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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inyan971

《青囊尸衣》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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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3: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客房内温暖如春,翠花晃动着冻麻木了的臂膀,对寒生嫣然一笑,算是表示感谢。    “翠花大姐,请给我毒烟的解药好么?”寒生和气的说道。    “可以,但是我受的伤怎么办?”翠花眨动着硕大的眼睛望着寒生。    “我是个医生,就让我帮你医治吧。”寒生诚恳的说道。    “可是他的暗器伤了我的……胸部还有下面,人家还没嫁过人呢。”翠花羞怯的指着自己的双乳和腹部说道。    寒生望着这个天真古怪的侏儒,心中觉得好笑。    “我是医生,你不必忌讳……”寒生再次说道。    “好吧,不过这个流氓可不能看。”翠花红着脸嗫嚅道。    “我才不稀罕看呢,寒生,不过要先拿来解药,江湖上不能轻意相信人。”刘今墨一面运气疗伤,一面忿忿然道。    “不行!这么下流的人虎视眈眈的在旁边,我不放心。”翠花坚决反对道。    寒生微笑着对刘今墨说道:“刘先生,这位翠花大姐秉性淳朴、天真烂漫,应该不会赖账的,让我现替她瞧瞧吧。”同时对其使了个眼色。    刘今墨瞧在眼里,心想这寒生又在想什么鬼点子了,于是应允道:“我就信你一回吧。”    寒生回过头来:“翠花大姐,现在我要解开你的内衣兜兜。”    翠花脸色绯红,说道:“让他把眼睛闭上!”    刘今墨索性转过了身去。    翠花轻舒葱指,缓缓的解开胸前桃红色亵衣,突地跳出两只丰满而肥硕的乳房,如同受惊的大白兔般微微颤抖着……    刘今墨的纯钢指甲已经深深的自下而上的刺入乳房,留下两个月牙形的伤口,并渗有血污。    寒生皱了皱眉头,对翠花说道:“钢甲穿入肌肉太深了,眼下又无手术器具,纵使割开,恐怕日后乳房也遭毁容了。”    “那可如何是好?”翠花闻言惊道。    寒生道:“只有一个办法,既可保护双乳原貌,又可取出暗器。”    翠花忙问:“什么办法?”    “以内力从原伤口处将钢甲吸出来,再上点药,三日后连伤疤都不会留下。”寒生解释道。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做呀。”翠花急着说道。    寒生抱歉的笑了笑,说道:“我不行,我丝毫不会武功,没有一丁点内力,眼下也只有刘先生才能做到了,但是需要先替他解去烟毒,然后真气运行周天,再使任督二脉真气逆转,以手少厥阴心包经的劳宫穴产生的巨大吸力,将钢甲从伤口中吸出来。”    刘今墨吃了一惊,敢情寒生是变着法子要解药啊。    “可是……那流氓就更加得逞了……”翠花大窘,支支吾吾的嗫嚅着。    寒生微微一笑道:“我可以绑住他的眼睛,他的双手也会距离你前胸一寸,绝对碰不着你的肌肤的,如何?”    翠花想了想,不由得低头脸一红,一只手探入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这就是毒烟的解药。    关东的老太婆大姑娘小媳妇几乎人人都会吸烟,所以俗话所说的关东三大怪,其中之一就是“十七八的大姑娘,嘴里叼个大烟袋”。    关东地方纬度高气温低,烟叶生长期长,所以味重劲儿足,品质极佳,尤其是以长白山脚下的蛟河烟为最。    小侏儒翠花的毒烟就是以红色蛟河蛤蟆头烟为基,配上长白山溪水中的毒蟾汁以及黄鼠狼骚腺混合而成的,吸入后可导致人的幻觉,引发癔症,与老阴婆的毒烟属于同一类型。好在刘今墨内力深厚,再加上发觉的早,吸入不多,否则不堪设想。    寒生按照翠花所说的扭开解药瓶盖,将瓶口递到刘今墨的鼻子下。刘今墨如言用力的嗅了几下,一股辛辣气味儿钻进了鼻腔,直冲天灵盖,禁不住的接连几个喷嚏,整个人顿时便清醒了,惭愧啊,他心中如是想。    “好了,不碍事了。”刘今墨运了下气,觉得经络已经通畅,然后说道。    接下来,寒生取过一条毛巾系在了刘今墨的脑后,遮住了他的双眼,然后抓住他的胳膊,引致其双手掌心距翠花前胸寸许,说道:“刘先生,可以运行真气了。”    刘今墨略一放松,自丹田处导出一股阴柔纯正的真气,运行周天,然后意念迫使真气于任督二脉间倒转,沿双手臂六条经脉集于左右劳宫穴,逐渐催动真气,双掌吸力陡然加大。    侏儒翠花紧张的闭上了双眼,自己已能体会到双乳被吸扯的感觉,乳房内隐隐作痛的那两只钢指甲仿佛在蠕动着,刺激着内里的神经,竟有一种麻酥酥的异样滋味儿。    寒生手拿着一只客房的茶杯,推门走了出去,他要接点尿液做药引子,唉,自己的童子尿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到多久?    童子尿,俗称“溲”,中原医术中对其称谓则较文雅得多,叫做“轮回酒”或是“还元汤”,老百姓不识其用,则笼统的斥之为“小便”。    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漫天而来,旅馆院子里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他冒着刺骨的北风,赶紧朝杯子里撒了点尿,由于这几天接连赶路,有点上火,尿液混浊不清。他在雪地里抓了一把雪,放进了杯中。腊月雪,味甘、冷,本身也是极好的解毒消炎之物,两相一混合,杯中的液体即刻清澈起来。人家翠花还是黄花姑娘,总不能朝人家身体上涂黄色的“小便”吧。    寒生拉开门走进了屋内,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侏儒翠花袒胸露乳,硕大的脑袋面红耳赤,双眼微醺,口唇翕动着喘着粗气……    刘今墨的眼睛依旧蒙着毛巾,但他的双掌却紧紧的揪住了翠花白嫩的乳房,神智恍惚着,喉咙里发出阵阵极轻但是刺耳的愉悦声……    寒生清楚的看到,侏儒翠花的后背上趴着另一个身着红衣绿裤,梳着髻满脸皱纹的侏儒老太婆……    寒生呆呆的怔住在了那儿,几乎端不住茶杯,也说不出话来。    侏儒老太婆对着寒生笑了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残缺的黄牙,然后以地道的关东口音说道:“你叫什么?”    “我叫寒生。”寒生忙不迭的慌忙回答。    “哦,寒生,是你成全了翠花两口子,嗯,做的不错。”侏儒老太婆满意的说道。    “你是谁?”寒生定下心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太婆嘿嘿道:“我是老翠花,小翠花的娘。”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要趴在翠花的背上?”寒生疑惑的说道。    老翠花鼻子一“哼”,不屑的说道:“我从来就是和小翠花一体的,平时只是不出来罢了,今晚小翠花初次与男人肌肤相亲,当娘的出来瞧瞧怎么啦?”    寒生更加惊讶不已,好在数月来,自己所经历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已是不少,因此很快便镇静了下来。    他想了想,说道:“关东跳大神崇拜祭奉的‘翠花女鬼’大概就是你了?”    老太婆脸上现出笑容,点点头,说道:“不错,那就是我。”    寒生瞅了刘今墨一眼,问老太婆道:“翠花大娘,刘先生平时不近女色,今天为何抓着翠花不松手呢?是你使了什么法术么?”    老翠花摇了摇头,正色道:“这是他们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爱到浓时的自然生理反应,老翠花等待这一天都已经好几十年了。”    “几十年?小翠花多大啦?”寒生疑惑道。    “让我算算,小翠花今年正好虚龄五十岁。”老翠花扒拉着手指说道。    “啊……”寒生又吃了一惊。    “嗯,找一个良辰吉日,先让他俩完婚,就在黄龙府的辽塔内好了。”老翠花自言自语的盘算着。    寒生仔细的瞧了瞧刘今墨,发现他仿佛中了魔丢了魂一般,于是走到了他的身后,伸手解开了系在眼睛上的毛巾。    刘今墨的目光呆滞,死死的盯在了翠花的胸前,双手仍旧紧紧的抓着她的双乳,枯槁的手指甚至都掐进了白肉之中,地面上扔着两枚沾有血污的钢甲。    “刘先生,醒醒啊。”寒生摇晃着刘今墨的肩头。    “呃,呃……”刘今墨的喉头里依旧是那种极度愉悦的声音。    老翠花趴在小翠花的背上,摇头晃脑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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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3: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七章

  ——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寒生狐疑的望向了老翠花。    老翠花呲出几颗大黄牙,嘿嘿的笑道:“见到我那青春貌美的小翠花,这老头子当然是爱不释手啦。”    寒生摇摇头不信,刘今墨不是好色之徒,而且单凭小翠花的长相……一定是被老翠花以什么邪术给迷惑了。    寒生除去毛衣,紧接着又脱下贴身的那件辟邪尸衣,露出来健壮肌肉的上身。    “你要干什么?”老翠花打量着寒生健美的身材,口中啧啧称赞不已。    寒生没有理睬她,随手将尸衣向刘今墨的头上拂去……    “噼噼啵啵”一阵耀眼的静电闪过,刘今墨猛地打了个冷战,随即清醒了过来。    首先,刘今墨发觉自己的双手正揸住小翠花肥硕的双乳,顿时大惊,急忙缩回手掌。    小翠花也是一个机灵,睁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的两只乳房被抓捏,顿时勃然大怒道:“流氓!”    “他不是流氓,他是你的未婚夫。”老翠花突然在小翠花的后背上开口说话了。    “咦,娘,你怎么出来了?”小翠花惊讶的说道。    “我是出来看一看我的女婿,人尽管瘦了些,脑袋长的也不够大,但却身怀上乘武功,马马虎虎吧,小翠花,就别再挑了。”老翠花语重心长的说道。    “娘,他是个流氓啊。”小翠花抢白道。    老翠花扑哧一乐,怜爱的说道:“他不是流氓,我都已经看到了,他的钢甲暗器是奔着你身上的穴道发射的,打中你的两个咪咪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小翠花目光直射刘今墨,忿忿说道:“你是不是有意射我的咪咪?”    刘今墨赶紧摇摇头说道:“不是。”    小翠花怒气渐消,回脸对母亲说道:“可是他长的不太好看。”    老翠花仰起脸,对刘今墨厉声道:“哼,这回算是给你占了大香油了,我女儿小翠花从小到大从未被男人碰过,今天她身上最最重要的部位被你抓了,也算是天意吧,你以后千万对我女儿要好,否则,嘿嘿。”    刘今墨突地尖声冷笑起来:“江湖上青田刘今墨从来都还不受别人要挟。”    老翠花脸一沉,缓缓说道:“怎么?你看不上小翠花么?”    “何止看不上?我刘今墨今生就没有想到过成家!”刘今墨朗声道。    “那是你以前还没有遇见我……”小翠花突然温柔的说道。    寒生这时惊奇的看到,小翠花的大眼睛里竟然是一片春意浓浓,硕大的两颊挂上了两朵红晕,厚厚的嘴唇越发鲜艳了起来。    “寒生,你这小子竟然解开了我的迷咒,看来道行不浅呢?”老翠花疑惑的望着寒生说道。    寒生没有理睬她,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独自穿上了尸衣和毛衣外套,并顺手自桌上旅馆必备的火柴盒里取出了一根火柴棍,伸进自己的耳朵里,用力抠出一大块黄色油乎乎的耳屎来,准备撂入茶杯中调和。    “你这是做什么?”