感知了寒生的到来,并艰难的呼唤着,声音越来越微弱,那块骑马布依旧系在牠的脖子上……
  “是谁伤害了你们?”寒生泪流满面地说道。
  阴蝠首领吃力的睁开眼睛,硕大的红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见牠轻声“吱吱”,然后将尖嘴努向了山崖边。
  寒生明白了,说道:“你是要回山洞,回家看阴蝠妈妈还有小阴蝠?”他把手臂指向山洞的方向。
  首领点点头,乞求的眼神。
  寒生毅然决然的抱起阴蝠首领,走到吴楚山人面前,语气坚定的说道:“山人叔叔,我要去送牠去见牠的孩子们最后一面。”
  吴楚山人点点头,把手电筒递到寒生手中,并道:“去吧,孩子,蝙蝠如此灵气,有情有义远超过人类,我祭奠完蒋老二以后,就在草屋内等你。”
  寒生告别了山人,抱着首领,走进了崖壁下的山洞。
  寒生走过几次,道路已基本熟悉,因此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来到了蝙蝠洞。
  以前洞内如满天星辰般的红眼睛都不见了,洞中显得格外的萧条和寂寥。那个大大的石台上,一双惊恐的大红眼睛望着他,那是阴蝠妈妈。
  寒生走上前,手电筒照过去,看见阴蝠妈妈紧张的展开双翼护住那十余只惊慌失措的阴蝠宝宝……
  “别怕,是我寒生。”寒生努力的安抚着牠们,并将怀中的首领轻轻的放在了石台上。
  阴蝠妈妈先是吃了一惊,仿佛不敢相信,随即“吱”的一声悲鸣,扑到了首领的身上。
  首领吃力的抬起头来,看看阴蝠妈妈,然后努力的打量和寻找着那些阴蝠宝宝们。小小的粉红色的阴蝠宝宝们似乎明白了眼前的境况,纷纷爬上了首领的身体上,以微弱稚嫩的叫声呼唤着。
  寒生发现,阴蝠首领夫妇眼睛里噙着眼泪,默默地以头部相互摩挲着,仿佛难以割舍,不愿生离死别的模样……
  寒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脸扭过到一边。
  试问人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像阴蝠夫妇这样有情有义?这样不离不弃?
  寒生震撼了,不能让牠们就这样生离死别,不能让牠们就这样骨肉分离……他不是没想到过救阴蝠首领,只是《青囊经》上找不到一条为蝙蝠解毒的方子。
  天蚕……对了,天蚕可以!无论怎样严重,只要是一息尚存,天蚕都能够救得活,在天蚕内,人与动物应该无甚分别。
  寒生心意已决,伸手拍拍阴蝠妈妈,打着手势告诉牠,自己要带首领去天蚕内疗伤。
  几次手势之后,阴蝠妈妈似乎终于明白了寒生的意思,使劲地点着头,泪水盈眶。
  寒生抱起阴蝠首领,阴蝠妈妈也在努力用双翼抱起数只小阴蝠,但是阴蝠宝宝又滑下去了,寒生明白,牠们也要一同去。
  寒生想了想,放下首领,脱下自己的裤子,两只裤腿上打个结,然后将阴蝠宝宝们一只只的抓了进去,最后一手提起裤腰,一手抱起首领向天蚕洞而去,阴蝠妈妈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途中几经波折,之后终于找到了天蚕洞。
  阴蝠首领情况危殆,寒生摸了摸,牠的心脏极为微弱,几乎已经感觉不出来了。事不宜迟,寒生赶紧双手托起阴蝠首领来到了天蚕前,踮起脚轻轻的将牠放入了天蚕内。
  寒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回身将那些可爱的阴蝠宝宝们一只只的放了出来。
  阴蝠妈妈感激地望着寒生。
  青囊医经,悬壶济世,天下苍生,何分人兽?寒生隐约意识到了,他已经肩负的是一个怎样的使命,他的人生也将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孟祝祺自从离开了南山村朱医生家以后,兰儿姑娘的俏丽身影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才是中国典型的美女嘛,自己儿子孟红兵一定会中意的。
  回到南山镇的家中,儿子卫红迎了上来,说道:“爸爸,建国回来了。”
  黄建国,是黄乾穗的独生子,就读于北京大学政治系,不但是一表人材,而且多才多艺,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北大工农兵学员文艺汇报演出中,还饰演《红色娘子军》中的洪常青呢。
  唉,自己的孩子就不行了,自幼淘气爬树,摔破了两个蛋蛋,眼瞧着要断后,自己赶紧再生两个吧,却又都是丫头,老天不长眼啊。儿子原来的名字叫做孟凡,小名叫蛋蛋,名字太不吉利了,遂改名为孟红兵,是做毛主席的红卫兵的意思。
  总之,现在孟黄两家的希望就寄托在了政治上比较成熟的黄建国的身上了。
  “小兵啊,我在南山村朱医生家里看到个姑娘不错,我想要是给你来当老婆,你准会满意。”孟祝祺迫不及待的说道。
  “南山村?农村里还会有什么像模像样的?”孟红兵不屑一顾的说道。
  “不,你可没见到,那女孩生的浓眉大眼,额头又大还饱满,圆圆的鼻子刚毅的嘴唇,那皮肤真是黑里透红,健康之极。”孟祝祺赞叹道。
  “她真的有这么漂亮么?”孟红兵一听动心了。
  “那当然了,你自己去看好了,不过先不要表现出来,她昨天刚和寒生订了婚,得动些脑筋才行。”孟祝祺说道。
  孟红兵望着头脸光秃秃的父亲说道:“爸爸,我和建国要出去办点事,我先走啦。”
  “你们去哪儿?”孟祝祺问道。
  “回头再告诉你。”孟红兵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红兵来到了街上,一辆旧解放—10型卡车正停在了路边,车上有七八名年轻的基干民兵,都拿着半自动步枪。
  他跳进驾驶室,旁边坐着的年轻书生模样的人正是黄建国。
  “东西都准备齐了么?”黄建国问道。
  孟红兵回答道:“按照你的计划都备齐了。”
  黄建国微笑道:“好,目标卧龙谷,出发。”
  大鄣山下,公路到头了,其余只能步行,大家都下了车,由上次来过的一个民兵领路,排成一队向卧龙谷前行。
  一个多时辰后,队伍来到了卧龙谷口的老樟树下。
  黄建国开始布置任务,他瞥了一眼众人,说道:“这次行动的任务有两个,主要是寻找有关风水上叫做‘太极晕’的所在,它肯定是在谷中的某个地方,特点呢就是有白青黑红黄五色土壤,发现后先不要碰,要向我和孟红兵同志立即报告。其次呢,是卧龙谷中有一些蝙蝠,善于拔人类的头发,我父亲黄主任和孟红兵同志的父亲孟主任也都中了那些畜牲的道。你们不要笑,这次我们是有备而来的,现在,大家就把药水涂到头发上面,切记不要搞到嘴里面。”他把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有关太极晕和蝙蝠的情况简单的向大家作了介绍。
  孟红兵吩咐一个民兵拿出来一个搪瓷脸盆,先倒进去些六六六粉,然后再将剧毒的滴滴涕药水倒入盆中,搅拌成浆状。孟红兵拿出一把刷子,开始在每个人的头发上都刷了一层药浆,最后,他和黄建国也都相互涂上了药浆。
  “出发。”黄建国吩咐道。
  这一队人马在卧龙谷中里里外外一直搜索到了黄昏,依旧没有头绪,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无奈只有收队。
  “砰”的一声枪响,在山谷中回荡着,樟树林中已经栖息的鸟儿又被枪声惊起,聒噪声一片。
  一个民兵手提着一只中弹的蝙蝠尸体走了过来,这是一只黄昏出来觅食的红眼阴蝠,不幸被击中身亡。
  “对,就是这种红眼睛的蝙蝠,拔起毛来才快呢。”带路的那个民兵恨恨的说道,他上次来过谷中了,现在头上仍是光秃秃的。
  “同志们,我们要消灭那些蝙蝠,为黄主任、孟主任及其他革命群众报仇,你们说好不好?”黄建国鼓动着大家。
  “好!”民兵们异口同声交道。
  话未落音,无数只红眼阴蝠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裹挟着呼呼的风声直向他们扑来,口中发出愤怒的“吱吱”声。
  民兵们吓傻了眼,此刻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们只能扔掉枪支,挥舞着双手又拍又打的,或者抱住脑袋蹲到了地上。有两个较聪明些的,急忙朝草屋里跑去,结果还未至门前,脑袋上的毛发就已经被拔光了。
  一只体型无比巨大的阴蝠如猛虎一样的扑向了黄建国,黄建国惊奇的看见,那蝙蝠的颈上还系着一块布……
  战斗迅速结束了,所有的人脑袋上的毛发统统被拔光了,可是那些蝙蝠们的飞翔姿势也开始摇摆起来,随后“扑通扑通”接二连三的从空中摔落下来。
  满头血点的黄建国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当这些人离开后,地上躺满了中毒而死的红眼阴蝠的尸体,阴蝠首领也中了毒,牠永远也不会理解,作为一种动物,牠们是敌不过人类的。
  黄建国和孟红卫回到了南山镇。
  孟祝祺放下了酒杯,惊奇地望着走进来的二人,须臾,手指着他俩的光秃秃的脑袋,张口嘿嘿尖声笑了起来。
  “你们也去了卧龙谷?”孟祝祺又自斟了一杯说道。
  孟红卫沮丧之极,气恼的说道:“妈的,太极阴晕没找着,毛都给那些畜牲拔光了,倒霉。”
  黄建国淡淡说道:“不,我们还是有收获的,首先,我们消灭了那些蝙蝠,为父亲和舅舅报了仇。其次,最起码我们证实了一点,就是太极阴晕根本就不在卧龙谷中,所有平坦一点的土地,我们都翻遍了。”
  孟祝祺听罢沉思片刻,说道:“建国的想法有点意思,自从我们知道了青田600年之约以后,目光都集中在了卧龙谷中,一直都认为太极阴晕就是在那里,否则吴楚山人他们守陵人在那儿干什么?看来,我们要改变一下思路了。”
  孟红卫二人进去洗了洗,然后出来坐下一起喝酒。灯下,三个人都是光头,连眉毛都一根也不剩。
  “舅舅,那太极阴晕真的是那么神奇么?”黄建国端起酒杯问道。
  “这个是肯定的,岭南吴道明可是南方的第一风水师啊,姐夫和我都很相信他。”孟祝祺说道。
  黄建国将酒一饮而尽,默默不语。
  “建国啊,你是咱们黄孟两家的希望,好好的把政治学好,多了解一些为官之道,十年之后嘛,嘿嘿。”孟祝祺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那我呢。”孟红卫有些不太高兴了。
  孟祝祺道:“有你建国哥在,你还担心什么?”
  他俩是同年生,虽然建国只年长两个多月,可是却成熟的多了。
  “爸爸,那建国爷爷什么时候走啊?”孟红卫小声嘟囔道。
  “不要胡说,没大没小的,”孟祝祺瞪了儿子一眼,然后又说道,“我前几天去看过一次老爷子,精神还可以,再挺个一年半载的没问题。”
  孟祝祺见儿子一个劲儿的闷头喝酒,就开口问道:“沈菜花的尸体还没有找到?有没有什么线索。”
  孟红卫摇摇头,咬牙切齿道:“没有,一定是那个奸夫偷走了那臭婆娘。”
  是啊,别人要一具尸体干嘛,可是那奸夫究竟是谁呢?真的抓到他,看我不剥了它的皮才怪,孟祝祺想。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床上,朱彪正在逗鬼婴玩,无名师太和吴道明站在一边看。那小小的沈才华虽未满月,但是竟能在床上跃来跃去的,“嗖”的腾起扑到朱彪的身上,只是以脚来行走还是不会。
  吴道明使了个眼色,同师太来到了院子里。
  “师太,我想是时候开始训练鬼婴了。”吴道明说道。
  师太望着吴道明,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黄山太极晕分为阳晕和阴晕,阳晕已于600年前为朱元璋所用,阴晕已经默默的在这荒山中沉睡了几个世纪,是该出现的时候了。凡太极,必是阴阳交融,水火既济,天下之道,均是以柔克刚,阴晕克制阳晕,其理亦是如此,想当年刘伯温也作如是想。”吴道明不愧为岭南第一风水师,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嗯,那又怎样?”师太应了声。
  吴道明接着说:“阴晕内含五色土,孕五行土卵,可以说穴内五行之气场极为浑厚,即使是身患绝症,立身于穴中,埋土至胸前膻中穴处,一十二个时辰必可打通仁督和奇经八脉,所以说,太极晕是治病疗伤奇佳之所。当然,埋土过顶,气绝身亡,其后人得气而一发不可收拾了,就如同朱元璋,数年后便可开国,黄袍加身为一国之君了。”
  “老尼也曾有所耳闻。”师太道。
  “鬼婴体内奇经八脉全部乃阴气,这是因为阳气过不得胎之故,其实他也在下意识的寻求五行平和而又源源不绝的浑厚气场之所在,当然,最佳的就是太极晕了。”吴道明解释道。
  “所以,你就想放出鬼婴,找寻太极晕?”师太道。
  “正是,但以目前鬼婴的感知范围,只有区区方圆几十米而已,实在是太小了,我们不可能抱着他翻山越岭漫无目标的去寻找。”吴道明说道。
  “那你想怎么办?”师太饶有兴趣的问道。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这就要借助师太了,以你的纯阴处子阴气,助沈才华一臂之力,让他尽快地增强感知的范围,争取数天之内,可以达到方圆千米。”
  “你要我输纯阴之气给他?”师太问道。
  “完全正确。”吴道明微笑着。
  无名师太对朱彪说即刻开始为沈才华驱魔,吴道明吩咐其去购置些斋菜回来,朱彪高兴的去了。
  师太与沈才华相对而坐,真气运行一周,眼见着她的根根白发逐渐的直立起来,然后渐渐的向鬼婴围拢了过来,沈才华呆呆的不知所措。
  师太继续催动真气,那些如同钢针般的白色发丝同时刺入鬼婴的周身穴道之中……沈才华痛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师太将自身体内的纯阴之气源源不断的输入鬼婴的奇经八脉之中。无名师太自由出家为尼,乃是处子之身,其阴气至纯,与鬼婴经脉中的阴气很快的融合为一体。但是鬼婴毕竟尚小,一时之间吸纳了如此多的真气也是难以承受的。
  “好了,今天暂且到此为止。”吴道明感觉差不多了,于是说道。
  师太停止了催动,那些发丝渐渐的退出了沈才华的周身穴道,滑落下来。
  鬼婴沈才华睡去了。
  “多谢师太援手。”吴道明说道。
  师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是啊,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轻易的答应了吴道明,也许是今早他曾为自己疗过伤?那种心跳的感觉真好,甜丝丝的若隐若无,暖洋洋的钻进了心里面,就好像是飘在云里雾里似的,这是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想着想着,师太突然感到脸上有些发烧。
  “你怎么了,不舒服是么?”吴道明关切的问道,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她。
  师太此刻突然幻想那手再贴近自己一次该有多好。
  “善哉善哉。”她口里却如此说道。
  吴道明露出一丝爱怜的眼光,说道:“再有一两天就差不多了。”
  整个一个白天,沈才华都一直在熟睡着,体内真气充盈,小脸蛋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夜深了,师太安排在西屋,朱彪抱着孩子同吴道明睡在东屋。
  是夜,月朗星稀,山野间甚是寂静,毛竹林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远山深处偶尔传来几声枭啼。
  子时刚过,鬼婴悄悄的探起头来,黑黑的瞳孔向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望起一蹿跃到了床下,只见他轻轻的蹦到门边,蹑手蹑脚的拉开了门,一跃而出……
  夜色朦胧,池塘里一泓碧水倒映着一轮明月,波纹不兴,晶莹皎洁。
  鬼婴光着屁股站在塘边,好奇的望望天上的明月,再低头看看水中的倒影,甚是感到迷惑不解。
  这时,一连串小水泡冒了上来,平静的水面泛起了细细的涟漪,月亮破碎了,闪着银光。
  鬼婴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看。
  一个黑色的小脑袋钻出了水面,张着小嘴儿呼吸着,鬼婴更加好奇了,伸出小手想去捞,可是够不着。
  水中的小东西看见了岸边的鬼婴,一点也不害怕,依旧对着月亮一呼一吸着。
  鬼婴大怒,身子一跃,纵身跳下池塘。随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他的一双小手已经紧紧揪住了那东西的脖子。
  这是被遗弃的那只小金头鼋。
  落水声惊醒了吴道明和无名师太,两人随即跳出房门,闪至水塘边,定睛细看。
  水面上翻腾起浪花,白色裸体的鬼婴和黑色的金头鼋正在打在了一起,一会儿是白色的在上面,一会是黑色的翻上来,看不出来哪一个占了上风。
  说时迟,那时快,吴道明脚尖点地,身之一纵,几乎是平平的飞起,掠过池塘,手臂暴涨,一把自水中搂起鬼婴飘至池塘的对岸上。
  “好功夫。”师太由衷的赞道。
  吴道明放下鬼婴,微微一笑,低头看去……
  赤身裸体的鬼婴正抱着金头鼋的脑袋,两排尖利的牙齿深深地咬进了小鼋的脖子,鲜血自齿缝中渗出,他在吸食金头鼋的血……
  师太吃了一惊,忙上前欲将他们分开。
  吴道明伸手阻止,示意先不要动,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再说。
  过了一会儿,鬼婴吸干了小金头鼋的血,将其丢弃在了一边,嘴里打了个饱嗝。
  吴道明转过头来,满意地对无名师太说道:“这金头鼋乃是上古灵龟,其血阴气极重,我想沈才华也许不需再等两三天,明日就或许就可以工作了。”
  师太瞅着沈才华一边还在舔着他的小嘴巴,想想刚才吸血的那股凶狠劲儿,真是令人不寒而栗,这小家伙若是长大了,肯定是个人物。
  “才华,我们该回去了。”吴道明一把抱起鬼婴,向屋内走去。
  师太长叹一声,怏怏的返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清晨,吉普车的马达声再次在村口响起。
  朱医生站到了院子里,等着来人的出现。
  “朱医生,应该考虑好了吧?今天可是最后的期限。”随着说话声音的临近,院门口出现了三个光头,正是孟祝祺和儿子孟红卫以及黄建国。
  朱医生表情冷淡的说道:“孟主任,我们已经考虑好了,决定还是不进京了。”
  “哦,不请我们进屋么?”孟祝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气恼。
  朱医生只得让他们进屋里来坐。
  “这不是兰儿姑娘么?在做家务?真是个勤快的姑娘。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孟红卫,红色的红,卫兵的卫,就是做毛主席的红卫兵的意思。”孟祝祺迈进中间的堂屋,看见了兰儿,于是忙不迭的介绍起来。
  孟红卫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兰儿,南山镇范围内怎么竟有如此俊俏的姑娘?你看她生的是浓眉大眼,又圆又软的鼻子,性感的嘴,刚毅的下巴,黑里透红的皮肤……
  “喂。”孟祝祺捅了一下失态的儿子。
  孟红卫一下子缓过神儿来,忙不迭的说道:“兰儿姑娘,你的名字真好听,我是红你是兰,真是有缘啊。”
  “请屋里坐。”朱医生厌恶的皱皱眉头,说道。
  孟祝祺迈进了东屋,他目光一扫,发现不见了刘金墨,心下明白,鼻子哼了一声。
  黄建国也随着进了屋,只有孟红卫不肯进来,仍在嬉皮笑脸的要跟兰儿说话,兰儿一扭头开门进了东屋,并随手关上了门。
  无奈,孟红卫也只好讪笑着来到了东屋。
  “我们决定不去京城。”朱医生又一次坚决的说道。
  孟祝祺把脸拉了下来,嘿嘿冷笑了两声,慢条斯理的说道:“寒生呢?我要亲自问他,你把他叫出来吧。”
  “寒生一大早就上山采药去了。”朱医生告诉他。
  “是么?那刘金墨呢?不会也去采药了吧?”孟祝祺阴阳怪气的问道。
  “他走了。”朱医生淡淡说道。
  “走了?去哪儿了,如果他畏罪潜逃了,朱医生,我想你是知道的,你们家可是犯了反革命包庇罪,判个二十年有期徒刑还是轻的。”孟祝祺恶狠狠的说道。
  朱医生正色道:“我是个医生,刘金墨是我的病人,他的病我既然治不了,所以他自己就去寻找医术好的医生去了,他究竟会去哪儿寻找,我就不知道了。”
  “哼,狡辩,我告诉你,你们既然不愿意站在革命的这一边,那么就是站在了反革命的那一边了,寒生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孟祝祺冷冰冰道。
  朱医生一听要牵涉到寒生,顿时就急了:“这事跟寒生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还只是个孩子,一切事情由我一个人承担。”
  孟祝祺嘿嘿阴笑着:“反革命分子还分大小么?真是可笑之极,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寒生到底去不去京城?”
  这一下朱医生犹豫了,他知道如果得罪了上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自己坐牢倒无所谓,可是寒生受牵连可是不应该啊,这将会耽误了孩子的一生啊。
  “我要亲自去见一下首长,问清楚再作决定。”朱医生郑重地说道。
  孟祝祺沉吟片刻,心想路不能一下全堵死,万一寒生真的进京了,将来在首长面前说的话好与坏,都将对自己和姐夫的仕途产生致命的影响。
  于是,脸一变,孟祝祺哈哈一笑,说道:“好,那我就带你去县里面见首长,不过么,兰儿姑娘和她娘因为是外地来的,如果没有当地革委会的证明,我们组织上还是要进行审查的,也请她娘俩到镇上住几天,等组织上的审查结论,至于吃住等生活问题,组织上会妥善解决的。朱医生,我们必须一起走。”
  朱医生吃了一惊,但他根本想不到所谓组织上审查云云,其实是孟祝祺假公济私,当时的年代,对外来人的审查的确是极为严格的,没有介绍信证明之类的东西就会归类于政治身份不清楚,必须进行审查的。
  无奈,只好给寒生和吴楚山人留下一张纸条,说明去向和原委,然后,朱医生和兰儿娘俩被挤进了吉普查,向镇上驶去。
  车到南山镇革委会大院,兰儿娘俩下了车,孟祝祺吩咐儿子孟红卫和黄建国负责安排好她们的吃住后,自己则与朱医生直奔婺源县城而去。
  兰儿娘俩都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懵懵懂懂的被安排住进了孟祝祺家的客房,娘俩一间房,房内有一张大双人床,被褥倒是很干净的。
  “兰儿姑娘,你们先住下,组织上一定会尽快审查并得出结论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我就住在后院。”孟红卫亲切的说着,然后先出去了。
  黄建国拉他来到后院主人房间内,说道:“你是不是真心看上人家啦?”
  “那还用说,这么好看的女人南山镇还找不出第二个来呢,可比沈菜花那个臭婆娘强多了。”孟红卫美滋滋的说道。
  黄建国摇了摇头:“我喜欢的可不是这种乡村类型的女人,我中意城里那些身材苗条白皮肤,双眼皮高鼻梁,瓜子脸型的姑娘,而且政治上嗅觉敏锐觉悟高,历史清白,祖宗三代人出身必须是贫下中农和工人阶级。”
  “你说的城里那些女人有什么好,浑身竟是骨头,好像吃不饱似的,我可就是喜欢屁股有肉的女人。”孟红卫一本正经的说道。
  黄建国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我现在就去为兰儿安排些好吃的东西,女人啊,只要吃得好,她就会恋上你不肯走了,和猫一个样。”孟红卫说罢兴致勃勃地走出屋去了。
  吉普车驶进了婺源县城,停在了那所深宅大院门前。
  朱医生被带到了中庭会客室,孟祝祺进去里面先行通报。
  不一会儿,屏风后面转出来黄乾穗和一位带着一顶草绿军帽的和蔼老者,看得出来,他的头发、胡须和眉毛也都没有了。
  “你就是寒生的父亲,感谢你为国家培养了一个又红又专的人才啊。”老人伸出双臂,紧紧地握住朱医生的手,亲切地说道。
  朱医生淡淡一笑,说道:“首长过奖了,我那寒生只是碰巧罢了,其实他别的什么都还不懂呢。”
  首长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朱医生,你太谦虚啦,怎么,我听说刘金墨跑了?”
  朱医生回答:“刘金墨身上经络之中阴毒发作,恐怕时日不长,我身为医生却无能为力,他见如此便自行走了。”
  黄乾穗在一旁把脸一沉,说道:“刘金墨乃是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分子,你把他就这么放走了,可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么?”
  朱医生道:“我只是一名医生,刘金墨是我的病人,如果我有什么错误,由我一人承担好了,跟寒生没有任何关系。”
  首长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寒生还是个孩子嘛,不必求全责备了,朱医生,我看你就先与我一同进京吧,寒生想通了,愿意为国家出力的时候,自然就会随着来的。就这样决定了,吃完中饭后出发。”
  有人过来领着朱医生下去歇息了。
  “首长……”黄乾穗说道。
  首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黄主任,寒生目前既然不愿意进京,也不好勉强,他毕竟医治好了我的病嘛。我们第一步先请朱医生进京,寒生过段时间不会不来的,总之,你们还要继续做好寒生的思想工作,一定要耐心细致。”
  “是,请首长放心。”黄乾穗保证道。
  “另外,”首长走了两步又转回身命令道,“发现刘金墨,就地正法。”
  “是。”黄乾穗应声答道。
  中午过后,首长一行人带着朱医生乘车离开了婺源县,奔京城而去。
  黄乾穗和孟祝祺一直送至县界。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孟红卫双手捧着一叠半新的衣服笑容可掬的走进了客房。
  “兰儿姑娘,你瞧你的衣服都一大堆补丁了,快把这些好衣裳换上了。”孟红卫说道。
  兰儿一扭头,答道:“我的衣服旧了但是还很干净,我不要。”
  孟红卫放下衣服,对兰儿说道:“组织上马上就要开始进行审查了,换不换衣服也是表现了对组织审查的态度问题,你不想添麻烦吧?”
  兰儿愣住了,她没想到组织上对着装也是有要求的,她不知如何是好,犹豫在了那里。
  “对嘛,给组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审查也就容易通过些,你是不好意思吧?好,我先出去,一会儿审查就要开始了。”孟红卫走了出去,那些衣物都是沈菜花的。
  “娘,要不要换呢?”兰儿问娘道。
  兰儿娘也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此刻巴不得早点审查通过可以回家,于是说道:“那就换上吧,千万别惹麻烦。”
  兰儿从中挑了一套蓝印花的上衣,套在了身上。
  有人敲门,进来说组织上先对兰儿进行审查,请她跟着去审查室。
  拐过走廊不远,就来到了审查室门前,那人敲敲门,说道:“兰儿已经带到了。”随即推开门,让兰儿进去。
  兰儿走进屋里,看到里面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靠墙还有一张床。
  桌子后面负手立着一人,正是孟红卫。
  “你……”兰儿疑惑的说道。
  “对,组织上让我来对你的出身以及家庭背景,政治态度和目前情况进行细致的审查,希望你如实地回答。”孟红卫面色严肃的说道。
  “坐下吧。”他见兰儿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便指了指椅子。兰儿坐下了。
  “名字?”孟红卫问道,一面在纸上写着。
  “兰儿。”兰儿回答。
  “家庭出身?”
  “贫农。”
  “本人成份?”
