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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inyan971

《青囊尸衣》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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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7 17:4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梅小影张开嘴巴便要喊叫,乾老大伸手示意不要惊动,然后负手而立,欣赏着诗中的意境。
  待得楼上吟诗音落,乾老大也和上罗隐的古诗一首:
  “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楼上顿时安静了起来,乾老大朗声道:“关东郎中乾一求见天门山老祖。”
  楼上有老者探出头来,满脸桔皮皱纹,老年斑稠密,但面色却是红润的反常,尽管以前没有见过面,但乾老大从巽五口中已经得知一二,现在见到了这个祖英,乾老大心下顿生反胃的感觉,师父阳公老僧尽管目的是采阴补阳,但是这种女生男像的老变态怪物,他也竟然下得去家伙,真是佩服师父敬业啊,乾老大脸上露出了苦笑。
  “远房贵客可是识酒高人?”老祖在二楼之上喊道。
  乾老大哈哈一笑道:“关东乾一只识关东高粱酒。”
  “请关东贵客上楼。”老祖叫道。
  梅小影领着乾老大三人来到了楼上。
  老祖笑呵呵的说道:“请自去酒柜中取酒。”
  乾老大也不推辞,信步来到了靠墙的那排酒柜前,大致看了看,无非是些泸州老窖、山西汾酒、贵州茅台、五粮液之类的,而且玻璃瓶子上面的商标还挺新的,于是微微一笑道:“据闻天门山老祖藏酒无数,原来只不过是从市场上买来的一些常见酒而已。”
  老祖脸一红,支支吾吾道:“那你们关东老客喜饮何种酒呢?”
  乾老大说道:“岂不闻,‘喝酒喝凌川,抽烟抽牡丹’么?自然是锦州同盛金的烧锅了。”
  “锦州同盛金烧锅?没听说过。”老祖摇了摇脑袋道。
  乾老大驰骋关东黑道数十年,对关外的烧酒知之甚详,于是清了清喉咙,侃侃而谈:“清嘉庆六年,锦州城北罗台子屯满人高士林开设酒坊,著名的有烧锅‘龙票’,那是直供朝廷的,属皇封烧锅。民国十五年(1926年),张学良将军筹办葫芦岛军港和锦州大学时,曾赞美凌川酒并挥笔写下‘酒中仙’三字。当年的朱德总司令1954年题词盛赞:南有茅台,北有凌川。此酒酿制按满族传统工艺,采用红高粱、薏米、谷子、稗子四种杂粮,以关北马尾松树花粉、人参鹿茸粉制粬,粬中加入了26种中草药,采用木制酒海穴藏,木酒海内壁用鹿血、香油、宣纸裱糊,穴藏三年以上方可出酒,酒出窖后呈微黄,清冽爽口,实乃上上之品啊。”
  老祖在一旁听的是抓而挠腮,面露喜色,不住地咽着吐沫。
  乾老大看在了眼里,继续的说下去:“不知老祖可曾听闻这样一则秘史,清道光乙巳年间,林则徐禁烟有功,道光皇帝特下旨同盛金烧锅酿造上等好酒,犒劳禁烟将士。后英军大举进攻,被逼无奈的道光皇帝,将林则徐发配伊犁,同时将犒劳禁烟将士的美酒,准备运去赠送英军讨好。关东人硬汉多,同盛金烧锅掌柜孟融毅然将此酒密藏于地下,朝廷一怒之下,将抗旨的孟融腰斩。从此,这批美酒究竟藏在何处,遂成千古之谜。”
  “啊,此酒竟有如此典故,那酒现在何处?”老祖赞叹不已,突然之间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悄声问,“你知道那酒藏在哪儿,对不对?”
  乾老大微微一笑,道:“正是。”
  老祖搓了搓手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怎么才能弄到那批酒呢?”
  乾老大卖开了关子,故作为难状道:“对方不要钱,只是要……”
  “要什么?”老祖急切的说道。
  “唉,说了也没用,还是算了。”乾老大叹气道。
  老祖更加着急了,忙不迭的追问道:“说嘛,他们要什么?”
  乾老大说道:“他们要换酒。”
  “换酒?”老祖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条件。
  “他们要换年代更早的酒,若是有三百年前明代的酒,他们愿以百坛换一坛,条件是没得说的,可是到哪里去找明代的酒呢?”乾老大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
  老祖闻言沉默不语,半晌没有说话。
  乾老大知道老祖在进行思想斗争,于是在一旁静静的冷眼观察着。
  许久,老祖仿佛终于下了决心,抬起眼睛,目光瞟向梅小影。
  梅小影“哼”了一声,没有理睬她,鄙夷的瞪了老祖一眼,扭头咚咚咚下楼去了。
  老祖尴尬的对乾老大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明代的酒不太好搞啊,唉,我也是力所不能及。”
  乾老大见缝插针道:“老祖看来是有难言之隐喽,不知在下能否帮上忙?”
  老祖摇了摇头,未置可否。
  乾老大一看事情要糟,嘿嘿冷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那两片酒坛碎片来,放在了桌子上,缓缓说道:“在下住在天门客栈,早起发现西屋打扫出来的酒坛碎片,他们说是昨日天门山老祖带来喝的。”
  老祖点头说道:“不错,是我带过去的一坛酒,可惜呀,都打碎了。”
  “他们说是明代的美酒。”乾老大漫不经心的随口道。
  老祖立马警觉起来,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乾老大,说道:“哪里,不是的,绝对不是的。”
  乾老大慢慢的将两块碎坛片翻了过来,“你看坛上这字迹,分明是‘野拂’两个字。”
  老祖心中一惊,她慢慢的伸出手去,将那两块碎片对调了一下,说道:“我看这字像是‘拂野’二字,拂有一解,为触到的意思,如拂云,触到云,拂天,触到天。拂野,乃是触到山野,回归自然之意。”
  乾老大点头道:“天门山老祖果然机警过人,老夫甚是佩服,若是你我连‘野拂’是谁都不知道,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老祖装作十分惊讶状,说道:“野拂难道还会是人的名字么?”她对自己的演技感到十分的满意。
  乾老大压制住心中的愠怒,这变态老的表演也实在太拙劣了。
  “野拂是李自成的侄子李过出家后的法号,他是闯王心腹,官至将军,也是好酒之人。公元1644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李自成一百多万义军不敌满洲十万铁骑,最后遇英亲王阿济格,兵败湖北九宫山,只带了几十骑突围了,隐身石门夹山寺,法号‘奉天玉和尚’,而李过则来到了天门山寺,法号便是‘野拂’。”
  老祖继续装聋作哑,惊讶道:“关东郎中乾先生对明末清初的历史很有研究嘛。”
  乾老大说道:“老夫满洲正黄旗人。”
  “嗯,乾先生,你来到天门山上,究竟想要做什么?”老祖索性要问个明白。
  乾老大心道,要摊牌了。于是清了清喉咙,说道:“老夫受朋友之托,来和天门山老祖做个交易,以一百坛道光25年的同盛金烧酒换老祖的一坛野拂珍藏的明末时期的酒,还望老祖不要再推辞了。”
  老祖的心中其实何尝会不乐意呢,这便宜可是占大了,可是,他又扭头望下楼梯口,但并没有看见小影。
  老祖脸色涨得绯红,支支吾吾的说道:“说实在话,那坛酒是我家内人搞得来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搞到一坛了。”
  乾老大心下寻思,原来是梅小影才是正主啊。
  “既然老祖无甚把握,老夫也就不再勉强,这就告辞,回复我的朋友说,让他另做打算了。”乾老大拂袖准备离去,此乃欲擒故纵之态。
  果然,老祖按捺不住了,忙说道:“且慢,待我与内人商议片刻,再答复你。”说罢咚咚咚的跑下楼去了。
  乾老大与震四相对一笑。
  老祖跑到外面,看见小影正在晾晒采摘下来的树叶子,忙上前说道:“小影啊,一百坛道光啊,你……”
  梅小影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干嘛?”
  老祖支吾道:“你能不能向老怪物再要一坛?就一坛。”
  梅小影眼睛一翻,以嘲弄的口吻说道:“你不是不想让我再接触他了么?”
  “这次实在是对我太重要了,请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再加上姑嫂的情谊,我求求你了。”老祖哀求道。
  梅小影仍旧是不理睬。
  “扑通”一声,老祖竟然跪下了。
  “唉呀,你这是何苦呢?小心肚子里面的孩子,都这么大年纪了,保胎要紧啊。”梅小影连忙去拽她起身。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老祖干脆耍起赖来了。
  “唉,”梅小影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我去问问那老怪物,但是没有把握的。”
  “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妻子。”老祖高兴道。
  梅小影脸一红,放下手中的活计,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去,万一那老怪物不肯,我也没有办法,另外你要小心,别让人给骗了。”
  老祖望着小影远去的背影,兴奋得跳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吊脚楼。
  “我内人已经去找了,但是你们的道光酒在哪儿?”老祖问乾老大道。
  乾老大平静的说道:“你放心,坎六,你去到就近的集镇上去打个长途电话,要他们已经准备好的那一百坛道光25年的御酒即可起运,快去。”
  “是,大哥。”坎六答应了一声,随即走下了吊脚楼。
  坎六最擅长的就是追踪,轻功和水性都是一流的,他明白老大的意思,出门远远的跟在了梅小影的身后,奔月湖方向而去。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乾老大想。
  “我们边喝酒边等,如何?”老祖自酒柜里取出一瓶茅台酒说道。
  “好,客随主便,震四,你也随同坎六去吧,顺便告诉他们我过几天跟车一起回去。”乾老大决定再派震四前去汇合坎六,增加些保险系数,凡事防患于未然。
  “明白了,大哥。”震四也去了。
  老祖拔除了瓶塞,一股浓郁的酱香味飘了出来,两人一面闲聊一面浅酌。
  坎六远远的跟随着梅小影,其间,梅小影有几次有意无意的回头,都被坎六机警的闪避开了。
  前面来到了月湖,碧绿的湖水升腾起白色的雾气,山上飘落的枯叶落在水面上,使人意识到已是深秋时节。
  坎六贴近了些,以免在雾气中丢失了目标。
  前面想起了“哗啦”的水声,坎六发现了梅小影脱掉了外衣裤和鞋子,上身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布兜兜,下身是紧身内裤,站在岸边向身上撩水,以适应水中的温度,然后“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水面上泛起一阵涟漪。
  坎六注意观察着,一面暗自赞赏着她的身材,年龄都九十来岁了,依旧是长腿大胯,杨柳蛮腰,风韵犹存呢。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梅小影露头出水面,他暗自琢磨着这水下一定有暗道之类的东西,否则任何人一口气也憋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要不要跟下水去呢,他在犹豫着。
  身后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他蹲下身体回头望去,浓密的白雾里出现了震四的身影。
  “四哥,她潜到水里面去了,我肯定这水下一定有蹊跷。”坎六压低声音,悄悄地对震四说道。
  震四沉吟片刻,说道:“六弟,你的水性好,潜下去看看,千万注意安全。”
  “是,四哥。”坎六说罢除去衣衫,只剩下一条短裤,露出浑身结实的肌肉,然后点了点头,轻轻地下到水里,深吸了一口气,潜入了冰冷的湖水里。
  月湖水十分清澈,坎六朝着梅小影潜行的方向快速的游去,前面水里黑乎乎的,没有光线透入,这肯定是山体的下面了。再仔细辨别,发现前面不远有一团微弱的反射光,于是便游了过去。
  他静静的潜伏在水底向上望去,原来这是一个水下溶洞,连接着山体内的大溶洞,果真是一处极隐秘的暗道。
  坎六轻轻的将头露出水面,感到空气潮湿和温暖,高高的溶洞内壁上面,有一道细细的裂缝,透进来外部一丝微弱的光线。
  待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他看到了盘垣而上的石阶,一直通往黑暗之中。
  坎六想了想,轻轻地从水中爬了出来,沿着石阶蹑手蹑脚的向上走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坎六一面悄悄地摸索着前行,以免紧张的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同时手按了按短裤后面的小口袋,那里面藏着数枚金钱镖,那是他惯用的暗器。大约蜿蜒攀升了十余分钟,前有终于出现了光亮,那不是纯粹的自然光线,而是油灯发出来的橙黄色光。
  他平息静气的悄悄接近,前面是一道半敞着的石门,透过门的间隙,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和梅小影说话,令坎六万分惊讶的是那老先生竟然是一丝不挂!但见他银发垂腰,白色的胡须直到前胸,甚至胯下生有一蓬浓密的长长的白色阴毛,软绵绵的一直披散到了膝盖上。
  “小影,你还是那么丰满,让人想入非非。”老者以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
  梅小影似乎脸红了,不过坎六现在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老叟,痛快地告诉我听,这坛酒你到底给还是不给?”梅小影不耐烦的说道。
  哦,原来这白须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湘西老叟啊,坎六心中暗暗吃惊。
  那湘西老叟笑嘻嘻的说道:“当初那两坛酒是我专门为咱俩预备的,只喝了一坛,余下的一坛你已经拿给了那个烂酒鬼,我也没再说什么,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今天进洞又来要酒?”
  小影道:“一坛酒而已,何必如此的小气。”
  老叟笑声嘎然而止,严肃的说道:“小影,你这妇道人家可就不懂了,这不是普通的酒,而是当年野拂前辈为大顺皇帝李自成珍藏的御酒啊,至今已经三百多年了,你那个烂酒鬼怎配饮这种酒?简直是暴殄天物。”
  小影嗫嚅道:“也不是老祖要喝,她是想和关东来的客人换酒,人家以一百坛道光25年的凌川酒来换一坛明代酒,咱们是占便宜的。”
  湘西老叟闻言大吃一惊:“啊!竟有此事?”
  小影有些得意的说道:“怎么啦,你也眼红了?”
  湘西老叟冷笑道:“想不到,竟然迂回到你们身上来打野拂的主意,果然精明之极,你说说,总共来了几个人,都是什么模样的人?”
  小影有些不解,但还是说出了乾老大三人的相貌等情况。
  湘西老叟沉吟道:“看来你已经被跟踪了。”
  小影更加莫名其妙了,说道:“你说他们不是前来换酒的么?”
  “当然不是,他们是想打听到这酒的出处,找到鬼谷洞里来。”老叟说道。
  小影笑了,说道:“他们在哪儿?”
  湘西老叟嘿嘿冷笑了两声,对着坎六藏身的石门朗声叫道:“朋友,出来吧。”
  坎六见到自已已经被湘西老叟发现,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右手心里暗藏着三枚金钱镖。
  “关东六郎参见湘西老叟。”坎六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说道,他知道自己在这位白须老人面前绝然讨不了好去,今番定是九死一生,索性彬彬有礼起来。
  梅小影见到坎六大吃一惊,说道:“你是跟踪我到这里来的?原来你们不是关东来换酒的!”
  坎六对着梅小影也是拱拱手,说道:“对不起,我们大哥受人之托前来天门山换酒,具体情况六郎也不十分清楚,我从吊脚楼里出来准备去集市找电话,告诉关东家可以发货了,不料却迷路了,稀里糊涂走到这湖边来,见到婆婆您正在脱去外衣和外裤,目睹了您那丰腴性感的身材,一时受到诱惑,把持不住,竟心性一乱,跟在了您的后面也下水了。”
  小影从未听到过有人如此的称赞自己,不觉得脸色一红。
  坎六知道,要想活命必须要搞定这个毫无社会经验的老太婆,于是进一步说道:“婆婆,对不起,请您不要责怪我的鲁莽,只能怪您自己的身材太好了,我实在不敢有非份之想,一心想要追上您,问清楚您是怎么保养的,把方子记下来,带回关东给我的妈妈,并把您的苗条和美丽说给她听,所以,所以您不会怪我吧?说心里话,我都忍不住叫您一声大姐了。”
  小影听得心中暖洋洋的,湘西老叟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只会像牲口一般的扑到自己做那事儿,而祖英又是女人,此外她再也没有接触过男人了,刚才坎六的一番话,听着的确十分入耳,要是老叟也这么嘴甜,自己也就不会离他而去了。她的目光禁不住地嗔瞥了老叟一眼。
  “你说什么呢?唉,我都一把年纪啦。”小影笑盈盈的说了句。
  坎六心中却道,这点忽悠算啥呀,在俺们关东老家鞍山大忽悠多了去了。
  “嘿嘿,”湘西老叟突然冷笑了几声,说道,“早就听说东北人嘴巴能说会道,果然不虚,你这番话去哄一个不諳世事的山里老太婆可以,可是却骗不了我湘西老叟,说,你们对野拂宝藏究竟知道多少?”