老翠花盯着那块硕大的耳屎,诧异的问道。    寒生道:“在中原医术中,耳屎叫做‘耵聍’,是耳朵眼儿里的分泌物,这种呈棕黄色,富含油性粘稠的物质俗称‘油性耵聆’,是消炎生肌的良药。涂在小翠花乳下的伤口处,三天之后连疤痕都不会有了。”    “我不要用你的耳屎!”小翠花叫道。    寒生不解的望向了小翠花。    “我要用刘大哥的。”小翠花面红耳赤,低头轻声说道。    寒生略显尴尬,说道:“也好,刘先生,让我来看看你的耳朵里有没有合适的耵聍。”    刘今墨心中好气又好笑,将耳朵附上。    寒生换上了一根粗点的火柴棍,伸进了刘今墨的耳朵眼儿里,沿外耳道切入,摸索着前行,先是轻轻的刮,最后旋转着拽出了一颗硬梆梆深褐色的块状物来。    “好舒服啊。”刘今墨啧啧道。    寒生笑道:“这是一块风干的硬耳屎,中医称作‘石耵聍’,西医则叫‘耵聍栓塞’,效果更好呢。”    他将硬耳屎丢进茶杯中,慢慢摇晃着,等待其逐渐融化分解。    “刘大哥,翠花肚子上还中了一枚指甲呢。”小翠花嗲声道。    刘今墨低头看去,小翠花白白的肚皮的中脘穴上露着半枚钢甲,于是伸手一拽,拔了出来。    “哎呦。”小翠花轻轻的哼了一声,嗔着双眼,含情脉脉的望着刘今墨。    茶杯中的耳屎已经融化了,寒生望了望小翠花,然后对刘今墨笑道:“刘先生,解铃还须系铃人,就麻烦你替小翠花上药吧。”    刘今墨无奈,人家毕竟是自己打伤的,替其上药也是在情理之中,于是他端起了茶杯,可是手边并没有棉签之类的东西。    “用手指。”小翠花点拨道。    刘今墨本就是浪荡江湖的豪气之人,男女之事并不太刻意放在心上,更不会扭扭捏捏和装模作样,于是二话不说,以手指沾满药液,轻轻的涂抹在了小翠花双乳和肚皮上的伤口上。    小翠花蛮享受的闭上了双眼。    老翠花赞许的点了点头。    寒生突然间问老翠花道:“翠花大娘,中原的十八种尸变,你是属于哪一种?”    老翠花一愣,看了看寒生,淡淡的说道:“哪一种都不是。”    “哦,那你究竟是人呢还是鬼魂?”寒生又问。    老翠花缓缓道:“这么说吧,关东与中原有所不同,我们那儿老百姓只相信女跳神人,也就是‘老仙儿’,她们能够请来狐仙和黄大仙附身,为人驱魔祛病,而其中道行最高者,就可以请我??翠花来附身了,所以,我也是仙也是鬼。平时呢,我就隐身在小翠花的身体里,需要的时候再出去。”    寒生迷惑道:“你不是小翠花的娘么?你又是怎么变成了仙鬼了呢?”    老翠花答道:“我是他娘,但并没有生她呀。”    这时,就连刘今墨也都听糊涂了。    老翠花咳嗽了一下,解释道:“小翠花是黄龙府一穷苦人家的孩子,打小生下来就残疾,是个侏儒,受尽了外人的白眼和欺凌。是我看着不服气,附上了她的身,教训了那些恶人,从此翠花的名头越来越响,成了黄龙府道行最深的‘老仙儿’,从此,我俩就母女相称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寒生这才明白了两个翠花之间的关系。    “那你们又是怎么和阳公认识的?”刘今墨在一旁突然说道。    老翠花一愣,注视着刘今墨片刻,缓缓说道:“你是我的女婿,同你说也不打紧。阳公是黄龙府萨满黑巫的教主,手下有八个徒弟,个个身手了得。我一直感觉那个乾老大人品不错,想收其做女婿,只是一直说服不了小翠花。十年前,阳公找到小翠花,请她帮忙进京监视‘四人帮’,就是白云观的金道长、北京大学的柳教授、京城名旦筱艳芳和雍和宫的老喇嘛丹巴,我说服了小翠花应允了阳公,来到了京城。不料十年之中,阳公却一次也未露面,唉,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守诺,于是在京城一守就是十年。直到前些天,阳公才终于现了身,答应了小翠花继续监视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为止,喏,就是明天了。”    “阳公现在在哪儿?”刘今墨问道。    “黄龙府,他说在关东过年。”小翠花说道。    “阳公为什么要监视那四个人呢?”寒生问道。    小翠花回答说道:“说是丹巴老喇嘛手里有一件要紧的东西,若是发现,就要设法抢下来交给阳公。”    “什么东西?”刘今墨警觉的问道。    小翠花摇摇头,道:“阳公没说。”    寒生心下明白,那件东西正在自己的怀里。<h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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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3: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八章

    ——    北去的列车上,车窗外无垠的田野已是白雪皑皑。    小翠花默默的望着萧瑟飘零的关外,静静的听着寒生讲述阳公的嗜血恶行以及乾老大的惨死。    刘今墨坐在了小翠花的身边,心中蓦然想起了小才华,不由得浮起一丝淡淡的离愁。    此去黄龙府,他知道自己未必是阳公的对手,若是连累到寒生,将何以向兰儿交待?而寒生面对着杀父仇人,此行必有一场恶战,实凶险之极,毫无胜算。回想自己数十年来投身豪门,为虎作伥,滥杀无辜,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自从遇上了寒生,终为其善良宽容所动,遂矢志此生跟随其后,保护他周全,免遭江湖暗算,没想到一路下来,所遇俱是些旷世高手,自保已是不易,何况寒生丝毫不会武功,最后惟有一死明志了,刘今墨嘴角现出一丝苦笑。老翠花要自己娶小翠花,我刘今墨岂是甘受胁迫之人?但若是应允下来,则老翠花将会站在自己一边,对付阳公便基本无虞了,寒生如愿为父亲报了仇,山人终会得救。    唯一可怜的是自己,将与个小侏儒共度余生。    昨夜,刘今墨反复考虑再三,接受了老翠花的提议,并坦然相告了自己将与阳公的一场生死决斗。    老翠花当即表态,为了小翠花一生的幸福,义不容辞的站在女婿这边,合力铲除阳公。    列车于黄昏时分徐徐驶进了长春车站。    长春是一个大都市,伪满洲国的首府,称之为“新京”,城内好多房子都是日俄时期的建筑,颇有些异国风味儿。关东气候寒冷,百姓大都食用五谷杂粮,因此长的人高马大,讲话豪爽,尤其是汉子善饮,妇女多有吸食旱烟的习惯。    寒生、刘今墨和小翠花三人走出检票口,广场外就有去农安县的长途汽车,他们于是直接上了车,连夜赶往黄龙府。    黄龙府位于农安县县城内,为辽金两代军事重镇和政治经济中心,公元1126年,金兵俘掳宋朝徽、钦二帝后北上,曾将他们一度囚禁于此。南宋时抗金名将岳飞曾言:“直抵黄龙府,与诸军痛饮耳”,所言黄龙府即指此地。    农安古城内有一座辽代古塔,始建于辽圣宗太平三年(公元1023年),古塔为八角13层,高近40米,塔尖直指蓝天,塔檐角风铃琮琮作响,铃声悠扬悦耳,传遍周边十里。自古以来,这里聚居着东胡、鲜卑、秽貊、肃慎、契丹、女真和蒙古等民族。    距县城东不远处有一个被称为万金塔的乡镇,这个称呼源于其境内的一座半截塔,所谓万金塔即由半截塔谐音转变而来的。相传,在辽圣宗年间,一个云游和尚来到了辽国,对辽主耶律隆绪说:“昨夜观天象,辽国将有土龙出世,其位置在黄龙府东北处。”耶律隆绪听罢大惊失色,遂问对策,那和尚说道:“可在那里修建一座宝塔,镇住龙脉,天下方能太平。”    于是辽主下旨,在和尚所指的黄龙府东北处修塔一座。可是修到一半时,和尚却又进言道,土龙已游移到黄龙府,镇龙脉之塔需建在黄龙府城内。辽主深信不疑,遂下令废弃已经建了一半的塔,重新在黄龙府内修建另一座塔,即现在的农安辽塔,而废弃之处,即现在的万金塔乡,此时称之为“万金塔公社”。    悠悠岁月,历经沧桑,农安辽塔几经战祸和风雨剥蚀,到解放前,已剥落成两头细中间粗的棒槌形了。1953年,政府农安辽塔进行了修缮,其间有一个工头,私下发现在第10层中部,有一块呈空洞声的方砖,他揭开了方砖,里面原来是一洞室,相当于半间房子大小。房间内有一砖台,上面端坐着一个干尸化的肉身和尚。那工头吓出一身冷汗,没有敢做声,悄悄的将方砖恢复了原样。次日清晨,工人们发现了那工头陈尸于塔下,经县公安局的法医检验,发现死者的大脑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脑壳。由于此事太过蹊跷,公安局封锁了消息,案卷也封存了起来,文革期间被付之一炬,目前仍还记得此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现在的辽塔围墙外面已经是繁华的闹市中心区了,尽管天色已晚,小酒肆的红灯笼还亮着,隔着结满了霜花的玻璃窗,可以望见里面三三两两的关东老客仍在围着火炉,饮着大碗的烧酒,手里油渍渍的啃着羊蹄,任由天南海北的胡侃着。    寒生一行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这儿,刘今墨伸手掀开了棉布帘子,推开了店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酒肆,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农安县国营利群饭店”,屋檐下挂着两个红布条幌子。    江西的饭店没有这种装饰,寒生止住了脚步,抬头多看了几眼。    “红幌子是汉民,吃大肉,蓝幌子则是回民饭馆,一个幌子卖面食,两个幌子有炒菜。”小翠花在一旁解释给寒生听。    饭馆内烧着一个大铁皮煤炉,炉火正旺,整个屋内温暖如春。刘今墨目光扫视了一圈,两张简陋的木桌旁,各自坐着几位关东汉子在大碗的饮着高粱酒并抽着叶子烟,凳子上撂着几顶长毛狗皮帽子,灯光下烟雾腾腾,呛人的辣味弥散在空气中。    另外一张桌上,则单独坐着一位骨瘦如柴的中年黑衣人,桌上摆着两盘小炒,烫了一壶烧酒,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同志,总共几位?吃饭还是喝酒?”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一挑门帘,从厨房间出来问道,声音嘶哑,一股炕烟子味儿。    刘今墨点点头,说道:“烫上两壶高粱酒,再来上几个炒菜。”    寒生同小翠花也进了屋里,三人拣了个里面靠墙的桌子坐了下来,小翠花裹着蓝色的大棉猴,坐在灯光的阴影里,不注意还以为是个孩子。    “大兄弟,一看你们就不是俺们这旮沓人,俺们这儿的白肉血肠酸菜汤不错,要不要来上一盆?”老板娘热情的介绍道。    刘今墨淡淡说道:“有什么拿手菜尽管上几个好了,先把酒烫上。”    “好嘞。”老板娘腰一扭,进了厨房。    “十年了,人们都不认识我了。”小翠花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一只大号的锡壶摆在了桌子上,一股温热醇洌的高粱烧酒香气飘出,刘今墨禁不住的嗅了几下。    “好酒!地道的纯红高粱酒,酿造时,若是再加上点童子尿,味道就更加香醇了。”刘今墨呷了一口称赞道。    “刘先生,难道酿酒也可以加入童子尿么?”寒生笑着问道。    刘今墨笑笑说道:“据闻关东土烧有过这种做法,酒味特别的醇正。”    “这位先生所说极是,酿酒加入童子尿的做法乃是渊源于古代之北蛮夷,鲜卑土法之酿酒术,曾经一度流行于东三省。”旁边桌子上独坐的那个黑衣中年人突然插嘴道。    刘今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瞬间打量了一下这人。    此人关内装束,五官紧凑了些,也算是眉清目秀,看其年纪约有四十上下,口音奇特之极。    寒生乍闻此人话语,心中止不住想笑。    刘今墨见多识广,一下便听出其是个河北老呔儿。    “他的口音……”寒生悄悄问刘今墨。    “是个老呔儿。”小翠花小声说道。    “不错,在下冯生,正是唐山老呔儿。”那人自嘲的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旧时,唐山、昌黎、滦县和乐亭一带在关外的生意人,统称“老呔儿”,他们天生精明和会算计,很受老板的喜爱,形成了一个群体。