  “未婚妻。”兰儿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个词来。
  孟红卫心想,这姑娘太可爱了,简直什么都不懂,太纯了,于是他就顺着话题问下去。
  “是处女吗?”他说道。
  “什么?”兰儿的脸霎时涨得绯红,呆住了。
  孟红卫望着兰儿的窘迫模样,心里面感到了莫大的满足,但他还需要进一步的发泄。
  “你不知道什么是处女吗?这一点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女人的身体下面有……”孟红卫津津有味的开始讲起了女性身体构造。
  “不要说下去了!我是。”兰儿急了,声音带着哭腔。
  孟红卫一愣,感到意犹未尽。
  “哦,那很好嘛,你肯定?”他体会到了有一种猫捉老鼠的快感。
  这时,门开了,黄建国走了进来,面色十分不悦的样子。
  “红卫,不要胡闹了。”他来到孟红卫身边压低声音斥责道。
  “建国哥……”孟红卫想要分辨。
  黄建国转身对兰儿说道:“你先回去吧,今天审查到此为止。”
  兰儿如释重负的跑回了母亲身边。
  “县里我爸爸来电话了,首长已经返回京城了,同时还带走了朱医生。”黄建国说道。
  “带走朱医生是什么意思?”孟红兵问道。
  “人质呗,这还用问。”黄建国回答道。
  “嘿,你是不知道,刚才审查兰儿的感觉别提多美妙了,就像起初沈菜花来的时候那样,可惜被你打断了,今晚我要再接着审,你可别再来坏人家的好事了。”孟红兵愠怒道。
  “行啦,我不管就是了,别搞过头了,我要返回去县城,爸爸有事找我。”黄建国笑着说道。
  “那你就快走吧。”孟红兵催促他早点走。
  晚餐十分的丰盛,除了肉之外,还有清蒸甲鱼,甚至还有数只碗口大的膏蟹,壳子红亮红亮的,煞是馋人。
  兰儿娘俩局促的坐在桌边,尤其是兰儿,脸颊通红的低着头,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孟红兵豪迈的抓起两支大螃蟹,放到兰儿娘俩面前,爽朗的说道:“这是组织上请你们吃的,看,这是长江公蟹,里面都是蟹膏,白嫩可口,兰儿快尝尝,这在你们陕西是见不到的。我就吃这只母的,你看她这腿有多结实,肚子里好多的蟹子哦。”他一用力,掰开了蟹壳,露出来金红色的蟹黄,凑到嘴前一吮,吸入口中,然后不停的吧嗒着嘴,显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兰儿娘俩赶紧扒拉几口米饭,就说吃饱了,那些山珍海味碰也没碰。
  “兰儿,今晚组织上还要对你进行审查。”孟红兵嘿嘿说道,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兰儿脸吓得惨白,忙拉着母亲匆匆跑回了客房,身后传来孟红兵的淫笑声。
  孟红兵不厌其烦的将蟹黄蟹膏统统吮进了口中,一面哼着江西小调,大快朵颐。
  房间内,兰儿对母亲说,那个姓孟的不是个好东西,还是想办法逃走吧。母亲到门口探头瞧了瞧,发现走廊里有人把守着,她们已经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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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7 18: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孟红兵自斟自饮,悠闲自得,想着今晚如何下手,突然腹中骨碌碌响了起来,便意十足,连忙捂着肚子朝走廊尽头的茅厕跑去,看来是螃蟹吃多了,他想。
  进了茅厕,正欲蹲下之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自屋顶的透气天窗飘下,一指戳在了他的后颈上……
  孟红兵一声响屁,括约肌失禁,屎尿俱下,昏倒在地。
  那黑影轻声说道:“我说过今世要保护寒生,当然包括他的女人。”
  说罢,纵身一跃,飞身上了那扇窗口,消失在了黑暗中。
  孟祝祺得到儿子重病的消息时,孟红兵已经被送往婺源县人民医院抢救了,他和黄乾穗父子匆匆赶到了人民医院的手术室外。
  黄乾穗指示院方必须尽一切力量进行抢救。
  手术抢救一直到凌晨时分,外科主任由手术室里走出来,遗憾的告诉家属,病人的颈椎已经摔断了,性命是保住了,但已经是高位截瘫,颈部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觉,换言之,病人只能在床上躺着度过一生了。最后,医生还说,平地摔倒造成颈椎断裂的情况十分少见,一般都是从楼梯上滚落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人们都在努力的安慰着孟祝祺,黄乾穗也在不住地叹息。
  黄建国心下犯疑,今天上午还是好好的,怎么晚上就突然摔断了脖子呢?他隐约感觉到事情出的有点蹊跷,于是决定自己私下进行调查一番。
  他将医生悄悄地拉到一边,问道:“平地摔断颈椎确实不容易,如果是后颈部遭到人为的打击呢?”
  “那应该会出现皮下淤血的情况,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条状或者片状的皮下淤血,因此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医生解释道。
  “谢谢。”黄建国转身离开。
  “等等,只是有一点令人费解,就是后颈部有一个小小的圆形淤血点,说不好是如何形成的,但肯定是毛细血管破裂引起的。”医生叫住了黄建国,告诉了他这个情况。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如还发现有什么其他情况,请尽快告诉我,我叫黄建国,黄乾穗主任是我的父亲。”黄建国叮嘱医生道。
  “好的。”医生说道,然后走进了手术室。
  黄建国走到长凳子边,坐到伤心欲绝的孟祝祺身旁,安慰了几句,然后说道:“舅舅,我想问问红兵曾经与什么人接过仇么?”
  孟祝祺茫然的摇摇头,半晌才吞吞吐吐说道:“沈菜花有一个奸夫,还怀了孽种,可一直不知道这人是谁,前些日子竟然还把沈菜花的尸首从坟墓里盗走了。”
  黄建国沉思了片刻,又问道:“南山镇本地年轻或中年人里面有谁会武功?是真正的武功,不是那些花拳绣腿样子货。”
  孟祝祺知道自己的这个外甥头脑十分灵光,他既然这样问必然有其道理,于是想了想,说道:“谁有真正的武功就不清楚了,一般出身好又会两下子的都当上了各村的民兵,他们也许知道,像南山村的民兵排长朱彪就会点拳脚。”
  “朱彪?”黄建国感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香港来的风水大师吴道明现在就住在他的家里。”孟祝祺说道。
  “天亮以后,我就去南山村。”黄建国说道。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清晨,吴道明睁开了眼睛,扭头望过去,朱彪搂着沈才华睡得正香,鬼婴红扑扑的小脸蛋像两只红苹果,十分招人喜爱。
  吴道明走出了房门,来到了院子里,深深地呼吸几口,清新的空气沁人肺腑,可比那香港强多了。
  “吴先生起的好早啊。”身后传来了无名师太的问候。
  吴道明转过身来,发现师太早已梳洗完了,似乎还刻意打扮了一下,竟有些风韵犹存。
  “师太,以后叫我道明好了。”吴道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说。
  师太脸颊微微一红,说道:“还是称呼你为道兄吧。”
  “好,道兄这个说法最贴切不过了,今天我们可以着手觅龙点穴了。”吴道明说道。
  朱彪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打着哈欠道:“你们起来的好早啊,我去做饭。”说罢转身回屋生火。
  “让我们看看鬼婴的能量怎么样了。”吴道明和师太来到了东屋内。
  鬼婴依旧在熟睡着。
  吴道明伸出手掌,掌心处轻轻的按在了鬼婴头顶的百会穴上,输入督脉少许纯阳之气,想试一试婴儿的阴气反弹程度,不料掌心一凉,瞬间竟遭阴气反噬。吴道明撤回手掌,心中兀自吃惊不已。
  “此婴经师太昨日输入纯阴之气,再加上昨夜吸食金头鼋之血,功力大增啊,早饭后就可以带他上山了。”吴道明满意的说道。
  “朱彪在家吗?”草屋外有人说道,声音纯和。
  朱彪应声走出草屋,见是一秃顶无须,相貌端正,文质彬彬的青年人。
  “我就是朱彪,你是找我么?”朱彪疑惑的问道。
  青年人目光清澈,从上到下打量了朱彪一遍,开口说道:“你认识沈菜花么?”
  朱彪一下子懵了神儿,脱口而出:“当然认识。”
  青年微微一笑,紧跟着加上一句:“相识多久了?”
  “一年多了,”朱彪说完才意识到点什么,忙说,“你是谁?问我这些干嘛?”
  “我是婺源县黄乾穗主人的儿子黄建国,可以进去谈吗?”黄建国说罢,一脚跨进门槛。
  听到东屋有动静,于是也不等朱彪发话,便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一老者一老尼,床上还睡着一个婴儿。
  黄建国打量一下老者,说道:“敢问您可是岭南吴道明?”
  “正是吴某,你是……”吴道明问道。
  “黄乾穗是我父亲。”黄建国平静的语气。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哦,原来是黄主任的公子,是在京城里读书的吧?”
  黄建国点点头,说道:“听父亲讲吴先生不但是香港著名风水大师,而且武学上也是颇有造诣,让我多向您请教。”
  吴道明说道:“你父亲太抬举了,请坐。”
  黄建国坐在了椅子上,极诚恳地说道:“吴先生,请教您,一个人的后颈部出现一枚圆形的淤血点,可以人为的造成吗?”
  “可以,重手点穴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吴道明回答。
  “您还没吃早饭吧?要是不嫌弃就一起吃吧,我再去给您炒两只蛋。”朱彪一听是黄乾穗的公子,马上笑容可掬起来。
  两只蛋?哼,问题就出在这两只蛋蛋上,他与沈菜花已认识一年多,沈菜花怀孕九个多月,嗯,这个朱彪会不会就是那个奸夫呢?如是,他就有现成的谋杀动机,接下来要搞清楚的就是他会不会点穴。
  “昨天晚上,南山镇孟主任的儿子孟红兵颈椎断裂,已经高位截瘫了。”黄建国说道,并观察着屋内每一个人的反应。
  朱彪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的表情,紧跟着说道:“那他不就成了个废人啦。”语气中含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那个白发尼姑恍若不闻,似乎没有丝毫兴趣。
  吴道明听罢吃了一惊,忙问道:“是小兵么,怎么发生的?哦,对了,刚才黄公子问起淤血点的事情,莫非是遭人暗算?”
  “我怀疑是,就像吴先生所说,遭人重手点穴,点断了颈椎,导致颈部以下瘫痪。”黄建国说道。
  吴道明沉吟道:“颈椎一共有七节,若伤第四节以上部位,则大脑受损,伤第五节就会如你所说高位截瘫了,想来是第五椎着人重手点击所致。嗯,此人必是道中之高手。”
  黄建国清澈的眼睛望向朱彪道:“孟红兵之妻沈菜花生前有一情夫……而且还怀上了个孩子。”
  朱彪面色煞白,脸上肌肉颤抖着,二话没说转身出了房门。
  他的心里一定有鬼,黄建国寻思着,眼光跟随着朱彪的背影。
  吴道明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知道黄建国盯上了朱彪,嗯,得帮朱彪摆脱他们的怀疑,否则对自己的计划不利。
  “一指点断第五颈椎,出手之重,认穴之准,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以吴某看,整个南山镇恐怕无人有此功力。”吴道明慢悠悠说道。
  “依您看,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做到呢?”黄建国说道。
  吴道明想了想,说道:“如此高明的点穴手法,没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力是难以做到的,像我和师太,也不过如此而已。对了,你是说,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
  “是的。”黄建国回答道。
  “可惜当时我不在场,我和师太及朱彪都在这屋里为这个婴儿治病,否则,说不定就能够抓住凶手。”吴道明话中点明朱彪不在行凶的现场,没有作案的时间,而且他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黄建国心中仍旧是疑虑重重,吴道明的一番话并没有大小他对朱彪的怀疑,为什么在提到沈菜花的时候朱彪的表情会异样呢。
  朱彪煮好了早饭,还特意为黄建国煮了两只鸡蛋,吴道明则与师太一同吃着斋。黄建国一看见那两只热乎乎的蛋,就联想到孟红兵裤裆里缺少的东西,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与那两只蛋蛋有关。
  蛋蛋是罪恶之源,他想。
  黄建国信步走出房门,沿着水塘边散步,古老的大槐树倒映水中,潭平如镜。朝阳初升,大门上的领袖戎装像微笑着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
  草房西侧地面上似乎有什么异常,他的目光停住了。
  一大群黄褐色的东西在地面上不停的游动着,那是什么?他走了过去细瞧,原来是数不清的土狗在土中的小小隧洞里爬进爬出,也不理睬他踩在洞口旁的那双黄军用球鞋。
  他蹲下身来,默默的观察着,感到十分的好奇,大城市很难见到这种情景的。小时候,在田间地头可以经常抓到土狗的,把它合在掌心里,可以感觉到那两只齿形前足不停的向两边抓挠,手心里痒痒的。
  好奇心又起,他伸手捉住了一只大个的放在了手心里,合上掌,再次体会童年时的感觉。
  突然掌心一下剧烈的疼痛,忙张开一瞧,掌心上已经划破两道细细的口子,红色的血痕赫赫在目,这时,他在发现这土狗与小时候玩过的不一样,那两只齿形前足却不是钝的,而是像刀锯般锋利无比,他用两根手指尖捏住了那两片锯齿,这样,土狗就动不了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身后传来朱彪的呵斥声。
  黄建国站起来,回过头去,朱彪怀中抱着婴儿,正站立在那儿,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
  奇怪,方才他还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怎么转眼却大声叱责自己了呢?
  他看到了朱彪游离不定的眼神儿,在自己的身上和地上之间来回扫视着,他一定有什么事儿瞒着,黄建国想。
  他向屋里走去,并没有看到朱彪怀中的婴儿沈才华以怨毒的眼睛在盯着他,并伸出了舌头舔着嘴唇……
  无名师太检视了黄建国手上的伤口,再看了一下他捉住的那只土狗,心中暗暗吃惊。
  “这不是一般的土狗,而是荫尸蝼蛄。”师太说道。
  “什么是荫尸蝼蛄?”黄建国问道。
  师太解释说:“人死后若是变成了荫尸,则会吸引来一种极特别的甲虫,就是荫尸蝼蛄。它们专吸荫尸之气,并保护荫尸,它们在哪里出现,一般的地底下都会有一具荫尸的。”
  “师太,你是说那地底下有具尸体?”黄建国一下子警觉起来,忘记了手掌伤口的痛楚。
  “是具荫尸。”师太道。
  “阴尸,是女的么?”黄建国追问道。
  “不是阴尸,是荫尸,男女都有可能成为荫尸的。”师太回答道。
  “什么是荫尸?”黄建国想进一步搞清楚。
  师太缓缓说道:“人死下葬了以后,在特定的条件下,尸身一直不腐,而且毛发和指甲还在继续生长着,长达数十年甚至百年以上,这就是荫尸。荫尸是非常不吉利的,容易祸害人,尤其是张口荫尸,俗话说‘荫尸张口吃三代’,先从自己的后代吃起。”
  “荫尸会吃人?”黄建国吓了一跳。
  吴道明在一边笑了笑,插话说道:“并不是说真的吃人,而是吃尽了风水,后代不是疾病缠身,过早夭折,就是祖业败落,一穷二白。”
  黄建国的身后,朱彪早已是冷汗淋漓,面如土灰了。
  黄建国扭头瞥了一眼朱彪,心中有了数。
  吴道明看在了眼里,微微一笑,道:“以吴某推断,这具荫尸起码也有上百年了,也许就是朱彪的哪一辈儿的先人,坟头都没有了。”
  黄建国清澈的目光望着吴道明:“吴先生怎能如此肯定?”
  吴道明哈哈一笑,说道:“朱彪家道中落,父亲哥哥均过早死于非命,家里也是一贫如洗,甚至连老婆都讨不到,这些正应该是荫尸坏了风水所致。”
  黄建国心下盘算着,这朱彪嫌疑最大,吴道明处处为朱彪开拓,而且他又身怀武功,此人也不得不防。俗话说“打草惊蛇”,待我再刺激他们一下,好“引蛇出洞”。
  “师太,这些保护荫尸的‘荫尸蝼蛄’,我想喷上敌敌畏的话,应该足以杀死它们了。”黄建国感到这个老尼姑应该没有参与其中,否则不会提到地底下埋有“荫尸”的。
  师太点点头,说道:“其实只要抓住了荫尸蝼蛄王,也就是它们的首领,那些蝼蛄也就乖乖听话了。”
  看着黄建国疑惑的样子,师太又接着解释道:“每一具荫尸的身边,都会生活着一个荫尸蝼蛄家族,家族的首领就是蝼蛄王,杀死了蝼蛄王,那些荫尸蝼蛄就树倒猢狲散了。”
  黄建国面对着朱彪,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就回去请示孟主任,搞来些杀虫剂,替你消灭荫尸蝼蛄,然后火化荫尸。以后,你的日子就会蒸蒸日上,好过起来了。”
  朱彪一下子傻眼了。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天蚕溶洞内,冰凉的石头地上,寒生也不知睡了多久,后来竟感觉到越来越暖和了。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一双铜铃般大小血红的眼睛正在温柔的看着他……
  寒生吃了一惊,忙抓起手电一照,阴蝠首领巨大的双翼展开盖在他的身上,“吱吱”那熟悉的叫声,寒生一把抱住了阴蝠首领,热泪流出了眼眶。
  “你好啦。”寒生喃喃道。
  “吱吱吱”一连串的叫声,寒生扭头一看,阴蝠妈妈和那一堆小阴蝠都围在了他的身边,阴蝠宝宝们争先恐后的望自己的身上爬着,寒生瞥见了阴蝠夫妇的眼角里都噙满了泪水。
  “你好了,我也该走了,山人叔叔还在谷中等我呢。”寒生轻声说道。
  “吱吱”,阴蝠首领似乎恋恋不舍的叫着。
  “我一定得走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了,唉,可惜你们的族人都被那些坏人给杀害了,以后见到坏人就要躲得远点,也不要再拔毛了。”寒生劝慰了几句,站起身来。
  “吱吱”,阴蝠夫妇和所有的小阴蝠宝宝们一起叫着,寒生最后对牠们说了句:“我有时间还来看你们。”说罢转身离去了。
  寒生从悬崖下面的石洞里钻出来,才发现已是黄昏时分,他急匆匆的向草屋走去。
  草屋门前的那些阴蝠尸体已经不见了,菜园的边上矗立起了一座新坟,坟丘的前面插着一块木牌,上面有人写上了几个大字:卧龙谷阴蝠之墓。
  “卧龙谷内独不眠,问君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鬓霜明朝又一年。”草屋内传来了吴楚山人的吟诗声。
  “山人叔叔。”寒生叫了一声,三步并两步,跑进了草屋。
  “寒生,你回来了,已经十几个时辰了。”山人负手站立在窗前道。
  寒生“哦”了一声,原来阴蝠首领一个昼夜就已经痊愈了,看来动物比人复原的要快得多了。
  “山人叔叔,你安葬了那些阴蝠么?”寒生问道。
  吴楚山人点点头,说道:“牠们是你的朋友,而且还帮助过你。对了,蝙蝠首领怎么样了?”
  寒生说道:“牠已经完全好了。”
  “我们回去吧,我一直担心那个孟主任没那么容易对付。”吴楚山人忧心忡忡道。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须臾,月上东山,清凉如水,月色朦胧,寒生与吴楚山人连夜下山,奔南山村而去。
  亥时末,他俩终于赶回到了南山村。
  月光下,村东路口中间,蹲着一只白色的无毛怪狗。
  “笨笨。”寒生喊了一声,笨笨口里“呜呜”的叫着扑了上来,之后一直不停的低鸣着。
  三间草屋里黑黑的,什么动静也都没有。吴楚山人有些奇怪,忙紧走两步推开房门,草屋内空无一人。
  寒生点燃油灯,发现东屋的桌上摆着一张纸条,那是父亲潦草的笔迹。
  寒生拿纸条凑在油灯下,那上面写道:寒生,我跟着孟主任去县里找首长面谈,兰儿娘俩到镇上接受政审,你若是回来早的话,就去镇上接她们。
  落款是昨天的早上。
  吴楚山人沉吟道:“那是我们走后不久发生的事了,我看事出蹊跷,如果要对我们一家外乡人政治审查,也要找我才对呀,怎么急急忙忙把她娘俩弄去了呢?”
  寒生也感到有些不对头,于是说道:“山人叔叔,我们要去镇里一趟,就现在。”
  “好,把字条带上。”山人心中有些不安。
  “笨笨,你留下看家。”寒生吩咐笨笨道。
  笨笨口里“呜呜”叫着,十分的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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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7 18:19:28 | 显示全部楼层
寒生没有理睬牠,与山人急匆匆地向南山镇赶去。
  月色溶溶,寒生两人抄近路走的是山间小道,路边草丛中不时地有蟋蟀鸣叫着,此起彼伏,远山树林则隐匿在黑暗里,耳边只听着自己沙沙的脚步声,在他俩身后十余丈开外,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半夜时分,两人来到了南山镇。镇上人家灯火已熄,街上见不到一个人影。
  “她们能在哪儿呢?要不要先去公安派出所?”寒生问道。
  吴楚山人突然将手指头放在了口唇上,示意不要作声,然后猛然转过身来。
  月光下,街上蹲着一条白色的无毛怪狗,正是笨笨。
  寒生又气又好笑,走过去踢了牠一脚。
  笨笨口中依旧“呜呜”的叫着,然后向街的一角跑去,并不时地回着头,嘴里小声地低鸣着。
  寒生笑了,对山人说道:“笨笨或许能够嗅到她们的气味儿。”
  吴楚山人点点头,两人跟随着笨笨一路寻去。
  笨笨就像一条白色的幽灵,东嗅嗅西嗅嗅,从街上来到了镇革委会大院,从院墙边上的一条通道向里跑去,最后停在了一座庭院的大门前。
  寒生和吴楚山人来到了近前,笨笨正在用前爪挠们,口里面还在“呜呜”的叫着。
  寒生正欲上前拍门,吴楚山人伸手示意先不要敲门,轻声说道:“你和笨笨等着我,我先去打探一番。”
  山人打量了一下院墙,约有两米左右高,稍一运气,纵身一跃,左手轻轻一按墙头,身子已然飘过院墙,轻轻地落在了院内。
  庭院是两进的徽式建筑,园内种有花草树木,并有回廊相连,看来这是一大户人家,荷香娘俩是到镇上来接受政审的,怎么会在这里呢,笨笨的嗅觉可靠么?山人寻思着。
  回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吴楚山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凭息静听。那是女人的声音,似乎像是兰儿。
  “是兰儿么?”吴楚山人轻声说道。
  屋里的啜泣声音停止了,一片沉静。
  “是兰儿么?我是爹爹。”吴楚山人再次说道。
  “是爹爹。”屋内传来下地的声音。
  “爹爹,我和娘被锁在屋里了,出不去。”兰儿焦急的声音。
  吴楚山人定睛细看,双开的木门扇上扣着一把挂锁。
  山人大怒,双手拉住铁门扣,运气于臂,猛一用力,硬生生的将门扣从门上拽了下来。
  门开了,兰儿扑到了山人的怀里,肩膀一动就要恸哭,山人连忙制止,小声说道:“走,我们回家了。”
  吴楚山人带兰儿娘俩悄悄潜到围墙下,先一手夹紧兰儿,纵身翻上墙头,那边寒生接住放下,山人再次抱紧荷香,纵身飞下。
  大家匆匆忙忙出了南山镇,走在了回家的山间小道上,笨笨兴高采烈的跑在了最前面。
  途中,兰儿述说了昨天早上从家中被带到南山镇的经过,朱医生直接和孟主任去了县城,那个孟主任的儿子孟红兵如何不怀好意,以及突然摔倒被急救车送去了县城医院。今天中午听到人说,孟红兵已经从颈部以下瘫痪了,真的是恶有恶报。后来那些人没有了主意,就把她们先关起来了。
  “那是颈椎断掉了,怎么会摔一跤就摔断颈椎了呢?”吴楚山人有些不解。
  “山人叔叔,我明早要去县城找老爹。”寒生说道。
  “好,我与你同去。”山人道。
  “不用了,您在家照顾婶娘和兰儿吧,我自己去就行了。”寒生说道。
  吴楚山人沉吟着,他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黄建国嘿嘿笑着走出了朱彪的家门。
  朱彪紧张恐慌的眼睛望着吴道明,掌心里湿乎乎的,抱着婴儿的双手在不住地颤抖着。
  无名师太疑惑的看了看朱彪和吴道明,缓缓说道:“你们知道那下面的荫尸?”
  朱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吴道明点点头,开口说道:“师太,你说的不错,这下面确实埋着一具尸体,是具女尸,也就是鬼婴的母亲沈菜花,她是被人谋杀的。沈菜花当时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被夫家勒死的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心有不甘,怨气难散,护住了胎儿,按常理推断,一个月之内,如遇有缘之人,便可过胎。
  她被夫家塞入一条麻袋中,草草的埋在了荒坟岗中一个叫做‘白虎衔尸’的十煞之地,也正是因为如此,煞极的阴气也保护了那胎儿在尸体的腹中继续发育着,形成了鬼婴。一日,沈天虎的婆娘经过坟前休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鬼婴抓住了这次良机,胎气钻入那婆娘的子宫,将原来的胎儿绞杀吞噬。原来的胎儿是个女婴,于是鬼婴抓紧改变性别,他必须在出生后一个月内完成,否则将变成畸形双性人,从现在看,他做的很不错。”
  “哦,原来他就是沈才华。”师太瞥了一眼朱彪怀里的鬼婴。
  吴道明接着说道:“是的,沈才华的亲母亲应该是沈菜花,沈天虎的婆娘无非是代孕而已。”
  无名师太长叹一声道:“唉,冤孽啊,那孩子的生父是谁?”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就是他,朱彪。”
  无名师太鼻子“哼”了一声,蔑视的瞅了朱彪一眼。
  吴道明淡淡一笑,说道:“师太有所不知,这沈菜花的丈夫本身是个阉人,骗娶了沈菜花过门,而又不能行夫妻之实,想那沈菜花青春年少,怎能甘心守一辈子活寡呢?后来遇到了单身的朱彪,干柴烈火,两人自然就好上了。”
  师太脸一红,小声道:“那她可以先离婚嘛。”
  “夫家有权有势,堪称地方一霸,这沈菜花一弱女子怎敢首先提出离婚?而且夫家决不容许她泄露出去丈夫乃是阉人一事,何况女人因为性的问题要离婚,在这乡村里会被指责为淫荡,将一世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吴道明解释道。
  “阿弥陀佛,那沈菜花命运也是够可怜的了。”师太口诵佛号道。
  吴道明点点头,接着说下去:“苦命的沈菜花怀上了朱彪的孩子,心中忐忑不安,不久,果然被夫家发现了,遭到了严刑拷问,逼她说出奸夫是谁。好一个贞烈的女人,宁死也不肯说出那个男人的姓名,她知道,只要她一吐口,她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就凶多吉少了,最后,她为这份爱情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被夫家勒死了。”
  师太的眼圈红了。
  那边,朱彪咧开大嘴嚎啕大哭起来。
  师太用手背揩拭着眼角的泪水,问道:“后来呢?”
  吴道明说道:“朱彪得知沈菜花的死讯,找到了她的坟墓,每夜前去凭吊,风雨不误,这事感动了吴某,于是教他夜半盗墓,偷回了沈菜花的尸体,悄悄地安葬在了房子的西侧,不留坟头和墓碑,这样他俩就可以永远相伴了。”
  “这实在是太感人了。”师太的声音有些呜咽。
  吴道明叹道:“可惜还是被他们盯上了,这个黄建国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
  “那个狠心的夫家原来就是南山镇孟家啊。”师太恨恨说道。
  “是啊,现在他们怀疑地下的荫尸就是沈菜花,朱彪就是那个奸夫,肯定不会罢休,这一两天就会派人来了。”吴道明沉吟道。
  朱彪哭丧着脸,央求吴道明:“吴老,请你帮帮我啊。”
  吴道明瞥了师太一眼,然后挺起胸膛,一脸正气的说道:“朱彪,沈菜花被孟家严刑拷打逼供,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竟然为了自身安危,而不敢替心爱的人挺身而出,你愧为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啊。”
  无名师太敬佩的目光望向了岭南吴道明。
  朱彪突然伸出一只手,开始抽打起自己的脸来,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是我该死,是我胆小怕事,但是看在我儿子的份……”,口涎都从嘴巴里飞溅出来了。
  就在这时,朱彪怀里伸出来一只小手,抓住了朱彪挥动着的手腕,朱彪的手臂竟然一点也动弹不得。
  众人吃惊的看见,那是鬼婴沈才华的小手。
  师太与吴道明面面相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吴道明心道,好一个鬼婴,这才是刚刚露出了冰山的一角,真是旷古奇才啊。
  师太心里寻思道,如此以往下去,不知是祸是福?
  朱彪激动的不停的在沈才华的小脸蛋上亲个不停。
  鬼婴的瞳孔不断的放大缩小,调正着焦距,呲出两派小牙,恶狠狠地冲着吴道明和师太,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吴道明兴奋莫名,嘴里说道:“放心,看在孩子的份上,吴某一定会尽力相助的。”
  师太望了一眼吴道明,说道:“那我们怎么办?”
  吴道明想了想,缓缓说道:“师太肯定沈菜花已经成了荫尸么?”
  “已经出现了如此众多的荫尸蝼蛄,地下的沈菜花已是荫尸无疑。”师太沉吟道。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还担心什么呢?”