  坎六忙道:“这位大哥……老前辈,六郎只知道前来换酒,什么野拂,是明代酒的品牌么?”坎六装起了糊涂。
  湘西老叟恼怒了起来,说道:“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六郎的确不知。”坎六一口咬定。
  湘西老叟口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刹那间,山洞深处传来了呼啸而来的破空风声,无数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飞至跟前,原来是数百只黑褐色的大型蝙蝠。
  坎六清楚的看到,为首的那只巨型大蝙蝠,脖子上还系着一条布带……
  湘西老叟一摆手,红眼阴蝠群停了下来,全部都恶狠狠的盯住了坎六,只等主人一声令下。
  “老叟再问你最后一句,你们对野拂宝藏知道多少?”湘西老叟看着坎六说道。
  坎六把脖子一挺,一言不发,关东人的犟劲上来了。
  老叟一摆手,阴蝠们蜂拥而上,扑在了坎六的身上,一根根拔去头发胡子,还有眉毛及鼻毛,他赤裸着上身,咬牙挺住不动,真是一名关东硬汉。
  有几只阴蝠发现了坎六腋下也有毛,便一股脑儿的统统拔了去。
  阴蝠首领呼啸着冲了上来,探出双爪,扯碎了坎六的红色棉布短裤,那时关东人本命年辟邪裤衩,阴蝠们又是争先恐后的一阵乱拔,阴毛甚至腹股沟内粗点的汗毛也都一扫而光。
  疼痛加上酸楚,坎六眼泪鼻涕已经流了一大把,阴蝠们撤下去了,坎六浑身上下赤条条、干干净净,根毛皆无。
  “怎么样?如果还不说的话,下面还有更厉害的在等着你呢。”湘西老叟冷酷的说道。
  坎六把目光投向了梅小影,显示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小影望着他一阵叹息,尽管这个年轻的男人躯体健壮而结实,尤其是那隆起的臀部,圆滑而性感,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了毛以后,就像是一只白白的鸡光子,让人觉得十分恶心,况且老叟说的没错,他们欺骗了自己和老祖,别有用心的跟踪了她,小影扭过了头去。
  坎六一见小影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完了,随即猛地转身扬手,三枚金钱镖“嗖”的一声向湘西老叟射出,两枚奔老叟的左右眼,一枚直冲着老叟的嘴巴而去。
  他希望在幽暗的光线下,出其不意的偷袭成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湘西老叟的武功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那白须老人端坐着纹丝不动,三枚金钱镖全部都击中了老叟的面门上。
  再仔细定睛一看,坎六顿时惊得心胆俱寒,湘西老叟的左右眼皮各夹着一枚金钱镖,口中咬着另一枚……
  他明白,自己的武功相差的太多,已绝无逃命的可能了,于是长叹一声:“看来六郎的尸骨是难以还乡了。”
  “啪啦”声响,湘西老叟抖掉了金钱镖,冷冷说道:“你已经不会再有尸骨了。”说罢,又是一声唿哨。
  石洞黑暗的甬道里传来了万马奔腾般的声音,不多时,眼见无数只白色巨型老鼠蜂拥而来……
  飞奔而来的白色岩鼠个个都是瞪着血红色的眼睛,嘴里滴着口涎,可怕之极。
  坎六吓得魂飞魄散,脸色都青了。
  最前面的岩鼠绕着坎六围成了一圈,爬伏在地上,第二排蹲在了后面,第三排站立起,后面还有……只等着湘西老叟一声令下,便会瞬间将其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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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7 17:42:05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叟最后再问你一句,到底说还是不说?”湘西老叟阴沉沉的冷笑着,慢慢举起了手。
  坎六长叹道:“我若是屈服了,将会被师父处决,落得七弟八弟同样的下场,既然为同门所蚕食,反倒不如喂了这帮畜牲的好。”
  说罢暴喝一声,纵身跃起三米多高,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脚上倒栽葱的直接撞在了坚硬的石头地面上……
  “噗”的一声,坎六的脑袋裂开了,湘西老叟一挥手,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岩鼠们一股脑儿的拥上,只听得连续的噬咬撕扯和骨头破碎的声音。当声音完全停止了的时候,岩鼠们散去了,方才的地面上什么也都没有留下,只剩下一滩血渍。
  小影不敢目睹这场血腥的场面,待岩鼠们停止了吞噬,这才睁开了眼睛,那个年轻结实会说话的男人消失了。
  突然,梅小影的心中对湘西老叟产生了十分的憎恨,她默默地、一言不发的转身向石门走去。
  “小影,你别回去啦,会有危险的,关东客少了一个人肯定不会罢休的。”湘西老叟急着说道。
  梅小影恍若不闻,穿过了石门,沿着台阶走下去了。
  湘西老叟“唉”的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一幅飞天岩画前,按动岩壁上的机关,“嘎嘎嘎”声响过后,岩画翻转了约有30度,里面的石龛内,盘腿坐着一个少女。
  “妮卡,‘三十六量天尺’第二尺打通了么?”湘西老叟问道。
  “师父,正在紧要关头,还需十二个时辰方可打通。”妮卡回答道。
  “出来吧,现在有了新的情况,鬼谷洞遇到了强敌。”老叟说道。
  “是,师父。”妮卡收功站起纵身跃出石龛。
  湘西老叟将方才的事情对妮卡讲述了一遍。
  “师父,请吩咐。”妮卡恭敬的说道。
  “看来,寒生他们不清楚野拂宝藏之事,而这帮关东客可是有备而来的,你现在去暗中保护小影,同时留意关东客的动向,不到危急关头,不要露面,明白么?”湘西老叟吩咐道。
  “是,师父。”妮卡回答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月湖的岸边,震四隐身于白色的浓雾之中。
  湖里传来了“哗啦”的水声,震四匍匐于草地上,朝水中望去。大凡浓雾中,离地一尺左右的高度雾气很淡,视距较远,此刻他看到了梅小影游上了岸,穿上了衣裤,然后朝来路返回。
  她空着手回去,看来酒没有要的来,情况不顺利。
  震四继续爬着没有动,在等着坎六从水中上来。过了一会儿,月湖中又发出了划水声,震四松了口气,他想这一定是坎六上来了。
  令他惊讶的是,爬上岸来的并不是坎六,而是一个女人,一个非常年轻貌美的姑娘,一袭白衣,被水打湿以后,更显得身材丰满苗条,曲线玲珑有致。
  姑娘挤了挤头发上的水,然后消失在了浓雾中。
  震四继续等待着,可是坎六始终没有出现,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震四站了起来,他知道,坎六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他把坎六的衣裤掏了下,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然后轻轻放回到了原地,悄悄地离开了月湖。
  梅小影心情烦闷的往回走着,自己在天门山生活了几十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稳日子,谁知道这半个多月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除了寒生治好了自己的眼睛和见到了哥哥梅一影唯一的徒弟刘今墨这件好事以外,其它的一概不顺,唉,那个老怪物越来越可憎了,那个关东小伙子死的也怪可怜的,都怪这祖英太不争气,见酒就不要命。
  梅小影越想越生气,一时间不想再回吊脚楼,让他们在楼上等着吧,反正都没个好东西。
  拐过了一个山脚后,梅小影索性转了个方向,走进了树林里,沿着林间小路朝天门客栈的方向而去。
  离开月湖的妮卡,前往一处隐蔽的山坳,她的白马就撒开在了那里,地上有青草吃,马儿就不会走开。找到了白马,看看马肚子,已经吃的滚瓜溜圆。
  “好啦,我们该走了。”妮卡翻身跃上马背,一抖缰绳,向小影的吊脚楼方向而去。
  当震四回到了吊脚楼上的时候,乾老大和老祖还在不紧不慢的啜着酒。
  乾老大见到震四,发现了他的面色有些异常,也只有经常见面非常熟悉的人,才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细微变化。而老祖则什么也没又感觉到。
  出事了,乾老大心中一凛。
  “大哥,我回来了,六弟留在那儿等电话了。”震四说道。
  乾老大转过头来,对老祖说道:“您内人大约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老祖挠了挠脑袋,说道:“从时间上看,也应该回来了呀。”
  “大哥,那位婆婆还没到家?”震四话中有话道。
  果真出事了,必须马上厘清情况,在此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老祖这里也不能碰,除非阳公师父发话。
  “老祖,既然还不知要等候多久,我们暂且返回天门客栈等待您的消息,就不多打扰了,告辞。”乾老大起身拱手辞行。
  “好吧,一有消息我马上赶到天门客栈。”老祖一想这样也好,小影还不知与那老怪物交涉的怎么样呢。
  乾老大与震四匆匆下楼,待走到无人之处,停下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震四把情况说了一遍。
  “嗯,坎六是心思缜密之人,他没有跟在梅小影和那位姑娘的后面上来,就说明他已身亡或是被囚禁起来了,此事关系重大,你同我直接去天门山寺见师父。”乾老大说罢,便与震四朝天门山寺急奔而去。
  天门山寺废墟,七层砖塔顶上站着一只乌鸦,不停的聒噪着,阳公老僧感觉到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有点心神不宁的走到灵泉井边,巽五静静的守候在几步远的后面。
  山道上传来疾行的脚步声,不多时,乾老大和震四便来到了跟前。
  阳公老僧心道,果然有事发生,看来预感的没错。
  “师父。”乾老大拱手行礼道。
  “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阳公老僧平静的说道。
  乾老大于是将如何在天门客栈发现老祖带去的酒坛的碎片上,发现了‘野拂’两个字,然后前往天门山吊脚楼老祖的家中访查,如何提出换酒,坎六和震四跟踪梅小影到了月湖,以及坎六失踪等事一一向阳公师父述说了一遍。
  阳公老僧听罢沉吟不语,乾老大和震四站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
  “嘎……”那讨厌的黑乌鸦又叫了起来。
  “啐”的一声,阳公老僧一口粘痰射出,准确地击中塔顶上的乌鸦,但见黑毛迸散,那鸦一头倒栽下来。
  “这么说,月湖水下的秘道是通往鬼谷洞的了,那个湘西老叟也一定住在里面,坎六的武功不弱,竟然连丁点信儿都传不出来,看来已经挂了。现在洞内情况不明,也不知道有多少暗道机关,不宜盲然入洞。那个小影知道洞内的情况,必须要从她的嘴里了解到。这样,你们先回去,暂且不要到处走动,就在客栈里等候我的消息。哼,为师今晚要让小影乖乖的吐露真言。”阳公老僧吩咐道。
  “是,谨遵师命。”乾老大和震四应道,转身离去。
  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阳公老僧转身对巽五说道:“为师今晚宴请老祖和小影,你去布置吧,我要亲自走一趟了。”
  巽五会意道:“师父,巽五会遵照您的意思办妥的。”
  阳公老僧阴阳怪气地干笑了几声,迈步下山。
  天空中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就飘起了零星的雨滴,老僧加快了脚步,当他跃上山梁时,发现山坳里的树林间有白色的影子一闪。
  阳公老僧略一沉吟,便径直朝林中奔去。
  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匹毛色极纯的白马,有一根缰绳拴在了一株大树的后面,阳公的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天然的花香自马身上散发出来。
  嗯,这骑手看来是个年轻爱美的姑娘,他寻思着向四周里看了看,并未见有人影,以他的听力,十数丈之内有人隐藏,那呼吸之声是绝对瞒不过他的耳朵的。
  阳公老僧离开树林,径直奔不远处的吊脚楼而去。
  大树顶上,茂密的枝叶中无声无息的飘然跃下一个白衣少女,那是醒尸妮卡,她是死去后尸变的人,肺部呼吸量只及常人的十分之一。
  阳公老僧走上了吊脚楼,一眼就望见老祖愁眉紧蹙的在沉思着,阳公老僧走近前,她如同视而不见般,眼皮都没往起抬。
  “我的乖乖,你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啦?”阳公老僧的语气极其温柔。
  老祖红褐色的桔子皮脸扭捏的颤抖了两下,一改与刘今墨饮酒时的豪迈气概,以一种旧时风尘女子的那种嗲声气说道:“阳公,又有许多时日不来看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冤家……”
  阳公老僧嘻嘻笑道:“阳公这不是来了么?小乖乖,是不是那些关东老客欺负你啦?”
  老祖诧异的望着阳公老僧:“咦,你怎么会知道的?”
  阳公老僧说道:“他们也到天门山寺来了,问我有没有明代的酒,我对他们说,明代的酒倒是不难搞到,可是你们的道光酒我要先看看样品,既然是做生意,就得买卖公平才是。”
  “他们有样品?”老祖眼睛一亮,忙问道。
  阳公老僧好似不经意般的随便说道:“留下了一坛。”
  老祖闻言立即站起身来,道:“他们真有道光25年的同盛金凌川御酒?”
  阳公老僧微笑着对她说道:“小乖乖,你晓得我对酒也不十分在行,所以,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当然有兴趣啦,你怎么不带过来呢?”老祖撅嘴道。
  阳公老僧笑了笑,说道:“我怕小影看见给你送酒喝,她会不高兴的嘛,尤其是你已经有孕在身。”
  老祖嗔了他一眼,说道:“她去湘西老叟那老怪物处还没有回来,我在等她的消息。”
  “湘西老叟?我好像从未听你说起过。”阳公老僧明知故问道。
  “小影不让我说出去的。”老祖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听苗寨人说过,鬼谷洞里住着个湘西老叟,你去过么?”阳公老僧试探着问道。
  “没有,只是在月湖边见过一面。”老祖摇摇头说道。
  阳公以前数次请老祖去到天门山寺饮酒,都是事先由巽五下了关东春药“老母猪哼哼”的,那是一种专门用于母猪配种的发情药,药性极为刚烈,在关东家,无论年龄多大的母猪,吃了这药以后,配种的成功率几乎百分百。老祖饮了药酒之后,虽然年龄早已超越花甲,但是在药力的催情刺激下,竟疯狂的如同一头母狮子般,令老叟几乎抵挡不住。当然事后,老祖几乎虚脱了,这是深怀武功之人,若是平常之辈,恐已一命呜乎了。
  但是阳公并不知道,“老母猪哼哼”的药力竟然会悄悄地改变了老祖的生理,使她竟然恢复了生殖能力,进而怀了孕。当数日前,老祖羞怯难当的告诉阳公自己怀孕了之后,阳公自是大吃一惊,自己已经将老祖的阴精差不多采光了,此刻若是怀上了胎儿,日后这孩子必定是个怪胎。
  阳公老僧想着,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第一百三十章
  午后,秋风里裹挟着秋雨滴洒下来,落在脸上冰凉凉的,梅小影心中的烦闷之气稍许缓解,抬头望去,前面已至天门客栈。
  待到门前,发现原挂在大门之上的“天门客栈”木匾不知何时撂在了一旁,迈进了屋内,一眼瞥见了寒生,遂放下心来。
  寒生此刻正在第二次用堪孖之鱼为师太驱除王掌柜的生物磁场。
  师太危襟正坐,双目紧闭,寒生一手抓着那条绿毛鱼,鱼嘴咬在了师太后颈中央的哑门穴上,鱼腹正在一鼓一鼓的吸吮着,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青色的尺子,插在了师太的嘴里,正在全神贯注的观察着上面的刻度。
  刘今墨瞥见了梅小影,随即“嘘”了一声,走过来拉她到了一边。
  “师太怎么了?”梅小影诧异的问道。
  刘今墨将前一天晚上,梅小影背老祖走后,那个怪异讲广东话的小脚老太袭击了师太,并且掳走了明月,也就是那个一清。师太“出神”,寒生正在用绿毛鱼替她进行医治,现在正到紧急关头。
  “绿毛鱼?”梅小影只道这鱼长相怪异,没想到在寒生手里竟还有其它的作用。
  “好啦。”寒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将松了口的堪孖鱼轻轻的放回到水桶里,转身向小影婆婆打个招呼。
  “寒生,师妹她……”吴道明急切的问道。
  “堪孖之鱼吸去了王掌柜的生物磁场,阴阳尺可量度鬼气和生气,对阴阳两气的消长十分的敏感,吴先生注意看着刻度,随时告诉我。”寒生解释并吩咐道。
  “好。”吴道明应道,随即睁大了眼睛盯住了那把青色的尺子。
  “这是把什么尺子?”小影婆婆好奇的问道。
  寒生笑了笑,说道:“祖上所传,是把古老的风水阴阳尺,我在江西曾用来给明月解过鬼毒。”
  小影婆婆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世上事,有时候真的是古怪的很。”
  “婆婆,看您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寒生关切的问道。
  小影婆婆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我看见‘天门客栈’的木匾掉在了地上。”
  “嗯,昨晚阳公和尚离开客栈的时候,听到牌匾摔到了地上。”寒生回答道。
  “我出去看了,奇怪的是,木匾上面不知道谁吐了一口黄绿色的大粘痰。”刘今墨皱着眉头说道。
  梅小影笑道:“竟有如此恶心之人。”
  “这几个关东老客同阳公老僧关系有些不寻常,昨晚我听到他是从东屋里出来的。”刘今墨回忆道。
  “关东老客?他们都长得什么模样?”小影诧异的问道。
  刘今墨详细的描述了乾老大等人的相貌。
  “不错,就是他们。”梅小影肯定的说道。
  刘今墨是个老江湖,知道梅小影遇上了麻烦,他早就看出那些关东老客身上带有一股子邪气,他当年也是同样如此。
  刘今墨与寒生一道拉梅小影来到了院子里。
  小影叹了口气,将自己在林中采药路遇关东老客,带回吊脚楼以及换酒之事,后又去鬼谷洞见湘西老叟的情况当他俩细述了一遍。
  “那些大白鼠吃掉了叫‘六郎’的年轻关东客?”寒生惊讶道。
  小影婆婆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刘今墨沉吟着说道:“这些关东来的人,目标是野拂宝藏。”
  “野拂宝藏?”寒生不解的问道。
  刘今墨点点头,说道:“当年李自成兵败突围以后,将在明廷国库里查抄的金银珠宝都带走了,始终下落不明,清代历届朝廷都在寻找,但是都没有找到。据说,李自成的手下大将李过用了三十艘大船沿澧水而上,来到了湘西天门山一带,后来在天门山寺出家做了主持,法号‘野拂’。三百年来,经常有人前来天门山寻宝,不是无功而返,便是下落不明,杳无音讯。
  前几天,我在吊脚楼与老祖饮酒时,发现一个酒坛上写有‘野拂’二字,便怀疑老祖与宝藏有关,今天听师姑一说才明白,原来这酒出自于鬼谷洞。当年,野拂也曾隐居于鬼谷洞,钻研石壁之上的武功,凭借着‘三十六量天尺’,杀死了许多清廷派来的高手,竟不曾有人生还过,可见此功堪称绝世武功了。”
  寒生好奇的推测道:“那野拂也是赤身露体的么?”
  “应该是吧,看来这种武功需要脱光了练,可能是某种气功。”刘今墨也是无甚把握的说。
  “鬼谷洞里原来竟隐藏了如此多的秘密。”寒生感叹不已。
  刘今墨接着说道:“所以,我敢肯定,野拂宝藏就隐藏在鬼谷洞内。”
  秋风瑟瑟,众人身上都感觉到了那丝丝的凉意。
  “那关东老客还在吊脚楼么?”刘今墨问道。
  “他们和老祖在一起等我的消息。”梅小影说道。
  刘今墨沉吟道:“跟踪的关东客未能回去,师姑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我担心老祖可能有危险。”
  “哎呀,那怎么办?我得回去了。”梅小影匆匆说道。
  “我同你一道去。”刘今墨说道,同时目光投向了寒生。
  寒生点点头,道:“那刘先生就陪婆婆一块回去吧。”
  刘今墨与小影婆婆走远了,寒生心中叹道,这次出来真的感受到了,世事正如山人叔叔所言,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啊……
  “寒生,快来看,阴阳尺上有红色的血线出现!”屋子里传来吴道明的惊呼声。
  寒生仔细的看着尺子,《青囊经》上说,阴沉木的阴阳尺可聚魄,魄聚则魂归。上次为明月解毒时,因其是肉尸,所以出现的是白色的尸气线,升至阴阳尺刻度“兴”的那一格上,是为兴旺的吉格,因而明月后来无事。
  现在的师太并非肉尸,也非中阴身,所以阴阳尺上显示出红色的气血线是正常的。那条血红色的气线仍旧缓慢的上升着,穿越了财、病、离三大格,最后稳稳的停在了“义”上……
  寒生松了一口气,对吴道明说道:“师太无碍了,也是难得的吴先生的情义感动了天地鬼神啊,别担心了,她即刻就会醒来。”
  果然,说话之间,师太悠悠醒转,环顾左右道:“出了什么事?我好像是做了个噩梦一般。”
  吴道明喜极而泣,一把拉住师太的手道:“师妹,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唬死道兄了。”
  大家的心情放松下来,由得他俩去说悄悄话了。
  那边残儿也坐起来了,问麻都和朱彪有没有饭吃,寒生搭脉一看,到底是年轻力壮,恢复得好极了。
  “嗯,大家都饿了,赶紧生火做饭,下一步,我们要帮助朱彪寻回沈菜花母子了。”寒生说道。
  朱彪乐颠颠的跑去灶间忙活做饭去了。
  “明月呢?”残儿面现痛苦之色。
  寒生的心随着也沉了下来,沉思片刻,他说道:“残儿,小脚老太婆既然肯带明月走,便一定不会伤害于她,现在要先查出来这个老太婆的来历,才好设法营救明月。”
  “‘香江一支花’老阴婆子带着明月回去香港了。”师太在一旁突然说道。
  “师妹,你是说……”吴道明疑惑道。
  师太面色严肃的说道:“小脚老太婆自称‘老阴婆’,岭南人称‘香江一支花’,她口口声声说一定要把明月带到香港去。”
  “可是,她知道明月是一清变得么?”寒生细问道。
  师太想了想,肯定道:“她是知道明月的肉尸身份的。”
  “‘香江一支花’?我曾听闻黑道上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个人,在江湖上已经多年没有露面了,难道来到了中原?”吴道明沉吟道。
  “那老太婆可是地道的广东口音。”坐在床尾处的铁掌柜补充道。
  “香港……”残儿喃喃道,他听说过,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而且还没有解放。
  寒生望着吴道明说道:”吴先生,你是香港人,如今师太也已经痊愈了,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吴道明是何等聪明之人,寒生的意思岂能听不明白?