著名的“老呔儿”精神就是:吃苦耐劳,坚忍不拔和勤奋进取。    刘今墨赶紧拱拱手道:“浙江青田刘今墨。”    冯生对寒生笑了笑,说道:“这位兄弟神气轻灵,眉拂天仓,仰月弯弓,有相无心相从心灭,有心无相相从心生,必是一栋梁之才啊。”    寒生淡淡一笑,并未答话,原来此人是一个江湖术士。    “只可惜……”冯生欲言又止。    刘今墨闻言立刻警觉了起来。    这时,一膀大腰圆的关东汉子满脸的酒气走了过来,怒气冲冲的对冯生说道:“你刚才嘴里说什么?我们喝的酒里有童子尿?”    冯生衣襟危坐,不动声色的对刘今墨道:“你们看,东北人天性豪爽,激情而张扬,内质刚毅,外表强悍,然而,身体强壮而大脑却略欠发达。”    “你说什么!”那汉子捏紧了拳头。    冯生恍如不见,接着说道:“但是,东北人多伟男,少美女,男人大都身材魁梧,面堂高挺,声音洪亮。”    汉子闻言自觉不错,慢慢松开了拳头。    “可是太粗野蛮横,随意而张狂,欠涵养,女人嘛,多为娇柔造做,华而不实,且抽烟喝酒样样精。”冯生一通评论完后,瞅都没瞅那汉子一眼,径自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刘今墨点点头,心道,这老呔儿八成是想惹事来的。    关东汉子感觉到了冯生讥讽之意,勃然大怒,站立在桌子对面,嘴里说道:“我让你喝……”同时举起拳头砸向了酒壶。    冯生伸在桌下的脚尖勾住那汉子的脚踝往回一拽,口中彬彬有礼道:“请坐下说话。”    关东汉子站立不闻,一屁股坐在了冯生对面的凳子上。    “咦,怎么坐下了?不会是喝多了?”他诧异的自言自语道。    冯生轻轻的替自己斟上了一杯酒,一口喝干,然后筷子夹起一块白肉丢进了嘴里慢慢咀嚼着,而眼睛却始终盯在了那人的脸上。    “你叫什么?”冯生冷冷的问道。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打听打听,万金塔的仓子便是我。”关东汉子瞪圆了一双牛眼嘿嘿道。    “刚才,我听你们在议论万金塔闹鬼的事儿,何不说来听听。”冯生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说道。    关东汉子迟疑的看着冯生,没有作声。    冯生轻轻一笑,说道:“仓子老弟,方才多有得罪,我说的童子尿掺酒的故事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喏,现在我喝的高粱酒同你的一样,莫不是我也喝了童子尿?”    仓子想了想,脸上展现出了笑容,点点头,说道:“那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好吧,就说给你这个老呔儿听听。前不久,俺们万金塔出了一档子闹鬼的邪乎事儿,有一户人家住在半截子土塔下面的那个村庄,夜里狗叫,家里大人已经睡下了,便叫俩小男孩儿出门瞧瞧,结果去了很久都没回来。于是大人着急了,拿着手电出来找,村里村外都寻遍了,也不见俩孩子的踪迹。于是整个村子的乡亲们都起来了,最后在那半截子土塔上找到了,兄弟俩个,哥哥和狗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弟弟傻了。”    “怎么死的?”冯生问道。    “脑壳空了……”仓子说道,尽管屋里温度很热,但他还是打了个冷战。    刘今墨听在耳中,心中一紧。    “没报案么?”冯生平静的问道。    “报了,万金塔的公安特派员连夜就赶来了,县公安局是一大清早到的,不过直到现在也没给出一丁点说法。”仓子叙述着。    “嗯,后来呢?”冯生接着问道。    “后来,后来就只有请何仙姑出场了。”仓子说道。    “何仙姑是什么人?”冯生不解的问道。    仓子解释道:“何仙姑可是俺们农安最厉害的老仙儿,连江北扶余那边也来找她呢,何仙姑能请来胡黄二仙驱魔,从那家傻了的弟弟口中就会得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俺们今天就是来请何仙姑的。”    “哦,那么何仙姑在哪儿呢?”冯生微微笑道。    “老仙儿才不会和俺们这些凡人一起走呢,她已经骑着大叫驴先去了,今儿夜里就开道场,俺们一会儿喝完酒就一道赶回去。”仓子不无崇敬的说道。    “哈哈,这倒蛮有意思的,老呔儿也想去看看,远么?”冯生道。    “不远暇,愿意瞧热闹的话,酒喝完了一并走。”仓子豪爽的应允道,关东人热情好客的劲儿又上来了。    寒生这桌子的菜已经上来了,一大盆白肉血肠酸菜汤,两海碗的猪肉炖粉条,还有一盘炒肉大拉皮,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何仙姑?哼。”小翠花不屑一顾的小声嘀咕着。    寒生与刘今墨双目相对,彼此心中都已明了,这哪里是闹鬼,分明是阳公又在食用小孩子的脑子了。    “我们也去。”寒生望着刘今墨,默默的说道。<h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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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3: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九章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里北风怒号,雪花纷飞。    万金塔乡,一个白雪覆盖的小村子里,三间土坯房内炉火熊熊,烟雾缭绕,人声吵杂,何仙姑的堂口就设在了这户人家里。    东屋内天棚上垂下来些红布条,正中的主坛宽红布上书着一个大大的“胡”字,下面有两个小字“天霸”。左右是幅对联,左联“在深山修真练道”,右联“出古洞四海扬名”。然后依次是“黄”字,下面也有“天霸”字样,其它窄些的布条上分别是“蟒天霸”、“长天霸”、“狗天霸”、“鹅天霸”、“兔天霸”以及“鸭天霸”和“鸡天霸”等等小动物的名字。    房间里聚集着不少的村民,无论老爷们或是大姑娘小媳妇,几乎每人手中都抽着叶子卷烟,惟有几个老头老太,各自手中攥着一根大烟袋。整个屋里不但空气浑浊,简直刺鼻呛人,但是还有些人由于屋内容纳不下,都站在了灶间或是西屋里。    唐山老呔儿冯生以及寒生等人在仓子的带领下,好歹挤进了东屋内。    “主坛请的是狐仙,但避讳写狐字,所以要用胡字代替。”小翠花躲在灯光的阴影里悄悄的解释给寒生和刘今墨听。    靠着东墙撂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太婆,手里也抓着一杆大烟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何仙姑了。此人皮肤黝黑,吊眼梢子,耳轮阔大,一口黄色的大包牙,据说黄龙府一带的水质含氟量高,村民普遍生有黄牙。    “当……”的一声响,何仙姑挥动烟袋锅敲了一下挂在椅子上的一面小铜锣。    “众乡亲听我言,仙姑今夜要来请神仙,想当年,杜康造酒造得全,刘伶一醉整三年,手拉手儿上了西天,在西天见了如来佛的面,封他二人做了酒仙啊,哎咳哎咳哟啊……”    那何仙姑竟然唱了起来。    寒生没想到一个老太婆的嗓音竟是如此的洪亮,而且曲调圆滑优美,充满了乡土气息。    这时,有人端上了一瓶烧酒和一只烧鸡,恭恭敬敬的启开了瓶盖放在了何仙姑身旁的炕桌上。    何仙姑大概还没吃饭,寒生想。    何仙姑唱道:“狐仙家啊要听言,听我把酒名报一番,东路酒西路酒,状元红老白干,烧黄二酒才开坛,桔子露果子露,又治咳嗽又治吐,要喝啤酒成箱搬,要喝哪坛喝哪坛,一醉醉你七八年……”唱罢,抓起酒瓶一仰脖儿,“咕嘟嘟”一下喝去了大半瓶。    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有人啧啧称赞,那可是五十多度的纯高粱烧啊。    “黄仙家啊要听言,想吃旱菜不费难,听我把菜名报一番,黄花木耳青芹菜,驼鹅熊掌鹿肉肝,野鸡脖子猴儿腿,核桃蜜橘杏儿干,牛羊肉也不膻,袍子肉分外鲜,吃上一口好像那驾云上了西天啊,哎咳哎咳哟啊……”唱到这里,何仙姑一把抓起那只烧鸡,“咔嚓”一口,咬去了鸡屁股……    何仙姑一口咽下了烧鸡屁股,“当……”的一声又鸣起了铜锣,口中大喝道:“黄龙府,宝塔高,许多散仙里面猫,胡大愣,黄锦标,座座山头不是一般高。七里接,八里迎,九里接到这里停,万金塔前歇歇脚,胡黄二仙下了山峰啊,哎咳哎咳哟啊……”    何仙姑招了招手,有人将那个吓傻了的孩子抱到了屋子中央,并让他站立在那儿。那小男孩子约莫五六岁,虎头虎脑,只是目光呆滞,嘴角流淌着口涎,浑身在微微颤抖着。    何仙姑累了,装上了一锅烟,“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将烟袋铜锅照鞋底子上一磕,去掉了烟灰,然后突然一指那孩子,口中又唱了起来:“这孩子着了魔,南请大夫治不好,北吃草药不见轻,万般出在无其奈,恳请胡黄二老查查病因啊,哎咳哎咳哟啊……”    人们凭住了呼吸,目光都集中到了孩子的身上。    何仙姑也紧张的盯着那孩子。    孩子依旧是傻傻的望着何仙姑,口涎缓缓流淌着,张了张嘴,还是未说出话来。    何仙姑将烟袋一送,说道:“胡黄二仙要抽烟,快给满上!”    这边早有人掏出烟袋,撮出烟叶,替何仙姑装上了一锅烟,另有人擦燃火柴凑上,“吧嗒”一口,何仙姑将浓烈的烟雾喷在了那孩子的面孔上。    “胡黄二仙听我言,要想抽烟并不难,东山烟西山烟,大把烟小把烟,蛤蟆头蛟河烟,柳丝烟片子烟,十字兰花净籽烟,王母娘娘打的茬,九天仙女掐的尖,凡人抽了解烦困,老仙抽了能献丹,红的红,蓝的蓝,吐上一口冒灰烟,好像驾云上了西天啊,哎咳哎咳哟啊……”何仙姑的嗓子已经有点嘶哑了,忙又喝了一大口烧酒,顺便张嘴咬下了烧鸡的鸡头。    小孩子被烟雾呛得咳嗽了两声,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冯生面现着古怪的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何仙姑的表演,众人也都紧张的期待着……    何仙姑面色涨红着,大喝一声:“何方妖孽,还不现身!”说罢手持烟袋锅,照着孩子的脑袋瓜就是一下。    “啪”的一声,铜烟袋锅扣在孩子的脑瓜顶上,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站他身后的一对中年夫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那是孩子的父母。    寒生心中一紧,想上前去制止,实际上孩子无非是惊吓过度,导致头部经络紊乱,血流阻滞,几根银针便可以扎过来。    这时候,那孩子突然止住了哭声,慢慢的解开了棉裤,露出了小鸡鸡,“哗”的一声,朝着何仙姑撒起尿来。    何仙姑赶紧躲避,但裤腿上还是溅上了尿液,顿时显得狼狈不堪。    屋子里的老乡们哄堂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均感觉不妥,随即又鸦雀无声了。    小翠花紧裹着的棉猴里,老翠花的脑袋探了出来,对着刘今墨以沙哑的声音小声说道:“唉,丢死人了,毕竟都是同行,我且助她一臂之力吧。”    说罢,黑影一闪,屋子里的人蓦然发现何仙姑的后背上趴着一个侏儒老太婆……    “翠花!”有老人家惊喜的叫出声来。    何仙姑一口咽下了烧鸡屁股,“当……”的一声又鸣起了铜锣,口中大喝道:“黄龙府,宝塔高,许多散仙里面猫,胡大愣,黄锦标,座座山头不是一般高。七里接,八里迎,九里接到这里停,万金塔前歇歇脚,胡黄二仙下了山峰啊,哎咳哎咳哟啊……”    何仙姑招了招手,有人将那个吓傻了的孩子抱到了屋子中央,并让他站立在那儿。那小男孩子约莫五六岁,虎头虎脑,只是目光呆滞,嘴角流淌着口涎,浑身在微微颤抖着。    何仙姑累了,装上了一锅烟,“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将烟袋铜锅照鞋底子上一磕,去掉了烟灰,然后突然一指那孩子,口中又唱了起来:“这孩子着了魔,南请大夫治不好,北吃草药不见轻,万般出在无其奈,恳请胡黄二老查查病因啊,哎咳哎咳哟啊……”    人们凭住了呼吸,目光都集中到了孩子的身上。    