  吴道明说出了他的计划,先引出荫尸蝼蛄王,将其藏起来,不让黄建国等人轻易擒贼擒王。荫尸蝼蛄们会感知到首领不但活着而且就在附近,便会勇往直前与那些人厮杀,直至战斗到最后一只。
  “如果他们喷洒敌敌畏呢?”朱彪来了兴趣,但又不放心的问道。
  吴道明说道:“目前农业上广泛使用的如敌敌畏等都是有机磷杀虫剂,不是神经性毒素和血液性毒素那样迅速麻痹神经和器官,而是一种全方位的中毒,十分钟之内,荫尸蝼蛄尚有活动攻击能力,这就足够了。再者,吴某也会在一旁相助荫尸蝼蛄一臂之力的。”
  师太不解的问道:“道兄如何相助?”
  吴道明微微一笑:“到时便知。”
  师太又道:“道兄,你有什么办法引出蝼蛄王?”
  吴道明伸手指了指朱彪手中的鬼婴沈才华,说道:“荫尸之子,身上必定有沈菜花同样的气味儿或部分相同的生物磁场,荫尸蝼蛄王感觉到后,以为又出现了一具荫尸,一定会从地底下钻出来打探的,这时还不是手到擒来?”
  朱彪抱紧了沈才华,婴儿如此细嫩的皮肤,若是被那些锋利前足的蝼蛄们划伤,可不得了,他想。
  吴道明看出朱彪的担心来,安慰道:“朱彪,这一点你放心,孩子定会毫发无损的,否则就不是鬼婴了。”
  朱彪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据我推测,这黄建国怕我们移尸,一定会很快的带人返回来的,此地前往南山镇,也只有半个时辰的车程,来回路程加上准备的时间,中午之前必到。”吴道明分析说。
  师太内心深处,对吴道明是越来越佩服了,此人不但是内涵有深度,而且绝顶的聪明机智,尤其是他所说,男人就应该在心爱的女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的那句话,说得师太身上热血沸腾,这样的男人世间真的是少之又少了。更令师太激动不已的是,那天晚上疗伤的时候,道兄那只滚烫的手有力的压在自己的胸前……
  “师太,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吴道明看见师太手捂着自己的前胸,脸色绯红,关切地问道。
  这吴道明乃是六十年的童子,对儿女私情却是懵懵懂懂,不甚了了。
  师太嗔了吴道明一眼,那也是师太平生第一次对异性心动的一瞥,眼光中包含了多少彻夜常伴青灯古佛时的哀怨,内含了痴情少女多少载的梦幻情殇……
  吴道明纵使再愚鲁笨拙,心灵也是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胸口一热,喉咙一甜,童子元气几乎冲出来了,他又赶忙咽下去了。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旭日东升,天空晴朗,尽管时节已近晚秋,阳光照在人身上仍觉得暖洋洋的,十分的惬意。
  吴道明怀抱婴儿,来到了草房的西侧沈菜花的墓穴前,师太和朱彪跟在了后面。
  那一小片土地上有两个小洞穴口,一进一出,那些荫尸蝼蛄们忙忙碌碌,好像是在准备着过冬的食物。
  吴道明说道:“沈菜花啊,吴某念你和朱彪有情有义,所以设法将你移至此地,阴阳相邻,以了朱彪相思悔恨之苦,不料还是被你夫家追踪而至。今天,他们想掘坟强尸,吴某岂能坐视不理?今借你护身荫尸蝼蛄一用,替你出口恶气。”
  说罢,吴道明将手中的沈才华轻轻的放在了地上,让他坐在了荫尸蝼蛄的穴口处。
  那鬼婴见到荫尸蝼蛄一点也不害怕,伸出胖胖的小手随意拈起一只,放在手中把玩,其它的荫尸蝼蛄都停了下来,静静的望着婴儿。
  这时,只见所有在地面上的蝼蛄们都闪开了一条通道,须臾,穴口处伸出一只硕大的蝼蛄头,两片巨大的齿形前足呈金属光泽。其颌下竟然还生着一缕白须,铁甲般褐亮的头后部长着厚厚的盾板,两片复眼上叠生着两只大大的单眼,疑惑的盯着鬼婴看。
  沈才华也发现了这只硕大的蝼蛄,好奇的望着它,兴奋的看着荫尸蝼蛄王缓慢的从穴口中爬出来,身子足足有好几寸长。
  说时迟,那时快,吴道明轻舒猿臂,闪电般的双指夹住了蝼蛄王的头部盾甲,把它拎离了地面,另一只手迅速的扯出一条黑色的电工胶布,一圈圈的将荫尸蝼蛄王缠了起来。包成了大粽子。
  地面上的荫尸蝼蛄呆愣了片刻,一齐煽动着发育不完全的发音镜,发出愤怒的鸣叫。
  吴道明亦是不敢怠慢,随手一送,将荫尸蝼蛄王扔进了两米开外的草丛里,然后自己身子向后一跃,跳到了圈外。
  其余的荫尸蝼蛄全部紧靠着鬼婴围成了一圈,锯齿前足对外,警惕的保护起了鬼婴沈才华。
  吴道明满意的微笑着,师太和朱彪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就在此刻,村中响起了汽车马达的轰鸣声。
  来的正是镇上的那辆旧解放—10货车,车一停稳,从货厢上就跳下来七八个光头无须的基干民兵,各个手中抓着锄头和铁锹,其中有两个身上还背着农药喷雾器,这些人的毛发都是上次闯入卧龙谷中被红眼阴蝠拔掉的。
  驾驶室的门打开了,黄建国下了车,只见他踌躇满志的挥了下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着村北头朱彪家而来。
  朱彪家门口,黄建国一眼瞥见了吴道明、师太和朱彪站立在草屋西侧,奇怪的是那婴儿坐在了地上。
  民兵们围了上去。
  黄建国清了清喉咙,说道:“朱彪,孟主任命我们前来清理害人的荫尸,那些荫尸蝼蛄也是害虫,我们先要喷洒敌敌畏,杀死它们,请先把孩子抱走。”
  朱彪身上微微发抖,眼睛瞥了下吴道明。
  吴道明上前两步,伸出双臂,迅速的从半空里将鬼婴捞起,后退至圈外。
  “你们都走开,我们现在要开始工作了,先喷杀虫剂。”黄建国命令道。
  吴道明等人退到了院子中央,默默地等待着看一场人虫大厮杀。
  荫尸蝼蛄们好像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发出了紧张的鸣叫声,如同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刹那间,从洞穴中蜂拥而出无数的荫尸蝼蛄。
  黄建国嘿嘿一笑,挥手斩下,高声喝道:“开始!”
  两名民兵压下背携式喷雾器的手柄,淡黄色的雾状敌敌畏迎头罩向了荫尸蝼蛄们,其余的民兵手持锄头铁锹涌上来,准备围歼。
  荫尸蝼蛄成片的倒下了,吴道明大惊失色,这样的结局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想不到内地产的杀虫剂毒性如此之强,眼瞅着蝼蛄们就要彻底惨败了。
  师太也吃惊不小,眼睛瞟向吴道明,想问其情况,却看见道兄把手伸进了他的裤裆里,师太不由得脸一红……
  吴道明忍痛拔下两根阴椎,运气甩出去,随着“嗤嗤”两声轻微的破空声响,喷药的两名基干民兵紧握喷枪的手腕处被深深地刺入了两只阴椎,手垂下了,喷枪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荫尸蝼蛄有了喘息之机,举着两片锋利的锯齿前足源源不断的从穴口中涌出,扑向民兵们,爬满了他们的全身,疯狂的切割他们的肉体,衣衫被锯成了碎片,零零落落的洒了下来,所有的民兵,包括黄建国无一幸免,全部变成了赤裸裸的,皮肉上被划破了数不清的血道道。
  那两个喷药民兵的手腕处,荫尸蝼蛄紧贴皮肤锯断了阴椎,打着卷的椎尾随风飘落,皮下仍留着半截锥头。
  “阿弥陀佛。”师太背过身去,口诵佛号。
  朱彪早就看傻了眼,一边跺着脚,一边咬牙切齿的反复叫喊着:“杀,杀。”
  吴道明微笑着观战,他怀里抱着的沈才华见到了那么多的全身赤裸并且流淌着鲜红血液的人,瞳孔急速的扩张着,鼻子嗅阿嗅的,口中喘着粗气,露出尖利的牙齿,小舌头不时地伸出来舔着嘴唇。
  黄建国连蹦带跳,往下拍打着荫尸蝼蛄,一面声嘶力竭的喊道:“撤,快撤!”同时纵身一跃,跳进了池塘里。
  那些皮肤被切割而痛的吱哇乱叫的裸体民兵们,也都奔至池塘边,纷纷跃下,“扑通通”,水花四溅。
  落在最后面的是那个喷药的年轻汉子,浑身染红,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此人跑向池塘,刚巧途径吴道明身边。
  吴道明一个不留神儿,沈才华“嗖”的蹿了出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脖子,张开小牙就是一口咬下。
  “啊!”那人大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沈才华光着小屁股死命的咬住了不松口,小肚子一起一伏的在吸着血……
  吴道明大惊,出了人命可不是玩的,赶紧上前两步,往下拽鬼婴,无奈沈才华还是不松口,拉不下来。
  吴道明狠下心来,出手一指,点在了沈才华的腰间昏睡穴上。沈才华慢慢的松开了染红了的牙齿,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
  吴道明紧忙查看那人颈部的伤口,还好,并没有咬到颈动脉,只是毛细血管在渗血,一会儿就会自行凝固的。
  师太仍在背着身子,不停的念着佛号,她不敢面对那些裸体的青年男人,尤其是吴道明还在旁边。
  吴道明抱着鬼婴来到草丛边,伸手抓起荫尸蝼蛄王,替它松了绑,放在了地穴的洞口处。
  荫尸蝼蛄王一抖背上的翼翅,发出响亮的鸣叫声。分散开来的蝼蛄们又重新聚拢起来,跟随着首领依次钻入了洞中。
  战斗结束了,地上散落着成片的被毒死的荫尸蝼蛄尸体,还有一些锄头铁锹和背携式喷雾器,地上残留着被切割和撕扯成碎片的布丝丝。
  黄建国一行人从池塘里赤条条的光身爬上了岸,然后向村里停着的汽车裸奔而去,不一会儿,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他们走了。
  吴道明抱着沈才华和师太回到了草屋内,朱彪开始打扫战场。他将锄头铁锹等物归拢到一起,那些人肯定会派人来取回的,然后找来扫帚把荫尸蝼蛄尸体全部扫入了草丛里。
  吴道明望着怀中睡着的婴儿,脸上浮起了笑容。
  “道兄,你在笑什么?”师太疑惑的问道。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他开始喝生人血了。”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清晨,寒生出发去县城。
  吴楚山人告诫寒生处处要小心,他感觉到此事多有蹊跷。
  寒生先到了南山镇,然后搭车去县城,约莫十点钟左右就已经到了婺源城内。他凭着记忆,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所深宅大院。
  寒生推开半掩着的大门,有人上前询问来意。
  寒生说要找黄乾穗主任,对方告知黄主任上班未归,有事可去县革委会。寒生只得退了出来,坐在了大门外的石阶上等着。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在身上惹人昏昏欲睡,寒生没多久就打起盹儿来。
  “咦,这不是寒生么?”有人说话道。
  寒生睁开了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是孟祝祺,数日未见,这孟主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带着顶帽子,被阴蝠拔光的毛发,还没有长出来,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我父亲呢?”寒生问。
  “啊,进屋里再说吧。”孟祝祺说罢引寒生走进院内。
  客厅里坐下后,孟祝祺告诉寒生,朱医生已经同首长一同进京了。
  寒生大吃一惊,父亲是绝不可能自愿进京,一定是被挟持的,山人叔叔说得对,这件事情确实是多有蹊跷。
  “我父亲走时都说了什么?”寒生平静的问道。
  孟祝祺道:“他说让你去京城找他。”
  他是在胡说,寒生心道。
  “到京城如何才能找见他?”寒生依旧十分平静。
  “首长让黄乾穗主任陪着你一同去。”孟祝祺回答道。
  这就对了,他们是拿父亲来要挟我,逼我进京,怎么这些当官的做事都如此的卑鄙呢?何况我还救过他的命。
  “寒生,我想求你一件事。”孟祝祺语气十分的谦卑和柔弱。
  寒生定睛看着他,没有作声。
  “我儿子,他高位截瘫了,颈部往下都瘫痪了,如果你有办法,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孟祝祺苍老的脸,目光迟钝,语气中满是绝望的哀求。
  寒生想起兰儿告诉他的那些话,那个孟红兵不是个好东西,竟敢用话侮辱兰儿,自己就是能治也不给那坏人治。
  寒生扭过脸去,没搭这个茬。
  孟祝祺已经得知,昨天夜里有高人潜入他家,扯断了门扣,并翻墙劫走了兰儿母女。
  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意孤行,连“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的浅显道理都不懂。
  另外,据黄建国分析,小兵的颈椎也有可能是点穴高手所为,他怀疑与沈菜花的奸夫有关,并已经着手调查了。
  可是他却不这么看,为什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兰儿一来就出了事呢?如其所说,伤儿子的是个高手,那翻墙断锁劫人的也是个高手,这两件事难道只是巧合?如果两个高手是同一个人呢?
  那么,吴楚山人的嫌疑最大。
  “可以治。”寒生说道。
  “什么!你说能治?”孟祝祺如同雷击一般,浑身颤抖起来。
  “不错,而且连蛋蛋都可以长出新的来。”寒生平静的说道。
  孟祝祺仿佛看见了大慈大悲的救命菩萨,此刻觉得寒生脑后闪烁着金色的光环,仕途也好,兰儿也罢,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扑通”一声,孟祝祺跪下了。
  “寒生神医,请你发发慈悲,救救我那苦命的儿子。”孟祝祺竟然老泪横流。
  “但是,有一个条件。”寒生说道。
  “行,一百个都行。”孟祝祺忙不迭的说道。
  寒生道:“放我爹回来,以后永远不再干扰我们的生活。”
  孟祝祺咬了咬牙关,说道:“好,我和姐夫一定做到。”
  寒生微微一笑:“老爹回来,第二天我就给治。”
  说罢,寒胜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孟祝祺一屁股歪倒在了地上,爬了两下没能起的来,颤抖着抓起茶几上的电话机,拨通了县革委会办公室,要姐夫赶紧回家。
  寒生来到了大街上,边走边寻思着。
  爹爹说得对,世上真正缺医少药的是民间,历朝历代当官的都把自己的命看的很重,又有几个真正来关心民间疾苦呢?自己机缘巧合,得到了《青囊经》和《尸衣经》,就应该为那些真正需要他的贫苦百姓治病,青衣解囊,悬壶济世。从今往后,自己也要向华佗那样,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南山村小家,而是要浪迹江湖,替天下百姓治病,并且要积累验方成集,传于后世。想到此,寒生顿觉浑身精神一振,好似天降大任于斯人般,挺胸抬头眼光向前望去,却是来到了集市上。
  寒生漫无目的信步前行,身旁是中草药摊子,有葛根、黄芪、丹参等草药,发出一股熟悉的乡土气息。
  “小兄弟,是你啊,还认得白一膏么?”身旁一白须老者一把拉住了寒生的胳膊。
  寒生一瞧也乐了,这是卖狗皮膏药的老头,前不久曾带他去过大鄣山的仙人洞,寒生走洞中捷径而达卧龙谷的。
  “白老前辈,原来是你啊,上次的手电筒还没还给你呢。”寒生遇见故人,格外高兴。
  “快来坐下聊聊。”白一膏搬来小板凳,让寒生坐了下来。
  “生意还好吗?”寒生笑问道。
  “怪了,本来以前一天也卖不了三五贴,最近可好卖了,而且都是大订单呢,一要就是几百贴,不过要按照买家的药方配,我今天就是来送货的,完事了正准备回去,恰巧遇上了小兄弟。”白一膏说道。
  “这倒是新奇,我可以看看药方么?”寒生好奇心上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方子这么抢手。
  白一膏知道这位小兄弟别看年纪轻轻,却是高人,忙从怀中掏出一张方子来,恭敬的递到了寒生的手里。
  寒生看着纸上的字,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这不是治病的药方。”寒生说道。
  “不是治病的方子,那是什么?”白一膏诧异的问。
  寒生指着方子上的字迹说道:“这是辟邪之用的,你看这几位药,朱砂、扫帚灰、拖鞋底的尘土,还有黑狗尾巴毛,药引子却是童子尿,而且指定的是三岁以内的,这些都是辟邪必备之物。”
  白一膏疑惑的说道:“那么是辟什么邪呢?”
  寒生思索道:“可能是人死了以后尸变之类的吧,是什么人要的呢?”
  白一膏吞吞吐吐说道:“是景德镇地区的一家火葬场。”
  “哦,原来如此,看来那边有事情发生。”寒生沉吟道。
  “小兄弟,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订货的那个人穿的有点像一个道士,不过看他的面色很难看,眉心处发乌,眼神也是溜来溜去的,不会是鬼附体了吧?难道说,朗朗乾坤真的有此等怪事么?”白一膏心有余悸般的说。
  “那人走了么?”寒生问道。
  “拿了货塞进了一只大旅行袋就急急忙忙的去汽车站了,怎么?”白一膏问道。
  寒生说:“那方子不管用的,那人走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白一膏回答道。
  寒生说道:“我反正要去汽车站乘车回南山镇,先告辞了,如果能碰上那个人,就帮他一把。”寒生问清了那人的相貌,然后告别白一膏,奔汽车站而去。
  婺源县汽车站,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寒生一眼就发现了那人,他斜靠在站前的一棵大槐树下,身旁摆着一只大号的黄色帆布旅行袋,前衣襟扯开着,露着鸡皮样的胸口,正撕开了一贴狗皮膏药往自己的心口处粘贴着。
  寒生走了过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人约有五十来岁,黑瘦露骨,身穿老式的灰色对襟上衣,黑裤布鞋。面上果如白一膏所说的那样,枯槁的脸上眉心处有一团黑晕,似乎重病在身,口唇青紫,不停的大口吸气,牙齿是黄黑色。
  “你不舒服是么?”寒生望着他开口问道。
  那人抬起眼皮,看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农村模样的小青年,也没放在眼里,只是用鼻子哼了一下,就不再搭理了。
  寒生笑笑,说道:“你那膏药不管用的,能散一般的中邪,却起不到真正的驱鬼辟邪作用。”
  那人闻言大吃一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寒生,口中道:“你,你说什么?”
  寒生蹲下身来,对他友善的一笑,说道:“朱砂乃镇惊之物,扫帚灰、鞋底尘、黑狗毛只不过是民间常用驱邪之物,三岁童子尿虽纯,但阳气孱弱,如此辟邪之法,在乡村间驱驱黄皮子大仙或许可行,可要对付尸变就毫无作用了。”
  那人吃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你是茅山下来的吧?”那人瞪大了眼睛说道。
  茅山?寒生想起来戏文里有说到茅山道士,那个学穿墙法术的差点把脑袋都撞破了,想到这儿,寒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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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7 18: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三章
  “那你一定是江西龙虎山下来的。”那人见寒生面上发笑,忙更正道。
  寒生摇了摇头,说道:“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兴许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那人沮丧的说道:“我叫一清,以前是小青山青云观的一个道士,后来政府把观给封了,我被安排在了一家火葬场里做烧炉工。最近,我们那里出了怪事情,大约十多天前的一个雷雨夜晚,我当值夜班。换班以后,我先查看工作日志,当天夜里只有一具自杀的无名女尸需要火化,应当算是清闲的一夜了。
  我弄了瓶烧酒,一条卤牛鞭,这可是惬意的一晚啊,你别笑话我,烧死人的工作都凭着烧酒来壮胆呢,反正我也没有家室,光棍一个,工资都吃到肚子里面去了。火葬场车间内就我一个人,屋外面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哗哗的下着,这时候,饮着辣口的烧酒,品尝着牛鞭的美味,还有一具女尸相伴,你想,人生能得几何?”一清边回忆着,还舔了舔嘴唇。
  寒生惊异的望着一清,心想如此恐怖的场景竟然被他描述的那么美妙和谐,真是的,不过也难怪,烧死人的工作干久了谁也都会心理变异的。
  一清接着说道:“我当时想,美酒佳肴有了,只是不知道那具无名女尸是不是个姑娘,长得怎么样。于是我走到炉门口的尸体传输带前,掀开了白布单来看……那可真的是一个美女啊,我平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貌的女人,她像睡着了一样,好长睫毛,白嫩的皮肤就像是水豆腐一般,高挺的鼻子,紧闭的小嘴儿,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儿。尤其是那两只大奶子,鼓鼓的快要胀破了衣服,我忍不住摸了一把,还有弹性呢。
  我扯下了白布单,把她抱到了桌子旁,让她斜靠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接着我又用火柴棍撑起她的两张眼皮,露出两只大眼睛看着我……太美妙了,他妈的,想起以前当道士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我一面喝酒一面端详着面前的美女,心想,人来世上走一遭,也不就是短短几十年么,又有什么事儿想不开的呢?我不理解,一点也不理解,何苦要自杀呢,酒也喝不到了,牛鞭也吃不着了,那多吃亏呀。
  我都喝了大半瓶了,一想到把这瓶酒干完,就要把这姑娘推进火炉里去了,心中一酸,眼泪都下来了。
  我瞧着手里的小半截牛鞭,咬了一口,在口中轻轻的咀嚼着,如此美味的东西,你也尝尝吧。我把手里剩下的牛鞭递到那姑娘的口边……
  她张开小嘴儿,吃下去了。
  “你说什么?这女尸能吃东西?”寒生惊愕道。
  “是的,她吃掉了那截剩牛鞭,当时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往后一倒就不省人事了。”一清心有余悸的说道。
  “后来呢?”寒生既紧张又兴奋。
  “什么后来?”一清眨了眨眼睛问道。
  “当然是说那女尸啦?”寒生问道。
  “没了,不见了,上早班的工人把我推醒了,尸体输送带上没有,炉子里也没有,白布单子在地上,桌子上还整整齐齐的摆着两根火柴棍。”一清说道。
  “奇怪,”寒生沉思着说道,“按理说,尸变只有十八种,诈尸、毛尸、僵尸、走尸、草尸、皮尸、汗尸、血尸、斗尸、玉尸、肉尸、醒尸、石尸、绵尸、甲尸、木尸、菜尸和荫尸,我猜测这具女尸很可能就是肉尸。”
  “你怎么知道?”一清听着这一连串的尸变名称,惊讶得目瞪口呆。
  寒生笑了笑,没有作答,《尸衣经》上的东西可是不能随便说出去的。
  一清接着叙述道:“接班的工人都认为我喝醉了,扶我躺到值班室床上休息。这件事情我不敢说出去,随便乱动女尸,如果被领导知道的话,轻者处分,重者开除呢。我抓紧补填了工作日志,这件事就算糊过去了。第二天,还是我的夜班,我的心里十分害怕,翻看了日志,今晚有具男尸要烧,活不多,还是喝酒壮胆吧。谁知道,才喝了二两不到,就眼皮发紧,也许是精神太紧张了,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夜冷不丁的醒了,妈的,可吓死我了。”
  “怎么了?那女尸来了?”寒生追问道。
  一清摇摇头,说道:“我从桌子上抬起头,一眼望见一个男人坐在了我的对面,瞪着我看,两只眼皮都撑着火柴棍……”
  寒生吓了一跳,紧张的问道:“是那具男尸么?”
  “是那具男尸,身上还披着白布单子。”一清身子不住的战栗着。
  “接下来怎样了?”寒生越发感兴趣了。
  一清哆哆嗦嗦的说道:“我一把抱起他,冲到了炉子边,把他丢了进去,喷上柴油就点着了。”
  “烧了?”寒生问道。
  “烧了。”一清回答。
  “第三天夜晚,是一个死于车祸的老太太,半边脸被轧没了,她把剩下的一只眼的眼皮也撑上了火柴棍,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可怕至极。”一清战战兢兢的叙述道。
  “奇怪,怎么会一下子出来这么多的肉尸呢?”寒生自言自语道。
  “第四天夜里,是一个被遗弃的死婴,很小,在野外被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吃掉了眼睛,我放心了,没有了眼睛看他怎么撑眼皮。”一清苦笑了一下。
  寒生摇了摇头,插话道:“越小越凶。”
  “他用了半盒火柴棍,把小嘴巴撑得大大的,口中只有半截舌头,就围着白布单坐在了我的怀里……”一清说道。
  寒生感到一股寒意袭来,这真的是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询问道:“以后每天夜晚都是这样的么?”
  一清道:“只有我值夜班时才有。”
  寒生说道:“你加工了这么多的狗皮膏药,就是准备贴到自己身上?”
  “不是,”一清望了望寒生,说道,“自己有一两张就够了,其它的准备上夜班时,贴到那些尸体身上。我以前在青云观修行的时候,学过这些道家辟邪之法。”
  寒生笑了笑,问道:“试过了么?”
  “没有,明天晚上又要轮到我值夜班了,准备用这些膏药来对付那些尸体。”一清说道。
  寒生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看你的这些狗皮膏药是对付不了那些肉尸的,不如这样,你跟我回家去,我替你配上两副药,是专门用于对付肉尸的。”
  一清面露喜色道:“那当然好了,本来我就没有多少把握,有高人相助真是求之不得啊。”
  “那好,我们走吧。”寒生搀起地上的一清,帮他提着帆布旅行袋,一同坐上了驶往南山镇的公交汽车。
  约莫黄昏时分,他俩走进了南山村,回到了村东头的家中。
  兰儿正在做着晚饭,见到寒生十分高兴,喊道:“爹爹,寒生回来啦。”
  吴楚山人从屋里出来,一眼看见寒生身旁的一清,不由得就是一凛,此人阴气缠身,相貌猪眼狗鼻羊口,唇色黑皱,上唇薄下唇反,鸡胸狗肚,崎弯无屁股,臀薄尖削露,贱相十足。
  山人心道,寒生怎么把这种人还回家来了?自己早上产生的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寒生介绍说:“这位是景德镇火葬场的一清师傅,他那儿出了件怪事情。”
  他们进到了东屋,坐定后,寒生把一清夜班遇到肉尸的情况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吴楚山人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了一清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你以前得过癔病或是中过邪么?”
  一清摇头道:“没有。”
  “我看你印堂发黑,邪气入骨,也许是多年与尸体打交道所致,你所说的尸变,的确有点蹊跷,我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么匪夷所思的现象。按照常理,尸变的所作所为也应该是有迹可寻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撑起眼皮与你对视,而又没有伤害你?这一点似乎不通。”吴楚山人分析道。
  “吃饭啦。”兰儿推门进来道。
  吴楚山人起身道:“我们吃过饭以后再合计吧,兰儿母女胆子小,就不要当着她俩的面提起此事。”
  上次吴道明送来的猪肉一下子吃不完,已经被兰儿腌了起来,今天切了一条蒸上了,咸香扑鼻。
  那一清师傅也不客气,一个人几乎吃掉了全部的咸肉,外加三碗米饭,兰儿和母亲惊讶的面面相觑。
  吴楚山人望着一清进食的贱相,直摇头。
  寒生扒拉两口饭,然后起身去准备配制辟邪的药物。
  山人在院里拉住了寒生,轻声道:“寒生,此人心术不正,你相信他说的话么?”