  他说道:“寒生,你放心,我和师妹原就准备回到香港安度晚年的,明月的事情就包在吴某的身上,发现那老阴婆,吴某就到香港警署去告她个拐卖人口罪,近几日先帮你找到沈才华,然后折返江西杀了那姓黄的狗官,报鹤顶红之仇,随即回香港调查明月的下落。”
  寒生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恶有恶报,那黄家父子作恶多端,必然会遭到报应的。但是,你若是出手杀了他们,政府就会一直通缉你,即使逃到了香港,有生之年可就再也回不了中原了,你也为师太想一想,是否值得呢?我看,大家同心协力尽快找到沈菜花母子,然后你和师太就赶去香港,想尽办法救出明月。”
  “可是明月时间不多了呀。”残儿着急的插话道。
  寒生说道:“老阴婆在小山包上取走了一坛‘阉人覃’药水,据关东的乾老大说,几滴鬼尸覃药水便可使中阴身之人还阳,我想‘阉人覃’的药性可能会远远超过它,那老阴婆一定会有办法救活明月的。”
  残儿点了点头。
  “慢……”寒生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说道,“哦,原来关东老客乾老大同阳公老僧以及老阴婆子都是一伙儿的啊……”寒生恍然大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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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9 19:12: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三十一章
  “嗯,他们的来历的确很蹊跷,老客来自关东,阳公老僧则一直在本地,老阴婆却又是讲广东话,表面上看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但是‘鬼尸覃’却把他们穿在了一起。”麻都分析着说道。
  铁掌柜说道:“他们来干什么呢?”他心中其实十分明了,这些人也是一拨寻宝者。
  “野拂宝藏……他们的目标是野拂宝藏。”寒生说道。
  铁掌柜心头窃喜,寒生终于说到野拂宝藏了,自己辛辛苦苦不说,还掉了一只耳朵,不全都是为了这个么?
  “什么野拂宝藏?”铁掌柜明知故问道。
  寒生毕竟还是缺少江湖经验,待人以坦诚,所以有问必答。
  “野拂宝藏就是当年李自成兵败时从皇宫国库里带走的金银珠宝,据说是他手下的大将军李过负责埋藏在了天门山,而李过出家天门山寺做了住持,法号叫‘野拂’。”寒生解释道。
  “那野拂宝藏埋藏在哪里呢?”铁掌柜抑制住内心的紧张与激动,小心翼翼的问道。
  “鬼谷洞。”寒生毫无警惕,坦然地说出。
  鬼谷洞,原来宝藏在那儿!铁掌柜心中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对伙计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了外面。
  “你马上赶回去,组织好十个绝对可靠的人,每人两马匹,采购一批装备,主要有潜水用具、木箱、手电和汽灯,一些消毒和消炎的药品,最重要的是要搞到几把手枪,你没看见,那个朱彪什么武功都没有,单凭一把橹子,便可打败任何江湖高手。谁知道那个湘西老叟的邪门功夫有多厉害,反正见面先是一顿枪子,任凭他再高的武功也使用不上了,明白吗?要快去快回。”铁掌柜悄悄耳语吩咐道。
  那铁匠铺伙计点头答应着,转身骑上快马返回黄狗垭去了。
  铁掌柜告知寒生,铺子里有点事让伙计回去办了。
  寒生和吴道明等人边吃饭边商议着如何寻找沈菜花母子。
  吴道明想了想,说道:“荫尸不会像我们正常人一样的思考问题,语言功能丧失,因而也不能够说话,而是受自身思维中残存遗留的信息所支配,本能的做一些事情。现在它依靠本能追踪到了沈才华的生物信息,并且抱走了他,据我推测,她会返回江西,因为她所残存的记忆信息完全都是在婺源南山镇,所以,她十有八九是回去了南山镇。”
  寒生一听,也感到吴道明所说的很有道理。
  “残儿,我们可以先送你回家。”寒生对他说道。
  残儿红着脸,低头道:“我想跟着你们一同去,可以么?”
  寒生心中明白,这残儿对明月是一往情深,可是明月却依旧是痴情不改于黄建国,恐怕残儿到头来只是落得个单相思,这对舍身救明月的残儿来说,有些太残酷了。
  寒生实在不忍心道破,只能是点点头,走一步算一步了。
  自己与兰儿则幸运多了,毕竟是两情相悦,虽然不曾爱的轰轰烈烈,像吴道明和师太那般,但却也知恩知暖,细水长流,有滋有味。
  唉,他长叹了一声,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谈何容易啊。
  朱彪站在灶间,眼眶湿润着,他掏出来那把狗牌橹子枪,轻轻的拂拭着,口中嗫嚅道:“菜花,以前都怪我太软弱,未能保护住你,让你含冤而死,如今你的朱彪大不一样了,即使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见我也要退避三分,所以,从此以后,你和才华再也不必东躲西藏了,我朱彪会保护好你们娘俩的。”
  秋风阵阵,山道上落满了枯叶,萧瑟与凄凉。
  刘今墨与师姑梅小影匆匆走上天门山,穿过山梁下的那片原始森林,来到了吊脚楼。
  老祖不在楼上,自己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是老祖的亲笔留言,说已经去了天门山寺,如见到留言,请小影也到天门山寺去找她。
  “是阳公老僧,老祖会不会有危险?”小影面色紧张的说道。
  刘今墨说道:“我想阳公知道老祖怀上了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应该不会有事,但是你若去寺中的话,我担心师姑倒是可能会有危险。”
  梅小影说道:“事情总要有个了断,我还是要去寺中一趟。”
  “那好吧,我陪师姑同行,但到了那儿,我会隐蔽在你的身边,有危险的时候再出面,这样就可以出其不意,胜算大些。”刘今墨说道。
  两人出了吊脚楼,转过小山坳,匆匆忙忙地奔着天门山寺而去。
  急切之中,谁都不曾留意,在山坳里,树林深处的一株大树下,拴着一匹白马,白马的脖子上坠着一个光着小屁股的婴儿,他正双手紧抓着白马长长的鬃毛,口中的牙齿咬在了马颈上面的血管处吸血,鲜红的血渗出了他的牙缝,一滴滴的落在了枯黄的草地上……
  沈菜花站在一旁笑咪咪的看着。
  自从前天子夜,菜花母子突袭艮七坤八得手以后,逃进了原始森林里,躲在一株参天黄桷树的树洞里两三天不敢出来,惧怕再遇见那凶恶的老和尚。数日前的那个晚上,天门山鬼谷洞峭壁之上,沈菜花母子咬伤铁掌柜和麻都后,逃进了这片广袤的森林里,跑到了山顶上的天门山寺附近,不巧与阳公老僧不期而遇。
  阳公老僧一眼辨认出这是一对荫尸母子,顿时大喜,自从来到中原以后,还未曾遇见过中阴身的尸变,于是施展出当年关东萨满教的抓尸手,轻松的擒获了这对母子,尤其是阳公啐出的那口痰,打肿了沈菜花的半边脸。
  只是他疏忽了,沈才华并不是小荫尸,而是一种人鬼胎的变异,困魔符对其根本没有作用,时机一到,沈才华出手攻了个艮七坤八之不备,因而导致了前夜的事变,终于逃脱了阳公老僧的控制。
  在树洞里躲藏了两三天后,沈菜花感受到了小才华实在是饥肠辘辘,于是本能驱使她走出来为孩子寻找食物。她抱着才华一路横过山梁,发现了山坳树林里的那匹妮卡的白马。
  小才华“嗖”的从母亲的怀里跃出,扑到了白马的脖子上,找准颈部温热的血管,张开利齿咬破后“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尽管是条静脉血管,但不多时,小肚子也已经鼓胀了起来,最后实在是再也喝不下去了,这才松开了双手,掉落到了地上。
  “大胆!什么人竟敢咬我的白马?”吊脚楼那边窜出一位白衣少女,飘然若仙,刹那间已至眼前。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光着屁股的小才华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肚子胀得太大了,于是坐在了地上,黑黑的瞳孔不停的伸缩着,面目表情十分的严肃。
  沈菜花只是喜盈盈的盯着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白衣少女妮卡愣住了,看看沈菜花,又瞧瞧地上的婴儿,她吃不准应该如何处理眼前这种诡异的事情。
  最后,妮卡先来到白马的跟前,看见马颈处还在缓慢的渗着血,好在血管只是咬破并未断,于是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见到不远处的山崖间有一株盛开的白山茶花,飞身上前摘了几朵下来。妮卡本是苗疆的“落花洞女”,对苗药并不陌生,这白山茶花止血甚是灵验,苗寨人如有外伤,采上朵白山茶敷上便可止血消炎了。
  她将茶花放入口中咀嚼后敷在了白马的脖子上,果不然,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妮卡有任务在身,不想纠缠在这里,况且这对母女看起来都像是疯子。想了想,于是牵着白马,也跟随着刘今墨和梅小影朝着天门山寺攀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幕降临了,东边山上的月亮早早的升上来了,天门山寺清凉一片。
  寺塔的下面,灵泉井侧,巽五早已在石桌之上摆上了一坛酒和三只酒杯,酒中已经下了足够份量的“老母猪哼哼”和阳公独门秘制的“阳公散”,按照2:1进行配比。
  “阳公散”是阳公老僧的独门幻药。在关东家,最冷天是在腊月,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而腊八极冷的这一天,人嗓子眼儿里的痰也是最粘的,呈黄绿色,有的上面还带有细细的血丝,毒性也就最大。
  人类的口腔喉咙分泌物是动物之中毒性最强的,一只猫狗咬了你,伤口很快结痂痊愈,若不是疯狗,连药都不用吃。可要是有别的什么人咬伤了你,其肉必烂,盖因人类所吃食物种类越多,口腔分泌物亦是毒性越强。然而一年之中,又属腊八这一天午时的痰为最。
  阳公老僧已届百岁,一生之中不知食用了多少的人脑,因此他的痰中带有令人脑致幻的物质,这还是他早些年偶然间发现的。那一次,他与闽南的一个黑帮头子对阵,一口痰竟然直接吐进了那人的口里,随即那黑帮头子便产生了幻觉,把他当成了自己极亲近的人,讲了好多的内幕秘密,那天,正是腊月初八。
  阳公本人极具武学天赋,立刻意识到了“腊八痰”这一发现的重要性,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研发了自己的独门幻药,取名“腊八痰”。后来随着自己在关东的名头日益响亮,逐渐感觉到“腊八痰”这个名字不太雅,遂更名为“阳公散”。
  现在,石桌边坐着阳公老僧和老祖,他俩在等着梅小影的到来,阳公想,梅小影见到老祖的留言,一定会来的。
  今晚,他不但要撬开小影的嘴巴,说出鬼谷洞和湘西老叟的秘密,而且还要对小影采阴补阳,想到这里,阳公老僧快活的笑了。
  清凉的月光洒在了天门山寺塔上,垂下一条淡淡的影子,古寺那一片残垣颓瓦静静的躺在月下,已经很久很久。
  古老的寺门前面,走来一个人,月色如水,伊人如旧。
  “小影,你终于来啦。”阳公老僧亲切的说道。
  梅小影径直走上前来,白了一眼阳公老僧,转脸问老祖道:“老祖,你怎么又来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必须戒酒。”
  阳公老僧也对老祖说道:“是啊,小影说的没错,你应当戒酒才是,来,让我看看我们的儿子怎么样了?”说罢拉住老祖的手,平心静气的号着脉,这情形倒令小影很好奇。
  大凡武学极高之人,医理也是相通的,两者相辅相成。
  “奇怪,好像有未来几日就要临盆的征兆。”阳公老僧皱眉道。
  老祖担心道:“不会吧,还刚刚7个月呢。”
  阳公老僧想了想,说道:“关东家有句俗话,叫做‘七活八不活’,七月胎儿可活,八月胎儿活不成,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老祖说道:“那你担心什么?”
  阳公老僧口中叨咕着:“阴衰而阳盛,上次把脉是男孩儿不错的……”
  老祖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奇怪,胎儿的性别竟然在转化,老祖啊,他正在由阳转阴,最后会变成女的。”阳公老僧忧心忡忡道。
  “男女无妨,只是百岁还在生产,让人感到着别扭,像老妖婆。”老祖说道。
  阳公老僧沉吟不语,他心中所担心的可没这么简单。
  老祖的老阴之精已被自己采光,胎儿原本先天纯阳无阴,生出来的男婴很可能是怪怪的,阴阳失调,无毛无发,红皮黄眼,阳具畸形早熟,总之是一个怪胎。
  而现在,此婴自身生阴,甚为蹊跷。
  “喂,阳公老僧,老祖既然都快生了,你竟然还让她饮酒?”梅小影不快的说道。
  阳公老僧微微一笑道:“小影啊,你若是替她喝如何?”
  “我对饮酒没有兴趣。”小影冷冷道。
  老祖在一边口水直流的说道:“我要喝嘛,这可是道光二十五年同盛金的凌川御酒呢。”
  “唉,”小影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祖啊,还是我替你喝吧。”
  阳公老僧哈哈一笑:“小影,果然痛快,不愧是老祖的知己啊。”他对巽五使了个眼色,巽五走近前,斟满了两杯酒,一杯给师父,一杯恭恭敬敬的送到梅小影的面前。
  阳公老僧端起酒杯,说道:“小影啊,你我可是头一回饮酒,可要一口喝干哦。”
  梅小影没有答话,酒杯举至唇边。
  突然,“噗”的一声,阳公老僧朝着旁边的天门山寺七层砖塔上啐出一口粘痰……
  与此同时,破空声而至,一枚钢指甲自塔上射下,击中梅小影手中的酒杯,“啪”的声响,酒杯被击得粉碎,酒汁横飞。
  隐身在砖塔之上的刘今墨听到阳公老僧发出一声清脆的啐声,随即看到一液体状物在月光下带着反射光朝着自己面门晃晃悠悠的飞来,他一下子联想到天门客栈门匾上的痰迹,原来是阳公老僧干的!
  他一惊之下,索性一头倒撞下来,躲过了那一口痰,空中转身之际,发出一枚指甲,击碎了小影师姑手中的酒杯,最后双脚落地,略显狼狈。
  “原来是青田刘今墨,身手果然不凡。”阳公老僧看清了来人,赞许道,方才他不知塔上是敌是友,所以只用了五成功力。
  刘今墨淡淡一笑,说道:“刘某在江湖之上混了几十年,第一次见到如此暗器,真是开了眼界。”
  阳公老僧耳听八方,四下里寂静无声,没有发现其他的埋伏,他最忌惮的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朱彪,看来今晚只有青田刘今墨这一个不速之客了。
  “青田客既然来到了寺中,不如同饮两杯道如何呀?”阳公老僧并未起身。
  老祖见到刘今墨的到来,性致顿起,急切地说道:“刘先生来的真是太好了,阳公这儿有道光二十五年关东同盛金凌川御酒,由你这位饮酒大师品尝最为合适不过了。”
  阳公老僧心道,要是刘今墨能饮此酒是最理想的了,可以从他的口中了解到寒生一行人的真实情况,尤其是那个朱彪,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种程度,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阳公老僧想到这里,遂亲自斟满旁边的那只空杯子,递与刘今墨,说道:“此酒已经一百五十余年了,是当年道光皇帝御赐给林则徐的,可惜他无福消受,便宜了我们,刘先生不妨一试。”
  老祖坐在旁边,双眼充满了热烈的期望。
  刘今墨淡淡说道:“要刘某品酒可以,可是刘某有几件事情不甚明白,还望阳公师父明示。”
  阳公老僧爽快地说道:“你说吧。”
  刘今墨问道:“听阳公师父乃是关东口音,不知何年来到天门山寺为僧。”
  “十年前。”阳公老僧答道。
  刘今墨接着又问:“‘香江一支花’老阴婆,是一个小脚广东老太,阳公师父是否认得?”
  阳公老僧瞥了一眼老祖,坦然说道:“当然,十年前正拙荆。”
  大家俱是吃了一惊。
  “你说她是你老婆!”老祖面红耳赤的急道。
  “离了。”阳公老僧淡淡道。
  刘今墨平静的说道:“她前天来此地掳走了我们的一个人。”
  阳公老僧诧异道:“竟有这种事情?掳走了什么人?”
  刘今墨望着他,也许阳公老僧真的不知道,“一个女孩儿。”他说。
  “噢,那老阴婆子古怪之极,高兴的时候会收个女孩子为徒,不高兴的时候也可能就把她吃了,多年以前,老阴婆曾有十二个美貌女徒儿,慢慢吃的一个也不剩了。”阳公老僧惋惜的说道。
  “她目前在何处?”刘今墨问道。
  阳公老僧望了刘今墨一眼,道:“香港九龙城寨。”
  老祖在一旁觉得心中烦闷,一把抓过石桌上阳公老僧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待阳公发觉却又不便加以阻拦,以免刘今墨生疑。
  “刘先生,你问的话我都如实回答了,可以开始品酒了。”阳公老僧从老祖手里接过空杯,将其斟满,得赶紧骗刘今墨喝下去,不然一会儿老祖就马上要原形毕露了。
  刘今墨本想问阳公老僧有关野拂宝藏一事,但是这样易引起他发生警觉,若是真的交起手来,自己恐怕非其敌手,况且寻宝之类的东西,自己从来也不屑一顾,寒生也不会感兴趣的。明月的下落已经知道了,估计她暂时还不会有危险,这样,寒生多少也可放下心来。
  这酒中是否有毒?自己在塔上曾推测酒中可能有问题,所以出手制止了小影师姑,现在老祖已经喝了一杯,她怀有阳公老僧的血脉,阳公也并未拦阻,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刘今墨端起酒杯笑道:“刘某也是好酒之人,既是道光年间的佳酿,岂有不饮之理?”
  阳公老僧面露微笑,先自一饮而尽。
  “阳公散”是采用自己的“腊八痰”干燥提纯后的产品,他自身早有免疫性,“老母猪哼哼”只对阴性体质有效,男人服用无非增进少许性冲动,无伤大雅,关键是“阳公散”可以产生脑部致幻作用,诱使其说出内心隐藏的秘密。
  月光清凉,星辰寥寥,不远处的残垣断壁后面,妮卡默默地望着这一切。自己的任务是监视阳公老僧等人,发现关东客的企图和目的,眼前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她的肺活量只抵正常人的十分之一,因此阳公老僧仍旧未发现她在暗中窥视着。
  刘今墨先嗅了嗅酒气,可以明显的感到酒中有着一股酸臭恶心的味道,他首先想到的是,这酒保存上可能出了问题,有些腐败,于是皱了皱眉头。
  阳公老僧看在了眼里,心道,日后还需加以改进,去邪味儿和提高纯度。
  刘今墨寻思着,酒中如有下毒,以阳公老僧的武学修为,不可能做得如此明显,现在的毒药,已完全达到了无色无味。
  刘今墨将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黄昏时分,寒气自山坳中升起,沈才华在草地上玩耍的累了,连连的打着哈欠。沈菜花走上前抄起小肚子圆溜溜的小才华抱进了怀里,四处看了看,然后向林中走去,她的本能驱使她要找到这两天栖息的那个树洞,翻过山梁,进入了那一片黑压压的原始森林。
  月亮升起来了,平静的月湖之上雾气朦胧,四下里寂寥一片。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水响,一个白色的身影跃出水面,其身形极为飘逸,如同飞天仙女般,轻盈的落在了岸边,银色的长发,白色的须眉,胯间白色的长毛盖膝,打着长长的卷,他就是鬼谷洞中神秘的湘西老叟。
  白天,鬼谷洞中的大岩鼠们啃噬了那个年轻的关东客后,他越来越坐立不安,尽管派出了妮卡去保护小影,但他还是不放心。
  妮卡是苗疆的“落花洞女”,苗疆所有的落花洞女都称作自己为师父,因为他是湘西的“阿普老司”,苗疆最神秘的黑巫师之首,汉人叫他“湘西老叟”。
  落花洞女古时为“湘西三邪”之一,解放以后越来越少了,如今整个湘西也就只剩下妮卡一个。妮卡于一年前来到了天门山,找阿普老司不到,死在了月湖边的树林里,阿普老司将她的中阴身尸体带进了鬼谷洞,施苗疆黑巫术使其成为了一具醒尸。醒尸能如常人般思维和活动,也可学习武功,昼夜不需要睡眠,肺活量极小,也可以如同肉尸般恢复成正常人,如同小影般,但是湘西老叟不愿意这样做,他需要一个能替他打理洞外事务的助手,那就是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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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9 19:12:45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小影遇到了强敌,妮卡恐独自难以应付,所以,今天夜里,湘西老叟必须亲自出马,暗中保护小影和妮卡。
  湘西老叟认准方向,悄无声息的直奔小影居住的吊脚楼而去。
  吊脚楼上漆黑一片,鸦雀无声,老叟潜入楼上,发现了老祖给小影的留言条。
  “天门山寺。”湘西老叟自言自语道。
  刘今墨一杯酒落肚,顿感一阵恶心反胃,这酒怎么如此怪味儿?