何仙姑也紧张的盯着那孩子。    孩子依旧是傻傻的望着何仙姑,口涎缓缓流淌着,张了张嘴,还是未说出话来。    何仙姑将烟袋一送,说道:“胡黄二仙要抽烟,快给满上!”    这边早有人掏出烟袋,撮出烟叶,替何仙姑装上了一锅烟,另有人擦燃火柴凑上,“吧嗒”一口,何仙姑将浓烈的烟雾喷在了那孩子的面孔上。    “胡黄二仙听我言,要想抽烟并不难,东山烟西山烟,大把烟小把烟,蛤蟆头蛟河烟,柳丝烟片子烟,十字兰花净籽烟,王母娘娘打的茬,九天仙女掐的尖,凡人抽了解烦困,老仙抽了能献丹,红的红,蓝的蓝,吐上一口冒灰烟,好像驾云上了西天啊,哎咳哎咳哟啊……”何仙姑的嗓子已经有点嘶哑了,忙又喝了一大口烧酒,顺便张嘴咬下了烧鸡的鸡头。    小孩子被烟雾呛得咳嗽了两声,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冯生面现着古怪的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何仙姑的表演,众人也都紧张的期待着……    何仙姑面色涨红着,大喝一声:“何方妖孽,还不现身!”说罢手持烟袋锅,照着孩子的脑袋瓜就是一下。    “啪”的一声,铜烟袋锅扣在孩子的脑瓜顶上,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站他身后的一对中年夫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那是孩子的父母。    寒生心中一紧,想上前去制止,实际上孩子无非是惊吓过度,导致头部经络紊乱,血流阻滞,几根银针便可以扎过来。    这时候,那孩子突然止住了哭声,慢慢的解开了棉裤,露出了小鸡鸡,“哗”的一声,朝着何仙姑撒起尿来。    何仙姑赶紧躲避,但裤腿上还是溅上了尿液,顿时显得狼狈不堪。    屋子里的老乡们哄堂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均感觉不妥,随即又鸦雀无声了。    小翠花紧裹着的棉猴里,老翠花的脑袋探了出来,对着刘今墨以沙哑的声音小声说道:“唉,丢死人了,毕竟都是同行,我且助她一臂之力吧。”    说罢,黑影一闪,屋子里的人蓦然发现何仙姑的后背上趴着一个侏儒老太婆……    “翠花!”有老人家惊喜的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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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3:12: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章
   

    黄龙府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胡黄二仙再灵,也只是动物仙,而翠花则是鬼仙,法力胜过所有各种动物,能够请到翠花,乃是关东跳大神的最高境界,尤其是能够亲眼目睹到翠花的仙体,更是千载难逢、可望而不可及的。    “翠花!翠花!”几个老头老太婆率先激情亢奋的叫起来,脸上充满了诡异的幸福感。    屋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开始小声的附和着,然后也歇斯底里的喊叫起“翠花”来,表情异常的庄严和圣洁。    老翠花伏在何仙姑的背上微笑着挥挥手,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当……”铜锣声重又响起。    何仙姑身躯一振,高声断喝,音域果真为之一变,格外的响亮:“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布下天罗和地网,何方孽畜小妖精,翠花今夜堂口坐,奉劝少扯那里根儿愣……”说罢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落到了地上,然后围着小男孩转起***来。    人们鸦雀无声,个个紧张得口感舌燥,脖子上冒着汗。    每当转到孩子的正面时,侏儒老翠花都要朝男孩脸上喷一口气。    ***越转越快,看的人都有些眩晕了。    此刻,屋中央小男孩的身子突然间颤抖了起来,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还不从实招来?”何仙姑霹雳一声暴喝。    小男孩突然“噗……”的一声屁响,本来就狭窄的房间里顿时间弥漫着一股骚臭味儿。    站在前排的几个姑娘媳妇身子一晃,赶忙捂紧了口鼻。    “黄皮子!是黄皮子迷人!”有人低声叫了起来。    寒生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这应该是消化不良嘛。    冯生的目光悄然注视了寒生一下,然后也伸出手指,塞住了鼻孔。    “啪”的一声响,何仙姑的烟袋锅又一次的扣在了男孩的脑瓜顶上。    “光头老爷爷!光头老爷爷吃了哥哥的脑子!”小男孩突然间惊叫起来。    “何方光头老怪?快招!”何仙姑厉声道。    “半截塔,有洞……”小男孩哆哆嗦嗦的说着。    刘今墨目光望向了寒生,寒生点点头,他明白,那里说不定是阳公的巢穴。    “不要吵来不要闹,不要喊来不要叫,翠花老仙在坐堂,老牛拉车要稳当,万金塔半截塔,洞里有怪要擒拿,得儿牙乎嘿呦,得儿牙乎嘿……”何仙姑唱罢手持烟袋,向外一指,众人明白翠花要亲自捉拿妖孽,立马闪开了一条通道,然后跟在了老仙儿的身后,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半截塔。    西北风“呜呜”的叫着,冰冻的地面上刮起了冒烟儿雪,众人手中有着十余只手电筒,一束束的白光夹杂着混乱的脚步,熙熙攘攘拥向了半截塔。    人群中,冯生紧紧的跟在了何仙姑的身后,在若明若暗的手电光散射下,留意观察着那个扒在何仙姑后背上的侏儒老太婆。    寒生和刘今墨不紧不慢的走在人群里,身材矮小的小翠花严严实实的裹着那件蓝色大棉猴,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孩子。    寒生望望漆黑的天空,对刘今墨说道:“刘先生,我想黄龙府是关东黑巫的根据地,阳公绝不会一直在土洞子里生活吧?”    刘今墨点点头,道:“而且在老巢边上杀人,岂不是授人以柄,自找没趣儿?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阳公老巢应该不在此地。”    众人来到了半截塔前,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目光投向了何仙姑。    何仙姑手中牵着那个小男孩儿,首先带领着众人围着土堆绕行一周。    这是一座七八米高、周遭十余丈的特大土墩,黄泥质地密实,说明是曾经夯实过的。土墩背向村子的东立面上,镶嵌着一块青色的巨石,约有一人多高,接地面处有一个四寸宽窄的不规则土洞,洞下沿光溜溜的,好像是什么动物进出的通道。巨石上面并无字迹,这些是过去辽代的遗址,万金塔(音半截塔)由此而得名。    “?!光头老怪洞在何处?”何仙姑晃动着手中的烟袋杆,恍若就是一把斩妖剑。    小男孩战战兢兢的指着巨石下面的小洞。    何仙姑吊眼梢子扬起,白眼珠一瞪,高声唱道:“小小光头怪,见了翠花还不滚出来?五百年前吃顿饭,五百年后抽袋烟,翠花刚从京城赶回来,唐山遍地是老呔儿,沈阳城叫奉天,一路走来一路颠,铁岭开原昌图县,四平过来公主岭,长春北面就是农安,米沙子高家店,剌剌屯转了个圈,一把火几股烟儿,光头老怪,今天看你往哪里钻?”    何仙姑一招手,那个叫仓子的关东汉子几个人抱来了几捆秫秸,就地拢起火来,在老仙儿的指导下,仓子摘下狗皮帽子,“呼搭呼搭”的往小土洞子里煽起烟来……    浓烟钻进了土洞内,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洞子里面传来了“吱吱”的叫声。仓子仍旧不停的煽着烟,那叫声越来越急促,最后终于步履蹒跚的由洞内走出来几只黄皮子,一出洞口,何仙姑手中的铜烟袋锅准确的扣在了黄皮子的脑袋瓜上,一一将?们击倒。    乡亲们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何仙姑在众人的簇拥下,仓子拎着那几只黄皮子风光的走在了头里,今晚想必是个狂欢之夜,村里已经飘出炖肉的浓浓香气。    冯生跟在了何仙姑的身后,不经意间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个侏儒老太婆翠花已经不见了。    老翠花回到了小翠花的棉猴里,探出头得意的对刘今墨说道:“女婿,怎么样?丈母娘有点道行吧?”    寒风嗖嗖,雪花飘飘,转眼间,半截塔前只剩下寒生等人了。    刘今墨淡淡道:“黄皮子迷人是真,但绝不可能吃掉小孩的脑子,而且那孩子提到的光头老爷爷,定然是阳公无疑。”    寒生点头称是,接着说道:“从中原医学上来说,黄鼠狼学名黄鼬,是食肉目鼬科鼬属中的一种哺乳类啮齿目鼠科动物,善捕鼠,偶尔也叼食农家的鸡。其肉甘味臭,有小毒,内服治心腹痛,外用杀疥疮,并杀一切体内寄生虫。民间所谓黄皮子迷人的传说,实际上是?的气味儿,叫做丁硫醇的物质。一只臭鼬鼠每天大约可产1毫升丁硫醇,存储于肛门腺,一旦需要,鼬鼠用前脚倒立,眼睛瞄准,肛门冲着对方将臭气喷射出去,可以喷到4米远左右的地方,可见力量之大。农村里有些身体阴虚的妇女或是孩子,接触到这些气体后,会引发癔症。我们江西婺源这东西很多,但是?们从来不会主动进攻人的,更不要说吃人的脑子了。”    “这么说,肯定是阳公干的了。”老翠花自言自语道。    “不错,阳公肯定来过这里,”刘今墨说着,眼睛瞟向了半截塔下那块青色的巨石,接着道,“自古造塔,塔基下必建有地宫。”    说罢,刘今墨走到巨石前,耳朵贴在了上面,然后敲了敲,说道:“这里面确有些许空洞之音,让我来试试。”    好一个青田刘今墨,丹田提起一股真气,运行周天,双臂发力,手掌按在青石上,先是催动五分力,纹丝不动,八分,微微松动,最终用足了十成力,“吱嘎”一声响,那青石竟然慢慢转动了……    巨石侧转开来,露出一人宽窄的缝隙,原来巨石上下均有暗轴机关,若无千八百斤的力量而不得开,只有像阳公和刘今墨这样一流的武功高手才有可能进入。    洞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鼻子中嗅到些燃烧秫秸的烟味儿,那是方才熏黄皮子时进入地宫的。    寒生取出手电筒,交给刘今墨。    电筒光线照射下,面前是一段石阶,通向一个巨大的石室。刘今墨走在前面,随时戒备着,寒生在中间,小心翼翼的前行,小翠花断后,鱼贯进入石洞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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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3:12: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地宫石室,约有几间屋子大小,完全以青条石砌成,尽管外面已经是隆冬腊月,可石室内却是温暖潮湿,石墙脚处甚至生有青苔。    石室中央有石桌石凳,尽头靠墙镶着一座佛龛,但里面空荡荡的并无佛像,辽代是中国古代北方契丹族建立的政权,举国信奉佛教,大概这座古塔修建到一半便移至农安县城西门去了,所以佛龛遂空置了下来。    整个石室内空荡荡,墙角的石地上堆着一些破陶土罐,阳公不在这里。    “这是什么?”寒生问道。    刘今墨将手电光照过去,石桌上撂着一盏煤油灯,旁边还有一盒长白山牌火柴。刘今墨擦燃火柴,点亮了煤油灯,橘黄色的光照亮了石室。    “阳公来过,这里看来是他的巢穴之一。”刘今墨说道。    