  寒生道:“关于肉尸的事情,我还是相信的,因为他定了那么多的辟邪膏药,不像是无中生有在骗人。”
  “好吧,但是你有把握对付那些离奇古怪的肉尸么?”山人关切的问道。
  寒生说道:“肉尸贪食,又很爱清洁,我准备去李老二家找一条猪大肠,作为药引子,再搞一些污秽的东西塞进去蒸熟,肉尸食用后便会中毒身亡。”
  “好吧,我相信你。另外,你找到朱医生了么?”吴楚山人问道。
  寒生摇了摇头,说道:“他被首长挟持到京城去了,我已经同孟祝祺谈了个交易,放回我爹和永不再打扰我们,我就医治他的儿子。”
  山人叹了一声,让寒生去了。
  寒生跑到李老二家,发现今天的猪肉都已经卖完,连案板都已经洗刷干净了。
  寒生沮丧的问道:“李伯,我想买一根猪大肠,看来是只有等明天了。”
  李老二一笑,说道:“寒生啊,还有一条有病灶的猪肠子,卖不出去,你要是能用,我就送给你。”
  “当然能用,快给我吧。”寒生说道,反正是给肉尸吃的,他想。
  李老二去后面翻出来一条上面带有出血点的猪大肠,看来今天卖的是只病猪。
  “有猪屎吗?给我点。”寒生说道。
  寒生盛了一包猪屎,拎着一条猪大肠回到了家。
  吴楚山人和一清都不知道寒生要这么恶心的猪屎干什么,寒生笑了笑,解释道:“对付肉尸需要用三屎,就是耳屎、眼屎和鼻屎,但是这三屎数量都不会很多,所以需要一些充填物才行,作为药引子的猪大肠原本就是装猪屎的,因此不会犯相相克,充填物用猪屎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吴楚山人心中好笑,这寒生也不知道从哪儿学到了这些离奇古怪的方子,但愿能起作用。
  “一清师傅,请把你的耳屎、眼屎和鼻屎都抠出来给我。”寒生说道。
  “我哪儿会有这么肮脏的东西?我每天都要清洁好多遍呢。”一清委屈的说道。
  寒生凑近一清的面庞仔细观察,然后拿出一根火柴棍在他的耳朵里抠了半天,果然一丁点耳屎也没有,干净得很。再看眼睛和鼻子,仍旧是非常的清洁。
  这怎么办呢?寒生犯了难。
  “就用我们的吧。”吴楚山人自告奋勇的说道,稍一使劲儿,小指甲就已经自耳朵里抠出来一大块黄黄的耳屎。
  “唉,也只有将就着用了,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当事人的三屎药用价值高些,我也……”寒生话未落音,竟从自己鼻腔里硬生生的剜下一块干鼻屎来。
  最后,吴楚山人和寒生两人费了好大劲儿,才凑够了这三个品种,合计耳屎八块,鼻屎五条,眼屎两粒。
  寒生把笨笨的饭碗拿了过来,倒进猪屎用手搅拌,然后小心的将耳屎、眼屎和鼻屎放入碗中,调成了糊状,一点一点地塞入猪大肠内,最后用线绳扎紧,肉尸的克星——“三屎断魂肠”的第一道工序终于完成了,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笨笨见到自己的饭碗给搞成了这样子,撅着嘴站在一边生气,寒生劝慰道:“狗不就是吃屎的么,哪儿来的讲究。”
  接下来到哪儿来煮呢?兰儿坚决反对在饭锅里蒸煮“三屎断魂肠”。无奈,寒生只有在院子里架起三块石头,找来一个破瓦罐,放上水和肠子,下面生起火来。
  不一会儿,水煮沸了,肠子渐渐的鼓胀起来,寒生找出一根针,不停的在充盈的肠子上扎孔放气,不然会因气体的膨胀而炸裂的,空气中充满了一股猪的臊臭气味儿。
  水快干了的时候,肠子也煮好了,寒生将其捞起晾在绳子上。
  “好啦,一清师傅,明天你就可以使用这‘三屎断魂肠’来对付肉尸了,只要肉尸吃上一口,那就必死无疑。”寒生的语气十分的肯定。
  吴楚山人有些疑虑的问道:“寒生,你是想让一清住下来?”
  “当然,这么晚了,他道又不熟,明天一早再走吧。”寒生愉快的说道。
  回到了东屋,窗前并排摆着两张床,寒生指着左边父亲的那张说道:“一清师傅,你就睡我老爹的床铺吧。”
  一清道谢后走到床边,用手指捏起杯子闻了闻,连忙扔下道:“哎呀,好重的汗味儿。”
  寒生闻言,面色有些尴尬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里没有多余的新被褥。”
  一清坦然道:“不要紧,我就和衣躺在床上,不用盖被子了。”说罢,动手撤去床单和枕头。
  “秋天的夜里会很冷的,别着凉了。”寒生关切的说道。
  “不要紧的。”一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和衣往床上一躺。
  寒生感到有些索然,于是走出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秋夜,一轮明月,满天繁星,寒生抬头眺望着横过天际的那道银河。
  老爹,你现在还好吗?寒生真的很想你啊。
  “在挂念爹爹么……”身后传来兰儿温柔的声音。
  寒生心里一热,回转身来,月光下,兰儿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哦,兰儿,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寒生从怀里掏出那块绿莹莹的石头来。
  兰儿托在了手掌心里,小石头闪烁着绿色的荧光,晶莹碧透。
  “喜欢么?”寒生柔声说,心里面甜丝丝的。
  “太喜欢了,这是绿宝石么?”兰儿晃动着手掌心的绿芒轻轻的问道。
  “嗯。”寒生应道,他想起了阴蝠首领夫妇和牠们的宝宝,偌大的一个家族,除了喜欢拔毛外并没有伤害过人类,可是却被人们残忍的屠杀殆尽,只剩下首领一家孤零零的几口了。
  “唉……”寒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兰儿停罢轻轻的靠在了寒生的肩头上,清凉的月色下,他们就这么无言的相互依偎着,许久许久……
  吴楚山人默默地走出来,似乎想对寒生说些什么,见此情景,也就没有打扰他们,又静静的回屋了。
  夜深了,月亮寂寥,秋凉如水,笨笨已经在狗窝里打起了呼噜,兰儿的身子有点发颤,寒生关切地送她回了房间。
  寒生回到院子里,发现那猪大肠已经凉透了,便随手取了下来,万一被乌鸦松鼠之类的咬破就不好用了。他蹑手蹑脚的进了东屋,把大肠挂在了床头处,然后轻轻的宽衣解带,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那边,一清已经和衣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世间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自己作为一名悬壶济世的医生,不因其短而嫌,不因其长而媚,傲傲风骨方得青囊之髓,父亲何尝不是这样呢?
  想着想着,寒生终于眼皮一合,睡过去了。
  月色朦胧,透过窗棂洒在了床铺上,一清蓦地睁开了眼睛,猥琐的脸上现出了笑容……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一清继续咧着嘴在笑着,嘴角越咧越大,脸上的皮肤颜色渐渐变淡了,竟然越来越细腻,同时原本骨瘦而干瘪的前胸慢慢的膨胀起来,出现了双峰。不一会儿,原本猪眼狗鼻羊口均不见了,代之以黛眉大眼高鼻小口,甚至连臀部也丰满了起来,躺在床上的赫然是一位清丽之极的女子……
  她盈盈起身,环顾一下左右,然后移步至寒生的床前,借着清冷的月光,仔细地端详着熟睡中的寒生。
  良久,她轻启朱唇,幽幽叹道:“江绕黄陵春庙闲,娇莺独语关关,满庭重叠绿苔斑。阴云无事,四散自归山。箫鼓声稀香烬冷,月娥敛尽弯环,风流皆道胜人间。须知狂客,判死为红颜。”
  怅然之间,竟然流下两滴眼泪,冰冷的落在了寒生的脸上。
  寒生骤然间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清丽脱俗的美女,月光下,那美女哀怨可人,吐气如兰,令人顿生怜意。
  寒生慢慢坐了起来,瞥了一眼一清师傅的床铺已空空如也,再瞧这女子风姿绰约,却是穿着一清的衣服。
  “你是肉尸?”寒生明白了,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挂在床头的猪大肠。
  一个多月以来,他经历了太多的事了,因此并不十分的害怕。
  那女子幽幽道:“小女子明月,自幼文公山无名庵出家为尼,原想青灯古佛长伴一生,不料一年前遇到了一个书生,竟然情窦初开,终日里茶饭不思,有意还俗与其缠绵一生。那书生也是信誓旦旦,要我等他修完学业,约定两年后相见。明月长夜难眠,相思日苦,最后终被师傅发觉,罚明月面壁忏悔一年。半月前,书生家中私送月饼一盒与我,明月心喜,当晚吃下,不料却毒发身亡。师傅察觉了我房间内的动静不对,便施法驱毒救我,可是回天乏术,明月成了一具肉尸。如今只能隐身于他人的躯壳内,每逢深夜时分,方可现身一个时辰,出来吃点东西。”
  明月一边说着,眼睛不住地瞟向了床头挂着的猪大肠。
  寒生见之忙说道:“明月,那东西不好吃的,是喂狗的,脏死了。你告诉我,其他的肉尸是怎么一回事儿?”
  明月叹了口气,说道:“我每天只有这一个时辰才有自己的思维,那些肉尸都是假的,是我现身后故意摆设的,吓唬一清的。”
  “为什么?”寒生不解的问道。
  “期望他害怕后,能找到一位真正的高人前来。”明月说道。
  “找高人前来做什么?”寒生仍旧不明白。
  明月那清澈如水般的眼睛望着寒生,缓缓说道:“请他帮我变回到正常人。”
  “这如何能变回来呢?”寒生问道。
  “我也不知道,肉尸既然有思维,夜里还能现身一定的时间,我猜这世上一定会有办法的。”明月说道。
  寒生这人生性善良,乐于施助人,可是自己对肉尸所知甚少,只是《尸衣经》中记载了一些有关尸变的十八种名称和各自的习性,以及如何消灭它们的窍门,但却没有提及帮助它们恢复自身的法子。
  看来若是要帮助明月,自己就必须先要多多的了解肉尸的特点才行,也许可以从中找到相应的解决办法。
  这一点,山人叔叔可能会知道的多一些。
  寒生穿衣起身,来到了西屋的门口,轻轻地叫了声:“山人叔叔。”他知道,以山人叔叔的武功造诣,睡觉应该是很警觉的。
  果然,门开了,吴楚山人披衣走了出来。
  “出事了?寒生。”吴楚山人警觉地问道。
  “跟我来。”寒生引山人进了东屋。
  吴楚山人见到一位如此清丽的美女坐在寒生的床上,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疑惑的看看那女人,又瞧瞧寒生。
  “山人叔叔,她就是火葬场里的那具肉尸。”寒生把明月的不幸遭遇详细的对吴楚山人叙述了一遍,但是并未留意到挂在床头的那条猪大肠已经不见了。
  “哦,原来是这样,”吴楚山人沉吟道,“以前,我在卧龙谷中,夜里闲来无事之时,师傅曾经讲过江湖上尸变的事,这是古来有之的,但是在正史典籍中极少提及。肉尸是诸多尸变中比较善良的一种,一般不会像荫尸那样去主动危害人。记得师傅说过,所谓尸变,乃是人处于生死之间的过渡期时,也就是佛教中所称作的‘中阴身’的阶段,受到了某种外力的作用,共有十八种外力,导致十八种尸变。例如无月的夜里,阴性的猫恰巧在这一时间跳跃过尸体的心脏部位,就会导致诈尸,民间有许多这方面的实例。还有一些只是在特定的区域内出现,比如说走尸,就只在湘西一带出现,那是用源于苗家的一种草药,涂于中阴身的尸体口鼻处,便可在夜间继续如常人般的行走,但不能够说话和思维,而且能乖乖的听从赶尸人的指挥。至于肉尸,就连师傅也所知有限,因此我也说不上来了。”
  寒生大失所望,连山人叔叔都不知道,看来要深入了解肉尸的情况,就更加难了。
  吴楚山人沉思道:“有一个人也许可能会知道。”
  “谁?”寒生马上来了兴趣。
  “岭南吴道明。”山人说道。
  “扑通”一声响,明月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寒生大惊,忙同吴楚山人一道将明月抬到了床上,借着月光细瞧,但见明月昏迷不醒,口中发出一股猪大肠的气味儿。
  寒生此刻才发现,床头上挂着的“三屎断魂肠”不见了。
  唉,肉尸贪吃,果真一点不假,结果要了自己的命……寒生长叹一声。
  “没有办法了,这‘三屎断魂肠’是专门剿灭肉尸的,只需一口就断魂,看来她吃下去了一整条,真是够可怜的了,生前被人毒死,成了肉尸又被我的毒肠所害,都怪我不小心啊。”寒生自责不已。
  吴楚山人安慰寒生道:“寒生,你也别再自责了,总之这世上冤屈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肉尸死了,一清看来身体也就要恢复原形了,没事天亮就叫他早点回去吧。”
  寒生点点头,重又躺回到了床上,吴楚山人自回房休息去了。
  寒生翻来覆去睡不着,总之是自己害了明月,还有,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书生家,自己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下手也确实是太狠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记起了《青囊经》上倒是有一解鬼毒之法,因为当时自己曾想,哪里会有鬼来找自己解毒的呢,也许是华佗为使该经更加全面些,随意写上去的吧,所以当时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倒突然记起来了。
  这就需要使用那把青色的阴阳尺了。
  经上说,阴沉木聚鬼气,解鬼毒,阴阳尺可量度中阴身生死,以尺入其口中,观尸气,丁、旺、义、官、兴、财得解,害、苦、死、失不可解。
  寒生想到此,立即起身,出门来到院子里,走到狗窝,笨笨睡眼惺忪的望着他,不满意的在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
  “寒生,有事么?”西屋传来吴楚山人的问话声。
  “没事的,我来瞧瞧笨笨,山人叔叔你睡吧。”寒生压低声音道。
  他从狗窝内棚的茅草中取出紫檀木匣,抽出木盖,借着月光查看了一下,《青囊经》完好无损,一点也没有受潮,他取出那把阴阳尺,重新关好木盖,将木匣放回了原处,然后悄悄地回到了东屋。
  寒生走到明月身旁,见她还是一具清丽的肉尸,还未变回丑陋的一清师傅模样,但愿来得及,他想。
  寒生扒开明月的小嘴,把阴阳尺放在裤子上蹭蹭干净,然后小心翼翼的插进了她的口中……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寒生注意看着阴阳尺,就像医生观察体温计一样。不一会儿,他发现青色的尺子上出现了一道白线,边缘模糊,自口中升起,那就是尸气,阴沉木上凝聚的鬼气。
  白色的尸气缓慢的上升,飘飘忽忽的停在了“死”位格上,寒生的心一下子凉了,“死”即意为退丁、失财、离乡和死别,看来明月已经无救了。
  须臾,那尸气竟然动了动,又向上升了一格,寒生急视之,那是“兴”位格,意为添丁、兴旺、贵子和登科。
  寒生心中不禁一喜,经上解释道,鬼即中阴身,中毒与人不同,人中毒伤及五脏六腑及经络,中阴身则伤气,即魄,而这把阴沉木阴阳尺可聚魄,魄聚则毒解。
  明月被书生家下毒,处在中阴身之时(生死过渡期)为无名庵她的师傅所救,但不得法,变异成了肉尸。肉尸误食寒生的“三屎断魂肠”,本应即刻死亡,但是三屎不纯,都不是当事人一清身上的,因此药力有所不及,终有了一线生机,现在依《青囊经》之法,阴阳尺聚魄,解了三屎剧毒,明月重又恢复了肉尸,一个健康的肉尸。
  这一点,寒生终于想明白了,接下来,明月将继续回到一清的躯壳里去,每天夜里会有一个时辰可以出来。可是要想彻底的救到明月,首先要使她回到中阴身状态,之后以《青囊经》上解人毒之法为明月救治,才得以最后成功。
  “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吴道明。”他想。
  “我怎么啦?这是什么?”明月悠悠醒转,拽出口中的阴阳尺说道。
  寒生大喜,《青囊经》简直是鬼斧神工啊,当名医生还是蛮不错的,不但救人高兴,救鬼也是这么开心啊。
  寒生接过阴阳尺,偷偷的瞄了一眼明月前胸高耸的双峰,说道:“明月,你刚才吃了那根猪大肠中毒了,现在没事了,一个时辰马上要到,我明天再去寻找医治你的办法,记住,我叫寒生,这里是南山镇的南山村,明天夜里我们再交谈。对了,那书生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明月正欲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见其脸上皮肤突然变得黑皱起来,那优美并带有弧线的双峰一下子塌陷干瘪了下去,眼前慢慢呈现出来的依旧是猪眼狗鼻羊口的一清师傅……
  “我的嘴里怎么臭烘烘的?”一清警惕的问道。
  朱彪上床时的心情是格外的愉快,白天狠狠的收拾了黄建国那帮子人,整的他们体无完肤,铩羽而归,于是心满意足的哼着兴国小调进入了梦乡,他希望今晚能够和菜花在梦中相见,告诉她这所发生的一切。
  夜半子时,吴道明悄悄的来到了朱彪的床前,掀开被子,瞅准朱彪腰间的昏睡穴,就是一指。朱彪闷哼一声昏睡过去了,然后轻轻的替他盖上了被子。
  “这下子可以睡上十二个时辰了。”吴道明满意的说道。
  鬼婴沈才华躺在床上,黑黑的瞳孔,怨毒的眼神儿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吴道明一把抱起沈才华,说道:“好孩子,我们该开始工作了。”说罢顺手拿一小毛毯裹住孩子,出门来到对面房间,轻轻说道:“师太,我们该出发了。”
  师太应了一声,片刻,装束停当,开门出来。
  是夜,明月高悬,天地间清朗朗一片,野外寂静之极,昆虫们都已经沉睡,听不到一丝鸣叫。
  他俩沿着小路先悄悄地出村,来到了野外的山坡上。
  师太道:“道兄,鬼婴如何探寻太极晕的所在呢?”
  吴道明说道:“现在是子时,十二个时辰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鬼婴体内又积聚了太多的阴气,因此他的奇经八脉阴气充盈肿胀,会感觉到很不舒服。太极晕,无论阴阳晕五行俱平和,阴阳制衡,鬼婴会本能的向那里而去,以化解阴气带来的不适,所以,我们只要朝他喜欢的方向而去,就可以找到太极晕了。”
  师太点点头,说道:“道兄,你估计现在鬼婴的探测范围有多少了。”
  “千米方圆应该没有问题。”吴道明回答道。
  吴道明抱着鬼婴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走十步,一面观察者鬼婴的反应。
  “西南方。”吴道明微笑着说道。
  月光下,吴道明抱着孩子在前,无名师太在后,一路奔西南方而去,那边正是灵古洞口的方向,真正的太极阴晕之所在。
  一条黑影悄无声息的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穿过了那片竹林,前面就是灵古洞口了。
  吴道明停了下来,依旧沿用老方法,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来试探鬼婴的反应。
  月光下,鬼婴沈才华黑色的瞳孔忽大忽小的调着焦距,小嘴微微咧开,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沈才华张开两只小手,作势要扑向灵古洞内的样子。
  “奇怪,难道太极阴晕在灵古洞内?这如何吸取天地之精华呢。”吴道明摇头感到困惑。
  师太说道:“莫非此内别有洞天也说不定呢,太极阴晕数百年来,江湖之上又有多少人寻它不着,可能都是限制于你的这种想法,或许别开蹊径,真的就柳暗花明了。”
  吴道明点头称是,说道:“师太所言极是,也许这正是他人所思不及之处,好,我们进洞。”吴道明说着竟从衣袋里掏出一支微型手电筒,看外形不是中国货。
  进得洞来,温度好像暖和了许多,洞外早已是深秋,夜晚寒凉,自是不好比的了。
  他们沿着溶洞内的甬道穿行,脚步声在洞壁上发出一连串的回音。
  身后一直若即若现的那个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弯腰脱下了鞋子拎在了手里,然后光着脚丫继续跟踪着,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根据鬼婴的反应,他们一直朝山腹的深处走去,吴道明与朱彪上次从卧龙谷中逃出来就是走的这条路线。
  可是鬼婴沈才华所指引的路线在山腹中间就拐弯了,而且一直斜着向下而去。吴道明感觉越行越热,外衣已经穿不住了,只得拎在了手里面。就连沈才华也是浑身汗滋滋的,吴道明索性把小毛毯也拿在了手里。
  吴道明感觉不大对劲儿了,这明明是越发深入地下了,太极晕的生成条件与此简直是南辕北辙嘛,他停下了脚步。
  “师太,我感觉有问题,这鬼婴是不是搞错了?”吴道明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师太此刻也是汗水淋漓,但是她的夹层尼袍内只穿了一件布兜兜,无法脱下外衣。
  “道兄,你听,那是什么声音?”师太一面凭住呼息竖耳静听,一面轻轻说道。
  吴道明注意听了听,有一种接连不断“咕嘟嘟”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水在沸腾的声音。”他说。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妨我们过去看看。”师太道,一面前行。
  拐过一个溶洞,沸腾之声越来越响,来到近前,他们看到了一个数丈见方的天然大温泉,而且这已经是甬道的尽头了。
  手电光下,温泉水不停的在翻滚沸腾着,冒着大泡,发出“咕嘟嘟”的声响,白色的水蒸气弥漫在溶洞中。
  “我们上这小子的当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太极晕。”吴道明沮丧的说道。
  鬼婴发出“咯咯”的笑声,咧着小嘴儿,露出两排尖利的小牙。
  “别笑了!都是你害的,让我们白跑了一趟。”吴道明愠怒道。
  沈才华依旧笑个不停,泪水都笑出来了。
  吴道明假装发怒,双手举起鬼婴,作势要往沸腾的热水中扔下去:“你再不住口我就把你丢下去。”
  师太晓得道兄是在吓唬那孩子,所以也就微笑着未作声。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光脚黑衣人却急了,来不及开口,右手臂急速的挥出,五道白光闪电般的疾射而出,分别飞向吴道明和无名师太……
  那吴道明武功本来就不弱,而无名师太更是中原一代武学宗师,按理说是不容易遭到暗算的,但是他俩压根就没有想到这地下深处会有人对他们出手发射暗器,沸腾的水泡噪音也掩盖了暗器的破空声,何况这发暗器之人竟然是武功奇高的刘今墨!
  师太觉得身后气流有异,身体右闪急速侧移,躲开了两枚指甲,第三枚指甲却射中了她后背左肩胛的曲垣穴,但觉左背一麻,半边身子登时便不能动了。
  吴道明正以双手举着鬼婴,身后空档大开,根本未及反应,左肩井穴与尾骨处各中一枚指甲,高举的手臂慢慢的垂下,但见眼前身影晃动,手中一空,婴儿已被夺去。
  “妈妈。”沈才华喊道。
  刘今墨紧紧的抱住了光着身子的沈才华,不停的在孩子的脸颊上亲吻着。
  吴道明可真是吃惊不小,先是惊讶刘今墨竟然会在地下溶洞里出现,然后更加吃惊的是鬼婴喊其妈妈,而刘今墨好像已经自认为其母了,想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他觉得身子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师太默默的看着刘今墨,她知道自己与其武功不相仲伯,自己现在曲垣穴受到重创,半边身子麻痹,此刻刘今墨若是出手,自己实无还手之力。
  刘今墨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他们,只是欢喜的抱着孩子一路亲吻着走远了。
  无名师太与吴道明面面相觑,都愣在了那儿。
  许久,吴道明才回过神儿来,关切的问道:“师太,你哪儿受伤了?不要紧么?”
  师太见道兄中了两枚指甲,看样子受伤重过自己,本身自顾不暇,却首先关心自己的伤势,心中不由得就是一热。
  “不要紧,老尼的左边小肠经曲垣穴被闭,只是半边身子麻木而已,道兄伤势如何?”师太道。
  吴道明笑了笑,说道:“左边肩井穴道阻滞,胳膊抬不起来,尾骨处也中了一枚暗器,下身酥软,那里并没有穴道,也许打偏了。”
  师太单脚移过来吴道明的身旁,说道:“我来帮你拔出暗器。”
  吴道明点点头。
  师太探出右手姆食二指,捏住指甲后端,用力拽出那枚指甲,扔在了地上。
  “还有一枚。”师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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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7 18: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吴道明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慢慢撅起屁股。
  师太正色道:“你我都是武林中人,怎地如此扭扭捏捏?”
  吴道明自觉惭愧,顺从的将臀部移过来,原来那枚指甲正好刺在了肛门的一侧。师太揪住指甲,也把它拉了出来。
  暗器刺中穴道,主要是起封闭经络的作用,并非拔出来就没事了,还需以真气疏通经络方可以复原。
  “多谢师太,我来帮你取出暗器。”吴道明感激道,待欲起身,无奈下体仍是酥麻,站不起来。
  师太左边身子毫无知觉,竟也无法蹲下。
  “师太,你躺下来。”吴道明出主意道。
  师太脸一红,顺从的将右膝盖一弯,就势躺在了吴道明的大腿上了……
  两人均是一凛,谁都也没有敢动弹,良久,吴道明轻轻伸出右手摸索到了师太的后背处。
  曲垣穴位于肩胛部的上窝内侧端,在肩胛上缘,斜方肌和肩上肌中央,此处有颈横动、静脉降支,深层为肩胛上动、静脉肌支,另有第二胸神经后支外侧副神经,十分敏感。当吴道明的手接触到这一部位时,师太竟然一颤。
  曲,隐秘也。垣,矮墙也。曲垣意指小肠经经气中的脾土气血在此沉降,其运行至本穴时脾土气血堆积如丘,如矮墙之状,故名曲垣。
  师太头部枕在了道兄的大腿上,闻着那种异样的气味,心中产生了一股缓缓流动的暖流,浑身上下软绵绵的,这是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吴道明此刻也是心醉神迷,他感觉到师太口中的热气喷在自己的大腿上,麻麻的、酥酥的、痒痒的,比起上次掌按师太前胸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手慢慢的抚摸着师太的后背,已经忘记了是去拔暗器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吴道明想起这句诗来,他记不得是香港哪一个作家说的,但此刻,他的心情就是如此。
  六十年啊,他不曾有过和一个女子这样肌肤如此贴近过,他的师傅当年曾经说过,上乘的风水大师一定要保持童子之身,这样才能观定阴阳,体察自然界五行之微弱变化,独门阴锥暗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但是,此刻那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师太何尝不是如此?想自幼出家,相伴青灯古佛数十载,从未正眼瞧过异性,自诩视天下男人为无物,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徒儿明月,因其竟钟情于一书生,便罚其面壁一年,最终却是悲剧一场。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如此的美妙,如此的说不出口……
  手电筒的电力耗尽了,光线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婺源县城内的那所深宅大院内。
  “姐夫,我求求你了,想想办法把那老医生从京城里弄回来,你外甥就得救了,而且寒生说不但治得好他的瘫痪,而且还能长出新的蛋蛋来,我孟祝祺就有后了,求求姐夫啦。”孟祝祺带着哭腔对黄乾穗说道。
  黄乾穗拍拍小舅子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为了小兵的身体,这个忙姐夫能不帮么?京城方面,我自会活动,你就不要多想了。另外,建国发现了沈菜花尸体和那奸夫的线索,你道那奸夫可能是谁?就是南山村的小队长、民兵排长朱彪。”
  孟祝祺先是短暂的惊讶,继而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是他!这个狗娘养的,他坑了我一家,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黄乾穗微微一笑道:“哎,不要冲动嘛,找个机会弄他个现行反革命,毙了不就完事了。”
  “对,这事儿我去办。”孟祝祺狠狠地说道。
  黄乾穗又一次地拍拍小舅子的肩膀,微笑道:“你回头去和建国商量一下,沈菜花的尸体要尽快挖出来,送来县城火化掉,消灭痕迹,以绝后患。建国这次在南山村还受了些伤,那沈菜花的新坟地还真他妈有点邪气,哪儿来的那么多会咬人的土狗子?另外,那个吴道明似乎同朱彪的关系有些不大正常,好像他还帮了朱彪,我们请他来是寻找太极晕的,到现在还都没有消息,你去好好查查,这家伙若是背叛了我们,就给他安上个美特或者蒋特身份抓起来,那个朱彪不就是现成的里通外国的罪名了么?到春节前的严打统一行动时一快枪毙。”
  “好,那我走啦,小兵的事儿……”孟祝祺不放心的说道。
  “我会处理的。”黄乾穗阴笑道。
  孟祝祺走了,黄乾穗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了几声。
  “爸爸,沈菜花确实是舅舅和小兵勒死的么?”内室里转出来黄建国,穿着一身肥大的草绿军装,光头上带着军帽,只是没有领章帽徽,脸上还涂着药水。
  “是。”黄乾穗应了声。
  “爸爸事先同意他们这么做?这可是谋杀啊。”黄建国说道。
  黄乾穗鼻子“哼”了一声,脸色阴沉下来。
  黄建国见父亲脸色不好,于是也不说什么,便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黄乾穗问道。
  黄建国止住脚步,说道:“明月失踪半个月了,我再去无名庵打听一下有没有她的消息。”
  “建国,眼下国家正处于动荡时刻,时局变化不定,你怎么还是儿女情长的?你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时时关注京城政局的风向,你是咱们黄家的希望啊。过几天我就同你一起上京,把你向首长推荐,你哪儿都不许去,我已经找来了有关首长的经历、思想言论以及政治观点方面的资料,你要读懂吃透,这样与首长见面的时候,才能与他的思想保持一致,他也才会重用你,明白吗?”黄乾穗严厉的说道。
  黄建国极不情愿的回转身来,走回内室继续研究那些枯燥的资料去了。
  黄乾穗自言自语道:“爸爸要做的就是找到太极晕,祝你一臂之力。”
  下午,秋风阵阵,清凉气爽,在通往文公山的公路上,一辆吉普车疾驶而去,身后留下了一片尘土。
  黄乾穗靠在吉普车的座椅上,随着一路颠簸,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黄村,那是自己的老家,就在文公山下,村北山脚下座落着一个庙庵,就是无名庵了。去年仲秋,建国从京城放假回来,在黄村老家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不愿回到县城,后来才知道,他竟然同无名庵里的一个尼姑好上了,这简直是大逆不道,自己当时暴跳如雷,恨不能把那庙给拆了。这个建国脾气也犟,好言相劝和威逼打骂都没有用,直到开学他俩才分手,而且还私定了终生。
  自己不能眼看着经年设定的计划功亏一篑,绝不能让这个小尼姑毁了儿子的宏伟前程,于是自己抓紧实施未来大计,请来了香港第一风水师岭南吴道明,前来寻找太极阴晕。另外,杀掉小尼姑,绝了建国的念头,就在半月前,送去了一盒月饼,毒死了那个怀春的小尼姑,并偷出了尸体丢到了两百里外的景德镇荒郊,也许会喂了野狗,这也只能怨她自己了,谁让她不好好拜佛念经,反而去爱一个她最不能爱的人呢?自古以来,凡成就大业者都必须辣手除去那些危害其建功立业的障碍,等建国登上了天安门城楼的时候,他就会明白自己父亲的一片苦心了。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领袖都这么说,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吉普车停在了黄村一户三间红砖大瓦房前,这是村里唯一的砖瓦房,这还是自己当上了县革委会主任以后,镇下面悄悄给办的。
  “老爹,乾穗来看您老人家啦。”黄乾穗笑容可掬的来到了老人的床前。
  黄乾穗的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头,此刻正瞪着一双白内障的眼睛望着声音的方向。
  “是千岁来啦。”老人嗫嚅道。
  千岁是小名,自幼老爹就一直这么叫着,自己小的时候不知道千岁的含义,后来大了才明白,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相当于总理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真的萌发了那么一种想法,如果有一朝,儿子披上了龙袍,自己不真的就成了千岁了么?