  “怎么样,这酒的味道还过得去吧?”阳公老僧阴鸷的笑道。
  刘今墨皱皱眉头,说道:“此酒口感甚差,不像是百年珍藏的名酒,而且味道怎么有股猪内脏的臊气?”
  阳公老僧哈哈一笑,说道:“酒,世人喜之何故?便是同一种酒,每个人都可以喝出不同的味道来,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小影啊,你也来上一杯,看看感觉与刘先生的有什么不一样。”说罢,满满的斟上一杯,递给小影。
  “师姑,不要喝,此酒味道甚是浊气。”刘今墨伸手阻止道。
  梅小影向来对饮酒不感兴趣,于是说道:“阳公老僧,我最厌恶喝酒,你们愿意喝,我同老祖先走了。”
  月光下,老祖脸上原本就发暗红色的皮肤现在已经充血变成了猪肝色,双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但却较平时明亮了许多,鼻扇不住的翕动,呼出热气,一只手已经开始解起了衣扣。
  “我哪儿也不去,不去。”老祖口中嗫嚅道,眼神似乎魂不守舍般的游离着。
  阳公老僧听闻刘今墨叫小影为“师姑”,大惑不解,忙问道:“小影,青田刘今墨为何尊你为师姑?”
  梅小影说道:“他是我哥哥的徒弟。”
  阳公老僧心道,怪不得这位青田刘今墨处处维护梅小影呢,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此刻,老祖突然悄无声息的将手伸向了阳公老僧的裆部,口中喃喃说道:“我要……它。”
  老祖的阴掌无声无息,在“老母猪哼哼”的强烈刺激下,没轻没重的一把抓下。阳公正与梅小影说话,下体突感一道阴柔至极的掌风而至,心中暗道:“不好!”随即作出了反应,坐姿未变,身子却横向飘出,躲开了那一抓。
  老祖扑了个空,更加激发了体内难以遏制的冲动,她的双手收在胸前,作虎爪状,腰部弓起,屁股朝天撅着,作势欲向阳公老僧的身上扑去。
  梅小影惊愕万分,目瞪口呆的望着老祖而不知所措。
  阳公老僧知道药力已经发作,无法再行掩饰了,这个老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也想要。”身后传来了金属般刺耳的声音,阳公老僧一惊,即回头视之,刘今墨面色绯红,鼻孔翕动,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阳公老僧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老母猪哼哼”只对阴性,也就是女人才起作用的啊……
  他哪里知道,刘今墨自幼师从清宫大内第一高手太监梅一影,练就一身至阴武功,若是去势自宫的话,武学修为当可天下无敌。一个多月以前,尽管寒生以人中黄和佛袈裟治愈了他的阴毒痼疾,但是其至阴体质却还是未变,此刻受到关东奇药“老母猪哼哼”的刺激,原先的那种强烈的母爱转化成了对阳公老僧炽热的性爱,以至于头脑中一片空白,“阳公散”的作用完全的被压抑住了。
  阳公老僧瞠目结舌之间,老祖已经如猛虎般扑上上来,双手抓住阳公老僧的衣襟,奋力一撕,扯碎了灰色的僧衣,露出了阳公结实的胸膛,同时张开了牙齿,一口咬住一大绺黑色的胸毛,硬是血淋林的给生拽了下来。
  巽五在一旁捶胸顿足,心中懊悔不已,看来是自己下的春药分量给搞差了。
  梅小影此刻已经完全傻了,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不知所以然。
  阳公老僧疼的大叫一声,震开了老祖,向后急纵,不料却恰巧撞入了刘今墨的怀里,那刘今墨正笑眯眯的伸出生有黑胡须的嘴来吻他……
  偷偷躲在断壁后面的妮卡更是惊愕之极,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足以让她目瞪口呆。
  然而就在此刻,“哇”一声婴儿的啼哭骤然间响起……
  众人俱是猛然一愣,急视之,婴儿的啼哭声竟然出自老祖的下身处,一股热乎乎的血腥之气弥散在空气里,老祖生产了。
  本来还是疯狂如斯的老祖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她解开了腰带,从裤裆里拽出来一个满身血污的婴儿来……
  梅小影一下子醒悟过来,忙上前帮助老祖,她俯下身来,用牙齿咬断婴儿的脐带,“是个女孩儿。”她小声说道。
  刘今墨此刻受到惊吓刺激,脑中顿时也清醒了过来,诧异自己怀里竟然会搂着那面目可憎的阳公老和尚。
  阳公老僧上前,颤巍巍的双手托起了那个婴儿,充满爱怜的注视着,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
  他心里明白,老祖受到春药的刺激,孩子早产了。
  他走到了灵泉井边,弯下腰,轻轻的把婴儿放进了水里,洗去身上的血渍,那些小小的绿毛鱼浮了上来,在婴儿温暖的皮肤上蹭来蹭去,欢快的游着。
  刘今墨这时间心中已经完全明白了,酒中下了极猛烈的春药,连自己也着道了。
  不一会儿,婴儿伏在了老祖的怀里,尽情的吮吸起奶来,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
  天门山寺废墟背面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月光稀稀疏疏的渗入些许,显得斑驳陆离。一株粗壮的黄桷树下,有一个硕大的树洞,深菜花与小才华隐藏栖息在洞里。
  一丝淡淡的熟悉的气味飘进了林中,那是小才华记忆中一直伴随着他发育,使他感到安全和温暖的胞衣的气味,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鼻子嗅啊嗅的,然后悄悄的爬了出去,“嗖”的一声跃到了树洞外,随即一蹦一蹿的出了树林。
  最先发现沈才华的是巽五,他正在附近小便。
  月光下,他看见了光着身子的小才华正在一跳跳的朝着砖塔处行进着,并没有发现自己。
  巽五蹑手蹑脚的追了上去,待到近前,更不答话跃起身来,凌空一招关东六合擒拿手抓向小才华的后颈。
  鬼婴沈才华如今已在江湖上历练多时,反应极为迅速,一感到颈后气流异常,即可朝地下一躺,翻身抬头就是一口。巽五是弟兄八个里武功最高的一个,深得阳公老僧的真传,但是人却疏忽大意了,他根本料不到一个小小的婴儿竟然会反噬,而且出手如此之迅速同狠辣,当初囚禁荫尸母子时,自己根本就未曾留意过他会长有牙齿。
  正所谓“大意失荆州”,右手一根小手指头被这婴儿咬住,突觉一阵刺骨疼痛,小手指最细的第一关节竟被婴儿的利齿硬生生的切掉了。
  “啊!”巽五疼得暴喝一声,贯起左掌,用尽全力狠命的一掌拍了下去……
  小才华此刻面对这样一位江湖高手的致命一击,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他瞪着黑黑的瞳孔,还在调着焦距,那掌裹挟着呼呼风声已经落下了。
  “嗖”的一声响,一枚钢指甲破空而至,刺入巽五左臂肘弯外延的麻筋上,巽五整个一条臂膀登时耷拉下来了,掌风扫过沈才华的前胸,留下了五道淡红色的指痕。
  刘今墨听到了巽五的暴喝声,看到他正在要掌毙沈才华,此刻若是射其肺经的尺泽穴或曲池穴,都已经制止不住他那凌空劈下的重手掌了,急切之下,刘今墨不及多想,手指一弹,小指上的钢甲疾射而出,取其麻筋,后发先至,毫厘之间,救下了小才华。
  巽五吃了一惊,忙定睛一看,却是那个青田刘今墨。
  正在惊愕之中,忽觉颈上一凉,随即一阵剧痛传来,扭头一看,那个女荫尸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巽五乃是阳公老僧的爱徒,亦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虽然由于接连的疏忽,导致受到了两次重创,但仍是临危不乱,右手反指重手点出,正中沈菜花的膻中死穴。
  不料那荫尸丝毫不为所动,仍旧咬住不松口,这时他才猛然领悟到,她只不过是一具尸体,经络完全不起作用。
  “呼”的破空之声又至,“啪”的一声脆响,阳公老僧的一口粘痰射中了沈菜花的面门,强大的冲击力打得沈菜花朝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巽五右手捂住颈上的伤口,抢上前抬起脚照着荫尸的头颅就欲重重的踏下。
  面前人影一晃,刘今墨闪身挡在了前面,伸手护住了沈菜花,低声喝道:“住手!”
  巽五后退两步,回头目光望向了阳公老僧。
  阳公老僧到得近前,厉声道:“青田刘今墨,竟敢伤我的徒弟,未免也欺人太甚,若不是看在小影是你师姑的面子上,我早对你不客气了。”
  刘今墨嘿嘿冷笑着,并未答话,低头查看沈菜花的伤势,发现她的半边脸已经被击得肿得老高,躺在地上瞪着一双惊恐的目光望着刘今墨,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唉,此女生前就已经如此不幸了,如今死后还是牵肠挂肚的不得安宁。
  “此女是朱彪的妻子,他千里迢迢就是专门来寻妻的。”刘今墨淡淡的说道。
  阳公老僧闻言心中暗自吃惊,这朱彪一招打跑了从不服输的老阴婆,自己还是少惹事为妙,毕竟为野拂宝藏而来,不能另外再树立强敌。
  想到这儿,阳公老僧哈哈一笑,道:“看,今天是我阳公喜添千金的日子,随她们去吧。”
  “哇……”塔下那边传来接连不断的婴儿哭声。
  老祖拼命的晃悠哄着都没有用,那新生婴儿依旧不停的啼哭着,小影也在旁边手忙脚乱的帮忙,可惜她们都是百岁之人,对照顾婴儿竟什么都不懂。
  正在无奈之际,那女婴突然停止了哭泣,含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忽大忽小,探头朝地上看去。
  地上站着赤条条的小才华,也正抬脸望着她,红鲜鲜的小舌头在不住的舔着嘴唇……
  小影惊奇道:“咦,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如此可爱?”
  刘今墨走过来说道:“他叫沈才华,那边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妈妈。”沈才华望着刘今墨轻声叫道。
  刘今墨心中一热,那股强烈的母爱暖流又重新充斥了全身,眼眶也湿润了。
  当那“老母猪哼哼”药力发作的时候,刘今墨浑身冒汗,体内曾吸收的佛袈裟物质挥发了出来,鬼婴沈才华正是嗅到了那种熟悉的气味儿而跑出来寻找的。
  刘今墨抱起了小才华,对梅小影说道:“师姑,我们回去吧。”然后走到了依旧惊恐不已的沈菜花面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沈菜花胆怯的望望刘今墨,又瞅瞅怀里的孩子,战战兢兢的伸出双手,刘今墨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将鬼婴递到了菜花的手中。
  阳公老僧挥了下手,道:“你们统统下山去吧。”
  老祖抱着刚出生的女婴,踌躇着是否离去。
  “你也去吧,我会来吊脚楼探望的。”阳公老僧说道。
  刘今墨、梅小影以及老祖母女和沈菜花母女一行踏着月光下山,离开了天门山寺。
  阳公老僧沉默良久,抬起头来说道:“出来吧。”
  黑而幽暗的树林里匆匆走出来两个人,径直来到了阳公老僧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道:“兑二、离三拜见师父。”
  “嗯,你们师娘把你俩给甩了?”阳公老僧道。
  白面皮的兑二脸一红,尴尬道:“师父,我们……”
  “不必说了,来了就好,为师现在正缺少人手,坎六身陷鬼谷洞,生死未卜,艮七坤八废物一个,已经被执行了门规。我们好好策划一下,明日进攻鬼谷洞。”阳公老僧说罢率先朝石壁下的密室走去。
  兑二、离三同巽五点头示意,然后轻手轻脚的跟在了后面。
  月色依稀,人去寺空,天门山寺的废墟上恢复了宁静。
  一袭白衣的妮卡由残垣断壁后面起身,悄悄地退回并隐身进了另一面的树林深处,找到自己的白马,跃上马背,朝月湖方向而去。
  一株高大茂密的老樟树的树冠上,站着浑身雪炼似一身白的湘西老叟,将这所有的一切默默地看在了眼里。
  秋风起,树林中枝叶摇动,发出“飒飒”的响声。
  清风起处,湘西老叟头上的根根银丝随风飘散着,风儿撩起了胯间长长的白毛,面目表情严肃而深沉,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一尊威风凛凛的汉白玉雕塑。
  “那么,鬼谷洞见。”他轻轻地说道。
  随即跃下树端,那姿势飘飘然如飞天仙女……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吊脚楼上,小影点燃了油灯,大家一齐凑在灯光下,端详着这个刚出生的女婴。
  在天门山寺上面,月色朦胧,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以至于谁都没能看得很仔细,现在细细一瞧,都不由得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婴的皮肤根本与刚出世小孩细嫩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细细的皱纹,整个面孔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太婆,头皮光光的,别说胎发了,甚至连毛孔都找不见,两个屁股蛋子呈火红色,就像是猴腚。尤为让人吃惊的是,扒开小嘴儿,里面竟然生着两排细细的牙齿。
  女婴看见这许多人在观察着她,竟转过脑袋一张口,朝地下啐出一口痰……
  老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孩子,眼泪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刘今墨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怪样子的婴儿,莫非也是鬼胎?
  “这样子,明天早上,我请寒生来这儿来一趟,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他说。
  老祖点点头,依旧是不停的抹着眼泪。
  小影送刘今墨和沈菜花母子下楼,叮嘱他明早务必请寒生来。
  “走吧。”刘今墨对沈菜花说道。
  沈菜花本能的感觉这个男人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于是抱着小才华跟在了他的后面,一路朝天门客栈而来。
  深夜时分,已经远远的瞧见了客栈的草房,西边屋内的灯光还在亮着,看来寒生他们还没睡。
  这时间,朦胧的月光下,刘今墨看到三条黑影闪出了客栈大门,然后奔后山一路疾行而去。
  前面的那个黑影的身形与巽五十分相似,刘今墨淡淡一笑,反正这些关东客都是阳公老僧一伙的,他们要打野拂宝藏的主意,同自己跟寒生无任何关系,随他去了。
  西屋里,寒生等人还没睡,刘今墨陪小影婆婆走了以后,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方才东屋的乾老大等人匆匆离去,又凭空增加了几分忧虑。
  吴道明安慰寒生道,刘今墨江湖经验老道,理应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有人来了。”师太突然说道。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刘今墨喜盈盈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怯生生的沈菜花,怀里紧紧地抱着小才华。
  朱彪大叫一声从床上掀开被子“呼”的蹦了下来,穿着花裤衩子一把抱住了沈菜花,热泪喷薄如洗面,口中喃喃泣道:“菜花,是我朱彪对不起你啊……”
  寒生闻此场面,心中也不免黯然。
  师太与吴道明两人目光相对一视,心中不免一热。
  只有残儿默默地望着他们,眼圈发红,心中却是酸楚之极。
  沈菜花表情木然的伸出一只手,搂住了朱彪的脖子,然后张开利齿,一口咬了下去……
  沈菜花尖利的牙齿切入了朱彪颈上的皮肤和肌肉,直接咬到了颈动脉处……
  朱彪呆住了,鲜血沿着他的脖子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寒生及刘今墨等人也都怔住了,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
  沈菜花没有直接将两排牙齿咬合,那样就会立刻切断颈动脉,而是在那里犹豫着,但也没有松口……
  “快说私房话,只有你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悄悄话!”吴道明突然在一旁小声说道。
  朱彪恍然大悟,他猛然记起来吴道明刚来的时候,曾经说过,有朝一日,荫尸沈菜花不认自己的时候,一定要说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私房话。
  “屁股……红梅花的屁股……”朱彪急切之中喊出了当时与深菜花偷情时,缠绵悱恻过程当中经常爱说的那句话,那是因为在菜花的屁股蛋子上,有一小朵如梅花般的红色胎记。
  朱彪还清楚地记得,他在沈天虎家第一次见到沈才华的时候,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的红梅花胎记在屁股蛋儿上。
  听到了朱彪的话,沈菜花身子一震,茫然而虚无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点什么……一滴……又一滴眼泪水,悄然渗出了眼眶……
  她记起了什么,与朱彪的相识,挑逗的眼神,朱彪突然抱住了自己,那温暖宽阔的胸膛,宽衣解带,平生男人第一次的进入自己的身体里,巫山云雨,情意绵绵……
  沈菜花慢慢的松开了口……
  大家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下来了。
  朱彪泪眼相望,“菜花,你记起来了,你终于记起来了……”他嘴里喃喃道。
  沈菜花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朱彪颈上的伤口,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师太热泪盈眶,转脸望着道兄。
  吴道明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荫尸是无法说出话来的。”
  “她能恢复为正常人么?她的命太可怜了。”师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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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9 19: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小影遇到了强敌,妮卡恐独自难以应付,所以,今天夜里,湘西老叟必须亲自出马,暗中保护小影和妮卡。
  湘西老叟认准方向,悄无声息的直奔小影居住的吊脚楼而去。
  吊脚楼上漆黑一片,鸦雀无声,老叟潜入楼上,发现了老祖给小影的留言条。
  “天门山寺。”湘西老叟自言自语道。
  刘今墨一杯酒落肚,顿感一阵恶心反胃,这酒怎么如此怪味儿?
  “怎么样,这酒的味道还过得去吧?”阳公老僧阴鸷的笑道。
  刘今墨皱皱眉头,说道:“此酒口感甚差,不像是百年珍藏的名酒,而且味道怎么有股猪内脏的臊气?”
  阳公老僧哈哈一笑,说道:“酒,世人喜之何故?便是同一种酒,每个人都可以喝出不同的味道来,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小影啊,你也来上一杯,看看感觉与刘先生的有什么不一样。”说罢,满满的斟上一杯,递给小影。
  “师姑,不要喝,此酒味道甚是浊气。”刘今墨伸手阻止道。
  梅小影向来对饮酒不感兴趣,于是说道:“阳公老僧,我最厌恶喝酒,你们愿意喝,我同老祖先走了。”
  月光下,老祖脸上原本就发暗红色的皮肤现在已经充血变成了猪肝色,双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但却较平时明亮了许多,鼻扇不住的翕动,呼出热气,一只手已经开始解起了衣扣。
  “我哪儿也不去,不去。”老祖口中嗫嚅道,眼神似乎魂不守舍般的游离着。
  阳公老僧听闻刘今墨叫小影为“师姑”,大惑不解,忙问道:“小影,青田刘今墨为何尊你为师姑?”