寒生转过头来问小翠花道:“翠花姐姐,你回来农安,如何才能与阳公接头呢?”    小翠花回答道:“上次阳公临离开京城时约定,让我回来后,就在县城西门辽塔第十层东侧飞檐的风铃上系一布条,然后于第二天夜里子时塔下见面,不见不散。”    “看来,我们只有回县城了。”寒生道。    “哈,果然是别有洞天啊。”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音,一口的老呔儿味儿。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冯生手握着一只手电筒走了进来。    冯生来到面前止住脚步,望着寒生同刘今墨说道:“我说那几个黄皮子决不可能是凶手么,看来这儿的秘密还有不少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刘今墨冷冰冰的说道,声音尖利刺耳。    冯生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去,片刻,缓缓说道:“我是公安部刑侦局私下调查此案的特工。”    “哼,”刘今墨嗤之以鼻的说道,“别在这儿胡扯了,公安部会为一个小孩子的事儿劳其大驾么?”    冯生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然后郑重的说道:“1953年,国家文物局修缮农安县辽塔,清晨,一个工头陈尸塔下,死因十分的蹊跷,引起了有关方面的注意。”    “死因蹊跷?”寒生引起了兴趣。    “是的,那人的大脑组织不见了。”冯生说道。    “与万金塔死亡的这个男孩子一样?”寒生惊异的问道。    “不错,当时有关方面封锁了消息,然而案子却始终未破,后来作为一件悬案搁置了,万金塔小男孩这一宗普通谋杀死亡案件,因为死因同样的蹊跷,重新勾起了有关方面的注意,于是将两宗并案侦查。”冯生解释道。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刘今墨警觉的问道。    “因为从你们一进入小饭店后不久,我就预感到你们与这件事情有牵连,不是么?”冯生目光炯炯的盯着寒生等人。    寒生与刘今墨面面相觑,没有吱声。    “你们知道凶手是谁?对吗?”冯生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来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寒生点点头。    “是谁?”冯生追问道。    “阳公。”寒生回答。    “阳公是什么人?”冯生问道。    “他是关东黑巫的首领,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寒生回答道。    冯生皱了皱眉头,说道:“请你说的详细一些。”    这时,刘今墨迈步站到了寒生的前面,以多少带有点官场的口吻,淡淡的说道:“冯同志,我想你也是公安战线上的老同志了,江湖上的规矩想必多少也知道点吧?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冯生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刘今墨接着说道:“我们也是寻找阳公的下落来的,”他指了指寒生,继续说道,“阳公杀死了他的父亲和岳母,我们依照江湖上的规矩追踪擒拿阳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冯同志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关于阳公下落的准确消息,可能帮不上你多大的忙。”    冯生微微一笑,道:“青田刘今墨,果然江湖,好吧,我老呔儿今天不为难你们,但是职责所在,我又必须问清楚几个问题,当然,你们肯定也是不希望到县公安局里面去做笔录的吧?”    刘今墨闻言心中有些愠怒,但是面目表情却是如旧,嘴里只是冷冷的说道:“请问吧。”    冯生道:“你们是刚到此地吧?预计住在何处?”    刘今墨答道:“县城。”    “这位小兄弟的名字和户口所在地?”冯生转向望着寒生说道。    “我叫朱寒生,家住江西婺源南山村。”寒生如实的回答道,刘今墨在一旁皱了皱眉头。    “阳公为什么要杀你的父亲和岳母?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又如何断定阳公就是凶手?请你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阳公所有情况都尽可能完整的告诉我。”冯生一口气提出了一大堆的问题。    “这……”寒生真的不知从何说起,他把眼睛望向了刘今墨。    刘今墨嘿嘿几声冷笑,尖声道:“冯同志,我们告诉了你凶手是谁,这已经是帮了你,其他的要靠你自己去调查,我们没有必要回答你乱七八糟的问题。”    冯生也同样冷笑了两声,不无威胁的说道:“公安机关在办案,你们的责任只有配合,明白么?”    刘今墨蓄气于臂,默默的抬起了手指,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风,对方早已经倒下了。    冯生亦是毫不示弱的盯着刘今墨,右手缓缓的从腰间摸出一只手枪来。    刘今墨和冯生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滞着,大战一触即发……    须臾,冯生严肃的面孔慢慢的舒展开来,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舌头轻轻的探出,优雅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张开了口,竟然嗲声嗲气的唱了起来:“哎……鼓靠着鼓锣靠着锣,新上门的女婿靠公婆,月亮紧靠桫椤树,牛郎织女靠天河,八郎探母南北和,这般言语不用说,先把饼儿上一摞,填饱肚皮好唱歌,有丝饼有糖饼,筋饼油饼包馅饼,还有光头饼月牙饼,满洲饽饽十样饼,八月十五有月饼,二三月里吃春饼,姓刘的女婿听我言,你会烙我会颠,一块吃着上西天,王母娘娘咬一口,一口咬掉多半边,二郎杨戬没赶上,带上神狗撵八圈,你说这事怨不怨,哎咳哎咳哟啊……”    寒生知道,那是老翠花上身了。    老翠花头大如斗,扒在瘦弱的冯生背上,正裂开了嘴巴,豁牙露齿的冲着刘今墨傻笑呢。    刘今墨也是忍俊不止。    小翠花拉住刘今墨的手,抬脸说道:“今墨,我们可以走啦。”    “那他呢?”寒生指着公安部的特工冯生说道。    小翠花含蓄的一笑,道:“俺娘知道怎么做。”    刘今墨对寒生点点头,说道:“走吧,回县城。”    “哎……芝麻开花节节高,谷子开花压弯了腰,茄子开花头朝下,苞米开花一嘴毛,小翠花你不压茬,青田女婿不着家,啥时候才能抱个胖娃娃啊,哎咳哎咳哟啊……”    在冯生优美的歌声旋律中,众人一起走出了半截塔地宫。    刘今墨转身将大青巨石推转复原,然后携小翠花同寒生向县城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老翠花见他们已经走远,轻声道:“俺们也走吧。”遂缩身进入了冯生的体内。    冯生长嘘一口气,揣好了手枪,大踏步的向村里光亮处走去。    三间土房里的堂口已经撤下,摆起了几张八仙桌,每桌之上都是一大搪瓷脸盆的土豆宽粉炖猪肉,香气浓郁,然而并无其它绿色蔬菜,盖因腊月地冻天寒之故。有人拎着铁壶,将烧热的高粱酒斟满了一只只的二大碗,乡亲们个个兴高采烈大碗酒大块肉的干着,大姑娘小媳妇则在一旁叽叽咕咕唠嗑,不时“吧嗒吧嗒”的抽着报纸卷的旱烟,屋里暖烘烘的,空气中混杂着肉味儿、烟味儿、酒精味儿和臭汗味儿。    “来啦,老呔儿,快快坐下喝酒。”仓子发现了冯生自外面进来,高声叫道。    冯生大咧咧的坐下,端起面前的一碗酒,“咕嘟嘟”的一口喝干。    “好呀!”几个汉子叫起好来,旁边有人迅速的重新斟满了酒。    冯生又是一口喝干,醉眼朦胧的说着:“你们知道我是谁么?告诉你们吧,我是……”身子突地一颤,然后高声叫道,“我是唐山老呔儿!”    人们哄堂大笑,快意融融,你一碗我一碗的拼起酒来,不多时,冯生已经酩酊大醉,扑倒在桌子上。    有人过来将其扶到火炕上,拉过条油腻的被子盖在身上,任由他睡去。    老翠花嘿嘿冷笑着一闪又扑到了何仙姑的身上。    小男孩的父亲同村里几个年老的长辈正陪着老仙儿喝酒,虔诚的感激她为民除害,救了孩子。    何仙姑站起身来,说道:“黄皮子妖孽既除,本仙姑这就打道回府。”    老仙儿发话,岂有不从之理?乡亲们纷纷站起身来,恭送仙姑。门口,何仙姑的大叫驴屁股上,已经驮上了一条猪大腿和一副猪下水,这是按照习俗回报给老仙儿的礼。    仓子轻轻的搀扶着何仙姑跨上了驴背,风雪中,何仙姑一溜烟儿的直奔县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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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3: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二章

    子夜,农安县城西门,空中漫天雪花飘舞,古辽塔飞檐上面,悦耳的风铃声传的很远很远,仿佛在述说着那已被人们遗忘了的久远的故事。    街道上白雪皑皑,不见人迹。    小翠花从怀中拽出一根翠绿色的布条,说道:“今墨,你等着,我去把它系到第十层的风铃上。”    刘今墨淡淡一笑,说道:“还是我去吧。”说罢,他拿起布条,飞身跳进了辽塔的围墙内。    巨大的辽塔在黑暗中仿佛像是一只怪兽默默的蹲伏在那儿,阴沉而压抑,刘今墨鞋底踩着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借着白雪的反射,可以看到院墙内那些稀疏干枯的丁香树枝,显得十分的荒凉和寂寥。    辽塔自从文革以后就一直关闭着,斑驳的塔门上油漆剥落,北风吹拂着两块门扇不停的晃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微响动。两扇门之间有铁链子相系,上面挂着一只大铁锁。    刘今墨从巴掌宽的门缝中望进去,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瞧不见。他抓起铁锁,蓄气于臂,准备以内力扭断锁头,不料那铁锁却是虚挂起的,轻轻一拽,锁头便开了。    刘今墨轻轻推开了塔门,手中拿出手电筒,向内照去,看清了里面有一木制的楼梯,盘旋着通往上面一层,由于经年无人打理,灰尘遍地,蛛网随处可见。    此刻,手电光下,刘今墨发现了可疑之处,落满灰尘的楼梯台阶上,有着一溜儿杂乱的脚印,而且印记清新,表明近期内有人曾经上下过,由此联想到虚挂着的铁锁,他点了点头,阳公很有可能已经来过了。    江湖上历险须得处处谨慎,随时提防不测,刘今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深含一口真气,浑身戒备起来,一面压低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只需看清脚下即可,然后脚尖轻轻点地,蹑手蹑脚的一步步走上楼梯。    脚印也一直向上延伸着,两层、三层、四层……直至第十层,脚印在第十层止住了,刘今墨注意观察着,发现脚印在东面一堵内墙前停住了,他的目光向上游移到了一块青色面砖上……    青色面砖质地细腻,方形,约50公分宽窄,是澄江砖,以江中沉淀之细泥烧就,俗称“金砖”。瞧上去年代久远,边角光滑,四周尽管严丝合缝,但是看得出来并无白灰勾缝,这是一块活动面砖。    刘今墨小心翼翼的将手指钢甲插入缝隙中撬了撬,果真活动了,他轻轻的把面砖拽了出来,里面黑洞洞的,一股阴风吹出,隐约带有一丝腥味儿。    刘今墨将手电筒向内照去,发现原来是一间暗室,一座青砖台,台上端坐着一具干尸,面呈褐色,秃顶,身披土布袈裟,原来是一个和尚……    塔,梵文是坟冢的意思,缘起于古代印度,称作?