  “我在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老头发火了。
  “千岁在听着呢。”黄乾穗陪着笑脸说道。
  “你说给我找一块风水好的坟地,找到了吗?”老人喝问道。
  “老爹,马上就要找到了,干吗那么急呢,千岁可舍不得您走啊。”黄乾穗的语气显得格外的诚恳,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老人接着厉声道:“你说过风水比文公墓还要好?”
  “好一百倍。”黄乾穗回答道,这点他说的倒是心里话。
  老人叮嘱道:“千岁啊,等我死后,按咱们这儿规矩要停尸三天,然后起出你娘的骨头,放到老爹的棺材里,我要你娘和老爹葬在一起,听懂了吗?”
  “放心吧,千岁会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愿办的。”黄乾穗答应道,同时示意镇里安排在老爹身边服侍的工作人员到外面去。
  “老爹,您这几天感觉怎么样?”他问。
  “唉,最多再挨上个半年吧,可惜我见不到建国成亲的日子了。”老人发出长长的叹息。
  黄乾穗不语。
  “千岁啊,建国喜欢的那个无名庵里的小姑娘找到了没有?你可要下力气去帮着打听啊。”老人问道。
  “唔,还没有消息,不过千岁会一直派人找的,您老就别操这份心啦。”黄乾穗说道。
  “这是什么话?建国喜欢的姑娘我能不关心么?虽然老爹的眼睛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那姑娘很不错的,不但说话的声音好听,而且还会念诗给我听呢。”老人的脸上难得的露出来一丝的微笑。
  黄乾穗打断了老爹的话,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老人家商量一件事儿,请老爹搬到城里我那儿去住。”
  老头道:“我在这儿都活了一辈子了,到城里干什么去?哪天明月那孩子回来了,还会来陪我聊天呢。”
  黄乾穗皱皱眉头,想了想突然说道:“您孙子受伤了,您也不愿意多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么?”
  “什么!建国受伤了?哪儿受伤了,重不重?你怎么不早说?”老人愠怒了。
  黄乾穗道:“浑身上下都有伤,还一直念叨您呢。”
  “好,我同你上县城。”老人急道。
  黄乾穗松了一口气,老爹住到城里自己家的深宅里,将来实行计划时,可以避人耳目,做起事来就方便得多了。
  黄乾穗喊来外面的工作人员,将老爹搀扶着抬到了汽车上,然后让他们回镇里回报一声,锁好了门,吉普车驶离了黄村,奔婺源县城方向绝尘而去。
  车上,老人睁着白内障的双目,回头望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黄村,说道:“千岁啊,过些日子我再回来,死也要死在家里。”
  那可由不得你了,黄乾穗心里想。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清晨,茅草屋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勤快的兰儿一大早就起来生火做饭了。
  寒生睡眼惺忪的爬起来,今天他要去找到岭南吴道明,请教有关肉尸的一些情况。
  他吩咐兰儿,一清师傅醒来后,叫他先不要走,等自己回来后有事情要谈。
  兰儿应允了,寒生便急匆匆地朝村北头的朱彪家而去。
  老槐树下,一泓碧水池塘,朱漆大门上,领袖戎装像依旧默默地挥着手。
  “朱队长……”寒生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犹豫了下后,上前推门。
  门是虚掩着的,应声而开,他走进了屋子里。
  朱彪盖着被子仍在昏睡着,寒生又叫了几声,朱彪没有任何反应。寒生有些奇怪,遂上前推了推,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寒生抓出朱彪的手,两指切在手腕上。
  健康人的脉象应该是一次呼吸跳动四次,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朱彪本身正值壮年,何故脉象如此沉而弦呢?
  沉脉轻按不得,重按乃得,有力者为里实,无力者为里虚。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脉沉有力为里实;脏腑虚弱,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则脉沉无力。
  弦脉端直而长,挺然指下,如按琴弦。气机不利,肝失疏泄,脉道拘急而致使气机输转不利,出现弦脉。
  这朱彪脉沉里实带弦,必是经络阻滞,可是究竟是哪条经络受阻,寒生却摸不出来了,如果父亲在场,也许可能会搞明白的。再探朱彪的呼吸,却是十分的正常,怪了,不是被点了穴道了吧?
  寒生突然想到了点穴,当时在卧龙谷中自己也曾被蒋老二点了昏睡穴,朱彪会不会也被点了昏睡穴呢?呼吸没有问题,脸色也正常,惟脉沉实而弦,应属被外力封闭了某个穴道,不过自己并不会解穴。
  《青囊经》上只有一种解穴之法,自己在卧龙谷里的溶洞中曾经对吴道明试用过一次,结果搞出来一大堆屎尿。
  要不要再用上一次?寒生拿不定主意。
  朱彪被人暗算,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吴道明原本也是应该住在这里的,此刻人不在门虚掩,搞不好是出事了。管他呢,还是再用上一次吧。
  想到这儿,寒生纵身上床,手掌按住朱彪的口鼻,不让他呼吸。朱彪浑身扭动着,涨红了脸,体内的元气左冲右突,寒生都快按不住了,于是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上去了。
  “噗嗤”一声,朱彪的括约肌失禁了,大小便一起喷出,臭气充斥了整个房间。
  寒生松了一口气,撤开手掌跳下床来,朱彪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幽幽的醒转。
  “哪儿来的臭气?”朱彪疑惑的望着寒生道。
  “你屙床上了。”寒生告诉他。
  朱彪伸手进裤裆一抓,果然胯下粘稠之极,再看手上已是黄糊糊的一片……
  “我来找岭南吴道明。”寒生以手捂着鼻子说道,他没有告诉朱彪刚才为其解穴之事。
  “咦,他不在么?”朱彪定了定神儿,叫了起来,“孩子也不见了,快看看那屋的师太在不在?”
  寒生赶紧退出门来,到对面的房间看了一眼回来告诉朱彪说没有人。
  朱彪坐在床上犯迷糊了,他们去了哪儿呢?
  寒生摇了摇头,走出了朱家。
  返回到了家中,兰儿已经将早饭端到了桌子上,吴楚山人和一清师傅已经起来了。
  “山人叔叔,吴道明没有找到,昨晚,肉尸的毒后来已经解了,是不是让一清师傅留下来几天,我再想想法子。”寒生小声对吴楚山人说道。
  山人点点头。
  寒生走到一清身边,说道:“一清师傅,你可以考虑在这儿多待几天吗?我再考虑一下其它的方法。”
  一清沉思片了刻,说道:“我可以到镇上打电话回去,请几天假。”
  早饭后,一清便前去镇上打电话,并争取中午之前赶回来。
  吴楚山人吃饭时就一直沉默不语,此刻他拉住寒生,说道:“你知道村里谁家里卖老母猪?”
  寒生想了想,说道:“一般人家都不会卖,要留着开春生小猪,干嘛?”
  山人严肃的说道:“当年刘伯温布下的太极阴晕这个风水谜局,到今天已无大用,而且风声走漏,我担心会有心术不正之人加以利用,对天下苍生未必是好事,总之,自古以来,凡改朝换代吃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寒生点点头,山人叔叔说的不错。
  “将老母猪葬进去,毁掉太极阴晕。”吴楚山人终下决心道。
  寒生随即到村里走了一遭,跑回来问吴楚山人:“有一头重病马上就要死了的老母猪,瘦得要命,不知道行不行?”
  吴楚山人答道:“没问题,其实死猪也是可以用的。”
  寒生和吴楚山人来到了那家农户,看到了那头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老母猪,老母猪仿佛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眼角竟然落下两滴泪来。
  寒生见之,竟起了恻隐之心,口中不由得叹息起来。
  “山人叔叔,我看这猪兴许医得好。”他期望的目光望着山人说道。
  吴楚山人看了眼寒生,心中叹道,这孩子心地如此善良,将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上很难立足的,可是嘴里却是说道:“寒生啊,那你就试试给医治一下吧,我们到哪儿去找头死猪也是可以的。”
  那农户老头插嘴道:“寒生,你能治好这头猪么?”
  寒生说道:“那我就试试看,韩老伯,你看牠战栗发抖应该有烧,皮肤内里发蓝,是不是猪瘟?”
  那老头说道:“已经死了一头了,应该是传染病吧。”
  “韩老伯,你马上去抓两只癞蛤蟆剁碎,拌上四钱伏龙肝,以卤水调成糊状给牠灌下去,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寒生说道。
  韩老伯疑惑的问道:“癞蛤蟆好抓,做豆腐的卤水也要得到,可是什么是‘伏龙肝’啊?”
  寒生解释道:“‘伏龙肝’就是你家锅灶里正对着锅底的黄土。”
  “有,有,我这就去弄。对了,我昨天刚刚埋掉了一头死老母猪,如果你们有用,就去把牠挖出来。”
  寒生看看吴楚山人,山人点点头。
  寒生在韩老伯家的菜园子里,手持铁锄奋力的掘着土,不一会儿,死老母猪的尸体裸露了出来,这是昨天刚刚埋下去的,还没有开始腐烂,母猪的皮肤呈蓝色,这正是猪瘟的病症。
  寒生找来一条麻袋,将这一百多斤的瘦母猪装了进去。
  韩老伯回来了,要来了一碗卤水,手中拎着两只蟾蜍。
  卤水又名盐胆水,这是煮盐初熟时,槽中沥下来的一种黑色浓汁,味咸苦,有大毒不能吃,但可以用它来做豆腐的凝固剂。
  韩老伯犹豫道:“这东西能行啊,当年杨白劳可就是喝卤水死的呀。”
  寒生笑笑说道:“卤水能治人的颈瘘,也就是颈部淋巴结核,猪瘟病是由病毒引起的,全身淋巴肿胀。立秋后的大蟾蜍,消炎去腹水疳积,尤其是它的眉间白汁,乃蟾酥,解毒甚速。药引子伏龙肝,千烧万煅黄土,五行居中,深入腑脏。韩老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两个时辰后自有分晓。”
  韩老伯点点头,自去灶间配药。
  吴楚山人心中暗道,寒生这孩子倒真的是块学医的好材料呢。
  韩老伯在自家菜板上将两只秋后大癞蛤蟆用刀剁碎,之后连血带肉糜统统盛入一只大海碗中,从火塘灶里正对着铁锅底的地方,抠刮出来少许坚硬的黄土面来,这就是所谓的伏龙肝了。
  寒生见已足四钱,便倒入碗中,加进适量卤水搅拌呈糊状。
  “好啦,现在可以给老母猪灌下去了。”寒生说道。
  那头奄奄一息的老母猪已经无法开口进食,吴楚山人轻轻掰开母猪嘴巴,寒生顺利的将大碗中的药糊一古脑儿的倒进了母猪口腔里。
  “注意观察两个时辰。”寒生叮嘱韩老伯道。
  老母猪似乎感激的目光望着寒生,寒生冲牠微微一笑,世间的动物也是有感情的,他想。
  “我们走吧。”吴楚山人说罢,一只手轻轻拎起那鼓鼓囊囊足有一百多斤的麻袋。
  韩老伯惊讶的望着他们的背影。
  寒生先跑回家,带好了锄头铁锨,与山人一起奔灵古洞方向而去。
  那片毛竹林中,照常有几只黑乌鸦站在竹枝上,不怀好意的望着寒生他俩,冷不丁的发出两声呱噪,唬他们一下。
  灵古洞前,吴楚山人放下手中的麻袋,四下里望望。
  秋风习习,侯鸟南归,天空里传来声声雁鸣。
  吴楚山人触景生情,长叹一声,吟道: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东,零雨其蒙。
  我东曰归,我心西悲,自我不见,于今何年?”
  吟罢,拎起麻袋,径自向太极阴晕而去……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拨开灌木丛,圆形约丈把方圆的太极阴晕出现在了面前。
  六百年了,所有的风水谜局都是为了这一小块土壤,多少代青田子弟的青春耗费在了这里,江湖上又有多少英雄豪杰为此而折腰,可如今,竟然要成全了一头老母猪……哈哈哈,吴楚山人悲愤至极,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笑声在山谷中回荡,许久许久……
  咦,那是什么东西,五色土环中隆起一群小凸包。
  吴楚山人吃惊的走近前去细瞧,发现那些小凸起还在动,这是晕中突然隆起一个大土包,土壤裂开,一个硕大的龟头伸了出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吴楚山人。
  什么东西,竟然占据了太极阴晕?山人疑惑的探出手臂想自那龟头的后颈部掐住,不料那龟头竟然转动自如,掉转头部张口一嘘,山人未及提防,一时疏忽,手指头感觉到一烫,随即一股热气自右手指手少阴心经的少冲穴而上,闯少府,越神门直达少海,整个一条右下臂瞬间麻痹,山人大惊失色……
  人的手上经络起处共有六条,即心经、心包经、大肠经、小肠经、肺经和三焦经,惟有心经至为紧要。
  这龟头所嘘之气至阴,所谓寒极则烫,此气进入手臂后令人感觉如同炙热火烧般,其实乃是至阴之气。
  吴楚山人,急出左指,重手点闭青灵与极泉二穴,阻止阴气上行,并后跃丈许。
  寒生也拨开灌木丛走了进来,一眼望见太极晕中冒出来的金头鼋妈妈,脸上泛起了笑容。
  “小心!那龟奇毒无比!”吴楚山人喝止寒生近前道。h t t p : // hi. baidu .com /云 深 无 迹
  不料寒生却走进太极阴晕内,蹲在了那巨龟的身旁,金头鼋妈妈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寒生的手背,牠认出了寒生是牠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因为寒生上次替牠和鼋宝宝们拔去了封住血脉的阴阳锥。
  “我认识牠们的。”寒生说道。
  山人沮丧的笑了笑,这孩子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这时候,钻在土里面的金头鼋宝宝们也都露出头来,围住了寒生,伸出龟头在寒生的手上蹭来蹭去,好不亲热。
  山人静了静,说道:“寒生,得想个办法让这些有毒的龟离开太极阴晕,否则没有办法葬下老母猪。”
  寒生看着小鼋们欢快的样子,牠们看来已经把太极阴晕当成了自己的家了。
  “山人叔叔,太极阴晕一定要毁掉么?”寒生有些于心不忍。
  “太极阴晕一定要毁掉!”吴楚山人悲怆而严厉的说道。
  “谁也不准毁掉太极阴晕……”身后有人冷冷道。
  吴楚山人和寒生都是万分的惊愕,紧忙转身定睛一瞧。
  两个衣衫褴褛,满身汗渍衣冠不整的男女手拉着手站在他们的面前,正是岭南吴道明和无名师太……
  “你们这是?”吴楚山人惊讶得目瞪口呆。
  师太羞怯的瞥了吴道明一眼,吴道明温柔的示意她不必害怕,然后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我与师太已结秦晋之好,日后定当请二位喝喜酒。但是,太极阴晕乃天造地设之精华,是我中华民族之瑰宝,我吴道明绝不赞同毁去这一世所罕见的风水文化遗产,请吴楚山人三思。”
  “你们结婚了?”寒生惊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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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7 18: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江湖儿女,无须那些繁文缛节,一句承诺,便可白头偕老。”吴道明侃侃道来。
  寒生望望师太的满头白发,再看看吴道明被阴蝠拔光的头顶,心里面憋不住想笑。
  吴楚山人冷笑道:“吴先生所言差异,当年刘伯温布下太极阴晕这一风水谜局,原本想报复朱元璋,后来领悟到,大明天下已定,重起战乱只能是天下苍生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所以按下未动。如今中国天下早已笃定多年,百姓虽苦一些,但已不至于兵荒马乱、流离失所,若是重起刀兵,于天下苍生何益?吴先生与师太耆年相伴,难道不想过个太平安稳日子么?”
  山人自忖右臂已伤,动不得真气,本己与那岭南吴道明武功相仿,眼下自然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位无名老尼,武功深不可测,瞧他们的亲热劲儿,必定夫唱妇随,自己和寒生根本不堪一击,因此只能晓之以理,但愿吴道明理穷而退。
  吴道明与师太深陷地下溶洞深处,两人均中了刘今墨的独门暗器,伤及经络,暂时无法相互疗伤。正是在这无助的境地,反而激发出了两人压抑了多年的人性,一个是六十年的真童子,一个守身如玉数十年,又都是江湖儿女,于是,在这热气腾腾的泉水旁,几十年的被压抑的人性终于如同火山一般的暴发了……许久,许久,黑暗中听得到吴道明喃喃说道:放心吧,师太,我吴道明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由于有了爱,两人顿时滋生出了无尽的勇气,他俩相互搀扶着,摸着黑凭着记忆慢慢的向来路折返,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光亮,他俩激动的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这时候,他们听到了灵古洞外吴楚山人那苍凉悲愤的笑声,他俩赶紧上前,不曾想,眼前出现的竟然就是梦寐以求的太极阴晕。
  吴道明心中寻思着,权衡一下双方的实力,寒生不会武功,吴楚山人功力与自己不想仲伯,自己这方面,原本稳超胜券,但是师太与自己都已伤及经络,真气受制,看来一旦动起手来,肯定讨不到便宜。
  “山人先生,其实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吴某浪迹江湖数十年,岂能不明白?太极阴晕绝不能让那些心术不正的野心家们占了去,那将是中华民族的一场浩劫,我们江湖中人理应同心协力来保护好它,我想山人也是会赞同这一点的吧?”吴道明侃侃而谈。
  吴楚山人点点头。
  吴道明接着说道:“吴某地理堪与方面虽算不上宗师,但也是中原屈指可数的人物了,以吴某所见,山人大可不必毁去太极阴晕,而我们又有可行的方法保护住它,岂不是好事么?”
  “此话怎讲?”吴楚山人警惕道。
  “山人可知太极阴晕最快发需几日?”吴道明问山人道。
  吴楚山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活葬速发,需五日,死后尸身葬需五十日,骨殖葬五百日。”
  “为什么?”寒生在一旁听起了兴趣。
  吴道明解释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龙脉地气,与活葬之人五行小周天生物磁场相通,维持该人五天不死,五行各需12个时辰融合。尸身周天已闭,所以融合费时十倍的时间,骨殖更为困难,耗时五百天。”
  寒生插嘴问道:“那骨灰呢?”
  吴道明正色道:“骨灰则一点用处也没有。”
  吴楚山人说道:“请吴先生明言。”
  吴道明见多识广,随机应变极快,城府亦是极深,他看了一眼师太,目光柔情似水,喃喃细语道:“我可以投资在灵古洞口建一座殿宇,太极阴晕之上立一尊佛像,院子内盖上东西厢房数间,我和师太住西厢房,山人夫妇住东厢房,我们平日里共同看守太极阴晕,任何人想要用穴,最快非五日不发,这期间是决计瞒不过我们的。闲时间,你我谈诗论画,切磋武功,岂不快哉?届时,如果山人仍认为需要毁掉太极阴晕,吴某绝不阻拦,如何?”
  吴楚山人沉吟不语,首先自己不是他二人的对手,万一冲突起来,自己和寒生被灭口,太极阴晕的秘密就被吴道明和师太独占了。还有,吴道明的提议也是颇吸引人的,自己与荷香也不能久居朱医生家中,自己无钱起房,若是在此处有住处,离兰儿和寒生相距不远,却也不错。
  想到此,吴楚山人便道:“吴先生此话当真?”
  吴道明信誓旦旦保证道:“吴某发誓。”
  “那好,一言为定。”吴楚山人道。
  “我有一个条件。”寒生突然道。
  “什么条件?”吴道明奇怪的望着寒生。
  “肉尸,什么是肉尸,把你知道的都要告诉我。”寒生说道。
  第七十章
  “肉尸?你也知道肉尸?”吴道明诧异道。
  寒生微笑不语。
  吴道明叹了口气,说道:“肉尸究竟起源在哪儿,大概没有人知道了,然而在民间流传则已经很久了,汉代的大风水师京房的书中就曾提到过,吴某六十年来,也只是在抗战时期的湘西山区见过一具,是个女的。
  寒生,你知道人要死的时候,呼吸停止,身体内脏器官慢慢衰竭时,这将死未死之际的弥留状态叫什么?”
  “是中阴身吗?”寒生回答道。
  “正是,这是佛教的说法。”吴道明望了一眼无名师太。
  师太涩涩一笑,说道:“佛门《俱舍论》说中阴身有五个名字,分别是:意生身、求生、食香、中有、 起。《大毗婆娑论》曰,人死之后七七日间为中阴。”
  吴道明接过来说道:“因此民间都有在人死后七七日内设斋供养做布施的风俗,此时,人的器官先从心脏停跳开始,之后是肺、肝、脾、肾、胰腺、胃等逐渐坏死,最后是子宫,可维系一个月左右,此时胎儿还有存活的。当然,墓穴的风水不好或者停尸在常温下,腐烂的就很快了。
  此阶段,如果由于死者积怨难消,再加上亲友或是仇敌的干扰以及采用药物使然,就会使中阴身发生变异。唔,大概有十八种变异吧,肉尸就是其中的一种。”
  “肉尸都有什么特点呢?”寒生问道。
  “肉尸存活期为四十九天,深夜亥子时,此刻阴气最盛,可出来活动一个时辰左右,吃些东西,有思维和情感,时辰一过,便要回到宿主的体内了。”吴道明接着解释道。
  寒生想了想,问道:“肉尸能够回复到原先的正常人状态吗?”
  吴道明摇了摇头,回答道:“恐怕不能……”他看到寒生失望的样子,想了想又支吾着,“不过……”
  “不过什么?”寒生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当年,我见到过的那具女肉尸倒是活了,恢复正常了,而且后来还生了孩子。”吴道明回忆道。
  寒生一听来了精神,说道:“这说明还是有能够回复的,不知是用的什么方法?”
  吴道明笑了笑:“那个湘西老叟也不知在不在了,算下来,他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应该要有100多岁了。”
  “湘西老叟?”寒生问道。
  吴楚山人接过话头:“湘西天门山老叟?”
  “就是他,此人风水术奇高,自成一路,脾气孤傲,据说当年蒋介石三请而不去,我还是跟随着师傅才见到了他一面。”吴道明说道。
  “我想要去找找他。”寒生喃喃说道。
  吴道明说道:“湘西天门山,古时候称云梦山,湘西老叟发须全白,红光满面,长居天门山上鬼谷洞内,快四十年了,当时就已经七十多岁,现在八成已经不在了。”
  “山人叔叔,我们回去吧,我想收拾一下去找湘西老叟。”寒生说道。
  吴楚山人犹豫着,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吴道明。
  吴道明看在了眼里,微微一笑,说道:“山人莫非还不放心么?今有无名庵无名师太作证,吴某绝不擅自动此穴一根手指头。”
  无名师太郑重道:“老尼作证。”
  吴楚山人此时被封闭的青灵与极泉二穴处,阴气上攻冲关,再不想法救治恐怕为时已晚,想到此,微微颌首,道:“既然师太都已作证,我自然相信了,好,就此告辞。”说罢,一只手拉住寒生,两人穿过竹林朝村里而去。
  师太见两人走远,脸一红,羞涩的说道:“道兄方才所说可是真心?”
  吴道明嘿嘿一笑道:“你瞧,金头鼋在此看守太极阴晕,常人近前不得,我们回去疗好伤再做打算不迟。”
  师太扭动了一下身躯道:“我说的是盖房子的事儿。”
  吴道明的目光盯着师太,坚定的说道:“我是真心的。”
  太极阴晕处传来“嘎哧”的声音,他俩定睛一看,金头鼋们已经开始疯狂的吞噬着死老母猪的肉体,甚至连骨头都咬碎了。
  吴道明和师太回到了南山村朱彪家。
  朱彪依旧坐在床上,屋子里面充斥着一股臊臭气味。
  “才华呢?”见到吴道明和师太回来,也没有注意他俩的异样,只是忙不迭的问道。
  师太噤了噤鼻子,吴道明说道:“我们中了刘金墨的暗算,孩子被他抢跑了,不过,你放心,我们疗好伤就去找孩子回来。”
  朱彪茫然的爬起身,走进灶间打水清洗去了。
  他的穴道怎么解了?吴道明有些糊涂了。
  回到了家中,兰儿母女正在凉洗被褥,一清师傅还没有回来。
  山人直接进了东屋,对寒生说道:“寒生,我右手少阴心经被那龟喷出的至阴寒气所伤,先热后凉,已经麻痹,你看可有解法?我自先运气抵挡一阵。”说罢脱鞋盘腿于床上,调动体内阳气至心经,抗衡灵龟阴气。
  寒生闻言紧忙观看山人的右臂,触之冰凉,血脉已是不通,时间一长,恐怕血管会坏死,那样可就麻烦了。
  寒生面色沉重的对山人道:“此阴气不同于人阴脉之气,单靠体内阳气恐驱除不掉,除非身俱童子纯阳,方有得一拼。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的。”
  寒生一溜烟儿似的跑到了野地里,找到了一株向阳的野桃树,撇下吸收阳光最高的那根树枝,又跑回到屋里,把桃树枝削成八根木针,筷子般粗,长约五、六寸,撂在一边待用,再找来几张棉纸,分三、五层包裹衬于山人手臂上,将木针蘸麻油点着,即刻吹熄,分别刺入山人右手臂手少阴心经的九个穴道的上八个,顺序先从腋窝处的首穴极泉开始,依次为青灵、少海、灵道、通里、阴郄、神门、少府,最后空着手指尖的末穴少冲。
  吴楚山人感到一股热力自八穴道直接渗入手少阴心经脉,凉气在一丝丝的向指尖退去。其间,哪一穴热力不足,山人告知寒生,寒生便重新蘸麻油重燃后再刺。凉气自少冲穴逐渐排出体外,山人感觉手臂自上而下慢慢缓和过来。
  兰儿母女也都是焦急万分的站在一边守着,谁也不敢言语。一个时辰之后,阴气已基本除尽,山人运行真气至手少阴心经可以循环了,经脉已无大碍。
  “可以了。”吴楚山人跳下床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寒生,真的是多谢你了,若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成为江湖一代怪医的。”山人笑道。
  “爹爹,什么怪医?难听死了。”兰儿噘嘴嗔道。
  山人哈哈笑道:“寒生给人治病,出手之脱俗,用药之怪异,堪称一代怪医,我觉得这个称呼名符其实啊。”
  青囊怪医,嗯,这个名字不错,寒生想。
  笨笨在院子里吠了起来,寒生出门一看,原来是一清回来了。一清告诉寒生,单位的假已经请好了,总共有十天。
  “我想请你随我去找一位高人,他也许能够帮得了我们,明天出发。”寒生征求一清的意见。
  一清表示说没有问题,而且路费及沿途吃用都包在他身上了。
  黄昏时,吴楚山人拉寒生走出院门,来到了野地里,他有话对寒生说。
  “寒生,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次远赴湘西,需要有些心理准备才是。”山人说道。
  寒生神色凝重:“山人叔叔,您有什么叮嘱的话就请说吧。”
  吴楚山人道:“寒生,你心地太过善良,容易相信人,可以说是不谙世故,这个世界上心术不正的坏人比比皆是,防不胜防,总之,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你是没有的,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寒生笑笑,说道:“山人叔叔,我一身清白,身无分文,别人害我也没有用啊。”
  吴楚山人叹了口气,道:“湘西自古多诡异怪异之事,有些东西不可不知,主要是‘湘西三邪’。第一邪,湘西赶尸,夜里走路就要十分留意了,那赶尸的法师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排中阴身的尸体,以草绳相连,每个六七米一具,据说,法师怀里都有一只黑猫,此猫尤其碰不得,而且即使遇见,也不要正眼对视那只猫。”
  寒生奇道:“天下竟有这等离奇的事?”