  梅小影说道:“他是我哥哥的徒弟。”
  阳公老僧心道,怪不得这位青田刘今墨处处维护梅小影呢,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此刻,老祖突然悄无声息的将手伸向了阳公老僧的裆部,口中喃喃说道:“我要……它。”
  老祖的阴掌无声无息,在“老母猪哼哼”的强烈刺激下,没轻没重的一把抓下。阳公正与梅小影说话,下体突感一道阴柔至极的掌风而至,心中暗道:“不好!”随即作出了反应,坐姿未变,身子却横向飘出,躲开了那一抓。
  老祖扑了个空,更加激发了体内难以遏制的冲动,她的双手收在胸前,作虎爪状,腰部弓起,屁股朝天撅着,作势欲向阳公老僧的身上扑去。
  梅小影惊愕万分,目瞪口呆的望着老祖而不知所措。
  阳公老僧知道药力已经发作,无法再行掩饰了,这个老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也想要。”身后传来了金属般刺耳的声音,阳公老僧一惊,即回头视之,刘今墨面色绯红,鼻孔翕动,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阳公老僧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老母猪哼哼”只对阴性,也就是女人才起作用的啊……
  他哪里知道,刘今墨自幼师从清宫大内第一高手太监梅一影,练就一身至阴武功,若是去势自宫的话,武学修为当可天下无敌。一个多月以前,尽管寒生以人中黄和佛袈裟治愈了他的阴毒痼疾,但是其至阴体质却还是未变,此刻受到关东奇药“老母猪哼哼”的刺激,原先的那种强烈的母爱转化成了对阳公老僧炽热的性爱,以至于头脑中一片空白,“阳公散”的作用完全的被压抑住了。
  阳公老僧瞠目结舌之间,老祖已经如猛虎般扑上上来,双手抓住阳公老僧的衣襟,奋力一撕,扯碎了灰色的僧衣,露出了阳公结实的胸膛,同时张开了牙齿,一口咬住一大绺黑色的胸毛,硬是血淋林的给生拽了下来。
  巽五在一旁捶胸顿足,心中懊悔不已,看来是自己下的春药分量给搞差了。
  梅小影此刻已经完全傻了,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不知所以然。
  阳公老僧疼的大叫一声,震开了老祖,向后急纵,不料却恰巧撞入了刘今墨的怀里,那刘今墨正笑眯眯的伸出生有黑胡须的嘴来吻他……
  偷偷躲在断壁后面的妮卡更是惊愕之极,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足以让她目瞪口呆。
  然而就在此刻,“哇”一声婴儿的啼哭骤然间响起……
  众人俱是猛然一愣,急视之,婴儿的啼哭声竟然出自老祖的下身处,一股热乎乎的血腥之气弥散在空气里,老祖生产了。
  本来还是疯狂如斯的老祖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她解开了腰带,从裤裆里拽出来一个满身血污的婴儿来……
  梅小影一下子醒悟过来,忙上前帮助老祖,她俯下身来,用牙齿咬断婴儿的脐带,“是个女孩儿。”她小声说道。
  刘今墨此刻受到惊吓刺激,脑中顿时也清醒了过来,诧异自己怀里竟然会搂着那面目可憎的阳公老和尚。
  阳公老僧上前,颤巍巍的双手托起了那个婴儿,充满爱怜的注视着,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
  他心里明白,老祖受到春药的刺激,孩子早产了。
  他走到了灵泉井边,弯下腰,轻轻的把婴儿放进了水里,洗去身上的血渍,那些小小的绿毛鱼浮了上来,在婴儿温暖的皮肤上蹭来蹭去,欢快的游着。
  刘今墨这时间心中已经完全明白了,酒中下了极猛烈的春药,连自己也着道了。
  不一会儿,婴儿伏在了老祖的怀里,尽情的吮吸起奶来,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
  天门山寺废墟背面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月光稀稀疏疏的渗入些许,显得斑驳陆离。一株粗壮的黄桷树下,有一个硕大的树洞,深菜花与小才华隐藏栖息在洞里。
  一丝淡淡的熟悉的气味飘进了林中,那是小才华记忆中一直伴随着他发育,使他感到安全和温暖的胞衣的气味,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鼻子嗅啊嗅的,然后悄悄的爬了出去,“嗖”的一声跃到了树洞外,随即一蹦一蹿的出了树林。
  最先发现沈才华的是巽五,他正在附近小便。
  月光下,他看见了光着身子的小才华正在一跳跳的朝着砖塔处行进着,并没有发现自己。
  巽五蹑手蹑脚的追了上去,待到近前,更不答话跃起身来,凌空一招关东六合擒拿手抓向小才华的后颈。
  鬼婴沈才华如今已在江湖上历练多时,反应极为迅速,一感到颈后气流异常,即可朝地下一躺,翻身抬头就是一口。巽五是弟兄八个里武功最高的一个,深得阳公老僧的真传,但是人却疏忽大意了,他根本料不到一个小小的婴儿竟然会反噬,而且出手如此之迅速同狠辣,当初囚禁荫尸母子时,自己根本就未曾留意过他会长有牙齿。
  正所谓“大意失荆州”,右手一根小手指头被这婴儿咬住,突觉一阵刺骨疼痛,小手指最细的第一关节竟被婴儿的利齿硬生生的切掉了。
  “啊!”巽五疼得暴喝一声,贯起左掌,用尽全力狠命的一掌拍了下去……
  小才华此刻面对这样一位江湖高手的致命一击,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他瞪着黑黑的瞳孔,还在调着焦距,那掌裹挟着呼呼风声已经落下了。
  “嗖”的一声响,一枚钢指甲破空而至,刺入巽五左臂肘弯外延的麻筋上,巽五整个一条臂膀登时耷拉下来了,掌风扫过沈才华的前胸,留下了五道淡红色的指痕。
  刘今墨听到了巽五的暴喝声,看到他正在要掌毙沈才华,此刻若是射其肺经的尺泽穴或曲池穴,都已经制止不住他那凌空劈下的重手掌了,急切之下,刘今墨不及多想,手指一弹,小指上的钢甲疾射而出,取其麻筋,后发先至,毫厘之间,救下了小才华。
  巽五吃了一惊,忙定睛一看,却是那个青田刘今墨。
  正在惊愕之中,忽觉颈上一凉,随即一阵剧痛传来,扭头一看,那个女荫尸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巽五乃是阳公老僧的爱徒,亦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虽然由于接连的疏忽,导致受到了两次重创,但仍是临危不乱,右手反指重手点出,正中沈菜花的膻中死穴。
  不料那荫尸丝毫不为所动,仍旧咬住不松口,这时他才猛然领悟到,她只不过是一具尸体,经络完全不起作用。
  “呼”的破空之声又至,“啪”的一声脆响,阳公老僧的一口粘痰射中了沈菜花的面门,强大的冲击力打得沈菜花朝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巽五右手捂住颈上的伤口,抢上前抬起脚照着荫尸的头颅就欲重重的踏下。
  面前人影一晃,刘今墨闪身挡在了前面,伸手护住了沈菜花,低声喝道:“住手!”
  巽五后退两步,回头目光望向了阳公老僧。
  阳公老僧到得近前,厉声道:“青田刘今墨,竟敢伤我的徒弟,未免也欺人太甚,若不是看在小影是你师姑的面子上,我早对你不客气了。”
  刘今墨嘿嘿冷笑着,并未答话,低头查看沈菜花的伤势,发现她的半边脸已经被击得肿得老高,躺在地上瞪着一双惊恐的目光望着刘今墨,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唉,此女生前就已经如此不幸了,如今死后还是牵肠挂肚的不得安宁。
  “此女是朱彪的妻子,他千里迢迢就是专门来寻妻的。”刘今墨淡淡的说道。
  阳公老僧闻言心中暗自吃惊,这朱彪一招打跑了从不服输的老阴婆,自己还是少惹事为妙,毕竟为野拂宝藏而来,不能另外再树立强敌。
  想到这儿,阳公老僧哈哈一笑,道:“看,今天是我阳公喜添千金的日子,随她们去吧。”
  “哇……”塔下那边传来接连不断的婴儿哭声。
  老祖拼命的晃悠哄着都没有用,那新生婴儿依旧不停的啼哭着,小影也在旁边手忙脚乱的帮忙,可惜她们都是百岁之人,对照顾婴儿竟什么都不懂。
  正在无奈之际,那女婴突然停止了哭泣,含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忽大忽小,探头朝地上看去。
  地上站着赤条条的小才华,也正抬脸望着她,红鲜鲜的小舌头在不住的舔着嘴唇……
  小影惊奇道:“咦,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如此可爱?”
  刘今墨走过来说道:“他叫沈才华,那边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妈妈。”沈才华望着刘今墨轻声叫道。
  刘今墨心中一热,那股强烈的母爱暖流又重新充斥了全身,眼眶也湿润了。
  当那“老母猪哼哼”药力发作的时候,刘今墨浑身冒汗,体内曾吸收的佛袈裟物质挥发了出来,鬼婴沈才华正是嗅到了那种熟悉的气味儿而跑出来寻找的。
  刘今墨抱起了小才华,对梅小影说道:“师姑,我们回去吧。”然后走到了依旧惊恐不已的沈菜花面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沈菜花胆怯的望望刘今墨,又瞅瞅怀里的孩子,战战兢兢的伸出双手,刘今墨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将鬼婴递到了菜花的手中。
  阳公老僧挥了下手,道:“你们统统下山去吧。”
  老祖抱着刚出生的女婴,踌躇着是否离去。
  “你也去吧,我会来吊脚楼探望的。”阳公老僧说道。
  刘今墨、梅小影以及老祖母女和沈菜花母女一行踏着月光下山,离开了天门山寺。
  阳公老僧沉默良久,抬起头来说道:“出来吧。”
  黑而幽暗的树林里匆匆走出来两个人,径直来到了阳公老僧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道:“兑二、离三拜见师父。”
  “嗯,你们师娘把你俩给甩了?”阳公老僧道。
  白面皮的兑二脸一红,尴尬道:“师父,我们……”
  “不必说了,来了就好,为师现在正缺少人手,坎六身陷鬼谷洞,生死未卜,艮七坤八废物一个,已经被执行了门规。我们好好策划一下,明日进攻鬼谷洞。”阳公老僧说罢率先朝石壁下的密室走去。
  兑二、离三同巽五点头示意,然后轻手轻脚的跟在了后面。
  月色依稀,人去寺空,天门山寺的废墟上恢复了宁静。
  一袭白衣的妮卡由残垣断壁后面起身,悄悄地退回并隐身进了另一面的树林深处,找到自己的白马,跃上马背,朝月湖方向而去。
  一株高大茂密的老樟树的树冠上,站着浑身雪炼似一身白的湘西老叟,将这所有的一切默默地看在了眼里。
  秋风起,树林中枝叶摇动,发出“飒飒”的响声。
  清风起处,湘西老叟头上的根根银丝随风飘散着,风儿撩起了胯间长长的白毛,面目表情严肃而深沉,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一尊威风凛凛的汉白玉雕塑。
  “那么,鬼谷洞见。”他轻轻地说道。
  随即跃下树端,那姿势飘飘然如飞天仙女……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吊脚楼上,小影点燃了油灯,大家一齐凑在灯光下,端详着这个刚出生的女婴。
  在天门山寺上面,月色朦胧,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以至于谁都没能看得很仔细,现在细细一瞧,都不由得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婴的皮肤根本与刚出世小孩细嫩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细细的皱纹,整个面孔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太婆,头皮光光的,别说胎发了,甚至连毛孔都找不见,两个屁股蛋子呈火红色,就像是猴腚。尤为让人吃惊的是,扒开小嘴儿,里面竟然生着两排细细的牙齿。
  女婴看见这许多人在观察着她,竟转过脑袋一张口,朝地下啐出一口痰……
  老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孩子,眼泪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刘今墨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怪样子的婴儿,莫非也是鬼胎?
  “这样子,明天早上,我请寒生来这儿来一趟,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他说。
  老祖点点头,依旧是不停的抹着眼泪。
  小影送刘今墨和沈菜花母子下楼,叮嘱他明早务必请寒生来。
  “走吧。”刘今墨对沈菜花说道。
  沈菜花本能的感觉这个男人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于是抱着小才华跟在了他的后面,一路朝天门客栈而来。
  深夜时分,已经远远的瞧见了客栈的草房,西边屋内的灯光还在亮着,看来寒生他们还没睡。
  这时间,朦胧的月光下,刘今墨看到三条黑影闪出了客栈大门,然后奔后山一路疾行而去。
  前面的那个黑影的身形与巽五十分相似,刘今墨淡淡一笑,反正这些关东客都是阳公老僧一伙的,他们要打野拂宝藏的主意,同自己跟寒生无任何关系,随他去了。
  西屋里,寒生等人还没睡,刘今墨陪小影婆婆走了以后,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方才东屋的乾老大等人匆匆离去,又凭空增加了几分忧虑。
  吴道明安慰寒生道,刘今墨江湖经验老道,理应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有人来了。”师太突然说道。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刘今墨喜盈盈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怯生生的沈菜花,怀里紧紧地抱着小才华。
  朱彪大叫一声从床上掀开被子“呼”的蹦了下来,穿着花裤衩子一把抱住了沈菜花,热泪喷薄如洗面,口中喃喃泣道:“菜花,是我朱彪对不起你啊……”
  寒生闻此场面,心中也不免黯然。
  师太与吴道明两人目光相对一视,心中不免一热。
  只有残儿默默地望着他们,眼圈发红,心中却是酸楚之极。
  沈菜花表情木然的伸出一只手,搂住了朱彪的脖子,然后张开利齿,一口咬了下去……
  沈菜花尖利的牙齿切入了朱彪颈上的皮肤和肌肉,直接咬到了颈动脉处……
  朱彪呆住了,鲜血沿着他的脖子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寒生及刘今墨等人也都怔住了,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
  沈菜花没有直接将两排牙齿咬合,那样就会立刻切断颈动脉,而是在那里犹豫着,但也没有松口……
  “快说私房话,只有你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悄悄话!”吴道明突然在一旁小声说道。
  朱彪恍然大悟,他猛然记起来吴道明刚来的时候,曾经说过,有朝一日,荫尸沈菜花不认自己的时候,一定要说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私房话。
  “屁股……红梅花的屁股……”朱彪急切之中喊出了当时与深菜花偷情时,缠绵悱恻过程当中经常爱说的那句话,那是因为在菜花的屁股蛋子上,有一小朵如梅花般的红色胎记。
  朱彪还清楚地记得,他在沈天虎家第一次见到沈才华的时候,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的红梅花胎记在屁股蛋儿上。
  听到了朱彪的话,沈菜花身子一震,茫然而虚无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点什么……一滴……又一滴眼泪水,悄然渗出了眼眶……
  她记起了什么,与朱彪的相识,挑逗的眼神,朱彪突然抱住了自己,那温暖宽阔的胸膛,宽衣解带,平生男人第一次的进入自己的身体里,巫山云雨,情意绵绵……
  沈菜花慢慢的松开了口……
  大家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下来了。
  朱彪泪眼相望,“菜花,你记起来了,你终于记起来了……”他嘴里喃喃道。
  沈菜花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朱彪颈上的伤口,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师太热泪盈眶,转脸望着道兄。
  吴道明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荫尸是无法说出话来的。”
  “她能恢复为正常人么?她的命太可怜了。”师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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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9 19: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吴道明低声说道:“荫尸永远都是荫尸,她是靠着一股死不瞑目的怨气而撑下来的,一旦那股怨气渐渐消散,她会一点点地腐烂下去,最后还是一具尸体。”
  “在这之前,如果能够回到中阴身就有办法。”寒生突然说道。
  师太泪眼恳切地望着寒生:“如有办法,就帮帮她吧。”
  寒生叹了口气,说道:“目前还没有。”
  “扑通”一声响,朱彪双膝跪地,满面泪痕道:“寒生,念在我们是同村老表的份上,求求你想法医治菜花吧,她的命实在是太苦了,我给你叩头了。”说罢脑门点地,咚咚直响。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下跪磕头,尽管以前对朱彪这个人印象不好,但看他对沈菜花倒是一片真情,寒生叹道:“朱彪,你当初若是能够在沈菜花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她也许就不会含冤而死,你起来吧,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医治她,如果这个世上还有医荫尸之法的话。”
  吴道明自从与师太结好以后,对世间情感之事仿佛变得富有同情心了,此刻,他想了想,说道:“寒生,你可听闻‘祝由十三科’么?”
  “祝由科?”寒生点了点头,《尸衣经》中有一整篇都是论述它的。
  “祝者,咒也。我曾听我师傅说过,祝由科郎中会以咒语诅咒病魔,将病魔赶出人体,祝由咒具有不为人知的某种神秘的攻击性。近年来,西方科学验证,咒语是练功人练到一定程度时,所发出的特定次声波,针对人体某个器官产生共振,可以催化体内某些化学成分数值的变化,共振效果好的是完全能够达到医学意义上的治疗效果。”吴道明说道。
  寒生回忆了一下经上的论述,说道:“嗯,‘上古移精变气,祝由而已,盖其至诚不二,以通神明,故精可移而气可变也。病有鬼神之注忤,必归于祝由,大抵意使神受,以正驱邪。’可惜我从小到大,只是给父亲打打下手而已,医书也没好好读过,对‘祝由十三科’仅有听闻,不知究竟,但我想祝由之术既然可移精变气,应该对沈菜花有所帮助。”
  吴道明沉吟道:“我师傅孤身一人,可惜早亡,听他说过当年曾与一白姓女子相恋,那女人乃是中原第一祝由世家之后,其祖先宋末元初时因避战乱而迁到了岭南,可惜后来始终未能走到一起。若是此人还在,可能帮得到你,不过即使白姓女子还活在世上,也应超过一百岁了。”
  寒生说道:“如有机会,吴先生不妨打听一下。”
  吴道明点点头。
  这时,刘今墨插话对寒生说道:“梅小影师姑请你天亮以后,务必去吊脚楼一趟。”
  “什么事?”寒生问道。
  “老祖生了个女婴,不过好像是个怪婴。”刘今墨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亮了,早餐过后,众人开始收拾行装,寒生等人准备去过小影婆婆的吊脚楼以后,将按照吴道明和师太走过的路,取道月湖边,经由雪峰山,渡洞庭而返回江西。
  麻都和铁掌柜向寒生辞行,他们将骑马走原路回到黄狗垭。
  麻都恋恋不舍,希望日后有机会前往婺源再聚。
  铁掌柜将自己随身带来还未用掉的钱交给了刘今墨,并道珍重,并将多余的马匹留了下来。
  寒生望着绝尘而去的麻都和铁掌柜,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残儿的身体恢复得极好,已经可以骑马了。沈菜花抱着小才华骑在了马上,朱彪牵着缰绳在头里,腰间衣服下面仍旧别着那把橹子枪,那可是他傲视武林的独门暗器,可惜只剩下三发子弹了。
  刘今墨拎着盛有堪孖之鱼的水桶走在了队伍的前面,吴道明和师太牵着手在最后面,两人依旧是情意款款,眉目含情的说着悄悄话。
  寒生最后望了一眼天门客栈,王掌柜与那莫老大的尸体默默的躺在那里,唉,人世间,江湖事,生死往往系乎一念之差,世事果真难料啊。
  一行人马迎着朝阳,径直奔天门山而去。
  小影婆婆微笑着站立在吊脚楼下眺望着他们。
  来到了楼上,寒生见到了那个长相奇怪的新生女婴。
  寒生望着婴儿皮肤上那成千上万条皱褶,光秃秃没有毛发孔的脑皮,红彤彤的屁股,两排细细的牙齿,随父亲接生数年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古怪的婴儿。
  那女婴看到寒生等众人在指手画脚的围观她,露出鄙夷的神情,扭头朝地上啐出一口粘痰。
  寒生蹲下仔细的观察着那痰,发现竟然呈黄绿色,十分的粘稠,还略带有腥臭的味道。
  “莫非这孩子出现了新生儿肺部感染?”寒生寻思着。
  他把住女婴的脉搏,顿时吓了一跳,其脉不但邪实,而且极洪,亢盛有力,有老阳少阴之相,这哪里是一个新生儿的脉象?
  “奇怪,”寒生摇了摇头,他转过来对老祖说道,“让我来看看你的脉象。”
  老祖伸过手腕,寒生三关切下,心中不免暗自吃惊。
  这老祖的体内阴精竟然荡然无存……
  寒生摇了摇头,口中叹息不已。
  “怎么了?”吴道明站在身边问道。
  “吴先生,何为阴精?”寒生问吴道明。
  吴道明想了想,说道:“先天之阴精,受之父母,先身而生,实乃女人要紧之物。”
  寒生点点头,说道:“阴精所奉,其人寿,阳精所降其人夭,老祖阴精已经全部丢失,恐怕……”
  小影婆婆急道:“恐怕什么?”