堵坡,是佛教高僧的埋骨建筑。东汉明帝时,佛教传入中国,?堵坡与中土的重楼结合后,经历了唐宋元明清各朝的发展,逐步形成了楼阁塔、密檐塔、亭阁塔、覆钵塔、金刚宝座塔、宝箧印塔、五轮塔、多宝塔、无缝塔等多种形态结构各异的塔系,以六角、八角和圆形为主,有夯土塔、木塔和砖石塔等。    而且,凡塔必有地宫,藏有高僧舍利子、经书法器等。    可是在塔中密室里供奉着肉身和尚,却是极为罕见的,这是一座辽代密檐塔,已有八百多年历史,这个和尚是谁?为什么坐化于此,看来已经无法考证了。    楼梯上的足迹是阳公的吗?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刘今墨仔细照了照,密室里面空无一人,阳公不在这里,还是先放回面砖吧……咦,不对,这密室看起来应该是不透风的,可是那股拂面的阴风来自何处呢?    刘今墨乃是老江湖,他明白,密室中可能还藏有另一条暗道。他闭上手电筒,侧耳用心的听了会儿,并无其它可疑的声音。于是,刘今墨口中叼着手电筒,从密室洞口轻轻的爬了进去……    北风渐强,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鹅毛大雪,西门辽塔下的街道上,已是白茫茫一片。    寒生和小翠花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    “今墨怎么还未现身?”小翠花扬起冻得通红的脸蛋,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黑黝黝的塔身,眼睫毛上已经挂满了白霜。    寒生心中也是万分着急,刘今墨尽管江湖经验老道,但是阳公在侧,万一遇上就麻烦了。    雪仍旧不停的下着,刘今墨始终没有一点动静,小翠花越来越担心,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对寒生说道:“寒生,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不待寒生答话,匆匆穿过白雪皑皑的街道,一纵身扒上了三米多高的塔院墙头,然后迈过腿去,“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寒生望望高企的墙头,叹了口气,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看来人无武功处处受憋,湘西老叟说的不错,人在江湖,技多不压人啊。    寒生眼睛紧紧的盯在第十层塔身上,过了许久,双脚已经冻麻木了,只得来回踱着脚,不时的哈气和搓着两只手。    没有丝毫动静,刘今墨和小翠花进入了塔中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他俩没有发出任何讯息,他们失踪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得得”的毛驴踏雪的蹄声……    北风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东北小调:“……王母娘娘下了旨呀,唐山老呔儿遭了殃啊,一觉睡到大天光,得儿牙呼嘿……”那是何仙姑的嘶哑声。    风雪中,何仙姑坐在那头大叫驴的背上,后面托着猪大腿和猪下水,正悠哉悠哉的骑过来。    “咦,这不是寒生小兄弟么?我那丫头和女婿呢?”自何仙姑的肩头探出了老翠花硕大的脑袋。    “啊!老翠花!你可来了。”寒生顿时大喜过望,忙不迭的叫喊了起来。    寒生赶紧将刘今墨和小翠花潜入辽塔的经过述说了一遍,“我担心他们可能出事了。”    老翠花闻言大惊,忙道:“我必须进去瞧瞧。”    “我能一起去吗?”寒生说道。    “当然,我附上你的身就可以啦。”老翠花说道。    寒生正中下怀,赶紧道:“那就快点上来吧。”    黑影一闪,寒生觉得身子轻轻一颤,老翠花已然扒到了寒生的后背上,原来侏儒老翠花竟似没有体重一般。    “鬼魂只有二两重。”老翠花感觉到了寒生的疑惑,解释道。    老翠花下了何仙姑的身,但见那老仙儿身子轻轻的一颤,诧异的望了望寒生,又扭头看了看身后,驴屁股上驮着的猪大腿和那副冻得梆梆硬的猪下水,口中自言自语道:“还好,下水还在。”然后头一扬,继续优哉游哉的骑着大叫驴离去了。    寒生迈开大步,匆匆的穿过马路,来到了辽塔的青砖围墙下,为难的望了望高企的墙头,说道:“这么高,上不去啊。”    老翠花俯在他的耳边说道:“凭住气,身体放松,心中意念着飞升,翻越墙头。”    寒生遵言,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身体四肢完全松懈下来,脑中想着自己像空中飞舞着的雪花一样,飘呀飘的,飘过了墙……    须臾,他感到自己的双脚渐渐的离开了地面,身子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的飘了起来。    寒生大喜,继续意念着再升点,再升点,最后终于高过了墙头,望见了院内的枯树丛和黑黝黝的塔门。    寒生欣喜之余,刚刚飘过墙头便急着迈过去,气一泄,结果一屁股摔了下去,坐在了柔软的积雪上。    “我在帮你飞升的时候,千万不能够喘气,下次可要记住啦。”老翠花叮嘱道。    寒生爬起身来,点点头,顾不上拍去沾在裤子上的雪花,便径直的朝塔门而去。    两扇塔门半掩着,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寒生止住了脚步,手电筒给刘今墨带走了,没有亮光可是寸步难行。    “听我的,向前走,左边是楼梯。”老翠花在寒生的耳边轻轻说道。    寒生按照老翠花的指示,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前行,脚尖一挡,前面是楼梯了。一层层的攀上,最后来到了第十层,可寒生眼前依然还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    “东面内墙上有一个洞口。”老翠花悄声道。    寒生来到了洞口前,脸上感觉到了一股阴风拂面而来,丝丝腥气钻入了鼻孔,他强忍住才没将喷嚏打出来。    “我们进洞吧。”老翠花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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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3:13: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三章

    清晨,鄱阳湖山谷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    自寒生走后,兰儿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吴楚山人仍旧是昏迷不醒,病情无一丝好转。老祖照顾着两个婴儿,心中对刘今墨的思念与日俱增,蓬头垢面,不愿梳洗打扮。    只有大黄狗笨笨每日里精神紧张,兴奋莫名,因为黑妹即将临盆,未来的生活将要发生变化,这种忐忑不安是每一个初次做父亲的都会有的复杂心情。    水潭边,白瀑似炼,雾气沼沼,清翠的竹林间若隐若现着白色的雾团,虚无缥缈,恍若仙境一般。    “嘎嘎嘎……”阵阵沙哑的鸦噪声从竹林里传了出来,令人厌恶。    矗立在潭边的王婆婆身躯微微一振,自言自语道:“晨鸦狂噪,不是好兆头呢。”    盘腿坐在大青石上练功的明月缓缓的吐纳完,轻盈的站起身来。    “师父,你感觉到了什么吗?”她小心翼翼的问师父。    “明月,我们去京城。”王婆婆若有所思道。    “什么时候走?”明月问道,竭力掩饰住心头的一丝喜悦。    “即刻。”王婆婆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早饭后,王婆婆和明月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    “婆婆,你和明月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萍儿噘着小嘴儿说道。    王婆婆慈祥的摩挲着萍儿的小辫子,爱怜的说道:“很快,寒生哥哥也会一块回来的。”    “萍儿会乖乖的等着。”萍儿恋恋不舍,依偎在王婆婆的怀里。    王婆婆的目光瞟向了站在门口的老祖。    老祖敞胸露乳的在给皱皮女婴喂奶,涨红了脸,嘴里嗫嚅着说道:“见到今墨告诉他,祖英是一个难得的,知书达理、恪守妇道的女人,盼望着早日与他重逢。”    王婆婆点头称是,口中说道:“你放心,一定将你的话原原本本的传达到。”    最后,兰儿默默的走到王婆婆的面前,欲说无语,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王婆婆望着她那消瘦无神的面庞,轻轻安慰道:“兰儿,今天是腊月二十二,明天二十三小年就会抵达京城,放心,孩子,寒生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兰儿泪眼红肿,点了点头,仍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婆婆和明月走到了谷口,转回头望去,老祖仍站在大门口高高的挥动着手臂。    王婆婆和明月步行了十余里后乘上了汽车,日落时分到了南昌,然后搭夜里的火车赶往京城。    明月数月来已经蓄起了头发,尽管还不是很长,但是已然看不出曾经是尼姑了,她的俊俏容貌时不时的引起途人的瞩目。    第二天黄昏时分,那辆列车才徐徐的驶进了京城。    尽管文革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但是其遗留的痕迹仍在,整个城市的建筑是灰蒙蒙的,惟有随处可见的红幅标语,为萧瑟肃杀的冬天增添了些许色彩。大街上的行人衣着单调,不是蓝灰就是一身黄,自行车洪流滚滚,骑在上面的人们,大都面如菜色。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民间过小年,胡同里天真的孩子们倒是脸上绽开了笑容,不但过年家里能有鱼肉吃,而且手里还有了点零花钱,他们在反复比较,是买零食呢还是买几挂小鞭炮来放。    夜幕降临了,西便门外,王婆婆和明月站在了白云观山门的前面。    一个身穿灰布袍的老年道士出来正在准备关门。    “请问道长,我们想见贵观主持金道长。”王婆婆上前说道。    那道士诧异的望了她们一眼,迟疑的说道:“金道长不在家。”    “请问金道长现在何处?我们有紧要之事找他。”王婆婆补充道。    “施主,对不起,贫道不知。”那道士说完,“咣当”一声关闭了山门。    “师父,这道士怎么如此无理?”明月不满的抱怨道。    王婆婆笑了笑,说道:“天底下的事情,因果相连,也许是这个老道士心绪不佳吧,所以不愿搭理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明月看着天色已晚,有些着急道。    “我们自己进去瞧瞧。”王婆婆说道。    白云观是道教全真三大祖庭之一。道教为中国固有的宗教,奉老子为教主,认为道无所不包、无所不在,以“道德经”为主要经典,其创始人为东汉时期的张道陵。白云观始建于唐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清康熙和光绪年间多次重修。    观内分为东、中、西三路,后面有花园。主要殿堂在中路,依次为牌楼、山门、灵官殿、玉皇殿、老律堂(七真殿)、邱祖殿、四御殿、戒台与云集山房等,大大小小共有50多座殿堂。邱祖殿为主要殿堂,内有邱处机的泥塑像,塑像下埋葬着长春子的遗骨。东路有南极殿、真武殿、火神殿、罗公塔等,为观内道士的生活区域。西路有祠堂、元君殿、文昌殿等。后花园内有亭台、游廊,是极负盛名的道观园林。    “明月,这白云观是明代以来道教全真教派的第一丛林,京城乃至中原最大的道观,历朝历代里面不泛高手辈出,民国以来慢慢衰落,如今恐怕更是后继无人了。”