  山人又道:“第二邪,放蛊,蛊是一种苗人养的毒虫,种类繁多,害人于无形,记住一点,凡是农家清洁得异常,一尘不染,甚至梁上连蛛丝都没有的,就是养蛊人家,吃饭时先吃上两瓣大蒜,遇蛊则吐。”
  寒生听得有些目瞪口呆,父亲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这些。
  “第三邪,落花洞女,据说是部落中有一些未婚的女子,能将树叶哭下来,然后到山洞里数天不吃不喝,回来后也不饮不吃,几天后就死去。部落人们认为她去和树神、井神结婚了,因而这些女孩生前没有结婚,但人死后,别人去办丧礼,而她的家人给他们不但不办丧礼,还要办婚事。”吴楚山人说道。
  寒生奇怪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吴楚山人摇摇头,说道:“其实最神秘的就是这第三邪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甚了了,但是我始终怀疑她们就是……”
  “就是什么?”寒生问道。
  “肉尸。”山人道。
  月上东山,空旷的野地里,吴楚山人和寒生交谈了小半夜,直到月悬中天。寒生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了这许多的社会经验以及灌输了这么多的江湖知识,寒生自觉受益匪浅,从今往后,他凡事都得多留个心眼儿了。
  回到房内,寒生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寒生,你还没睡么?”明月甜甜的话语传来耳边,亥时末,肉尸出来了。
  寒生坐起身来,明月也端坐在了对面。
  月光下,明月清纯俏丽的面庞,高耸的双峰,身上散发着一种古仕女的恬静美。
  寒生说道:“明天我要带你去湘西天门山鬼谷洞,找一下湘西老叟,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明月浅浅一笑,轻声道:“但凭寒生大哥做主,小女子自半月前变身后,夜里出来的时间一日少似一日,并略带疲倦,不知何故。”
  寒生知道,七七四十九天后,明月将会香消玉殒,自己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但他不想告诉她这些,口中只是说道:“明月,肚子饿了么?”
  明月咯咯笑道:“还想给我吃那猪大肠么?一股臭味,现在感觉嘴里还是怪怪的,这两天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对了,上次没有来得及问清,与你相好的那个书生是谁?”寒生突然想起来,问道。
  “他叫黄建国,是在京城里读书的大学生,老家就在黄村,离无名庵不远。”明月幽幽道。
  黄建国?黄乾穗的儿子!
  寒生闻言吃了一惊。
  “寒生大哥认得他么?”明月看到寒生的表情有异,疑问道。
  寒生微微一笑,说道:“只知道黄建国是婺源县黄乾穗主任的儿子,人并未见过。”不知怎的,寒生心中似乎有一丝酸酸的感觉。
  “难道是黄乾穗送给你的毒月饼?他想杀死你?”寒生想不到政府的高官会做这种事。
  “不,是黄建国的爷爷,那个双目失明的老人家送我的。”明月说道。
  “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如何在月饼里下毒呢?”寒生不解道。
  明月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寒生,语气坚定的说道:“绝不会是那老人家下的毒,他对我很好,不会害我的,当然也不会是建国,他说过两年后一定会回来娶我的。”
  那就是黄乾穗了,他为什么要杀死儿子的对象呢?听说那黄公子将来会留在京城做官的,难道说是为了前程?怕娶了一个尼姑在政治身份上影响仕途?即便如此,也不能杀人啊。看来山人叔叔说的不错,江湖上的确是险恶之极。
  第七十一章
  天刚蒙蒙亮,兰儿就生起火来了,寒生要出远门了。
  她是一个农村里长大的女孩,跟着多病的母亲到处颠簸流离,讨过饭,睡过街头,捡过垃圾箱,遭尽世人白眼,如今在寒生这里,就如同生活在了天堂里一样。
  寒生要走了,据说很遥远,也很危险,她不会像城里的女孩子那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只会每天早早的起来生火做饭,找出寒生的衣服洗净晾干叠好,在心里头默默想着他,每当这时,兰儿的心头都是甜蜜蜜的。
  火塘映红了她的脸庞,眼角处有两粒晶莹的泪珠。
  寒生推门出来,默默地在她的身旁蹲下,天亮就要启程了,心里仿佛有许多话,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想安慰下兰儿,却只是一个劲地往灶坑里填着柴草。
  他俩就这么默默地望着火塘,熊熊的火苗,鼻子里一股淡淡的炊烟气息,心中各自浓浓的情意,一切都在不言中。
  早饭时,兰儿没有一起吃,在一边默默地收拾着寒生的行装,几件换洗的衣服,一块洗脸的肥皂,两条毛巾,一条擦脸,一条揩脚,一把青色的尺子,最后,她把寒生送她的那块绿莹莹的宝石也放了进去,这样,寒生无论走到什么地方,看见那块石头,就会想起她来的。
  天气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大家的心情也都有些沉重,似乎预示着此去湘西将会艰险重重。
  笨笨一直蹲在一旁闷闷不乐地望着寒生,牠好像也明白小主人将出远门,要有一段时间不在了。
  “寒生,记住我说的话,不关自己的事儿,尽可能避开得远远的,找不到湘西老叟就尽快回来,有时候天意如此,人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吴楚山人叮嘱道。
  寒生点点头,顺便请山人随时打探父亲的情况。
  走远了,回头望去,山人和兰儿母女还有笨笨依旧在路口默默地站立着,泪水涌出了寒生的眼眶。
  深秋,南山上的树叶已经红了,半空里鸿雁排成人字形向南飞去,寒生心中默默地说道,这才仅仅是开始。
  此去湘西,水路可由景德镇乘船沿长江上行至岳阳上岸,过常德进入湘西,陆路则由婺源一路西行,乘长途汽车跨鄱阳越洞庭,直至湘西,虽路途遥远,但时间能够节省许多,最后寒生还是决定走陆路。
  他俩先到了婺源县城,由此再乘坐长途汽车,中午时分,他们乘上了开往南昌的长途客运班车。
  候车室的角落里,一个怀抱婴儿的老者站在那儿望着班车驶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此去天门山路途遥远,这段路上倒也不会有事,惟有进入湘西境内才可能遭遇凶险,我就在湘西的必经之路上暗中等候他们吧。你说呢,才华?”
  鬼婴咧开了嘴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叫了声:“妈妈。”
  寒生与一清连续奔波了三日,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常德,由此再西行便是进入湘西境内了。
  湘西地处云贵高原东北边缘与鄂西山地交汇地带,境内山高林密,河谷深壑,大小溪水河流千余条,主要有酉、澧、武、沅四大水系。
  七十年代,湘西交通仍然十分闭塞,山路崎岖,人烟稀少。寒生和一清向老乡打听好通往武陵山脉的天门山的路,便开始了步行。
  当天黄昏时分,他俩来到了一条大河边上,远处有农户人家,两间半草屋,夜幕中炊烟袅袅。
  寒生他俩走近草屋,站在了篱笆墙外,高声道:“请问有人么?”
  那半间草房是农户家的火塘间,炊烟就是从那儿冒出来的,一个老婆婆扎着一条旧围裙迈出门槛,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寒生上前,说道:“老婆婆,我们是行路之人,见天色已黑,路又不熟,想在您这儿借宿一晚,可以么?”
  湘西山区素来民风彪悍,但却是也十分好客,一般见行路之人是决不会置之门外的。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做么事去咯?”老婆婆问道。
  寒生回答道:“我们从江西来的,要去天门山。”
  老婆婆惊讶道:“那可还远着呐。”
  老婆婆请他俩进门来到东屋,并点上了一盏小油灯。寒生环顾左右,屋子里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床和几件锄头等农具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看来湘西山区还是比婺源要贫穷许多。
  “婆婆家里都有什么人啊?”寒生问道。
  老婆婆说道:“老伴早都过世了,只有一个儿子,出去打猎还没有回来,你们两个就挤东屋的这张床吧,儿子回来同我睡。”
  寒生一惊,正欲分辩,却不知如何开口。
  “好的,多谢阿婆。”这边一清已经满口应承下来了。
  山里农家的晚饭很简单,一碟泡菜,半碗辣子,玉米面糊糊,寒生与一清走了一天山路,早已饥肠辘辘,吃的蛮香的。
  老婆婆的儿子打猎没准什么时间赶回来,婆婆坐在一旁陪着聊天。
  寒生出门谨记着吴楚山人的话,方才一进门时就已经留意观察了,这家农户屋里还是有灰尘的,天棚上也垂下来了不少的蛛尘丝丝,因此寒生断定此人家里没有养蛊。
  寒生问道:“听说湘西夜晚有赶尸的经过,你们会经常遇见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我老伴就是死在了外乡,最后赶尸回来家的,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一年也遇不上一回。”
  “听说赶尸要带只黑猫,为什么呢?”寒生感兴趣的问道。
  “也并不是全黑的,它的眉毛必须长有白毫才行,在行内管它叫作‘尸猫’,一般人家是不敢养的,只有赶尸匠才养,这种猫很少,价钱也很贵的。”老婆婆讲道。
  “婆婆,给我讲讲你们湘西的赶尸吧,听起来很新奇呢。”寒生恳求道,他与生俱来对这些神秘事物既有些恐惧又感到格外的好奇。
  老婆婆平时极少见到来客,见寒生又是天真纯朴的样子,便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起来:
  “听老一辈儿说,相传几千年以前,湘西大苗山的祖先阿普,苗语就是公公的意思,带兵在长江边与中原汉人对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最后战败要往湘西大苗山撤退。当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后,阿普对身边的军师说,我们不能丢下战死在这里的弟兄不管,你用点法术让这些好弟兄回归故里吧。阿普的军师说,好吧,你我改换一下装扮,你拿阴锣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于是军师装扮成阿普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念咒祷告神灵后,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阿普的阴锣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敌人的追兵来了,阿普和军师连手作法引来了大雾,将敌人困在了雾里。因是阿普军师所‘司’,就是实施的意思啦,是他的法术让大家脱的险,自此苗家又把他叫‘老司’。阿普老司最后所用的御敌之实乃‘雾术’,而‘雾’ 笔画太多难写,于是改写成一个‘巫’字取而代之,上面一横代表天或者雾,下边一横则代表地,而中间的那一竖就表示符节了,竖的两边各站有一个人,右边那个代表阿普,左边那个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两个人联合起来才能作巫术赶尸,这就是湘西赶尸最早的起源了。
  “那么后来呢?”寒生饶有兴致的问道。
  婆婆笑了笑,接着说道:“在湘西沅江上游一带,地方贫瘠,穷苦人多赴川东或黔东地区,作小贩、采药或狩猎为生,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很重,恶性疟疾经常流行,生活环境坏到极点,除当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汉人,没一个是有钱人,而汉人在传统上,运尸还乡埋葬的观念很深,但是,在那上千里或数百里的崎岖山路上,即使有钱,也难以用车辆或担架扛抬,于是有人就使用大苗山赶尸这一比较便宜的方法运尸回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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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7 18: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突然间,寒生心中一凛,心中疑窦顿生,这老婆婆怎么会懂得这么多?而且讲起赶尸时的用词和语气,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决计不是一个普通农村老太婆所能够描述得如此详尽的。
  江湖险恶,吴楚山人的警告在寒生的耳边响起。
  寒生正思索着,老婆婆问道:“天门山在湘西武陵山里,你们从江西大老远去做什么?”
  寒生回答道:“我们是寻人的。”
  婆婆问:“家里有人走丢了么?”
  “不是,我们想去寻找一个叫作‘湘西老叟’的人,婆婆听说过么?”寒生说道。
  “湘西老叟?当年听我那死老头子说起过,汉人叫湘西老叟,苗人则称呼为‘老司’,就是阿普老司,大苗山的黑巫师。”老婆婆说道。
  寒生一听暗自高兴,忙问道:“您知道他还活着吗?”
  老婆婆奇怪的望了寒生一眼,说道:“当然活着,老阿普老司死了,他的儿子就成了新的阿普老司,儿子死了还有孙子,祖祖辈辈都是阿普老司。”
  哦,原来是这样啊,阿普老司,也就是湘西老叟原来是世袭的,苗疆的黑巫师,怪不得能够解救肉尸呢,寒生感觉这次入湘西肯定会有收获的。
  老婆婆烧了些热水端来,长途行路之人睡前烫烫脚,可以很好的恢复疲劳,对第二天上路很有好处,老婆婆说道。
  寒生和一清洗漱完毕,准备就寝。
  连日来,寒生一路颠簸疲惫,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自己的心中还反复告诫着,一清夜里会有一个时辰变回明月的,自己要当心不要碰到人家,但是仍旧头一挨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一清也累的一头栽倒在床上,老婆婆端走了油灯,轻轻带上了房门。
  是夜,月色如水,天地间一片清凉。
  月光透过窗子温柔的洒在了床上,寒生仍在熟睡着。
  亥子交更之时,月光下,一清的双峰渐渐隆起,只听得一声长嘘,明月自床上坐了起来……
  明月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寒生的脸上。她默默的端详着躺在身边的寒生,那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青年男人气息的躯体,她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鼻子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几口,然后轻轻的长叹了一声,爬起身来,迈到床下,穿好了鞋子,推开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她强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反复告诫自己,她爱的是那个一见钟情的书生,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寒生这个人骨子里仿佛有一种极吸引人的地方,难以言表,而这正是那书生身上所缺少的东西,是什么,她说不上来,这是她生命中遇到的第二个男人。
  月光下,明月久久的站立在那儿,俏丽的容貌,凝脂的肌肤,凸起的双峰,犹如一尊玉像般亭亭玉立,她在等,等这一个时辰过去,如果现在就回到床上去,她怕自己会……
  不远处的一株古树下,一个人站在阴影里,屏住了呼吸,默默的望着月下的姑娘,此人怀中露出来一只硕大的黑色猫头,目光犀利,双眉间生有数根白毫。
  第七十二章
  月光下的明月突然身子轻微一颤,鼻子连续的嗅了嗅,脸慢慢的转向了那株大树,然后移步走了过去,同时轻声呼唤道:“出来吧。”
  树下之人见行藏已露,便由阴影中走出来。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约有二十五六岁,一身土布黑褂,黑色缠头,背着一个小竹篓,浓眉凸鼻,双目炯炯有神,怀中的那硕大的黑猫两只铜铃般的眼睛警惕的盯着明月。
  “姑娘,你是谁,从哪儿来?”那人问道,一口的湖南口音。
  明月对他只是轻轻一笑,说道:“我饿了。”
  青年男子忙从身后背篓中取出一个报纸包,打开后是一只油光光的熟鸡,他将鸡递过来,明月一把抓过,拽下一只鸡腿便塞入口中咀嚼起来。
  望着姑娘狼吞虎咽的样子,青年人想,这女孩儿一定是饿坏了,真是可怜啊。
  须臾,一只鸡已经被明月吃光,甚至鸡骨头都没剩下。
  “你是谁,深夜怎么在此,而且饿成了这个样子?”青年人关切的问道。
  明月道:“我是借宿在这家农户中的,出来找点吃的。”
  那人笑了,说道:“我就是这家农户的主人,深夜从外乡赶回来,我叫残儿。”
  明月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这名字好奇怪啊。”
  残儿痴痴的望着明月,心道,赶尸多年来,足迹踏遍湘西,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俊俏的姑娘,连说话的语音和笑声都这么的好听,她就像是个仙女一样。
  残儿脸红道:“我自幼不会走路,到了八岁才行走得稳,所以我娘叫我残儿。”
  月如银盘,悬挂中天,残儿赶路回来,此刻却不想回房,心中只是愿意与姑娘单独多待些时间。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残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明月回答道:“明月。”
  真的就是那天上的月亮啊,残儿想。
  “你会多住些日子么?”残儿问。
  “明天一早就要赶路,去武陵天门山。”明月说道。
  “那很远呢,去干什么?”残儿问道。
  明月莞尔一笑,说道:“找湘西老叟。”
  残儿一听,吃了一惊,说道:“湘西老叟就是阿普老司,多年前就已经隐居鬼谷洞了,这许多年都没有人再看见他了,况且前往天门山途中艰辛非明月姑娘可以承受的啊。”
  明月一听,一丝愁云袭来,面色忧郁起来。
  残儿心中不由得一疼,顿时热血上涌,大声说道:“姑娘若是要去,残儿愿意带路。”
  “喵……”残月怀中的大猫忿怒的吼叫了起来。
  “残儿回来啦。”草屋门口出现了老婆婆的身影。
  “娘,是残儿回来了。”残儿答应着,与明月走回到了院子里。
  老婆婆见到残儿身边的这个漂亮的姑娘,吃了一惊,问道:“这位姑娘是……”
  残儿笑道:“娘,明月不就是在咱家投宿的客人么?”
  老婆婆诧异的望望明月,更加奇怪的说道:“今晚就只有两个江西来的男人借宿呀。”
  残儿扭头看了看明月,疑问的目光注视着她,怀中的大黑猫凶巴巴的盯着明月,突然从残月的怀里“嗖”的蹿出,两只锐利的前爪搭上了明月高耸的乳峰……
  明月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残儿大惊,急喝道:“黑瞳,住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明月高耸的双峰突然瘪了下去,脸孔急速的扭曲,面前赫然是一个丑陋猥琐的五十来岁的那人,原来时辰已到。
  尸猫黑瞳扑了个空,站在屋前的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的盯着一清。
  残儿和母亲俱是万分惊愕,母子俩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他是一清师傅。”寒生从屋里走出来道,外面的说话声音惊醒了他。
  回到屋中,老婆婆燃起了油灯,寒生开始解释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残儿娘俩终于松了口气。
  “残儿哥是赶尸的么?这只大黑猫就是婆婆说的那种尸猫吧?”寒生问道。
  残儿点了点头,说道:“我自十岁起开始随我爹做赶尸送喜神这个行当,不过现在生意很少了。在我们湘西民间自古以来就有赶尸的传统,学这行的,必须具备有两个条件:一胆子大,二是身体好,而且还要相貌长得丑一点。我从小胆子不大,身体也弱,相貌上也比一般人要漂亮许多,所以并不符合赶尸人的条件。”说到这儿,残儿偷偷的瞥了一眼一清。
  残儿见一清没什么反应,就又接着说下去:“因为我爹是赶尸匠,所以我尽管不太符合条件,但还是做了这一行。开始学艺先要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旋转,接着突然停下,必需马上分辨出东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就说明在夜晚赶尸时分不出方向来。另外尸体毕竟不是活人,遇上较陡之高坡,尸体自己爬不上去,赶尸匠还得一个一个的往高坡上背和扛,所以体力也要好。老爹为锻炼我的胆量,把一片桐树叶放在深山的坟丘上,黑夜里让我一个人去取回来,说这样才有胜任赶尸匠的胆量。”
  “那怎么赶呢?”寒生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们赶尸匠的家里,跟一般农民一样,一般是分辨不出来的。只有接到赶尸业务时,我们才将自己装束一番,前去赶尸。虽说是赶尸,但平常比较忌讳赶尸这个词,内行人请我们赶尸,都是说请去‘走脚’。我们用一张特制的黄纸,将死人的名字、出生年月、去世年月、性别等等都写在这张黄纸上,然后画一张符,贴在这张黄纸上,最后将这张黄纸藏在自己身上。赶尸时的穿着也有讲究,不管什么天气,都要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包藏着一包符。这种符和道士的符不一样,是在黄纸上用朱笔画上一些象形文字,途中遇到意外情况,便将这种符朝西挂在树上或门上,有时也烧灰和水吞服,视情况而定。”残儿解释道。
  寒生插嘴道:“死人真的会走?”
  残儿笑了笑道:“死尸自己当然不会走,你要用功力催动才行。”
  “什么功?”寒生问。
  “总共有三十六种功,第一是‘站立功’,首先要让死尸能站立起来,第二是‘行走功’,也就是让尸体停走自如,第三是‘转弯功’,也就是尸体走路要能转弯。另外,还有‘下坡功’、‘过桥功’、‘哑狗功’等等。‘哑狗功’非常有用,可使沿途的狗见着尸体不叫,因死尸最怕狗叫,狗一叫,死尸就会惊倒。特别是当狗来咬时,死尸没有反抗能力,会被咬得体无完肤。最后一种功是‘还魂功’,还魂功越好,死尸的魂还得越多,赶起尸来便特别轻松自如。这种‘还魂功’,实际上是用我们湘西特产的一种草药撒在尸体口鼻和身体上其作用的。”
  一清听的直咂舌,对残儿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残儿见之心中热乎乎的,仿佛已经透过了一清丑陋的躯体,看到了明月那俊俏的面庞和赞叹的表情。
  他接着讲下去,好像是专门为着明月而解说的:“我们这种行当,只有在湘西才行得通。因为只有湘西才有‘死尸客店’,而且只有湘西人闻见赶尸匠的小阴锣声知道迥避,并会主动把家中的狗关起来,否则,狗一出来,便会将死尸咬烂。湘西的村子外都有路,不会穿村而过,死尸是断然不能入村的。”
  “死尸还要住客店?”寒生饶有兴趣的问道。
  “当然,这种客店只住死尸和赶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客店的大门一年到头都是开着的,因为两扇大门板后面,是尸体停歇之处。赶尸匠赶着尸体,天亮前就到达客店,夜晚悄然离去,白天,尸体都在门板后面整齐地倚墙而站立,遇上阴雨天不好走的时候,也有可能就在店里停上几天几夜呢。”残儿兴致盎然的说道,不时地拿眼睛瞟向一清。
  “那尸猫是做什么用的呢?”寒生问道。
  残儿有点尴尬的说道:“这是我们赶尸人的秘密,是不许外传的。”
  寒生点点头,便不再问下去了。
  “明月每天夜里都会出来的吗?”残儿找准时机问道。
  寒生心情沉重说道:“是的,但恐怕留给明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我明天一早就带你们去天门山,有好几天的路程呢。”残儿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第七十三章
  经过了两天的将息和疗伤,吴道明和无名师太的经络已经完全打通了,两人的功力都已恢复如初。朱彪这两天哭丧着脸,小心伺候着,希望他俩伤愈后尽快去找回孩子。
  这天早上,吴道明盘腿坐在床上运气一周天,感觉神清气爽,不由得哈哈笑将起来。
  师太从被窝里钻出头来,睡眼惺忪的问道:“道兄,你笑什么?”他俩两天前从灵古洞回来就已经同居了。
  吴道明说道:“师妹,我在盘算着,今天我们可以去太极阴晕了。”自同居后,吴道明把师太的叫法改了一个字,称作师妹。
  师太诧异的问道:“你不是答应吴楚山人了么,不私自占用太极阴晕,而且孩子还没有找回来。”
  吴道明哈哈笑道:“不错,吴某是答应吴楚山人不私自占用太极阴晕,可是并没有说不取太极土卵,那可是吴某送给师妹的定情之物啊。”
  师太“嘘”了一声,脸上绯红,表情似有不满,但是心下却自是欢喜异常。
  早饭后,吴道明带上了一条麻袋,扛着一把锄头,与师太两人上山。
  “你们去哪儿?要我一起陪着去吗?”朱彪诧异的问道。
  “不用了,我俩到山上随便转转,顺便挖点草药疗伤。”吴道明说道。
  朱彪不敢说什么,见他们走得远了,便悄悄地跟在了后面,自两天前,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而且说是住在一个房间内便于疗伤,可是半夜听到的却不是疗伤应该发出的声音,而是男欢女爱的呻吟声,他和沈菜花都曾经发出过类似的声音,所以这蒙不了他。
  朱彪远远的盯在了后面,他知道不能靠的太近,好在自己的地形熟,绕着圈子也丢不掉目标,否则以吴先生和师太的功力,一定会被发觉的。
  吴道明和师太兴致勃勃的穿过竹林,一面走一面交谈着,他俩都没有留意到远远跟着的朱彪。
  朱彪一心一意的注视着他俩的一举一动,却也忽略了自己的身后,目及之处若隐若现的有两个人远远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灵古洞前面,吴道明同师太停下了脚步,并四下里张望着,最后确信没人,然后钻进了灌木丛。
  太极阴晕处,那些金头鼋还在,鼋宝宝们正在地面上嬉戏,翻过来爬过去的,母鼋伏在旁边恬静的看着,一切都显得那么悠闲宁静。
  “小心!金头鼋含气喷人十分厉害,奇怪,我原先已经用阴阳锥封住了它们的血脉,数日后锥体自动与血肉化为一体,永久的闭住其经络,现在看起来它们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唉,还得重新打过,可惜只有阴锥可用。”吴道明诧异的说道,一面伸手入档,忍痛一抓,摊开手心一看,只得寥寥三两根毛而已,原来阴锥早已经基本用罄,所剩无几了。
  擒贼先擒王,吴道明运足真气,吹出阴锥射向金头母鼋。
  阴锥失去了凌厉的破空声,飞行的速度也慢了许多,歪歪扭扭的失去了准头,一阵秋风袭来,竟然将阴锥吹跑了,不见了踪影……
  吴道明吃惊的愣在了那儿,半晌作不得声。
  无名师太莞尔一笑:“道兄请让过一边,看师妹的。”
  说罢,真气贯通,只见呼呼风声,根根银发直立起来,师太大喝一声:“着!”十余根银丝迸断,如电光般一闪,早已射中母 鼋和小 鼋宝宝的颈部。
  母 金 头 鼋 颈部的血 脉被闭,龟 头已经无法转动,知道遇上了强敌,只得含泪带着受伤的小 鼋宝 宝们爬出了太极阴晕,一路艰难的离开了灌木丛,慢慢爬进了灵古洞里。
  “师妹好功夫!”吴道明尴尬的赞叹道。
  灌木丛中,朱彪头顶着一大片树叶,瞪大了眼睛目睹了这一切,大气也不敢喘。
  吴道明手持锄头,站在了太极阴晕上,长叹了一声,说道:“自古以来,多少风 水 宗师 、江湖豪杰无不梦寐以求的太极晕,如今就踩在岭南吴道明的脚下,老天待我吴某不薄啊。”
  师太微微一笑,说道:“出来吧,爬在草丛中不累么?”