  “恐怕命不久矣。”寒生叹道。
  此刻,吴道明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阳公老僧!”
  梅小影诧异道:“你的意思是……”
  吴道明解释道:“君火之下,阴精承之,那阳公老淫僧竟然干出采阴补阳的勾当。”
  刘今墨插话道:“不错,阳公老僧下药酒令老祖情迷智昏,迫出阴精,采阴补阳,自古江湖上所不齿的采花大盗即使如此,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诛之。”想起自己竟然也差点着了道,真是白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越想越脸红。
  师太闻言大怒道:“这老淫僧若不除去,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呢,我看我们合力铲除了他,为百姓除害。”
  刘今墨说道:“这老淫僧武功奇高,即使我们几个合力也恐怕制服不了他。”
  梅小影幽幽说道:“那么天下间就只有一个人能胜了他。”
  “湘西老叟?”寒生随即想到了那银发白须老人。
  小影婆婆点头说道:“这老怪物身怀‘三十六量天尺’绝世武功,那是当年鬼谷子所创,天下无人能敌,足以降伏阳公老僧。”
  “哼,我朱彪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会会他。”朱彪在一旁忿然道,心想,自己一定得找个机会显示一下,最好是在他们全然落败以后,自己再出马,漫不经心的放一枪,结果了那个大魔头,然后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慢慢的走回到沈采花母子身边……
  可是并没有人对朱彪的话加以留意,这点多少有些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寒生看了看那个怪模怪样的女婴,说道:“这畸形女婴先天有阳无阴,皮下脂肪极少,难怪皮肤会产生皱褶,头秃无发,脑袋大,面孔小,鹰鼻鸟眼,衰老的很快。”
  “哦,你说的是否就是西医称作‘先天性儿童早衰症’的?香港报纸上登过九龙的一家两兄弟的照片,说是属于先天遗传,衰老的速度是正常人的十倍,普通人一年,他们则等于过去了十年,在香港和西方,都属于不治之症。”吴道明回忆道。
  “这也未必。”寒生说道。
  老祖闻言从悲怆茫然中醒悟过来,一把抓住寒生:“你说可以医治?”
  寒生沉吟道:“天下之病,从来就不存在不治之症,而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医治方法而已。此婴也是天地造化之物,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阳盛极而阴生,问题是,我要找到能够使她少阴速生之法,尽快达到阴阳平衡,也就是水火即济。”
  吴道明由衷的感到佩服,他说道:“想不到,寒生年纪不大,却已能够将易理融会贯通于医术之中,真是难得啊。”
  “不过,医治婴儿得费些时日,至于老祖则绝对不能再接触阳公了,从现在开始,慢慢的从饮食上进行调理,多生成一些后天阴精,以弥补丢失的先天阴精。只是,我离家时日已久,恐怕没有时间留下来。”寒生犹豫着说道。
  梅小影想了想,说道:“老祖,这天门山还没有住腻么?我们也到江西走上一遭。”
  老祖望了望怀中的婴儿,一咬牙道:“好,就跟寒生一起去江西,小影你就简单的收拾几件衣服吧,坛子里的那点钱也都带上。”
  刘今墨微笑着问道:“那些酒呢?”
  老祖一跺脚,道:“算了,不要了。”
  寒生认为这样也好,自己就有时间来琢磨融青囊尸衣二经的原理,找出医治之法,总之,越是疑难病症,寒生的意志就越坚定,他深信凡病必有因,找到其因,病自然就可以医治了。
  “这样最好不过了,只是我家里房子实在是太拥挤了……”寒生想到这儿,有点不好意思。
  “住到我家吧,我朱彪此次来到江湖上,有幸结识了大家,同生死共患难嘛。”朱彪江湖豪情大发道。
  “如此甚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可以及早动身了。”寒生高兴的说道。
  兰儿啊,寒生再有几天就要回家啦,你们都好么?想到这里,他的眼眶已有些许湿润了。
  江湖儿女,做事干脆利索,不多时,小影婆婆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大家走下了吊脚楼,准备好启程,最后刘今墨还是抓了几瓶好酒带上了。
  老祖怀抱着婴儿,坐在了马背上,回身望着已经生活了数十年的吊脚楼,心中仍是不免有些黯然伤感。
  “走吧,青山虽好,却已不是久恋之地。”梅小影拉着马缰绳,不无怅然的说道。
  一行人沿着天门山南奔月湖方向而去,然后转向雪峰山,须经由桃源县境直达洞庭湖,然后东渡八百里洞庭至江西。
  前面就是月湖边了,遥望湖面上雾气沼沼,岸边朦胧一片。
  刘今墨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黎明前的暗夜,阳公老僧带着乾老大、兑二、离三、震四和巽五五个徒弟来到了浓雾笼罩下的月湖边。
  望着湖面蒸腾的白气和峭壁之上那黑黝黝、神秘莫测的鬼谷洞,阳公老僧怅然道:“野拂啊,300年前你布下了这个局,妄想着东山再起,为了它,天门山有多少清廷高手和江湖好汉死在了你的手下?可是你却不知道,我们八旗子弟入关以后,中原才有了康乾盛世,岂不比你那李闯王强似百倍么?今天,我带着八旗的后裔,特来向你讨回那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乾老大与师弟们慢慢褪去衣衫,露出健壮的肌肉,最后只剩下了短裤,短裤的颜色代表了各自祖先的部落:
  乾老大,纯白色裤衩,正白旗子弟。
  兑二,镶边角的白裤衩,镶白旗子弟。
  离三,大红色裤衩,正红旗子弟。
  震四,深蓝色裤衩,正蓝旗子弟。
  巽五,镶边角的红裤衩,镶红旗子弟。
  徒弟们站成了一排,神情肃穆,本应当还有坎六、艮七和坤八,但是他们已经都不在了,他们分属于镶蓝、镶黄和正黄三旗。
  阳公老僧也默默地脱去了僧衣,只剩下了短裤,那是一条拼了八样旗色的大裤衩子,而他本人祖先乃是隶属内务府,地位高于八旗。
  “十年了,今天是我们八旗子弟为我们的先人争口气的时候了,野拂宝藏就在鬼谷洞中的某个地方。目前,我们知道,鬼谷洞内只有一个看守宝藏的湘西老叟,须得大家合力擒住他,逼他说出宝藏的机关,这样可以避免我等人员的损失,明白么?”阳公老僧说道。
  “是,师父。”众人异口同声应道。
  “好,现在带好各自的家伙,出发。”阳公老僧命令道。
  乾老大左手持野萨满的黄皮子抓鼓,右手持野狼皮拧成的鼓鞭,那是萨满巫师的神器;兑二的武器是两根尺余长的兽骨,白森森的透着诡异;离三手里握着一把枣红色木质的弹弓,弓弦用的是梅花鹿的脚筋,赤裸的上身斜背着一个小鹿皮袋,里面是独门秘制的毒泥丸;震四手持青黑色的袖珍弩弓,左臂戴着臂套,里面插有数十根淬有剧毒的青幽幽的小木箭;巽五持一把泛青光带红色血线的尺余长的弯刀,据说是当年多尔衮的佩刀,夜间以血喂养之,曾斩杀汉人无数。
  阳公老僧则无须兵刃了,他口中的飞痰乃是天下无敌的暗器。
  大家在乾老大的带领下,逐一潜入冰凉沁骨的月湖里,最后阳公老僧四下里望了望,也一头钻进了水中。
  乾老大的脑袋悄悄地从溶洞内平静的水面上伸出头来,发出一声轻微的“哗啦”声,他仔细的观察着洞内的动静。一丝微弱的光线从崖壁的缝隙中透进来,看到了盘旋而上沿着岩壁凿就的石阶。
  乾老大轻手轻脚的爬了上来,从裤衩里掏出抓鼓和鼓鞭,以鼓鞭轻击水面,发出登陆的信号。
  紧接着几位师弟接二连三的爬上来,最后是阳公老僧。h t t p : // hi. baidu .com /云 深 无 迹
  乾老大指了指岩壁上的石阶,阳公老僧点了点头,一挥手,震四一马当先,踏上了石阶,右手取出一支青幽幽的小箭,装在了弩弓之上,然后蹑手蹑脚的向上攀去,其他人随后跟上。
  登上几十个石阶后,忽见一只白色的硕鼠蹲在了石阶上,挡住了震四前进的道路。
  这是一只白毛巨鼠,红红的眼睛在暗淡的光线下一眨不眨的盯着震四胸前的肌肉,嘴巴里渗出了口涎,关东家里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
  震四挥了挥手,意图赶走牠,但那白毛老鼠根本岿然不动,仍旧是垂涎欲滴的望着他。
  震四大怒,辨清白鼠的脑袋飞起就是一脚,带着虎虎风声踹向了老鼠,不料那东西在黑暗中甚是灵活,顺势就是一口,咬向了震四的前脚掌。
  解放牌黄胶鞋瞬间被咬穿,差一点伤到脚趾,可那一脚的踹力也将白毛巨鼠弹飞,“吱”的一声惨叫,筋骨尽折的跌落石阶,摔到了溶洞底下。
  震四松了一口气,抬腿继续攀登石台阶。
  前面不远的石阶拐角处,也有五六只同样大的白毛老鼠蹲坐成了一排,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震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鬼地方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恶鼠,千万不可再大意了。想到此,手指按动扳机,“嗖”的发出一支毒箭,正中左边的那只巨鼠,那鼠一声没吭的倒了下去,四肢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嗖”的又是一声,身后的离三射出一弹弓,剧毒的黄泥丸竟然从一只巨鼠的眼睛里撞了进去,破碎的眼组织四处飞溅,那鼠即刻倒地身亡。其它的三四只老鼠愣了愣神,突然“吱吱”的咆哮了两声,呼的一起扑了过来。
  “咚咚”,身后响起了轻微的鼓点声,几只老鼠猛然间站住了,犹豫了一下,随即跟着鼓点一齐摇晃起身子来,硕大的鼠头附和着节奏而摆动着……
  这是乾老大打起了野萨满巫师的手抓鼓。
  关东以前黄皮子较多,中原叫做“黄鼠狼”,一个甲子,六十岁以上的黄皮子就很会迷人了,牠的气味能够对许多身体较虚弱的妇女产生癔症。按目前西医的解释,就是黄鼠狼的气味、粪便以及毛发等物含有某种挥发性酶类物质,可以导致某些神经衰弱或敏感的人产生幻觉。
  乾老大的这只抓鼓,是用了一张百岁以上的老黄鼠狼的腹部皮缝制的,野狼皮鞭敲上去,鬼谷洞里这些从未见过世面的白毛岩鼠自然承受不住诱惑,纷纷起舞。
  震四瞅准时机,“嘭嘭嘭”数脚,将这几只精神恍惚的岩鼠悉数踢落石阶下,摔死在溶洞底下的石地上。
  鼓声停了,他们继续上行,一路之上再也没有见到白色巨鼠的踪影了。
  最后他们终于走到了石阶的尽头,那里有一个石门洞开着,里面透出油灯光来。
  震四犹豫的望了望乾老大,不知应该是否冒然进入石门之内。
  就在此刻,石门内传来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关东阳公老僧既然来了,竟不敢进来么?老叟已经等你多时了。”
  阳公老僧闻言吃了一惊,身子一纵,飘到了前面,迈步走进了石门。
  石门内竟是一个宽阔的石厅,十余盏油灯亮起,可以看到四周的石壁之上画了许多幅岩画,都是裸体人物图形,做各式各样的飞天状,姿势都极优美飘逸。
  石厅的一侧有一个青石台,石台之上盘腿坐着一个银发白须老人,竟然一丝不挂,胯间生有尺许长的白色阴毛,披散在膝盖上,浑身皮肤极白,连浅处青色的血管都历历在目。
  老人的身后站着一位素衣少女,相貌极为美丽,只是面如冰霜。
  令人吃惊的是,青石台的下面,竟然里三层外三层的蹲着一排排的白毛巨鼠,就像是军队一般,均以血红色的眼睛望着他们几个,纪律严明,鸦雀无声。
  见到这种阵势,乾老大等人无不心惊胆战,这种情形实在太诡异了。
  阳公老僧淡淡一笑,朗声说道:“想必老先生就是湘西老叟了吧?”
  白须老人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湘西老叟,阳公和尚不远千里从关东来到湘西,为了野拂宝藏而蜗居天门山寺十年,真是难为你了。”
  阳公老僧毫不在意的阴笑道:“湘西老叟不也是为了看守野拂宝藏而隐身鬼谷洞数十年么?这种毅力实在是令在下钦佩不已。哦,原来老叟洞里还藏着年轻的美女啊,怪不得从来都不出洞呢,甚至为图方便连衣服都不穿了,哈哈。”
  湘西老叟闻言脸色微微一红,论江湖经验,他远远不及阳公老僧,其实这话乃是阳公有意要激怒他的。
  身后的妮卡却受不了阳公老僧的讥讽了,顿时脸色绯红,忍不住骂的道:“你这老淫僧,竟敢胡言乱语,我要你今天死无葬身之地!”
  阳公老僧哈哈大笑:“姑娘,你看我这几位徒儿,哪一个不是年轻力壮,性感十足,干嘛要跟一个老棺材瓤子鬼混呢?随你闭着眼睛挑一个,都好过白毛老怪百倍不止。”
  妮卡大怒,身子一纵,便要过去与阳公老僧交手。
  湘西老叟伸手示意,阻止了妮卡,朗声说道:“阳公老僧,你也是辈分不小的人了,何必与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呢?我们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楚,老叟不想让你们死的不明不白,300年来,鬼谷洞谨遵野拂遗训,凡入洞者,先问清楚来历而后杀之,且不留尸骨,这是需要事先向你们说明的。”
  阳公老僧听罢点点头,说道:“嗯,果然有中原仁义之风,至于阳公老和尚的来历说给你听也无妨,关东黄龙府,老叟可否听闻?”
  湘西老叟摇了摇头道:“不曾。”
  阳公老僧继续说道:“黄龙府就是现在的吉林省农安县,清代萨满教的发祥地,这里有一极秘密的黑巫派,当今的掌门就是我阳公和尚了。我派历来除掌门以外,只有八个门人,来自八旗子弟。1644年前,我派当时的掌门率八个门徒跟随多尔衮大军入关南下,受多尔衮之命一路追寻李自成的侄子李过将军的踪迹,因为他掠走了大明国库7000万两白银,相当于崇祯朝十年的税赋收入,这对于刚刚立国未稳的大清朝来说,是何等的急需。不料,他们竟全部铩羽湘西的天门山,八门徒死于野拂之手,掌门重伤而归,返回到了黄龙府,不久也伤重不治。掌门前辈临终前,遗训新任门人,待若干年野拂死后,再去天门山,踏平天门山寺,找出野拂宝藏,以慰亡灵。以后的康熙乾隆道光等朝,我派均有人前来湘西,但是所有人都是一去不返,从此没了音讯,天门山寺倒是毁了,可是宝藏的踪迹却始终不得而知。”
  湘西老叟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所以,十年前,我潜入了天门山寺,杀了寺中唯一的老僧,冒充守寺僧人,为了完成前辈遗愿,苦寻十年,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可慰先辈在天之灵了。”阳公老僧语气苍凉至极。
  湘西老叟长叹道:“野拂宝藏300年来,不知有多少清廷鹰犬和江湖好汉命丧天门山,可是得了宝藏又如何呢?当今满汉早已融为一体,难道说你们还要恢复大清不成?”
  阳公老僧淡淡一笑:“如今满人的户口都已经汉姓,大清却是一去不复了,谁还去搞那个,以卵击石的事情只有傻瓜才会干。”
  “那你们要宝藏做什么?”湘西老叟不解的问道。
  “我们不做什么,而是有人想要。”阳公老僧说道。
  “什么人?”湘西老叟惊奇的问道。
  阳公老僧嘿嘿一笑,说道:“此事就不必再说了,现在我的来历已经说过了,该我问你了,野拂宝藏是否藏在鬼谷洞中?”
  湘西老叟点头道:“不错,就在这里。”
  阳公老僧“嗯”了一声,说道:“湘西老叟,你今年已经年纪不小了,时日无多,野拂宝藏不如就由我们取走,你若是愿意的话,也和我们一起回关东老家去,我们会把你供奉起来,多找一些东北大妮儿陪你,岂不胜似在这黑洞中苦捱?”
  湘西老叟平静的说道:“老叟还想问明一件事。”
  “请说。”阳公老僧答道,一面似乎神经有些紧张的拚命搓着双手。
  “清末民国初年,奉祖先遗命看守野拂宝藏共有两个人,一个便是老叟,隐居鬼谷洞中,还有一个姓梅,居于凤凰古城,以作外应。某天的夜晚,梅员外夫妇惨遭不明来路的蒙面人杀害,丢失了一个紫檀木匣,尸体上未留下任何伤口,以梅员外夫妇的武功,竟无任何反抗的迹象实属不可思议,况且,他们夫妇隐姓埋名,深入简出为人低调,不可能在江湖上结仇。这事儿,是你们关东黑巫干的么?”湘西老叟缓缓道来。
  阳公老僧一面搓着手掌,哈哈一笑:“湘西老叟果然机敏过人,连七八十年前的事还记忆犹新,不错,是关东黑巫干的,那是当年我师父亲自做的,他知道梅员外独门武功深不可测,强攻未必能赢,所以就在香堂里的檀香上作了手脚,那梅员外夫妇每天深夜都有上香堂祭拜野拂灵位的习惯,换上加进了萨满‘脑尸粉’的檀香,待他们夫妇闻到至昏厥之时,再用吸水绵纸盖住鼻孔,这样就神鬼不知的杀死了梅员外夫妇,得到了紫檀木匣。”
  “得到又如何?”湘西老叟鼻子“哼”了一声。
  阳公老僧道:“不错,木匣里的藏宝图的确是假的,但是最终线索还是引向了天门山鬼谷洞。”
  湘西老叟不由得唏嘘道:“小影啊,原来你的父母死于关东黑巫之手,并不是凤凰城中的那个恶霸。老叟曾经答应过你,替你杀掉仇家,唉,想不到这么多年以后,才终于得以兑现,之前,都是我错怪了你,可是老祖是个女人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如今一切都迟了……”
  “还不迟。”暗道石门口处转出一人来,正是梅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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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9 19: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三十八章
  梅小影的突然出现令鬼谷洞内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阳公老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柔声的说道:“小影啊,你不去好好照顾老祖跟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回去吧,此地不是你逗留的地方。”
  “小影,你,你说什么……”湘西老叟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眼眶即时湿润起来。
  梅小影对阳公老僧鄙夷的斜了一眼,然后径直朝青石台走来。
  “老叟,其实当初你不应该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的。”小影来到了老叟的身边,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白发,语气哀怨和酸楚之极。
  “我懂了,我错了,我……”湘西老叟抓住小影的手,竟然失声啜泣起来了。
  梅小影以手指轻轻揩去老叟眼角的泪水,叹道:“本来我已经准备永远的离开天门山了,路过月湖岸边的时候,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我还是忍不住要上来与你告别。”
  “什么?你要走了?”老叟一惊,眼泪夺眶而出。
  小影轻轻耸了老叟一下,然后莞尔一笑,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并没有直接的回答。
  这一笑,包含了多少甜酸苦辣,多少爱恨情仇,老叟的心瞬间便被融化了,他伸出双手,如婴儿般紧紧地抱住小影的大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够了!”阳公老僧飞快的搓着双手,胀红了脸,怒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快说,野拂宝藏在哪儿?还有,我的一个叫坎六的徒儿在哪儿?”