王婆婆叹息道。    “金道长是高手么?”明月想,既然身为主持,武功必然是高的。    王婆婆摇摇头,道:“为师也不清楚,只听闻道长双目失明,但身体残疾,武功必定大受限制,也许是道学造诣高超吧。”    前面来到了白云观东院墙下,师徒俩会意一笑,纵身越过了墙头。    墙内是真武殿的一侧,雪地上错落着十余棵古松柏,墨绿的松针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师徒俩落在松软的积雪上,悄无声息。    真武殿供奉的是真武大帝,北方之神,亦称“水神”,名玄武。明朝初期,朱元璋的儿子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变”,夺取了王位。传说在燕王的整个行动中,真武大帝都曾显灵相助,因此朱棣登基后,即下诏特封真武为“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    天色已黑,真武大殿内仍旧点着香烛,一个身着深灰色中山装的四十左右岁的健壮男人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冥想,四周静悄悄的,王婆婆和明月探头摸进殿来。    “无量天尊,”那男人突然开口说道,“施主,白云观夜晚不接女客,必是有紧要事而来。”    王婆婆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道:“好听力,想必是全真教门下高人,请教法号如何称呼?”    那中年男子依旧双目紧闭,缓缓说道:“在下并非观中修行之人,请问来访所为何事?”    “我们远道而来求见金道长,可否告知?”王婆婆说道。    中年男子“唰”的睁开了眼睛,目光异常的犀利,与普通人的眼神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威严与肃杀之气,明月的心中禁不住的一颤。    王婆婆这时才仔细的看清了这人的相貌,心下也暗自吃惊,见其天庭骨高高隆起,眉骨伏犀,尤其太阳骨呈一条线,面色发青,大大异于常人,自己则是首次见到这般模样之人。    俗话说“少年公卿半青面”,看来此人来历身份定不寻常呢。    “金道长早已闭门谢客多年,施主请回吧。”那人淡淡说道。    “师父,我们走吧。”明月拽了下王婆婆的衣角,轻轻说道,她感觉到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令她不寒而栗的东西。    王婆婆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先生并非道观中人,怎可越俎代庖,如此打发施主呢?”    那男人闻言点点头,缓缓说道:“请问施主与金道长是否旧识?”    王婆婆摇摇头道:“不识。”    “敢问找金道长有什么事儿,观中可否代劳?”那人又问道。    “不可。”王婆婆答道。    那人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目光缓缓自明月身上扫过,然后说道:“请随我来。”说罢率先走出真武殿。    王婆婆与明月跟在了后面,眼睛余光瞥处,殿角暗处有两个黄色的身影闪过,身形矫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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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3:13: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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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人带领着王婆婆和明月出了真武殿,绕过南极殿,穿过垂花门,前面已然是白云观侧门了。    王婆婆回头望了望,夜色中,那两个黄色的身影若即若离的一闪,转瞬又不见了。    暮色中,垂花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上海牌轿车,一青年司机敏捷的跳下车来,拉开了车门。    中年男人淡淡一笑,说道:“金道长现在雍和宫,请二位上车。”他的目光又一次的掠过明月的脸上,已经柔和了许多。    王婆婆乃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久居鄱阳湖谷,但依旧落落坦然,一弯腰坐进了汽车里。那明月却是头一次坐小汽车,心中惶惶然不知所措。    中年男子望着明月,眼中含有一丝笑意,手掌轻轻的扶住了车门上框,示意明月坐进去。    明月脸色微微一红,钻进车内,坐在了师父的身旁。    那男人坐进了前排座,轻轻做了个手势,司机启动了马达,小轿车慢慢驶上了大街。    明月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万家***和那些一股股的自行车流,心下寻思着,京城如此之大,这个时候,建国又在哪里呢?想到这儿,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反光镜中,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的看在了眼里。    最后,小轿车在一堵巨大的影壁墙前停了下来。    “到了。”中年男子说了声,看起来此人话语不多。    王婆婆眼光向后瞄了一眼,留意到了尾随在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车内有两个穿军装的男子,她明白了,真武殿内的那两个黄色的身影,是这个中年男子的保镖。    下车后,穿过了两侧的牌楼,走进了雍和宫的正门,踏上了辇道,过钟鼓楼、天王殿,迎面就是雍和宫大殿。他们绕过文碑亭,径直来到了永佑殿。    踏上石阶,跨入门槛,殿内烛火通明,飘来一阵天竺檀香的气味。    偏房内,一张硕大的雕花木床,床上躺着一个红衣喇嘛,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几个人。靠门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齐腮的流行短发,苍白的面孔,鹰鼻素口,柳眉杏眼,颌下一粒乌黑凸起的美人痣。另一个老者,清癯白皙,一只袖子空荡荡的,是个独臂人。还有一个身材瘦小,面皮黝黑,颧骨凸起,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身上带有一种异国情调。    坐在床头边的是一个瘦瘦的道人,灰白色的眼仁,神情呆滞而麻木,王婆婆知道,此人应该就是金道长了。    那几个人见到中年男人走进屋内,顿时显得有些紧张,但是谁也都没有说话。    “金道长,有人找你。”中年男人淡淡的说道。    金道长茫然的抬起头来,另外三人目光诧异的投向了站在门口的王婆婆和明月。    王婆婆缓缓走向金道长,那中年男人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金道长,打扰了。”王婆婆说道。    “恕贫道有眼无珠,女施主是谁?”金道长有气无力的问道。    王婆婆微微一笑,说道:“老妪白素贞,今日前来特为打听一件事儿。”    金道长灰白色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想不起来白素贞这个名字,末了,缓缓说道:“请问施主打听什么事儿?”    王婆婆开门见山道:“这几天,有没有一老一少两个外乡人来找过你?”    金道长斑白细长的眉毛尖儿不易察觉的微微抖动了一下,一般人看不到,可是却逃不脱王婆婆的眼睛,她心下明了,刘今墨和寒生已经造访过了。    “贫道是白云观住持,每日里来找我的施主多不胜数,唉,贫道双目失明,记不住啦。”金道长叹息道。    “道长,请你再好好想想,我们自鄱阳湖远道而来,一路辗转实属不易。”王婆婆又追问了一句。    金道长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不起,贫道年老昏聩,适逢老友丹巴喇嘛过世,心烦意乱,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施主请回吧。”    咦,他为什么不愿透露呢?王婆婆心中寻思道,莫非此处说话不方便么?她眼中的余光瞥了下那个中年男子。    王婆婆想了想,然后慢慢的走到了雕花木床前,目光望向了躺在床上过世了的老喇嘛。    但见老喇嘛双眼紧闭、面目安详,只是脸上呈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古怪颜色,以鼻准为界,一边面庞细嫩粉红,而另一边却是乌黑锃亮。    “奇怪,京城里竟然还看得到这‘阴阳草降’。”王婆婆诧异的说道。    王婆婆的话令屋内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你知道‘阴阳草’降头?”椅子上那五十多岁的妖艳女人一跃而起。    明月惊讶的望着她,京城里上了岁数的女人打扮竟还是如此妖艳。    王婆婆冷冷道:“暹罗第一绝降,难怪死人了。”    独臂人发话道:“丹巴喇嘛看守雍和宫数十年,向来与世无争,什么人竟然下此毒手,非要治他于死地呢?”    王婆婆冷笑一声,缓缓道:“阴阳草降头虽说是死降,但是却有七七四十九日的期限,下降之人并非是要让他速死,而是……”    “而是什么?”金道长突然间颤抖着声音问道。    “而是想要他在临死之前,有充足的时间来安排自己的后事。”王婆婆沉吟道。    王婆婆的一席话如同一声闷雷般,霎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住了,众人听得到各自的心跳。    “为什么?”那妖艳女人面色惶惶的说道。    没有人回答。    此刻,中年男人微笑着走上前来,打破了僵滞的气氛:“这位大婶远道而来,所说的似乎有些耸人听闻,想必您不是一般普通百姓,定有非凡之来历,可否见告一二呢?”    众人目光集中在了王婆婆身上。    王婆婆淡然一笑,道:“老妪不过是鄱阳湖边一普通农妇,带着孙女来京城寻找失散了的亲人,方才见这位过世的老喇嘛面相怪异,回想起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南疆见过同样死法的人,所以有此疑问,出言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王婆婆说的一番话犹在情理之中,但是此间房内的人都非等闲之辈,心下俱自明白这位老婆婆大有来历。    “丹巴喇嘛还有救么?”独臂人明知已无希望,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王婆婆道。    王婆婆摇摇头,回答道:“喇嘛已死数个时辰,血液凝固,脏器已腐,况且体内已经长满了阴阳草,赶紧火化了吧。”    金道长睁着灰白的瞳仁望着王婆婆,缓缓道:“这位施主,千里寻亲着实不易,若是能够耽搁半晌,细说你家亲人语音特征,容贫道慢慢回忆,或许能有斩获也说不定。”    王婆婆心中暗想,这牛鼻子老道是不见真佛不烧香啊。    “好吧,我就与孙女耽搁上些时候吧。”王婆婆应允道。    那边,中年男人心中暗自冷笑,脸上现出粲然的微笑,对众人说道:“你们慢慢聊吧,务必帮助她俩找到亲人的下落,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的目光在明月的脸上和身上停留了一下,未等任何人回答,便扬长而去。    “施主请坐。”金道长听闻脚步声已远去,遂对王婆婆说道。    独臂人让开了座位,王婆婆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椅子上。    “施主,丹巴老喇嘛与我等亲如兄弟,今突遭人暗算,含恨而去,贫道悲痛欲绝,头脑紊乱,记忆消褪,所以前几日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若是施主能够释贫道之惑,则贫道头脑轻松解脱,必可重拾记忆,不知可好?”金道长诚恳的解释道。    王婆婆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说道:“还未请教这几位是……”    金道长赶紧介绍道:“独臂的这位名字叫柳一叟,北京大学的历史系教授,那位是筱艳芳,京城名旦,余下的那位来自泰国领事馆,名字叫坤威差,是丹巴喇嘛请来治病的,他本人曾经是个高深的降头师。”    王婆婆留意的看了看这个瘦小的泰国人,坤威差微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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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5 23: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王婆婆等待着金道长的问话,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出点实在的东西,牛鼻子老道是绝不肯口吐真言的。    “白施主,您能够一眼道出丹巴喇嘛的致命因果,贫道就已知道施主乃是世外高人……”    王婆婆不语,静待下文。    金道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此说来,丹巴喇嘛于四十九天之前即遭人暗算,据贫道所知,数月之内,他并未外出离开过京城,难道京城内隐藏有极高深的降头师么?”    站在一旁的坤威差插话道:“据我所知,京城内并无懂降头的巫师。”原来他会说中国话,虽然有些不标准。    筱艳芳冲了他一句:“京城里藏龙卧虎,隐匿着个把高人岂不寻常?”    坤威差摇摇头,说道:“‘阴阳草’绝降是泰国至高巫术,寻常降头师的功力是不够的,在我国懂此术的高级降头师也是寥寥可数,即便是他们要来中国,则必定要与领事馆联系,那样我肯定就会知道的。”    王婆婆饶有兴致的倾听着。    “白施主,贫道愿闻高见。”金道长对王婆婆说道。    “嗯,这么说吧,”王婆婆思索道,“首先,我们根据阴阳草降头的特性,推断出丹巴喇嘛是在京城遭到的毒手,至于京城内是否隐藏有降头巫术的高手,则是肯定的。关键是,有谁知道,四十七天前的那一日,丹巴喇嘛的行踪,他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人?你们知道么?”    金道长等人均沮丧的摇了摇头,无人清楚。    “既然如此,”王婆婆接着说道,“我们就要从另一条路来找了,丹巴喇嘛究竟有什么后事要安排?四十七天的时限内,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终结?”    柳一叟教授想了想,说道:“昨夜,筱艳芳突然来白云观告诉我与道长,说丹巴病情严重,有要事托付我们,等匆匆赶过去时,丹巴却什么都没有说。”    筱艳芳点点头。    “这说明,筱艳芳离开丹巴之后,到你们赶到雍和宫的这段时间中,丹巴喇嘛已将自己的后事处理了,并且事先并无计划,完全是临时决定的。”王婆婆分析道。    “白施主说的有道理。”金道长点头称是。    “那么,这段期间,丹巴喇嘛单独会见了什么人呢?”王婆婆说道。    “不可能。”筱艳芳急着叫道。    “为什么?”王婆婆瞥了筱艳芳一眼。    “因为丹巴在吩咐我去叫他俩之后,就已经昏迷了,一直到我们几个赶到雍和宫时,他还没有醒过来。”筱艳芳说道。    “后来呢?”王婆婆追问道。    “后来,”筱艳芳眼神游移不定,吞吞吐吐的说道,“丹巴醒了,叫我去泰国领事馆找来坤威差治病,道长和教授守在了丹巴的身边。”    王婆婆目光望向了金道长。    金道长似乎想到了什么,严肃的表情逐渐放松,灰白色的瞳仁一时间仿佛明亮了许多,他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丹巴喇嘛要交待的后事,我知道托付给谁了。”    “谁?”筱艳芳急切的问道。    “寒生。”金道长缓缓说道。    王婆婆和明月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你见过他俩了?”王婆婆问道,金道长同刘今墨及寒生见过面,虽说是已在意料之中,但是丹巴喇嘛以身后事相托寒生,却是不曾想到的。    金道长点点头,说道:“白施主,你们寻找的亲人便是青田刘今墨和那个懂医术的小伙子寒生吧?”    “正是。”王婆婆颌首道。    “寒生曾经单独与丹巴呆了一段时间,为其治疗,等我们再次回到屋内时,丹巴就已经清醒了。”金道长说道。    王婆婆点了点头,然后仔细的问道:“寒生是如何替丹巴喇嘛医治的?难道出了什么纰漏,导致丹巴喇嘛最后还是死了?”    金道长摇摇头,叹息道:“不知道,寒生他俩走时,丹巴精神还很好。”    “不错,丹巴还说笑来着,与前一段时间明显的沉闷和萎靡截然有所不同,我当时还纳闷着呢。”独臂人柳一叟回忆道。    “后来,坤威差先生到了,我们三个人就出来殿外等候,他与寒生一样,要单独为丹巴治疗。”金道长说道。    “嗯,”王婆婆望着那个瘦小的泰国人,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坤威差目光闪烁着,用不十分标准的国语慢慢说道:“丹巴喇嘛是我的朋友,但最近一个时期我们一直没有联系过,直到昨天晚上,筱艳芳急急忙忙的来领事馆找我,我才知道丹巴喇嘛出事了。我跟随筱艳芳来到了雍和宫,发现丹巴喇嘛原来是中的东南亚最厉害的暹罗绝降??阴阳草,要知道,那阴阳草是有生命的,会在人体内生根繁殖,并最终长出病人表皮,人死的时候会如同一个稻草人一样,异常恐怖。我尽管是泰国的资深降头师,但是丹巴喇嘛七七四十九日大限已至,坤威差也是回天乏术了。”    王婆婆道:“那寒生没能治愈丹巴喇嘛吗?”    坤威差道:“阴阳草死降岂是一个普通医生所能医治的?我看他只不过是哄骗了金道长和丹巴喇嘛而已,根本不懂得我国神秘的降头术,非但没有一丝效果,反而加速了丹巴喇嘛的死亡,你们看,阴阳灵草还未长出体外,丹巴就已经咽气了。”    王婆婆闻言,心下暗自寻思道,坤威差这是在撒谎,以寒生神奇的青囊医术和他的忠厚秉性,按理说即使治不好丹巴喇嘛,至少也会如实相告。再者,寒生只要答应了医治,定然想方设法,绝不会半途而废,一走了之,这里面大有蹊跷。    “可恶!”柳一叟教授怒道。    金道长阴沉着面孔说道:“白施主,你如何看?”    王婆婆略一寻思,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说道:“东南亚第一绝降阴阳草,乃是有生命的灵草,其中为首的是一公一母,谓之‘阴阳头’,这一公一母钻入人体内交配并迅速的繁殖,而这两个罪魁祸首则一直躲藏在人阴阳交汇的丹田之中,公草扎根于阳脉之海的督脉内,母草则植根于任脉,也就是阴脉之海,吸取营养,这一点,在座的各位,可能除了坤威差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晓吧?”    金道长、独臂教授和筱艳芳均点点头。    “不错。”坤威差感到有些惊讶。    王婆婆继续说道:“自然界里,称之为‘阴阳头’的公母草极为罕见,需要降头师十年的精心培养,才能达到心灵相通,随心所欲的下降。然而,培育这对公母草的过程不但是费时费力,而且很危险,因为降头师需要将其植根于自己的腹部,以任督二脉内的阴阳气血滋养,每日里以巫咒控制其生长,天长日久,如同亲生子女一般,感情深厚。”    “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事儿?”筱艳芳啧啧道。    “匪夷所思。”教授嘟囔着。    只有金道长一言不发。    “所以,每当实施完结一单‘阴阳草降’之后,降头师必然要收回这对公母草,如同父母与子女久别重逢一般,其情可堪。”王婆婆意味深长的望了坤威差一眼。    坤威差的脸色十分的苍白。    金道长默默地抬起头来,颤抖的声音如入冰窟般寒气逼人:“这么说,那个幕后下降害死丹巴的人就在附近了。”    王婆婆温和的目光蓦地冷峻起来,嘿嘿冷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片死寂……    独臂人柳一叟教授的眼光缓缓的移向了坤威差。    筱艳芳环顾左右,默不作声。    金道长突地桀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坤威差顿时脸色煞白,突然间声嘶力竭的叫喊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然后转身扭头就向殿外跑去……    王婆婆微笑着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明月站在一旁,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化,惊愕的闭不拢嘴。    绿衣一闪,众人眼睛一花,筱艳芳身疾如电,早已扑到了坤威差的身后,“噗”的一声响,坤威差的颈上喷出血雾,筱艳芳长长的指甲划断了他脖侧的动脉,尸身摇晃了几下,然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柳一叟走到坤威差的尸身前,用那只独臂扯下坤威差的裤腰,在尸体的小腹丹田处,两根金黄色的公母草探出在皮肤外,一粗一细,相互亲昵的纠缠在一起……    “道长,果真是他!”柳一叟对金道长忿忿的说道。    “筱艳芳,你杀了坤威差,他可是个外国人,这事情有点棘手。”金道长缓缓说道。    筱艳芳怒气仍未全消:“妈的,亏我和丹巴如此的相信他,家贼难防,杀了他算是便宜了这坏蛋。”    “可是,他既是丹巴喇嘛的朋友,竟然如此背后下手,那么为的是什么呢?怕是背后有人指使的的吧。”王婆婆不动声色的说道。    柳一叟责怪的眼神望向了筱艳芳,说道:“艳芳,你下手也忒快了点,这样一来,坤威差幕后的线索就断了。”    金道长灰白色的眼珠转向了王婆婆,嘴里说道:“白施主,今日多亏了有你,找到了真凶,丹巴应该死而瞑目了,坤威差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青田刘今墨和寒生已经去了关东黄龙府,我不清楚他们与阳公之间有什么恩怨,请白施主放心,贫道贾尸冥今天欠你们一个人情,我们三个人会置身事外,保持中立的。”    王婆婆微微一笑,道:“金道长客气了,适逢凑巧,举手之劳而已,顺便说一句,那两根公母草须尽快以火焚之,免得留在世上危害他人。”    “多谢白施主提醒,筱艳芳,去把那害人的东西烧掉。”金道长吩咐道。    “好的。”筱艳芳自祭台上拔出一根蜡烛,走到坤威差的尸体旁蹲下,将烛火凑在了那对公母草的身上。    “吱吱”几声惨叫,那对公母草来不及钻入皮肤下,相互拥抱着烧了起来,散发出来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儿,世间罕见的两根有生命的灵草,就这样瞬间燃成了灰烬。    “白施主,日后若有什么需要贫道的地方,尽管开口。”金道长客气的说道,话中明显的带有逐客的意思。    王婆婆站起身来,说道:“金道长客气了,白素贞告辞。”说罢,带着明月离开了雍和宫。    夜幕下,空中洋洋洒洒的飘下了雪花。    “师父,我们要找旅店么?”明月问道。    “不,我们连夜出关。”王婆婆沉吟道。    第二天清晨,紫禁城的护城河里飘起了一具无名尸首,几名晨练遛弯的老人家发现后报了官,此事后来再也无人提起,就像是死了一个寻常流浪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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