  吴道明一惊,急忙顺着师太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朱彪慢吞吞的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
  奇怪,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吴道明沮丧的想。
  “你在那儿干什么?”吴道明厉声质问朱彪。
  朱彪面红耳赤的支吾着道:“我跟在你们后面,只是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我不是告诉过你,孩子被刘金墨掳走了么,你难道不相信吴某?”吴道明愠怒道。
  “我只是担心才华嘛。”朱彪嗫嚅道,心中却想,我当然不相信了,原来你吴先生和师太在找什么太极晕,好像这下面有什么宝贝,要不然干嘛带来锄头和麻袋呢。
  师太轻轻说道:“道兄,算了,我看他是思儿心切,人之常情嘛。”
  吴道明点点头,说道:“既然师妹如此说,就算了。”
  师太接着说道:“他既然都已看见了,就请他来帮着挖太极卵吧。”
  吴道明将锄头递给了朱彪,说道:“你来挖,这下面有些土 蛋 蛋,把它们都抠出来,小心别敲烂了。”
  朱彪接过铁锄,土蛋蛋,那是什么东西?既然吴先生这么看重,那就一定是值钱的东西。他举起了锄头,刨起了土。
  不一会儿,太极土卵出现了,这是一枚黑色的水卵,石质,抓在手里冰凉凉的。吴道明双手捧着,激动万分,嗓音都已经发颤了:“师妹,你快看,这可是亿万年天地日月的精华所孕育的啊,下面还有白青红黄五行太极卵,都送给师妹。”
  趁吴道明和师太观看水卵不注意他的时候,朱彪偷偷的抓起一枚黄色的土卵揣进了怀里,兴许是金的,他想。
  一个多时辰后,太极阴晕已经被刨了两米多深,再下面眼瞅着什么都没了,五色土也被翻了个乱七八糟,吴道明见五行土卵已经全部取出,他点了点数,总计挖出了二十七枚太极土卵,其中白色金卵六枚、青色木卵四枚、黑色水卵六枚、红色火卵六枚、黄色土卵五枚。
  朱彪怀里的一枚黄色土卵,吴道明没有发现。
  吴道明松了口气,将二十七枚太极卵全部装进了麻袋里。
  “朱彪,把土全部回填平整好。”吴道明吩咐道。
  过了一会儿,太极阴晕的土已经全部回填并平整好了,吴道明站上去踩了踩,然后满意的说道:“大功告成,朱彪背着麻袋,我们回去了。”
  一行三人穿过竹林,朝村北朱彪家走去。
  两个人从树后闪出,钻进了灌木丛中,站在了太极阴晕旁,疑惑的望着刚刚平整过的土地,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其中的一个人说道,顺手抓起了一捧五色土。
  另外的一人看了看说道:“奇怪,这土壤怎么有好几种颜色呢?”他摇着脑袋,说道:“咱们还是先回去向孟主任报告吧,来,我们带上两捧土回去。”
  那人点点头说道:“好吧。”遂抓了两把五色土揣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两人钻出了灌木丛,一路奔南山镇方向而去。
  南山镇革委会办公室里,孟祝祺听完了那两个负责监视吴道明的下属的汇报,默默的望着桌子上的两把五色土,沉吟了片刻,吩咐下属此事属于国家机密,绝对要守口如瓶。
  那两人出去后,孟祝祺捻起五色土,嘿嘿笑道:“好你个吴道明,原来早就找到了太极阴晕,还在那儿故弄玄虚,你这家伙和那个朱彪勾搭在一起,看起来沈菜花的尸体就埋在朱彪的家里,小兵的伤也是你吴道明这个点穴高手干的,哼,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咱们走着瞧。”
  孟祝祺拿出信封,将五色土装在信封里,放入了衣袋内,然后坐上吉普车前去县城,他要私下向姐夫报告,太极阴晕已经发现,计划可以实施了。
  第七十四章
  “太极阴晕果然在灵古洞附近,看来我们让老表们迁坟是迁对了,哈哈。”黄乾穗听完孟祝祺的汇报后笑将起来。
  “还是姐夫有先见之明。”孟祝祺笑容可掬。
  黄乾穗笑完,脸色突然一变道:“吴道明挖走的那一麻袋是什么东西?”
  孟祝祺茫然的摇摇头,说道:“我的人不能靠的太近,只看见他们拎着空麻袋进去,装满了出来,他们走远了以后,才发现太极阴晕被挖过了,喏,这就是那五色土。”
  黄乾穗看着孟祝祺将信封里的土倒在了桌子上,伸手捏了一小撮,放到眼前仔细的品味着。
  “奇特,真的是奇特,大自然赋予了我们多少神奇的事物啊,这是我黄乾穗,不,是建国的天赐良机啊。伟大领袖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今天,我是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一真谛。”黄乾穗踌躇满志的说道。
  “姐夫,吴道明这个家伙,还有朱彪,我们什么时候抓捕?”孟祝祺咬牙切齿的说道。
  黄乾穗沉吟着说道:“吴道明毕竟是个香港人,要抓到一些证据才好办,这样吧,你第一步,先找个理由把朱彪弄到县里来秘密逮捕,就从他的身上打开缺口,咬出吴道明,第二步不用说,你也会办了嘛。”
  孟祝祺突然想起来了,说道:“吴道明身边还有一个白发老尼姑,听描述倒很像黄村无名庵的那个老尼姑。”
  “姐夫,我明白了,这就去办。”孟祝祺满怀斗志的走了出去。
  “这个老尼姑,出现在南山村决不是偶然的,既然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庙里头,也就别怪我黄乾穗除恶务尽,这次也一并解决。”黄乾穗自言自语道。
  朱彪接到镇上的通知,他已经被选为婺源县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代表南山镇出席大会。朱彪兴高采烈的换上了新衣服,胸前佩戴好了一枚毛主席像章,背上黄军用挎包,包内是一套翻旧的毛泽东选集,扉页空白处写满了感想和警句一类的字句。
  临行前,他趁屋里的人不注意,悄悄将那枚黄色的土卵埋在了沈菜花的墓穴前,那些阴尸蝼蛄并没有干涉,依旧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过冬的食物。
  你能送太极卵给师太,我也送给菜花,朱彪痴痴的笑了起来。
  南山镇革委会院子里停着一辆吉普车,这是专程来接大会代表朱彪到县里的,朱彪意气风发的登上了吉普车,就在登上汽车踏板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领袖检阅时也是这种姿势。
  吉普车绝尘而去。
  婺源县城内的那所深宅大院门口,朱彪被带了进来,他东张西望的,直到目光看见了脸色阴沉的孟祝祺,这才感觉到事情并不是像想的那么美好。
  空荡荡的柴房里,墙壁上挂着血红色的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桌子后面危襟正坐着孟祝祺,身后站着黄建国。
  “朱彪,你可知罪么?”孟祝祺厉声问道。
  朱彪被麻绳捆在屋子中间一把孤零零的椅子上,面目茫然的张口说道:“什么罪,我不知道啊。”
  孟祝祺猛地一拍桌子,手指着墙上的红色标语,说道:“我们党的政策你不是不晓得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说说你昨天与帝特吴道明一起上南山灵古洞口干什么去了?”
  “帝特?吴先生?”朱彪糊涂了。
  “你们在那里挖掘了什么?麻袋里装的是什么?是与境外进行联络的秘密电台?武器?反革命传单?你真的不想从实招来么?”黄建国平静的说道,但每一句话都像一枚钢针般刺激着朱彪的神经。
  朱彪额头上的冷汗留下来了。
  “你,你说,吴先生,不,吴道明是帝国主义特务?可是孟主任您叫我好好接待的呀。”朱彪冤屈的表情。
  孟祝祺鼻子“哼”了一声,道:“那是组织上在考验你,你没能经受得住考验,与特务勾结在了一起。当然,你可能只是一名从犯,如能主动揭发吴道明的反革命罪证,有立功表现的话,政府可以考虑宽大处理。”
  朱彪满脸是汗,大口的喘着气,突然他大叫一声:“我揭发,吴道明与无名师太在我家里乱搞男女关系,我听到的!”
  “你说什么?他们两个乱搞男女关系?”孟祝祺问道,这可是个新情况。
  “是,我亲耳听见的,还‘哎呀哎呀’的直哼哼呢。”朱彪描述道,脸上露出一种表功的急迫样子。
  黄建国皱了皱眉头,说道:“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朱彪急道:“是太极土卵,有五种颜色的,总共挖出来了二十七颗。”他隐瞒了他的那一枚。
  太极土卵?嗯,果然就是太极阴晕。
  “东西藏在哪里?”孟祝祺说道。
  “就在我家的西屋里。”朱彪回答道。
  “凡是地下的东西,都是属于国家所有,你知道吗?”孟祝祺问道。
  朱彪摇摇头,说:“不知道。”
  孟祝祺嘿嘿一声,说道:“这是一起典型的境外帝国主义特务勾结境内宗教反革命势力疯狂盗窃国家珍贵文物的恶性案例。”
  朱彪的头上又开始冒汗了。
  “你偷盗了沈菜花的尸体,埋在了你家房西,是吧。”孟祝祺眼皮也没抬,冷冰冰的说道。
  朱彪怔了一下,然后低下脑袋,死活都不再吭气了。
  孟祝祺命人将朱彪押下关起来,然后布置人手前去南山村秘捕吴道明和无名师太。
  “我亲自带队去。”黄建国摸摸脸上被阴尸蝼蛄割伤的疤痕,恼怒的说道。
  “要加小心,那吴道明和无名师太都会武功。”孟祝祺叮嘱道。
  黄建国鼻子蔑视的“哼”了一声,说道:“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了。”
  南山村。黄建国带着一组精干的民兵分队,手持半自动步枪,包围了村北头朱彪家的那三间草房。
  师太同吴道明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对,飞身纵出房门。
  黄建国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里,身后是荷枪实弹的武装民兵。
  “黄公子,你这是……”吴道明诧异的问道。
  黄建国冷笑道:“吴先生,政府有事想找你和师太谈一谈,请跟我们走一趟。”
  “这……”吴道明心里没有准备,一下子不知说什么。
  “先把他俩带上车,等我。”黄建国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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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7 18: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民兵枪指着吴道明和师太押走了,吴道明知道反抗会适得其反,于是与师太乖乖的跟着走了。
  “搜!”黄建国一摆手。
  不一会儿,民兵们拎着一条麻袋走出房门,打开一看,里面有二十七枚五色的太极土卵。黄建国点点头,命人拿到车上去。
  现在是剿灭阴尸蝼蛄的时候了。
  黄建国蹑手蹑脚来到了房西,站在了圈外,那些阴尸蝼蛄们仿佛有所感觉,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那两只复眼都警惕的盯着来人。
  黄建国冷笑一声,命令道:“给我灌。”
  身后出现几名民兵,手持塑料桶,将剧毒的杀虫剂分别灌入地面上的那些蝼蛄洞中,刺鼻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其间在地面上的一些荫尸蝼蛄发起了零散的攻击,但是很快被已有准备的民兵们以大扫帚拍死。
  黄建国满意的望着蝼蛄洞,看到里面再也没有活的阴尸蝼蛄爬出来,嗯,想与我斗?
  他吩咐留下两名民兵看守,其余的收队直接返回县里。
  沈菜花的尸体应该由舅舅家里人来处理,他就不必插手了。
  黄建国押着吴道明和无名师太,带着缴获来的战利品——那二十七枚太极土卵,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县城。
  “老吴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啦。”黄乾穗阴沉着脸,拉长了声音对着吴道明说道。
  在黄乾穗的客厅里,吴道明单独一人接受问话,师太则被隔离了。
  “吴某还不太明白黄主任您的意思。”吴道明假装糊涂的说道。
  黄乾穗嘿嘿一笑,说道:“好,我问你,我们花重金请你来到婺源是做什么来了?”
  “寻找太极阴晕。”吴道明回答。
  “找到了么?”黄乾穗又问道。
  吴道明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不说是不行的了,于是爽快的答道:“刚刚找到,正准备来向您报告呢。”
  黄乾穗爽朗的笑了起来:“好哇,那我就听听你的汇报。”
  吴道明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了:“是这样的,经过我多日的观察演算和推断,最终确定了太极阴晕的具体位置,就在灵古洞口不远的地方,您知道,之所以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完全是太极阴晕的位置与古往今来的风水理论相悖,它竟然出现在龙唇之下,难怪千百年来多少风水大师寻它不见,吴某有幸找到,不但是托黄主任您的洪福,而且也填补了我国风水理论的空白啊。”
  “哈哈,说得好,那么我问你,如何下葬发的最快?”黄乾穗假装随便不经意的一问。
  吴道明说道:“当然是活葬,当年朱元璋的母亲就是这样……”突然他停住了话头,脑筋一转,接着说道,“黄主任,我可以将您所要知道的东西全部毫无保留的告诉您,但是您要满足我一个要求。”
  黄乾穗冷笑一声道:“你在跟我谈条件?”
  吴道明脖子一挺,不再言语。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许久,黄乾穗开口说道:“什么要求。”
  吴道明说道:“事情已经了解,我要和无名师太一道安全的返回到香港,并且带走那二十七枚太极土卵。”
  第七十五章
  吴楚山人默默地站立在太极阴晕的旁边,望着被掘过的混杂的五色土,原来的五色土晕已经不见了,那些会喷阴毒的灵龟也没有了。
  “吴道明!”吴楚山人气氛的直跺脚,他转身直奔村北朱彪家而去。
  两个陌生人正斜靠在朱彪家的大门旁边抽着烟,地上戳着两支步枪。
  吴楚山人一愣,稳定了一下情绪,走上前去问道:“朱彪队长在家么?”
  “你是谁?”抽烟的民兵问道。
  “村里的,住东头。”吴楚山人回答道。
  一个民兵鼻子“哼”了下,说道:“一窝儿反 革 命 分子,还有个老头和尼姑,都送县了。”
  吴楚山人心中一凛,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走远点。”抽烟的那人凶巴巴的说道。
  吴楚山人转身离去,走回家中,一路思前想后,还是捉摸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从太极阴晕的挖掘情况看,太极土卵可能已经被窃,但并不会影响太极阴晕的风水效力,既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抓紧时机弄头母猪葬进去,谁也别想再用。
  山人来到了韩老伯家,准备买那头老母猪。
  “好了,小寒生真是奇了,两只癞蛤蟆竟然治好了猪瘟,太神了。”韩老伯一见吴楚山人,立刻叫了起来,赞不绝口。
  问明了山人的来意,韩老伯摇了摇头,说道:“不卖了,也该着这头母猪有福份,大病不死,我说什么也舍不得再卖了。”
  “还有死猪么?”山人问。
  “没有了,我今天去亲家屋里,听说他那儿也发了猪瘟,瞧,我已经捉了癞蛤蟆,准备去给他们家的病猪治病去。”韩老伯说道。
  “你知道谁家还有病死的老母猪吗?”山人问道。
  “本村没有了,这样吧,我亲家那个村我给你打听一下,有的话顺便用自行车带到东头朱医生家,也算是对寒生表示感谢吧。”韩老伯热心的提议道。
  “好吧,先谢谢你了。”吴楚山人说道,自转回家中不提。
  黄昏后,朱彪家里守候的那两个民 兵望见天色已黑,便开始拾掇一下做饭,找了找,还发现了一坛子的老酒,两人高兴了,将翻出来的一小篮子鸡蛋都给炒了,足足有半盆。
  油灯下,两人一面喝酒一面闲聊打发时间。
  “听说死掉的那个女人长得可他 妈 的漂亮了。”一人抽着烟说道。
  “哪个女人?”另一人醉醺醺的问道。
  “南山镇孟 主 任的儿媳妇呗,叫什么沈菜花。”那人道。
  “嗯,据说刚埋下去就被人盗走了,你想想,连尸首都有人要,活着的时候还不得人人见了都眼红啊。”又是一杯落肚,这人话也多了起来。
  “嘘,我同你说个秘密,你可别往外讲哦。”一人道。
  “放心吧,谁讲出去是王八蛋。”那人回答。
  “这沈菜花就埋在这所房子的西头,咱们今天撒药那个地方的下面。”
  “真的?”
  “当然,敢不敢挖开瞧瞧,这女人到底有多漂亮?”
  “你小子不是想动尸体的脑筋吧?”
  “就是看看,胆子小不敢就算了。”
  “操,谁说老子不敢,挖就挖。”
  “走。”
  两人醉熏熏的拿着锄头到房西刨了起来……
  土质很松软,刨起来非常轻松,看起来埋的也不深,他俩谁也没有注意到滚到一边去的那个黄色的土蛋蛋。
  每一锄下去,都会翻上来一些阴尸蝼蛄的尸体,最后听得“咚”的一声响,他们知道,刨到棺材了。
  两人将土扒拉到了旁边,坑里露出来一只木头柜子,看来下葬的时候用柜子盛的尸体。他俩面面相觑,心脏都在“砰砰”的直跳,里面的女人究竟会美到什么样子呢?
  “你猜她穿了衣裳没有?”一人叼上了根烟卷,淫笑着问道。
  “最好没有,哈哈。”另一人嘿嘿笑道。
  “听说沈菜花的奶子很大,又白。”先头那人越发笑起来了。
  “我喜欢女人的屁股,越肥越好。”另一人也淫笑起来了。
  “别说了,我都有点等不及啦。”那人扔掉了烟头,跳入土坑里,伸出双手抠住了柜门,用力抬起。木柜门应声而起,原来木柜上面并没有钉上钉子。
  月光下,柜子里躺着一个女人,身上穿着有衣裳,双峰隆起,钮扣都已撑开,乌黑的头发,面目十分的清秀,白森森的皮肤,紧闭着双眼,小巧玲珑的鼻子,嘴巴张开得大大的。
  抽烟那人怔怔的望着那女人,竟然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只手来,朝女人的前胸裂开的衣缝里摸去。
  女尸睁开了眼睛……
  猛然间,女尸脑袋扬起,一口咬住了那人的手指!
  “妈呀!”那人大叫一声,倒扑在了柜子里,随即听到“噗”的一声响,热血四溅,他的颈动脉已经被女尸咬断。
  上面的那个民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呆立在那儿动弹不得,女尸满口的鲜血,狰狞的笑着轻轻上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然后一口咬断……
  惨淡的月色下,荫尸沈菜花披头散发,张开双臂,胸部一起一伏,对着月亮呼吸吐纳着……
  一爿乌云飘了过来,慢慢的遮住了月亮,天地间一片黯淡。
  沈菜花移动脚步,发现了地上的那枚黄色的土卵,弯腰上前拾起抓在了手里。突然,她的鼻子嗅了嗅,闪身进了草屋,须臾,她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件鬼婴的小衣服。
  沈菜花将小衣服贴在脸上不停的嗅着,然后四下里望了望,身子一纵便不见了踪影。
  次日清晨,韩老伯那儿始终没有信儿来,吃完早饭,吴楚山人便朝韩老伯家走去。
  村中停着吉普车还有卡车,村里的老表们稀稀落落的往村北头而去,山人也顺意跟了过去。
  朱彪家门口的水塘外,围拢着一群老人妇女和儿童,大家都在那儿议论纷纷。
  山人挤到前面,朱彪家草屋西侧有处地面上被掘开了,门口处床单子下面盖着两具尸首,大门的一侧还戳着那两支半自动步枪。
  孟祝祺主任老远便看见了吴楚山人,便招招手喊他过去,山人于是分开众人,来到了草房西侧。
  “吴楚山人,你来看看,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孟祝祺知道吴楚山人知识广博,便要他帮忙瞅瞅。
  掀开了床单,围观的妇女和孩子们发出了一声惊呼。
  两个身强力壮的民兵浑身鲜血,面部肌肉已经完全扭曲,全部都瞪着惊恐的眼睛,其中一人的一只手上的四根手指被齐刷刷的截断了,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两人都是伤在颈部,一侧的颈动脉都断掉了,你看着脖子上的齿痕,像是被活生生给咬断的。”吴楚山人指着尸体的颈部说道。
  “咬的?我们婺源境内已经好多年没有什么猛兽出现了呀?”孟祝祺疑惑道。
  “是人咬的。”吴楚山人淡淡的说道。
  “人?这怎么可能?”孟祝祺叫道。
  “这只齿痕分明就是人类的第一恒磨牙,也称‘六龄齿’,人类自六岁长出来,终生不变,野兽是没有的,况且从伤口来看,也没有野兽犬齿的痕迹。”吴楚山人解释道。
  孟祝祺沉吟不语,若吴楚山人讲的是真的,再结合沈菜花的墓里已空空,尸体不翼而飞的情况,莫非真的发生了民间传说中的尸变?如果是真的……那可麻烦了。
  孟祝祺挥挥手,吩咐属下将看热闹的老表们全部赶得远远的。
  “嘿嘿,”孟祝祺奸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人咬的?什么样的人能够如此稳准狠的一下子咬死两个强壮的青年人?山人啊,可不要造谣惑众哦。”
  “是死人,只有荫尸下手才这般狠毒。”山人道。
  “荫尸?什么是荫尸?”孟祝祺忐忑不安的问道。
  “荫尸就是生前怨气很大,心愿未了,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因此怨气护体,尸身不腐,在一定的外因影响下,最后诈尸而出。”山人解释着。
  “出来干嘛?”孟祝祺隐约感到有问题了。
  “了却未了的心愿。”山人答道。
  第七十六章
  “你说什么?诈尸?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你是怎么学马克思主义唯物论的?竟然相信这种无稽之谈。”黄乾穗不满的嘟囔着。
  孟祝祺以手背揩去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姐夫,朱彪那个奸夫,我们已经抓起来了,吴道明和老尼姑也关着呢,沈菜花的尸体哪儿去了?这不是秃子脑门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
  黄乾穗阴沉着脸,一面沉吟着,一面不停的在地上踱着步,许久,许久。
  黄乾穗突然站住了,严肃地说道:“此事太过蹊跷,不可不防其中有人作祟,事不宜迟,你马上挑上几名心腹,找一顶军用帐篷,罩在太极阴晕的上面,然后亲自守在那里,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更不能走漏一点风声,明白吗?”
  孟祝祺连连称是,立刻前去布置。
  后院的厢房内,吴道明和师太正在坐着说话。
  师太低头道:“无名庵不回也罢,既然我已经还俗,就随你去岭南也好。”
  吴道明紧紧地握住了师太的手。
  “道兄,师妹有一事不明。”师太道。
  “师妹请讲。”吴道明望着无名师太柔声道。
  “道兄,你一直要找太极阴晕,究竟所谓何事?”师太问道。
  吴道明顿了顿,说道:“太极晕在整个中原大地没有几处,是我辈风水师毕生孜孜以求的,我在香港之际,已有数名大亨委托我来中原寻找,出价以亿计,是美金啊。可是千金易求,佳穴难觅,吴某也只能望洋兴叹。”
  师太插嘴道:“那些人既然如此有钱,何故还要寻求太极晕呢?”
  吴道明笑道:“师妹,这你就不明白了,那些人钱太多了,就转而求权势,并希望青史留名,甚至穿龙袍、坐龙椅,当开国皇帝。”
  师太摇了摇头,说道:“这也奇怪了,现在的社会哪儿还有什么皇帝,当年袁世凯想当中国最后的皇帝,不也没成么?现在都叫什么主席书记之类的,而且还要通过选举。”
  吴道明说道:“名称或许不同,但实质是一样的,总之天下官最大,就可以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太极晕这么大的作用,不会有战争,天下大乱吧,遭殃的还不是百姓么?”师太担心的说道。
  吴道明不以为然地说道:“唉,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的能力最大,只有他能为老百姓造福祉,别人都做的不好,其实还不都是一个样?”
  师太听罢默默不语。
  吴道明以更加温柔的声音说道:“美金也好,权势也罢,我吴道明幸运的是遇见了师妹,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过眼云烟,今后只要能和师妹一起携手一道浪迹天涯、泛舟五湖,岂不赛过神仙?我今生那一甲子的童身就是为师妹而留着的。”
  师太羞红了脸,低下头道:“我也是。”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黄乾穗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吴道明见是黄乾穗进来便站立起身来。
  黄乾穗和蔼的笑了笑,说道:“老吴啊,你的要求我已经充分的考虑了,你和师太尽管一路返回香港,我也听说你们情投意合,恭喜呀,喜酒嘛,我是喝定了,师太去香港定居的单程证包在我身上,如何?”
  吴道明笑道:“那吴某就不客气了。”
  黄乾穗皱了皱眉头,说道:“至于那二十七枚太极卵,这可有点难办啊。你知道,地下的矿藏属于国家所有,我一个小小的婺源县父母官,可也不敢拿国家的宝藏送人啊,况且吴先生的身份又是香港人,万一人家告我个里通外国可不好办啦。”
  吴道明正欲答话,师太拉了下他的衣襟,说道:“只要我俩在一起,那些身外之物要它作甚。”
  吴道明见师太话已出口,也不便再说什么了,就表示同意了。
  “好,痛快!现在可以告诉我如何使用太极阴晕了吧?”黄乾穗哈哈笑道。
  吴道明忘了眼师太,师太回以肯定的目光。
  吴道明说道:“太极阴晕以柔克刚,当年刘伯温就是想以此龙穴克制朱元璋,但是始终没能用上,又是六百年过去了,太极阴晕的发力更胜于当年了。”
  黄乾穗满意的点点头。
  吴道明继续说下去:“当年朱元璋的母亲活葬太极阳晕,所以发得很快,算下来还不足十年,要想速发,必须要活葬,而且男性长辈发的快过女性。”
  黄乾穗更加满意了。
  “一般风水上来说,龙穴主发第三代,如无孙子辈儿的人,则发第二代。”吴道明解释道。
  黄乾穗点头说道:“具体如何活葬呢?都有哪些必要的程序?”
  吴道明说道:“首先,老人要先香汤沐浴,排空大小便,当然若是三日内不吃喝为最好。接下来,剃净全身的毛发,有老皮的最好也要刮去,请记住,裸葬更容易速发,穿衣服就差点了,更不能用棺木。太极阴晕葬于子时,阳晕则葬于午时,时间不要搞反了。
  子时初,将老人头上脚下的立着放入穴内,然后开始卖土,若是老人乱动,姿势易变,则必须将其捆绑,以免造成不利的影响。子时中填好土,并修好坟头,坟头的土若是不够,可以从旁边取些五色土堆起。葬好后,焚香祭祀即可。”
  黄乾穗急切的问道:“如此葬法,多久可发?”
  吴道明答道:“金木水火土共需时五天完成与生物磁场的融合,之后就会慢慢的作用于后人身上了,快则七八年,慢则十年,必可中原易主了。”
  黄老爷子躺在宅院角落的一间厢房内,床边坐着黄建国,爷孙俩聊着天,老人不时的笑出声来。
  黄乾穗来到厢房门口,隔着窗户招手要黄建国出来。
  黄建国替爷爷压好被子,然后走出厢房,随父亲来到客厅。
  “孩子,出事了。”黄乾穗忧心忡忡地说道。
  “爸爸,出什么事了?”黄建国问。
  “沈菜花在朱彪家的新墓穴昨天晚上被掘开了,她的尸体不见了。”黄乾穗说道。
  黄建国诧异道:“不会吧,我昨天派了两个人守在了那里。”
  “他们两个都死了,脖子像是被咬断了,样子死得很惨。”黄乾穗打了个哆嗦道。
  “有线索么?”黄建国平静的说道。
  “没有,你舅舅怀疑是沈菜花的尸体诈尸了,从棺材里跑出来干的。”黄乾穗勉强挤出来点笑容。
  “无稽之谈,爸爸有什么怀疑的地方?”黄建国问道。
  黄乾穗面色沉重的说道:“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搞鬼,可是朱彪、吴道明和无名师太都在我们这里,还会有什么人呢?也许是一种警告,或是个信号,难道还有人也在打太极阴晕的主意?”
  “会不会是那个什么吴楚山人,他既知道太极阴晕的事儿,而且来历也是十分的可疑。”黄建国推测道。
  “这个人不能排除,他若不是寒生未来的岳父,我早就把他送审了。太极阴晕那儿,我已经派你舅舅带人看起来了,我要同你商量一件事。”黄乾穗面目表情似乎难以启齿。
  “爸爸,你就说吧。”黄建国感觉接下来的事情会很严重。
  黄乾穗道:“建国,在京城这两年,你凭自己的感觉,谈谈对时局的看法。”
  黄建国一愣,想了想,说道:“上层的斗争很激烈,甚至是你死我活,国民经济也很糟糕,老百姓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黄乾穗脸色严肃的说道:“如果你是国家领导人,你说了算,你能把国家搞好么?”
  黄建国疑惑的眼神望着父亲,说道:“当然,我会抛弃那些阶级斗争理论,全国上下一心抓建设,只要经济上去了,老百姓安居乐业,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江山就稳固了。”
  黄乾穗眼睛一亮,赞许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儿子,说道:“说得好,为了中国的无产阶级革命大众,你能够牺牲你自己的亲情么?”
  黄建国朗声道:“只要是为无产阶级革命大众,别说是亲情,就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再所不辞!”
  “如果牺牲你爷爷呢?”黄乾穗严肃的问道。
  “即使是牺牲爸爸,我也心甘情愿!”黄建国脖子一挺,刚毅的脸上肌肉绷紧了,目光冷酷到了极点。
  黄乾穗刹那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下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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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7 18: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七章
  湘西黄狗垭是一个大山深处的集镇,每逢墟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集市的中心,碎石路面,门面朝西的一家铁匠铺,门口的幌子上画着一朵鲜艳的梅花,一个伙计站在门口招呼顾客,屋后的院子里传来打铁的叮咚声。
  伙计望见集市东头走来一个风尘仆仆的老者,一身黑色的土布褂,身材清癯,步伐有利,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此人就是刘今墨。
  刘今墨来到铁匠铺前站下,他望见了幌子上的那一朵梅花,犀利的目光扫过伙计的身上,开口说道:“我要见你老板。”
  伙计疑惑的望着刘今墨,说道:“老乡,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一样。”
  刘今墨嘿嘿一笑,声音极为刺耳,那伙计的耳朵极不舒服:“带我见你老板。”
  铺内坐在桌旁喝茶的一位面色黝黑的约六十多岁的老者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先生,我就是这儿的老板,请问有何指教?”