  小影嘲讽的说道:“那个要去集市找电话的人么?你到老鼠肚子里去找吧。”她原来还有些同情那个关东青年,但知道他们是杀害自己双亲的那伙人,顿时仇恨了起来。
  阳公老僧和乾老大闻言这才知道,原来坎六已经葬身鼠腹了。
  阳公老僧仿佛气极败坏,疯狂的搓着双掌……
  湘西老叟站起身来,轻轻的说道:“小影啊,今天好好看着杀你父母的仇家的可悲下场吧。”说罢,口中猛地响起唿哨声。
  方才还排着整齐方队的岩鼠们,刹那间,队形一下子散开来,鼠群争先恐后的呲着牙向阳公老僧和乾老大他们蜂拥扑来。
  “咚咚咚”深沉的鼓点声响起,乾老大敲起了萨满手抓鼓,已经冲到面前的白色巨鼠们放缓了脚步,随即裹足不前而犹豫了起来。
  湘西老叟见状大吃一惊,口中接连发出进攻的唿哨。
  巨鼠们受到激励,又奋力往前冲锋了数米,然后便又停了下来,并且有几只竟然跟随着鼓点摇晃起身子来,紧跟着越来越多的岩鼠加入了摇晃的队伍,最后竟然一齐摆动着鼠头,动作异常的整齐,极富韵律感……
  湘西老叟也发现了是那萨满妖鼓在作祟,必须打乱那鼓点才行,于是又是一声凌厉的唿哨,霎时间,石甬道黑暗的深处刮起一阵狂飙,无数只红眼阴蝠仿佛天兵天将般铺天盖地而至,凶狠的扑到关东黑巫们的身上,疯狂的拔起毛来,为首的那只体形巨大阴蝠首领,脖子上系着骑马布,直奔乾老大而去。
  兑二双手舞动着两根大兽骨与阴蝠们战在了一起,但见白光闪动之处,阴蝠骨折筋断,倒毙于地下,但是更多的阴蝠前仆后继的蜂拥冲上来。兑二的一簇簇的毛发被血淋淋的拔下,眉毛胡须一根也不剩,当他举起兽骨大棒时,阴蝠们趁机将其腋下之毛也扯了下来。兑二疼得哇哇乱叫,一个不留神,白色镶边的裤衩也被撕碎,随即阴毛也被拔的光光的。
  离三和震四的弩箭及弹弓已经失去了任何作用,阴蝠们密密麻麻的扑在了他俩的身上,二人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叫,当阴蝠们撤离时,他俩早已是赤条条的,浑身上下根毛皆无。
  只有巽五的青幽幽的弯刀十分好用,他将自己的周身舞的风雨不透,扑上来的阴蝠进入刀光圈内,顿时血肉横飞,地上堆满了阴蝠残缺的肢体,但是也有从空档之间攻入的,临死之前仍奋力的撕扯下了几缕带血的毛发。
  红眼阴蝠首领一马当先的扑到了乾老大的头上,从顶门处拔下来粗粗的一绺头发,乾老大忍着疼痛继续打着鼓,他知道只要鼓声一停,那些可怕的巨型老鼠就会加入这轮疯狂的攻击当中,到时候恐怕真的是尸骨无存了。
  众阴蝠们迅速的拔光了他的头发、胡子、眉毛、腋毛,首领第二次扑下,扯去了他的白色短裤,随着下体处一阵痛麻,阴毛也一股脑儿的被拽了去,最后还有两只小阴蝠,仔细的将乾老大鼻孔里长一点的鼻毛也连根拔了。
  尽管如此,乾老大仍旧坚持着打着鼓点,成群的白鼠们疯狂的跳着舞,汗流浃背。
  有数十只阴蝠攻向了阳公老僧,不料他却似浑然不觉般,躲都不躲,依旧站在那儿,双手掌不住的对搓着。
  阴蝠们大喜,从容不迫的拔去了阳公老僧的白发胡须和眉毛,两只成年母阴蝠顺势扯下阳公的八旗大裤衩子,三下五除二,迅速的拔光了那几根寥寥可数的枯黄色的阴毛。
  湘西老叟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儿,松开了小影的手,说道:“你等在这里,看看老叟‘三十六量天尺’神功的威力。”
  说罢,湘西老叟纵身跃起,双臂前身,双脚并拢,身子以极优美的弧线飞出,银发白须及跨下的柔软长毛随风如波浪般飘逸,潇洒之极,小影不由得看的痴了。
  阳公老僧此刻大喝一声,双掌分开,向下虚按,然后真气上顶,口一张,一块黄绿色带有血丝的粘痰自喉咙中飞出,带着破空之声射向正在半空里飞来的湘西老叟。
  湘西老叟见有暗器飞来,并不在意,心想正好在小影的面前露上一手,待暗器已至面门之际,张开嘴便向暗器一口咬去……
  湘西老叟的“三十六量天尺”是一种神秘的气功,真气充盈周天,而且可以在身体外围形成一个磁场,任何物体,包括高速飞行的暗器之类的,一旦进入这个范围,均会在一瞬间丧失运动速度,所以当坎六的金钱镖射来时,老叟甚至可以用嘴咬住和用眼皮夹住金钱镖。
  此刻,本应该丧失运动速度的阳公老僧的暗器,竟然速度丝毫未减,而湘西老叟却按正常情况咬下,竟然一下咬空了,那暗器滑溜溜的钻进了口腔喉咙里……
  强大的冲击力令老叟狼狈的翻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了鼠群里。
  老叟大惊,自己的“三十六量天尺”竟然失效了,再一运气,真气竟然空空如也,踪影皆无。
  “哈哈哈,湘西老叟,你已经中了关东萨满黑巫脑尸粉,任你武功再高,也已经使不出来了。你不信?那你回头看看小影……”阳公老僧开心的笑道。
  湘西老叟回头望去,发现小影和妮卡正昏昏欲睡的慢慢的倒在了青石台上,紧接着听到周围“扑通……啪嚓……”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白毛大岩鼠一个一个的倒了下去,洞里飞翔着的红眼阴蝠也纷纷自空中摔下来,最后,系着骑马布的阴蝠首领也坚持不住了,重重的摔在了青石台上,阴蝠们虽然长有两只小耳朵,但是早已经退化了,牠们是使用超声波来定位的,因此不受萨满手抓鼓的韵律影响,但是却抵挡不住关东萨满黑巫脑尸粉的气味,与那些岩鼠一样,全部都昏厥了过去。
  “你何时下的毒?”湘西老叟叹道,懊悔自己纵具有通天彻地的武功,竟然疏忽大意的着了道,甚至连累了小影。
  阳公老僧阴笑道:“告诉你吧,我进入这道石门之前,就已经将脑尸粉握在了掌心里了,你没看见我在一直在不停的搓手掌么?那是催动真气加热并蒸发脑尸粉。想当年,我师傅暗算梅员外夫妇时,还只能以明火燃烧脑尸粉产生毒气,工艺十分落后,而我则提高了水准档次,无需明火,以真气搓动即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湘西老叟此刻方才明白了,阳公老僧自进洞后一直在搓手,还以为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唉,看起来憋在洞中数十年,自己的江湖经验早已经落伍了。
  “什么脑尸粉?你不要伤害小影。”湘西老叟说道。
  “关东萨满黑巫脑尸粉来历可不一般,它是取自我黑巫历代掌门人的大脑,当他们死后,立即掀开天灵盖,取出新鲜的脑组织来烘干研粉,一般要混合三代掌门的脑尸粉一起来用,效果来的最好。”阳公老僧笑道。
  阳公老僧挥了下手,乾老大等人赤条条的走上了青石台,将梅小影架了下来,走到了阳公老僧的面前放在了地上
  阳公老僧说道:“我一直就想品尝小影的脑子,那可是老阴里包含着一丝百年老阳啊,我的眼力不会错的,举世罕有的补品,徒儿们,动手!”
  巽五握着那把锋利的青色弯刀来到了小影面前,离三扶起小影坐在地上,震四拽起小影的头发,巽五上前就是一刀……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但见刀光来回的闪动,梅小影头上的青丝纷纷落下,片刻之间,只剩下光秃秃的头皮了。
  “住手!”湘西老叟颤抖的声音怒喊着。
  阳公老僧恍若不闻,手指着小影天灵盖说道:“注意,切开头骨的时候动作要轻柔,我可不希望小影有太多的痛苦,吃的时候,要先把她弄醒,大脑在思维活动时的味道更鲜美一些,另外大家舀脑子吃的时候不要抢,别让小影瞧着我们太没深沉。”
  “是,师父。”众人齐声应道。
  巽五伸出手指在小影的光头上量着尺寸,寻找着合适的下刀位置……
  “行了,老叟告诉你们野拂宝藏在哪儿。”湘西老叟彻底的丧失了斗志,垂头丧气的说道。
  阳公老僧见目的已经达到,努努嘴,巽五收起了刀,伸手抱起梅小影,走到湘西老叟的面前,轻轻的撂在了他的怀里。
  湘西老叟难过的望着昏迷不醒的小影,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和刚被削去头发的光光的头,怅然道:“小影,我们已经失去的太多,来日可数,你说得对,我应该早些离开鬼谷洞,与你去过些男耕女织的农桑生活,野拂宝藏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谁人取走与我们何干呢?”
  阳公老僧哈哈笑道:“这就对啦,凡事都要想开些,说吧,宝藏在哪儿?”
  湘西老叟谈了口气,低声说道:“这条石巷进去,走到尽头会发现有一个大石坑,里面堆满了蝙蝠屎,所有的坛子都埋在了夜明砂的下面。”
  阳公老僧大喜,一摆手吩咐离三看住湘西老叟,自己带领着其他人径直奔老叟所指的石巷而去。
  离三紧握着手中的弩弓,上面插上了毒箭,警惕的守卫着。
  湘西老叟试了试,仍旧提不起真气来,这萨满黑巫脑尸粉端的是厉害啊,只剩下心脉处的一小团真气包裹着阳公老僧的那一口痰,不时地在反着胃,看样子,这毒气非要一两个时辰方才得解。
  青石台上,倒卧在地上的妮卡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她本身是一具醒尸,萨满脑尸粉对她并不起作用,方才她与梅小影就势一起倒下,则是她的聪明之处,对手实力太强,就只有先麻痹敌人,然后伺机而动,现在阳公等人已经走远,机会来了。
  她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运足了真气,悄无声息的一跃而起,单手前伸,双脚并拢,如飞天般向离三疾扑而去。
  离三感觉到脑后风声骤起,知道不好,正欲转身射击,但是却来不及了,妮卡的一只手已经搭上了他那光秃秃的脑颅,但觉后脑干一麻,眼睛一黑,顿时昏厥了过去,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弩弓也甩在了一边。
  湘西老叟点点头,说道:“做得好,师父需一两个时辰方能恢复元气,你非阳公老和尚的对手,我们先避开他们。”
  “是,师父。”妮卡按照老叟的吩咐,伸手将师父并小影一同抱起,走到西侧最后的那幅岩画前,按动机关,打开了岩画后面的小门,走进了密室,然后从里面关闭机关,岩画随即恢复了原状。
  阳公老僧一行沿着石巷往里走,震四在前面打着手电,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生长着一块块的青苔,散发着一股湿霉味儿。大约行进了百米左右,前面就已到了石巷的尽头。
  震四将手电光照去,这里果然是个大石坑,方圆十余丈,里面堆满了黑色粒状的干蝙蝠屎,中药名字叫作“夜明砂”。坑的最里面伸出一个石台,台上爬伏着一只硕大的母蝙蝠,似乎十分的惊恐,紧紧地护住了牠身子下面的十余只刚出生的小蝙蝠,牠们肉色的身子还没有开始长毛。
  “下去看看。”阳公老僧命令道。
  “是,师父。”震四一马当先的跳入石坑,双手插入蝙蝠屎中扒了起来,其余人站在坑沿上打着手电照亮。
  不一会儿,震四在坑地惊呼了一声:“有了,师父。”
  手电光束集中照了下去,黑色的蝙蝠屎中露出来了一个瓦坛,上面的盖子是用黄蜡封住的。
  “快将它抠上来。”阳公老僧激动地说道。
  兑二和巽五也跳了下去,三人一用力,将瓦坛从蝙蝠屎堆里拽了上来,然后送到了坑沿上。
  乾老大在手电光照下,找到了瓦坛子上的那两个字“野拂”。
  “果真是野拂宝藏啊……”阳公老僧喜极而泣,竟然落下泪来。
  乾老大晃了晃坛子,很有些分量,但愿不会是……他没有说出口,这个时候,扫师父的兴致是最愚蠢不过的。
  “打开。”阳公老僧声音沙哑的吩咐道。
  巽五拔出弯刀,割开蜡封,慢慢的掀起了瓦盖,一股浓烈的粬香味儿散发了出来。
  “烧酒!”巽五惊呼了起来。
  阳公老僧推开巽五,将手伸进了坛子里,里面什么别的都没有,只是一坛上好的烧酒。
  “你们统统下去,再给我去找!”阳公老僧满脸通红的叫嚷道。
  除阳公老僧外,乾老大、兑二、震四和巽五全部都在坑里奋力的刨着,很快的又陆陆续续的找到了数十只瓦坛,阳公老僧吩咐他们就地一一启封,结果发现全部都是酒。
  阳公老僧悲怆的仰天长笑:“野拂啊野拂,你可是跟世人开了个大玩笑啊!这玩笑一开可就是300年……”随即竟然失声恸哭起来,边哭边道,“想我阳公从关东而来,苦熬了十年,白白的送了几个徒儿的命,最后竟然是几坛烧酒……”
  “师父!又发现了几只上了釉的瓷坛!”巽五突然高声叫喊了起来。
  阳公老僧闻言即刻止住了抽泣,迫不及待的叫道:“快抬过来!”
  几个徒弟七手八脚的抱过三只两尺多高的瓷坛子来,细端详之下,果然这坛子与先前的瓦坛大不一样,这三只瓷坛表面上挂满了一层黑褐色的屎垢,震四的手不经意的擦了一下,露出来里面青白色的花饰。
  阳公老僧大吃了一惊,忙以手揩去表面的那层脏垢,瓷釉显现出来的是漂亮的青花图案。
  “青花瓷!”阳公老僧惊道,忙放倒瓷坛,揩拭干净坛底,几个“大明宣德年制”字迹清楚地显示出来。
  “啊……这可是明代宣德青花瓷,你们看,这胎釉极精细,青色浓艳而明快,灵芝纹和变形莲瓣柔浑豪放,这绝对是景德镇官窑产的,应该是宫里的东西,青花瓷价值不菲,里面所盛之物更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了,哈哈,这才是真正的野拂宝藏啊。”阳公老僧哈哈大笑道。
  阳公老僧笑声猛然间一停,转身喝道:“什么人?”
  刚才一阵忙乱,大家都疏忽了,根本料想不到还会有人轻手轻脚的摸着黑溜过来,待到发现时,脚步声已经临近了。
  十只高亮度的长筒手电突然间同时亮起,强烈的光柱射在了阳公老僧等人的身上。
  “野拂宝藏岂是你这老秃驴所能独吞的?”耀眼的光晕后面有人冷笑着说道。
  阳公老僧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说道:“也好,今天就让我大开杀戒了。”
  话未落音,阳公老僧口一张,一块粘痰疾射而出,“啊呀……”一声惨叫,光晕后面有人应声而倒。
  震四的反应急快,出弓上丸发射一气呵成,那边又有一人中了毒泥丸倒下。巽五一摆多尔衮当年的那把青幽幽的弯刀,兑二挥舞着白森森的两根兽骨双双扑了上去。
  “砰砰砰”连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刹那间,石洞中充斥着呛人的火药味儿。
  巽五前胸中了两弹,但仍然靠近了对方,青白色的刀光连闪了两下,听得“噗噗”两声,斩落了两颗人头。这时,又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面门,巽五仰面倒毙在了地上。
  兑二头部中弹,临死之际奋力将兽骨掷出,那边闷哼一声,已有一人被掷中脑袋,登时颅骨破裂,眼瞅着活不成了。
  乾老大见势不妙,纵身跳入石坑之中,找到阴影处,手脚并用,力图扒开蝙蝠屎钻进去躲藏。
  阳公老僧也身中数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肺部已被子弹穿透,真气外泄,粘痰再也吐不出来了。
  手电筒光逐渐移近,阳公老僧喘着气说道:“你们是谁?”
  那人蹲下身子,把脸暴露在了光线下,嘿嘿笑道:“老秃驴,我们在天门客栈见过一面的,难道你不记得了么,我就是铁掌柜。”
  “原来你们来天门山也是冲着野拂宝藏来的。”阳公老僧长叹道。
  “不,是我,铁掌柜,而不是他们。”铁掌柜得意的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五四式手枪。
  “慢,让我瞧一眼宝藏,死而无憾。”阳公老僧平静的说道。
  “好,让你带着遗憾到阴间去也不人道,来,你们把这三只坛子打开,让老秃驴开开眼。”铁掌柜吩咐道。
  上来了三个手下,将黄腊密封的坛子用刀全部撬开来了,洞内鸦雀无声,人们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了青花瓷坛上……
  手下人轻轻放倒这三只瓷坛,一群群密密麻麻的如芝麻般大小的黑亮亮的跳蚤涌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
  密室内,湘西老叟身体如飞天状紧贴在墙壁上,双脚离地,他从第一量天尺开始运行至第三十六量天尺,用了大约半个时辰。
  外面有密集的枪声透过密室的岩壁缝隙传了进来。
  “师父,毒已经完全解了么?”妮卡急问道。
  “嗯,这关东黑巫的脑尸粉的确是厉害,老叟惭愧至极,差点连累了小影,但是也让小影回到了老叟的身边,九泉之下,老叟也算是对得起梅员外夫妇了。”湘西老叟说道。
  “师父,外面有枪声,我们现在可以出去收拾他们么?”妮卡恨阳公老僧出言不逊,忿忿说道。
  湘西老叟说道:“根据时间推算,他们一定是已经找到了那些酒和三个青花瓷坛,好奇心促使他们打开瓷坛,一场灾难开始了。”
  “灾难?”妮卡不解的问道。
  “出来看看就知道了。”湘西老叟按动机关,密室门打开了。
  石巷里面传来了零乱的脚步声,然后几个人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从里面跑出来。
  铁掌柜满头满脸和双手上爬满了黑色的跳蚤,已经看不到裸露的皮肤,他痛苦的惨叫,在地上翻滚着。另外几人也是同样情况,无不痛苦的连连哀嚎,其中一人实在无法忍受那些爬满全身的跳蚤的噬咬,将脑袋不停的朝石壁上撞,颅骨撞得开裂,脑浆都流出来了。
  妮卡大吃一惊,忙道:“师父,他们怎么了?”
  湘西老叟朝四周看了看,平静的说道:“妮卡,此地已经不能久留,我们得离开了。”
  湘西老叟轻轻地抱起昏厥之中的梅小影,以极优美的姿势纵身飞出密室,飘至秘道室门而出,妮卡紧随其后。
  师徒二人奔下了石阶,当距离溶洞暗河三四丈高时,湘西老叟纵身一跃,以一个身形俱佳的姿势入水,潜进了月湖之中……
  “哗啦”一声水响,湘西老叟抱着小影从冰冷的月湖跃出,上到了岸边,随即自己盘腿而坐,扶正小影的身子,以三十六量天尺的内功为她驱毒。
  妮卡警惕的在岸边守护着。
  不多时,小影光秃秃脑门顶上的百会穴升腾起白色的雾气,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没事了。”小影所中脑尸粉的毒已解,人整个的清醒过来了。
  湘西老叟笑眯眯的望着她,柔声说道:“小影,老叟同你再也不回鬼谷洞了。”
  小影莞尔一笑,疲惫的点了点头,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老叟,我们去找寒生,他们还在前面树林里等着我呢。”
  山脚那边的树林里,寒生等人焦急的等待着,小影婆婆去鬼谷洞向湘西老叟辞行已经走了很久了。
  “有人来了。”刘今墨突然道。
  浓雾之中出现了小影婆婆的身影,寒生等人都大吃一惊,婆婆的青丝长发不见了,脑瓜顶上光秃秃的,根毛皆无。
  紧接着,一个银发披肩,长须及胸,胯间白毛到膝的裸体老男人在雾中走出来。
  “湘西老叟!”寒生和刘今墨越发惊讶,其他人除了老祖有过一面外,都没有看到过老叟的模样,此刻大家乍见,俱感怪异之极。
  最后面是妮卡,腼腆的冲着寒生轻轻一笑。
  “婆婆,这是……”寒生诧异道。
  小影婆婆微微一笑,双目含情的乜了一眼老叟,说道:“洞内发生了不少事儿,我决定不走了,同老叟一起在天门山生活。”
  老祖急了,忙说道:“那我呢?”