  刘今墨一脚跨入店铺内,手指一屈伸,一道白光“嗖”的闪过,桌子上赫然钉上了一枚指甲……
  那老者先是疑惑的望了望刘今墨,然后轻轻从桌子上拔下指甲,细看之下,脸色骤变,忙道:“先生,请后屋细谈。”
  刘今墨眼皮没抬的跟着老板走向了后屋。
  老者亲自端上一杯热茶,恭恭敬敬道:“江湖上久已失传的无影甲,先生可与当年清宫第一高手梅一影有甚渊源?”
  刘今墨颌首道:“梅一影是我师傅。”
  老者更加惊讶了,忙道:“原来是我铁家恩人的高足来了,敢问高姓大名?”
  刘今墨说道:“负案在身,不必道明了。”
  老者道:“也好,也好,您称我铁掌柜即可,今次先生来到湘西,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刘今墨点点头,说道:“当年师傅说道,湘西和川东的铁匠铺,凡挂有一朵梅花的,尽可放心请他们帮忙。”
  铁掌柜道:“不错,当年梅大侠有恩于我们铁家,我祖父便以一朵梅花为记,凡梅大侠的传人有事可认此记前来,铁家湘西川东一十三家店铺定会全力协助。”
  刘今墨说道:“我要在黄狗垭此地等一个人,预计一两天内到,你给我准备个住处,主要有孩子在,不方便露宿。”
  “这好办,您就住在镇口那栋青砖房的二楼上即可,这间屋子的窗口就可以望见所有途径此地的人,不知您要等的这个人是仇人么?”铁掌柜小心的问道。
  “不,是恩人。”刘今墨淡淡道。
  铁掌柜一听松了口气,这样就不会有一场杀戮了,听祖父讲,当年梅子影武功奇高,杀人如麻,尤其是那独门暗器无影甲伤人无声无息,端的是厉害。
  刘今墨接着说道:“我的无影甲已经所剩无几,你这里可以帮我用精钢打制一百只,先要说明,出来匆忙,身上并没带钱。”
  “没有关系,这正是铁家报恩的机会,我再给您准备一笔钱,带着孩子在外谈何容易。”铁掌柜忙说道。
  刘今墨并不推辞,江湖之上应急救难是常有的事。
  是夜,秋高月明,刘金墨抱着婴儿溜出了住处,镇上的人家都已经入睡,只有街中心有两盏昏暗的路灯,一个行人也没有。
  婴儿沈才华一路之上喝东西十分挑剔,牛奶、羊奶都不喝,刘金墨从来没有带过小孩,简直不知所措。后来,在强烈的母爱下,他裸露出自己的前胸,将米粒大小的乳头塞入婴儿的口中,谁知沈才华一口咬下,竟活生生的咬掉了刘今墨的左乳头……鲜血涌出,孩子如饥似渴的吸食起温热的鲜血来。
  刘今墨明白了,这是个饮血的小孩,接下来就容易办了,他领着沈才华专门夜间出来,找到农户家的鸡窝,放婴儿爬进去,他则在门口把风。
  奇怪的是,沈才华爬进鸡窝,所有的公鸡母鸡竟然没有一只敢于出声叫的,全部都站在那里像筛糠般的打着哆嗦,沈才华一只只的咬断鸡脖子吸血,一餐吸毙十几只鸡,好在一天只吃一餐。
  今夜还得找一家农户,刘金墨摸了摸左乳的伤疤,几个纵越,已然来到了山脚下一大户人家的门前,高高的院墙,朱漆的大门。
  刘金墨温柔的低头看看孩子,沈才华瞪着黑黑的瞳孔,舌头不停的舔着嘴唇。
  刘金墨飞身上墙,然后像只大黑鸟般的扑进了农家院子里。
  院子里没有任何灯光,屋里人都已经熟睡了。
  借着月光细瞧,奇怪,院子里干干净净,无比的整洁,鸡窝狗舍之类的统统没有,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刘金墨与沈才华面面相觑,看来只有再换人家了。
  就在这时,沈才华突然鼻子警觉的嗅了嗅,黑色的瞳孔慢慢放大,“嗖”的从刘今墨的怀中窜出,落在了地上,然后蹑手蹑脚的匍匐向正房的门口处爬行。
  刘金墨瘁不及防,疑惑的望着光着身子的沈才华在地上爬行着,他要干什么去呢?
  婴儿爬到门槛前,耳朵伏到地面上听了听,然后用两只小手在奋力的抠着一块大大的青石板,但是由于力气太小,那石板纹丝不动,他回过头来向刘金墨求援。
  刘金墨悄无声息的上前,单手轻轻的掀起石板,那下面埋着一口大缸。
  月光下,照见缸内竟有十余条各种类的毒虫,有小青蛇、蜈蚣、蟾蜍、蜥蜴、蚯蚓、蝎子和大绿毛虫等,甚至还有一只红毛老鼠。
  沈才华大喜,遂伸出小手到缸里去抓。
  刘今墨没想到婴儿会去抓毒虫,未及拦阻,沈才华已经拎着后颈将那只红毛大老鼠抓上来了。
  红毛大老鼠呲着大板牙正欲发威,不料却被沈才华一口咬住了颈下,他那两排尖利的小牙瞬间切断了老鼠的颈动脉,鲜血迸出,则全被婴儿吸进了嘴里。
  沈才华扔掉了红毛大老鼠的尸体,又伸手捞起一只巨型蟾蜍,从其脖子上一口咬下,红的血,白的浆一古脑儿的往口里吸去。接下来是蜥蜴,那褐皮蜥蜴张嘴吐出红色的长舌头袭向沈才华,不料被沈才华一口咬去了半截,随即其颌下柔软部位被婴儿的利齿咬穿,一会儿就不动了。
  沈才华继续捞着,蚯蚓咬了个头,一吸味道不正,有土腥味,被甩在了一边。蜈蚣和蝎子动作机敏,但是沈才华的小手却异常的迅速灵活,还是轻松的逮住并咬去了蜈蚣的头、蝎子的尾,吸了吸,感觉汁水不是很多。
  大绿毛虫很受沈才华的青睐,肉汁被吸干,只剩下了两张皮。最后,缸里只剩下那条小青蛇了。
  这是一条剧毒的竹叶青,在缸底不停的游动着,不时地抬起头,伸缩着肉色的信子,伺机进攻。
  刘今墨正想如何助婴儿一臂之力,那沈才华早已翻身扑到缸里,双手紧紧地卡住那蛇的七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咬去了蛇头,开始吮吸竹叶青的腔体起来。
  十分钟的时间,婴儿沈才华干掉了十余条毒虫,刘今墨在一旁看着,惊愕之中满心欢喜,这小家伙既然是杂食性的,以后喂养起来就会方便多了。
  屋里的灯亮了,有人发觉了外面有动静,起身来看。
  刘金墨一手抄起沈才华,纵身一跃,如同鬼魅一般飘出了高墙。
  推门而出的人,惊愕的发现其养的蛊虫都已经直挺挺的死在了地上,月光斜斜的照在了他的脸上,正是铁掌柜。
  刘今墨回到了住地,轻手轻脚的将沈才华放到了床上,孩子已经睡了。望着婴儿可爱的小脸庞,刘今墨忍不住上去亲了几口,那孩子的嘴里呼出的气息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
  此地是黄狗垭,再深入进去湘西的腹地,人烟就开始稀少了,匪夷所思的事情将会多起来,寒生如遇危险也一定会是在那里。
  第七十八章
  次日清晨,刘今墨刚刚睁开了眼睛,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铁掌柜低头哈腰的走了进来:“大侠,哦,先生,我是来请您去吃早餐的。”
  刘今墨客气道:“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已经准备好了,”铁掌柜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说道,“这是给您准备的五千块钱,请您一定收下,也算是我们铁家微薄的一点心意吧。”
  当时的年代,五千块钱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刘今墨乃是江湖人物,也不推辞,只是点了点头,接过来直接就揣入了怀里。
  “请。”铁掌柜耐心的候在了门外,一直等到刘今墨抱着孩子出来。
  早餐十分的讲究,除稀饭外都是一些小点和山野小菜。
  “孩子要喝奶么?”铁掌柜小心翼翼的问道,他虽然奇怪一个老男人带着数月大的婴儿外出,但却不敢多问,江湖上的事情还是少知道的为好。
  刘今墨淡淡说道:“他不喝奶。”
  “先生,我们铺子里已经连夜加工了几枚无影甲,您先看看是否合用,满意的话,今天一天就可完工。”铁掌柜说道。
  铁掌柜从口袋里拿出几枚精钢锻造的指甲放到了桌子上,刘金墨拿起一只看了看淬火的硬度,然后套在了自己的指甲上,感觉活动自如并和自己的指甲颜色相同,外人若不仔细瞧,是绝对难以分辨的。
  “不错,就照这样加工吧。”刘今墨满意的说道。
  “先生,有一件小事,想请您出手帮个忙,这在先生来说是举手之劳而已。”铁掌柜支支吾吾道。
  “说。”刘今墨皱了皱眉头,他最反感人家办事附加条件。
  铁掌柜陪着笑脸,说道:“此地西行十里,有一苗寨,寨中的巫师麻都素来与我铁家不和,此人养有一条血虱,专门吸食婴儿的血,是害虫,想请先生您把它除去,为民除害。”
  刘今墨淡淡一笑,道:“即是害虫,政府怎么不管呢?还需要百姓出头?”
  “政府去过了,但是找不到那血虱的踪影,我们老百姓又哪里是它的对手啊。”铁掌柜说道。
  “血虱?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刘今墨感到疑惑。
  “那是一种很厉害的蛊虫,长得有一只猫大小,肚子特别大,里面装满了血,嘴里有一个尖尖的吸盘,一次能喝一小碗婴儿的鲜血。晚上出来活动,而且会飞,很难抓住,我想,先生的无影甲一定能射杀它的。”铁掌柜说道。
  “今晚。”刘今墨说道。
  “您同意出手相助啦?”铁掌柜高兴的说道。
  刘今墨点点头,心想,沈才华今夜的晚餐有着落了
  月上东山,刘今墨怀抱婴儿骑着马出发了,沈才华的两只小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匹红色鬃毛的大马看,口水都流出来了。
  铁掌柜和那个伙计各骑一匹青马,一路踏着月色西行。
  铁掌柜骑在马上,想自己与苗寨的巫师麻都斗了好多年了,麻都若不是倚仗着他那条血虱,自己何尝惧他?昨天晚上,自己养的蛊虫全部死于非命,肯定又是那条血虱干的,否则怎会一古脑儿的被吸干体液,全军覆没?这仇一定要报,一定要宰了那条血虱。
  “血虱究竟是什么东西?”刘今墨问道。
  铁掌柜回过神儿来,说道:“血虱也是一种蛊虫,一般的不会超过手指甲大小,扁平的肚子,口中有刺,吸食人与猫狗身上的血液,吸饱以后肚子就圆鼓起来。”
  刘今墨嘿嘿尖笑了起来,说道:“不就是人身上生的虱子嘛?我身上现在就有,喏,这就是一只。”刘今墨随手探进内衣里,摸索一番,捏出一支灰白色小如米粒大小的寄生虫来,在月光下晃了晃,然后扔进嘴里“嘎嘣”一声响,将其咬死。
  铁掌柜看的直咂舌,恭维道:“古人清客以齿毙虱有声,真乃江湖豪杰本色啊。”
  刘今墨说道:“你说那血虱有小猫般大小?”
  “正是,铁某曾亲眼所见,菱形的脑袋,身上泛着红光,口里伸出一根白色的尖刺,两边长着触角,还有六条大腿,从空中俯冲下来,还带着呼啸声,十分可怕。”铁掌柜绘形绘色的说道。
  “这么说,就是虱蛊了。”刘今墨听说过苗疆蛊虫中有一种少见的蛊就叫虱蛊。
  铁掌柜忙说:“就是虱蛊,不过麻都的这只血虱格外的巨大,我想不培养个十年以上是不可能这样子的,而且绝对是经过了变异。”
  刘今墨心想,沈才华看来还对付不了这只血虱,自己非要助上一臂之力了。
  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座高山,在月色下,显得朦朦胧胧的,山形狰狞。
  “就是那里,山中有一苗寨,寨前是一个广场,还有一株粗大的黄桷树,血虱通常就栖息在树顶上。”铁掌柜指着前方说道。
  刘今墨拍马前行,深夜里“得得”的马蹄声格外的清脆。
  已经远远的望见那株高大的黄桷树了。
  铁掌柜勒住马缰,说道:“先生,铁某不方便露面,还望体谅。”
  刘今墨道:“那好,你俩就等在此处吧。”说罢,双腿一夹马腹,直奔那株参天大树而去。
  不多时,已经来到了那座广场,抬头望去,黄桷树顶黑漆漆的一片,密不透光,山寨中苗人都已睡了,四下里寂寥一片。
  刘今墨跳下马来,走到广场中间,轻轻地放下沈才华坐在地上,自己则牵着马隐入大树的阴影里。
  月光下,光着小身子的沈才华白嘟嘟的,瞪着黑黑的小眼睛,鼻子嗅啊嗅的,他知道,晚餐的时间到了。
  月影西移,躲在树下阴影里的刘今墨活动了一下手指,目不转睛的望着月光下面的沈才华,凝神贯气,准备随时出手一击。
  沈才华慢慢地站起来了,听见“哗哗”的水声,刘今墨定睛细瞧,原来婴儿在小便,他不仅心中一热,爱意拳拳,真想冲出去抱上一抱。
  这时,他的耳鼓感受到了轻微的“簌簌”声,听音辨位,那是在树顶上传出的。
  月光下,一个粉红色的物体自树顶盘旋而下,身上发出“嗤喇喇”的声音,那东西一圈圈的缩小着范围,中心点正是沈才华……
  好一个刘今墨,手一扬,五道白光如闪电般射出,月光下,那血虱感觉到了风声已经近前,急忙伸出腿足来拨挡。刘今墨的无影甲何等了得,在当今武林暗器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只听得“噗噗噗”连续五声闷响,钢甲竟硬生生将血虱的五根足切了下来,血虱如断线风筝般垂直跌落了下来,“啪”的一声摔在了婴儿的脚边。
  沈才华大喜,如饿虎捕食般的扑了上去,一口咬住血虱柔软的腹部,尖利的小牙已经洞穿血虱的肚皮,那满满的鲜血灌入了他的口中。
  眼瞅着血虱胖胖的身子逐渐干瘪了下去,沈才华的小肚子则渐渐的圆鼓了起来,月光下的这一幕,看得人是胆战心惊。
  刘金墨靠在树干上,慢慢欣赏着,孩子在用餐,当母亲的心里自是欢喜之极。
  血虱终于被吸干,剩下了空空的皮囊,沈才华的肚皮已经胀得圆圆的,他尝试着爬起来,但没有成功,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刘今墨笑眯眯的走了过去,摸摸小肚皮,感觉快要撑爆了样。
  “你们是何方神圣,竟敢害我血虱?”月光下站着一瘦高之人,负手而立,冷冷的说道。
  刘今墨吃了一惊,方才满脑子的怜爱,竟没注意到有人近前,霎时额头上渗出冷汗,忙视之。
  此人一身灰色长袍,头上缠头,面色枯黄,鹰鼻隼目,深陷的眼珠炯炯有神。
  刘今墨乃是老江湖了,随即淡淡一笑,说道:“先生所言谬矣,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被一怪物袭击,几乎丧命,老夫为救孩子出手,难道不理所应当么?”
  没想到刘今墨如此对答,那人竟一时间语塞。
  “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来我苗寨?”片刻后,那人说道。
  “在下深夜赶路,误入此地,原想歇息下再走,不料出此变故,实属意外。”刘今墨语气也和缓了些。
  那人冷冷一笑道:“实属意外?一个吸血婴儿深夜到访,然后从容不迫的吸干了一只血虱,还说是意外?我看这孩子是个鬼婴吧?”
  第七十九章
  刘今墨一愣,缓缓说道:“阁下是……”
  那人冷笑道:“苗疆走阴巫师麻都。”
  湘西苗疆自古以来,巫师的地位极高,分走阴与不走阴两种,走阴巫师不但祭鬼,而且善医人畜疾病,是苗寨中最有学问的人。
  “原来是麻都巫师,久仰久仰。”刘今墨早已猜到此人就是麻都,故作寒暄状。
  麻都说道:“既入苗寨,便是远客,明日乃甲子日杀鼓社猪,是我苗寨鼓社祭祖大典,今晚就请盘垣舍下如何?”
  刘今墨深知苗寨之中,蛊毒无所不在,令人防不胜防,这种地方还是避开为妙。
  想到此,于是开口说道:“孩子尚小,偏巧还要赶路,贵寨的大典难以有幸一睹,日后如有机会,定来拜访。”
  麻都淡淡一笑:“深夜赶路,多有不妥,况且我要和你秉烛长谈。”
  “谈什么?”刘今墨疑惑道。
  “谈鬼婴。”麻都意味深长的说道。
  刘今墨望了一眼沈才华,那小家伙喝得太饱,又试着站起来,但还是没有成功。
  “我的孩子有什么好谈的?”刘今墨冷淡的说道。
  麻都也笑了,嘿嘿道:“鬼婴喝了剧毒的血虱的血,最多还能坚持三天,三天之后,将会肠穿肚烂而死。”
  刘今墨听罢大惊,他知道苗疆走阴的巫师善医术,万一其所说不虚,沈才华岂不危险之极?
  麻都看着刘今墨犹豫之中,遂又加上了一句:“血虱之毒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能解,告辞。”说罢,转身奔寨子里而去。
  “且慢,好,我就相信你了,若你骗我,哼,我一定杀光铲平你苗寨!”刘今墨发出了金属般刺耳的嗓音。
  麻都耳鼓如针刺般的一震,不由得心中愕然,此人的功力简直闻所未闻,平生仅见。
  “先生,请。”麻都客气了许多。
  刘今墨走到沈才华身边,俯身轻轻将他抱起,好像重了许多,然后牵着大红马,跟着麻都朝苗寨里走去。
  山道上,铁掌柜一直等待着刘今墨的消息,月亮西斜,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
  “走,我们去打探一下。”铁掌柜说道,拍马上前,两人直奔苗寨而去。
  空荡荡的广场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看,那是什么?”年轻的伙计眼尖,发现了地上的血虱皮,遂跳下马来,自地上拾起递与铁掌柜。
  铁掌柜拿在了手里,细看之下,不由得轻轻一笑:“麻都啊麻都,你也有今天,你的血虱还是被我铁家干掉了,从今后,黄狗垭就是我铁家的天下了。”
  “他们呢?”伙计环顾四周问道。
  “不管了,他们地死活对我已经没所谓了,走。”铁掌柜手中拿着血虱皮,两腿一夹,朝黄狗垭疾奔而去。
  那伙计叹了口气,紧随其后,两匹马很快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巫师麻都的吊脚楼内异常的清洁,屋里一丁点灰尘也没有,刘今墨知道,这是养蛊人家的特征,因为凡是蛊虫都特别爱干净,一些小昆虫如蜘蛛蚊虫之类的早就吓得躲远了,主人家也必须日日打扫卫生,这样蛊虫才愿意居家长住。
  “先生可愿与麻都饮酒赏月?”宾主落座后,麻都问道。
  刘今墨淡淡道:“在下并无心情饮酒。”蛊毒最容易下入酒中,发作也快,刘金墨自然是要提防的。
  麻都嘿嘿一笑,说道:“先生远道而来,哪儿有不敬拦门酒的道理?莫非是怕麻都下蛊么?”
  刘今墨缄口不语。
  “先生多虑了,巫师从不在自己家中下蛊,请放心饮用。”麻都递上苗家自酿的苞谷烧酒。
  既如此,刘今墨不便推辞,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好酒。”刘今墨说道,那酒浓烈辣口,入腹如火。
  麻都笑道:“湘西苗家的烧酒能溶物,能燃烧,冰冻三尺不凌,窖地十年犹香;《辰州府志》曾有一首苗民的七绝这样咏道,‘江城杨柳绿成围,日暮渔翁换酒归,醉卧晚亭呼不起,白头高枕一蓑衣’。”
  刘今墨心想,走阴巫师果然是有学问的人。
  “麻都,我家孩儿……”刘今墨关切沈才华的身体,急迫的发问。
  麻都说道;“不急,先生还是不肯透露尊姓大名么?”
  刘今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负罪在身,多说无益。”
  麻都听着不以为然的笑了:“不说也罢,即使身负天大的罪,来到了苗疆,就是客人,苗家是决不会出卖客人的。”
  刘今墨默默的又饮了一碗,将碗撂在桌子上,说道:“在下刘今墨,浙东青田人士,自江西而来,欲往武陵天门山,途经此地,误伤血虱,如巫师所言属实,便请相救我的孩儿,否则,刘某告辞。”
  “天门山?怎么也是去往天门山?”麻都自语道。
  刘今墨一听警觉起来,问道:“巫师的意思说,还有人前去天门山?”
  麻都点点头,说道:“这两年,前后已经有数批人途经此地前去天门山,但从此却不见有人活着回来。”
  “他们去干什么?”刘今墨感到事出蹊跷。
  “野拂。”麻都望着刘今墨说道。
  “野拂?那是什么?”刘今墨不解的问道。
  麻都疑惑的看着刘今墨,似乎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刘今墨正色道:“刘某在江湖上并非泛泛之辈,难道还会诓你么?”
  麻都看看在一边已经睡了的婴儿沈才华,点点头说道:“当年,清兵入关之后,李自成手下有一员大将,名李过,出家后法号‘野拂’。”
  麻都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下去了:“起义失败后,李自成与野拂一同隐居在湖南石门的夹山寺。李自成圆寂以后,野拂带领100多人,雇了九艘大木船,逆澧水秘密潜入湘西大庸,悄悄登上了天门山。上山之后,野拂就在天门山寺出了家。但是他时刻枕戈待旦,准备着伺机而起,进而恢复中原。他在天门山寺做和尚期间,清朝政府曾多次派出过高手前来缉捕。
  野拂上山后不久,曾夜探鬼谷洞,他在洞内石壁上发现了两千多年前隐居于此的先秦鬼谷子的甲子篆文,从而领悟出一套内家功夫,凭着这身功夫,他多次击败了朝廷派来追杀他的武功高手。随着时间的推移,野拂发现形势江河日下,终于忧患成疾,一病不起。
  李自成败退出京城的时候,曾经将国库中的金银财宝掠夺一空,意图日后东山再起。野拂始终追随着李自成,直到他圆寂才转投到天门山寺,而且用了九艘大船来转移家当,人们猜测,被他秘密运到天门山的,必定是国库里被掠空的大量金银财宝。眼看着东山再起的计划落空,野拂干脆在临死前,将这些宝藏分散埋藏在了天门山上几个隐秘的地点。
  据说几百年来,来天门山寻宝之人络绎不绝,可是大多数人都尸骨无存。”
  哦,原来如此,寒生千里迢迢到天门山做什么呢,难道也是来寻宝么?
  刘今墨颌首沉吟不语。
  “刘先生带着婴儿前往天门山,谅不是去寻宝的吧。”麻都说道。
  刘今墨点点头,道:“我的一个朋友去天门山,我是沿途来保护他的。”
  麻都叹道:“江湖人果然重情义,自己负罪在身还要保护朋友,麻都佩服,那人一定是刘先生的红颜知己吧?”
  刘今墨摇摇头,说道:“他是一个医生,中原的神医。”
  “神医?麻都对医术素有研究,哈哈,若是能得以同中原神医切磋医术,麻都可是三生有幸啊,不知刘先生能否引荐?”麻都一听说有中原神医经过此地,不由得心中技痒难耐。
  刘今墨道:“一两天内,必经此地。”
  “好,麻都恭候贵客。”麻都喜道。
  第八十章
  月色迷离,万籁俱寂,下半夜丑时,荒凉的山道上走来了一行三人,身后拖着斜长的影子。
  前面走着一个身着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脚踏草鞋,头戴一顶青布帽的年轻人,身后摇摇晃晃的跟着两个身披宽大的黑色斗篷,头戴高筒毡帽的人,帽子上订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条,看不清相貌。
  年轻人手中拿着一面小阴锣,一个摄魂铃。
  “前面就是黄狗垭,开始要进入湘西的腹地了。”年轻人指着前面月色朦胧的墟镇说道。
  寒生用手掀起垂在眼前的黄纸条,望了望前面的小镇,说道:“残儿哥,我们要去歇息么?”
  “不,走尸不能穿镇过村,我们要走镇外的小路,如遇到人,你俩低头走便是,切记不要作声,过去这几里地,找处僻静的地方,我们再休息。”残儿叮嘱道,他边说边瞅着最后面的一清,唉,明月若是能不变回一清该多好。
  自从离开残儿家,根据残儿的意见,他们伪装成赶尸的,昼伏夜行,这样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寒生和一清都装成了尸体,跟在赶尸人残儿的身后一路西行。寒生和明月都感觉到很好玩,只是一清有点嘟嘟囔囔的。
  残儿带路,他只认识夜间以前曾经走过的山路,湘西山区小道纵横,以往赶尸都是昼伏夜行,所以白天就不识道了,毕竟白天和夜里景致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实,残儿更主要的是想在夜里可以见到明月,若是白天的话,一清那苦瓜脸实在是难看之极。
  月光下,前面是一农户庄院,残儿提高警觉,万一有狗窜出来,他就要及时使出“哑狗功”,那是一种药粉,狗嗅到后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沿着庄院高大的围墙而过,就在这时,前面的小路上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
  “小心,有人来了。”残儿悄悄的叮嘱道。
  月光下面,小路上跑来两匹骏马,马上之人远远的望见了残儿他们。
  “吆死人喽……”残儿敲起了小阴锣,口中念叨着号子。
  两匹马停了下来,骑手跳下马来闪避在了山道一侧,这是规矩,湘西人没有不懂的。
  残儿一面敲着小阴锣,一边晃荡着摄魂铃,在前面领路,寒生和一清低着头匆匆跟着走过。
  正所谓天有不测之风云,正当一清匆匆经过之时,那匹青色的公马突然腿一叉,就地撒起尿来,粗大的尿柱射在地面上,骚臭的尿液飞溅起到一清的裤腿上。
  “唉呀,脏死了!”一清竟然一时叫出了声来。
  “站住!你们是活人!”山道旁的铁掌柜厉声喝道。
  铁掌柜话音未落,一个箭步欺身上前,劈手抓向一清,原来他也是身怀武功的。
  一清未及反应,高筒毡帽连同上面贴着的辰州符统统被铁掌柜抓了下来,月光下,一清丑陋的面孔倒是吓了铁掌柜一跳。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黄狗垭地界装神弄鬼!”铁掌柜喝问道。
  “我们是死人。”一清哆哆嗦嗦的说。
  “呸!你们赶紧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我就不客气了。”铁掌柜怒道。
  残儿见状赶忙抢上前来,那边铁匠铺伙计“唰”的一声竟抽出一把亮晶晶的长片刀来,逼住了残儿。
  寒生摘下帽子,面对铁掌柜,文质彬彬的说道:“我们是为了赶路方便才装扮成这样的,若有冒犯的地方,实在是对不起了。”
  铁掌柜见寒生举止文雅,说话得体,于是语气稍微缓和了,说道:“你们从哪儿来,路过黄狗垭要去哪里?”
  寒生回答:“我们从江西而来,准备前往武陵天门山。”
  铁掌柜闻言心中一动,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脸上起了笑容,说道:“哦,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老表,既然来到了黄狗垭,就请舍下休息一下,喝杯热茶再上路不迟。”
  铁掌柜手指着那所农户庄院道:“这就是舍下。”
  寒生望着那手持长片刀的汉子,知道不去也难以摆脱掉的,见机行事吧。
  “好,那就打扰了。”寒生平静的说道。
  进了那户高墙大院,来到了客厅落座,不一会儿,果真端上茶来了。
  一清正要端起茶杯喝下,寒生忙使以眼色制止,这间屋子清洁异常,棚上蛛丝都不见一根,他想起山人叔叔说的话,这是养蛊人家的特征。
  铁掌柜看在了眼力,明白他们怀有戒心,于是也不道破,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我姓铁,在黄狗垭开铁匠铺子,还未请教几位的尊姓大名?”
  寒生只得说道:“原来是铁掌柜,我叫寒生,他是一清,那是残儿。”
  铁掌柜点点头,说道:“寒生,天门山离此地山高路远,你们去那儿做什么?”
  一清插嘴道:“我们是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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