  湘西老叟怒道:“老祖,你这个坏女人,霸占了小影几十年还不够么!”
  老祖自知理亏,又慑于老叟的威力,缩头退后,望着怀里的女婴小声道:“以后只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了。”
  “寒生见过湘西老叟,还有妮卡。”寒生上前向老叟施礼。
  梅小影走到老祖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阳公老僧死了,在鬼谷洞里,以后你自己要多加珍重了。”
  老祖默默地叹了口气,似乎眼圈有些发红。
  寒生问湘西老叟道:“前辈,鬼谷洞中发生了什么事儿?”
  湘西老叟顿了顿,说道:“你们知道野拂宝藏么?”
  寒生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听刘先生说过,明朝灭亡之际,李自成掠走了国库岁银,由他的侄子李过将军藏在了天门山上,化名野拂和尚,后人就以他的名字称作‘野拂宝藏’了。”
  湘西老叟遂又问道:“不错,那你们还知道我和小影的父亲都是什么人么?”
  寒生摇了摇头。

[ 本帖最后由 linyan971 于 2008-6-25 08: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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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5 08:15:2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小影的父亲梅员外都是野拂宝藏的守护人,八十多年前,关东萨满黑巫门毒杀了梅员外夫妇,抢去了藏宝图,阳公老僧他们就是为宝藏而来。”湘西老叟说道。
  寒生扭头望了望小影婆婆,她已经在轻声啜泣着。
  “你们可知道,明朝是如何灭亡的么?”湘西老叟接着问道。
  寒生答道:“这个历史课已经学过了,明末朝廷黑暗,贪官污吏横行,百姓饥寒交迫,于是揭竿而起,李闯王率领农民军攻入北京,崇祯皇帝上吊了。只可惜汉奸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李自成兵败,致使女真族统一了全国。”
  湘西老叟微微一笑:“可是你知道么,李自成的农民军加上投诚的明朝军队,京师附近就已达数百万之众,何以竟然敌不过满洲十万铁骑呢?”
  这个寒生就不知道了,历史教科书上没写。
  湘西老叟长叹道:“北京城自元建都,明代更是大兴土木,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御林军强悍,何以李自成竟能轻松得以拿下?闯王农历三月进京,何以四十天不到,百万久经沙场的农民军竟然全部失去了战斗力,与满洲铁骑一触即溃?左良玉携大军前来‘清君侧’,何以吐血而亡?”
  寒生听着颇感新奇,于是说道:“是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湘西老叟面色沉重的说道:“这是因为京城地区正在流行一种病,一种可怕的传染病。”
  “什么病?”寒生一听顿时兴奋起来。
  “人们脖子肿大,皮肤发黑毛孔出血,高烧不退,咳嗽不停,寒生,你可知道是什么病么?”湘西老叟说道。
  寒生想了想,说道:“这种症状我从未见过,但是书中好像描述过,是鼠疫么?”
  湘西老叟赞许的点点头,说道:“不错,崇祯十六年秋,京师爆发鼠疫,军民病死无数,所以,李自成次年农历三月轻松攻入北京,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春暖花开之际,正是鼠疫又一次大爆发的时候,闯王百万军队不到一个月便土崩瓦解,丧失了战斗力,当满洲十万铁骑杀来时,当然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了。”
  寒生皱了皱眉头,不解道:“既如此,为什么满洲兵没事儿呢?接下来还横扫中原了呀。”
  “问得好,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因为,满洲是骑兵,骑兵不会感染鼠疫。”湘西老叟说道。
  寒生奇怪道:“为什么?”
  湘西老叟解释道:“鼠疫是通过老鼠身上的跳蚤吸食人血传播的,而跳蚤最讨厌的就是马,马身上的特殊气味令跳蚤避之唯恐不及,骑兵身上也充斥着马的气味,所以,满洲铁骑和吴三桂的骑兵丝毫没有受到鼠疫的影响,而李自成的百万步军则悉数为跳蚤所害,只有少量的骑兵和骑马的将领如李自成、刘宗敏、田见秀和郝摇旗等些人没有感染上,也包括野拂,而明军的左良玉乘轿而来,则染上鼠疫吐血身亡。”
  寒生听罢啧啧称奇,感慨道:“想不到叱咤风云的李闯王,却是败在了这小小的跳蚤身上。”
  “军师宋献策感到大势已去,便请闯王下令捉来了三瓷坛跳蚤,放些稻草,并倒入一些新鲜的人血进去,将它们养起来,准备日后伺机放出来毒杀入关的女真贵族,当时皇太极已于崇祯十六年秋病死,所以目标对准了爱新觉罗家族的福临,也就是后来的满清入关第一帝顺治。宋献策深知此计不知何年方能得以实施,跳蚤的寿命一般只有一年多,所以在坛子里加入了些曼陀罗花,使跳蚤们沉睡。他也没有料到,这一觉竟睡了300年。”湘西老叟解释道。
  “它们醒过来了么?”寒生好奇的问道。
  “醒过来了,这些带有鼠疫病毒的跳蚤杀死了进入鬼谷洞内的所有人,包括阳公老僧,谁也无法承受数量众多而又饥渴了三百年的吸血跳蚤,我们也不能再进洞了。”湘西老叟说道。
  寒生有点担心的说道:“那些带有病毒的跳蚤会不会跑出来,将鼠疫散播开?”
  “不会的,月湖水阻挡了它们唯一的出路,这三坛数百万只跳蚤将会在鬼谷洞中自生自灭。”湘西老叟解释道。
  寒生听完了湘西老叟的叙述,不由得心中顿生沧桑之感,长叹道:“300年来,多少江湖豪杰为了争夺野拂宝藏,抛家舍妻,魂断异乡,到头来却只是三坛跳蚤,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红尘竟是如此的难以勘破么?”。
  师太在一旁听罢自是唏嘘不已,吴道明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刘今墨轻声问小影道:“师姑,你们以后如何打算?”
  小影说道:“我俩就在吊脚楼里生活下去了,希望你和寒生有时间来看我们。”
  寒生闻言点头道:“我们会的。”嘴上说着,心中自是不免有些难舍,但是世上事本就是聚散苦匆匆,除非是夫妻方可厮守终生。
  “师姑,请多多保重。”刘今墨对着小影施礼道。
  小影婆婆和湘西老叟走了,消失在了白色的雾气里,雾中依稀听到他俩的渐杳的说话声。
  “你真的吃下了那口痰?”这是小影的问话声。
  “嗯。”湘西老叟的声音。
  “好恶心啊……”
  寒生默默地站在那儿,良久,转过身来说道:“我们也该上路了。”
  寒生一行人离开了天门山,寻路直奔雪峰山而去。
  已经走了很远,寒生又回头望去,天门山已经笼罩在云雾之中,似隐似现,竟恍若隔世一般。
  云中出现了两个小黑点,朝这边飞来。
  “吱吱……”黑点向寒生他们俯冲下来,待到近前,寒生看清了,那是两只黑色的阴蝠,前面的阴蝠首领脖子上依旧系着那块骑马布……
  “是首领夫妇!”寒生惊喜的望着那两只巨大的红眼阴蝠盘旋着落在了面前。
  首领颈上骑马布的夹层里鼓鼓囊囊,而且还在蠕动着,寒生用手指轻轻的扒开来,顿时就乐了,原来是一堆肉乎乎的阴蝠宝宝……
  “原来骑马布还有这个用途啊。”寒生由衷的赞道。
  “慢!看牠们身上有没有跳蚤。”妮卡走过来警惕的说道。
  师父湘西老叟和小影要回去吊脚楼生活,妮卡不愿意回苗寨,便坚持要一路同行,负责照顾老祖和婴儿,其实妮卡的心思却是在寒生的身上。
  妮卡和刘今墨仔细的检查一遍,并未发现有跳蚤,看来机警的首领夫妇躲过了这一劫。
  “牠们肯定是从鬼谷洞口处逃出来的,大概想跟我们回卧龙谷呢。”刘今墨说道,尽管首领曾经拔过他的毛发,但只要是寒生的朋友,他都不会记恨的。
  “也好,鬼谷洞已经不再适合牠们居住了,就跟我们一路走吧。”寒生高兴的说道。
  妮卡腾出一只大背篓,将阴蝠宝宝放进去,然后将篓子挂到马背上,母阴蝠随即跳进了篓子里急急忙忙的给阴蝠宝宝们喂起奶来。
  阴蝠首领用两只翼手重新系好骑马布,然后飞到马屁股上趴伏着,那里既温暖又安全。
  寒生一行人继续马不停蹄的东行,穿过雪峰山,渡过洞庭湖,数天后,遥远的地平线上已经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大鄣山的身影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夕阳西下的时候,寒生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南山村。
  村东头的三间草房不见了,那儿坐落着一座崭新的徽式庄园,白墙灰瓦,飞檐翘角,树影婆娑,朱红色的大门,一对青石狮蹲坐两旁,气派非凡。
  寒生揉了揉眼睛,莫非走错了?这是南山村呀,村东那山坡、野地和小树,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可是那三间草房呢?
  朱红大门的门缝中露出来一只黑狗的脑袋,警惕的盯着这一群不速之客,然后跑回了院子角落的狗舍内,叫醒了正在打着呼噜的笨笨。笨笨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抻了抻四肢,突然一个机灵,鼻子嗅嗅,“嗖”的一声蹿了出去,直奔大门。
  寒生正在诧异之际,那熟悉的黄色的身影已经扑了上来,硕大的舌头热乎乎的舔在了寒生的脸颊上。
  “笨笨!”寒生惊喜地叫着,他看到了大黄狗的脸上激动的泪水。
  马背上的首领懒散的抬起头望了一眼,笨笨突然想起来自己曾被拔毛的痛苦经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牠大吼一声撇开了寒生,毛发直立着便朝着阴蝠首领扑了过去。
  “笨笨!”寒生急忙喝止,拽着笨笨的鬃毛将其拖回,口中说道,“笨笨,那是一次误会,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笨笨扭头朝大门口“汪汪”了两声,黑狗犹豫着迈小步慢慢地走了过来,眼睛偷偷的瞥了寒生一眼,怯生生的站在了寒生的面前。
  寒生惊奇的望着笨笨,诧异道:“咦,一个多月不见,笨笨有女朋友了?哈,原来还有了身孕呢?”
  笨笨低着头,显得有些腼腆和尴尬。
  “咣当”一声,大门从里面拉开,身着兰印花布夹袄的兰儿正惊喜地望着他……
  “兰儿!你……这是?”寒生心中怦怦跳着,急切的奔了过来。
  “你终于回来了。”兰儿幽幽的说道,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
  “兰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寒生急切的说道。
  “寒生,是你么?”院子里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朱医生匆匆走了出来。
  “老爹!”寒生叫道,眼眶里已噙满泪水。
  朱医生看上去明显的苍老了许多,鬓角已经斑白了。
  “快进来说话吧,他们是同你一起来的?啊,还有刘今墨和吴先生。”朱医生惊奇的望见了门外这一大队人马。
  众人陆陆续续走进了庄园,院子好大,连马匹也都拉了进来。
  大家来到客厅里落座,兰儿沏上了土茶,吴楚山人夫妇也闻讯赶来,朱医生这才向寒生讲述了自他走后,家中所发生的这许多事情。
  朱彪一直闷闷不乐的坐在客厅的角落,身旁是低着头紧紧地抱着孩子的沈菜花。
  “朱队长,你这是怎么了?”朱医生注意到了朱彪的反常表现,问道。
  朱彪的表情有些尴尬,嘴里嗫嚅着。
  寒生明白朱彪的心理,回到了南山村,又落入到了孟家父子的势力范围内,而沈菜花又是孟红兵死去的老婆,更要紧的是,孟五两个人均死于卧龙谷中,朱彪回来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必然死路一条。
  “朱彪,今晚上就先住在这里,让我们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只有替那个孟家少爷治病,来换取他们放你和菜花一马。”寒生安慰道。
  “不!不要让孟家父子好过,他们是凶手,是杀人犯!要让他们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朱彪声嘶力竭的喊道。
  “那你和菜花怎么办呢?”寒生问道,随后自言自语的叹息着,“还有,就是沈天虎那儿……”
  “不!才华是我的儿子,我千辛万苦找到他回来,谁都不给!”朱彪激动得泪光闪动。
  “可小才华确实是沈天虎婆娘生下来的。”朱医生也感到此时非常的棘手。
  “不!他是菜花的亲骨肉啊……”朱彪竟然恸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突然,他激动万分的站了起来,一把抓过小才华,将其小屁股给大家看,在孩子的一侧屁股蛋子上,有一个红色的梅花形胎记。之后,他又拽过来表情漠然的沈菜花,拉下了沈菜花的裤子,沈菜花竟然没有作丝毫的反抗。
  在沈菜花的屁股上,生着一模一样的梅花形胎记,鲜红欲滴……
  众人惊讶之中面面相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吴道明开腔说话了:“沈天虎夫妇的那个女婴早已经被李代桃僵了,小才华目前体内从神经系统到皮肤上的遗传已经完全彻底是沈菜花的了。鬼胎的说法在民间流传久远,从风水学的角度上来看,十煞之地白虎衔尸的阴气促成了沈菜花的怨气不散,大凡勒颈而死的人都会残留一口气,而沈菜花的那一口怨气下沉保护住了胎儿。世间事,巧就巧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葬下去不久,就遇上了怀孕期相差无几的沈家婆娘,多番巧合导致了顺利过胎,小才华借体重生了。在沈家婆娘的腹中,小才华的神经系统谋杀了原来的那个女婴,恢复了自己的生物磁场,因此,这婴儿只会与沈菜花俩人心心相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才华应该是属于沈菜花。”
  吴楚山人看了一眼沈菜花,想起朱彪家的那次深夜里的血腥杀戮,有些诧异的说道:“荫尸历来是十八种尸变中最凶悍的一种,可是如今看她却似乎异常的温顺,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吴道明不愧为是岭南第一风水师,他立刻解释道:“沈菜花自从见到了孩子,那种母爱的力量逐渐的削弱和融化了荫尸的戾气,因此变得越来越温顺,可是她能够存活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了,最后会自脚下烂起,当她的怨气完全消失的时候,她又重新的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此刻,她已经无怨无悔了。”
  “真是太凄惨了。”师太听着已经滴下了眼泪。
  吴道明点点头说道:“寒生,明天早上,我和师妹就南下广东,偷渡返回香港,寻找明月的下落,另外希望能够打听到我师父的那位姓白的红颜知己,如果她还在世的话。”
  寒生道:“如果找到马上通知我,我会即刻赶去见那白姓婆婆,请教祝由科方面的几个问题。”
  “我们全家可以跟你一起走么,吴先生?”朱彪怯生生的问吴道明。
  吴道明愣了一下,未可置否。
  “你不是在香港的半山上有座大房子么?还有好几千万元港币,养他们三个人没有问题吧?”师太拽了吴道明一下,说道。
  吴道明望了望沈才华,心中犯了寻思,这鬼婴日后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万一来个大闹香港,吸血吃掉个把人,自己可是要吃官司的。
  “好吧,既然有缘,你们就和我俩一起走吧。”善良的师太说道,她以为吴道明不吭气是担心会影响他和自己的两人世界,便抢先代他应承下来,说心里话,她是真的非常喜欢婴儿沈才华。
  吴道明见师妹已经同意了,于是笑一笑,也不好再反对了。
  寒生高兴的说道:“这样子最好啦,朱彪既躲开了孟家的追杀,又有可能遇上白婆婆,万一能治沈菜花,岂不是一件美事?”
  众人均认为此主意甚妥。
  “我也想去香港。”残儿突然说道。
  吴道明愣了一下。
  寒生闻言心中不由得叹息起来,这残儿对明月依然还是痴心不改。
  “残儿,”寒生顿了顿,说道,“明月始终对黄建国一往情深,恐怕……”
  “我只想帮助吴先生解救明月出来,见到她一面,残儿此生再无牵挂。”残儿坚定的说着,眼圈红红的。
  师太深受感动,动情地拉住吴道明的手说道:“道兄,就成全了他吧。”
  吴道明朗声一笑,道:“好,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残儿就同我们一道走。说心里话,我可不愿意师妹的徒儿嫁入狼子野心的黄家,那黄建国哪里是什么好东西?看他对黄老爷子下手的狠毒劲儿,善良的明月若是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是生不如死,残儿,我帮你。”
  是夜,风儿呼啸,那是来自北方的冷空气,月光更加清凉萧瑟。吴道明看师太已经熟睡,自己悄悄地起身下地,抱着衣服出门来到了回廊上。
  他迅速的穿戴整齐,伸手入裆摸了摸,还好,已经陆续长出了些新的阴毛,尽管短些,还是可以作为阴锥来使用的。
  吴道明轻轻一跃,纵身上了屋脊,然后向东北方向夜行而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月白风清,吴道明一路疾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前面已经望见了灯光寥寥的婺源县城。
  那所深宅大院,高高的围墙,石阶上的两扇大门紧闭着,此刻夜深人静,附近的巷子里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
  吴道明纵身跃上墙头,翻身进入了院子里,蹑手蹑脚的潜入了中庭,沿着回廊绕到了后面的那排正房前,发现客厅里还亮着灯光,里面传出来说话的声音。
  他轻手轻脚的贴近前,眼睛向花窗内望进去。
  黄乾穗坐在太师椅上,旁边是他的小舅子孟祝祺,两人正在饮酒。
  “姐夫,我们何不今晚就行动呢?朱彪也住在寒生家里了,另外,男男女女的还来了不少的人,还有几匹马,负责监视那所房子的人回来说,肯定是朱彪,但是没见到这群人里面有孟五他们两个,我让他回去继续盯紧了。”孟祝祺说道。
  黄乾穗饮下了一小杯酒,缓缓说道:“深夜去寒生家里抓人,肯定会引起寒生的反感,目前他还有利用的价值,首长前两天还专门打来电话询问他的情况。抓朱彪一定要秘捕,不能惊动他人,清楚么?”
  “知道了,姐夫。”孟祝祺回答道。
  “明天上午,我亲自同你去见寒生,要搞清楚同他一起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当前的阶级斗争形势很严峻啊。”黄乾穗吩咐道。
  “是,姐夫,建国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孟祝祺问道,并恭敬的斟满了酒杯。
  黄乾穗端起酒一饮而尽,脸上红光满面,道:“还在中央党校速成班学习呢,他那个班上的学员个个都是有后台的,将来国家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上了,当然,是在建国的领导下。”
  “嘿,但愿这日子早一天到来。”孟祝祺兴奋的一仰脖,一杯酒就直接倒进了喉咙里。
  这帮狗官,还梦想着黄建国称帝呢,老爷子头下脚上葬入了太极阴晕,阴阳倒错,最多出个国母而已,可惜那黄建国又是个男人,看来连这也没的指望了。吴道明想着,同时伸手进裆,忍痛拔下两根刚刚生长出来的嫩毛,他在犹豫不决,是否应该出手击杀这两人。
  “哦,对了,建国说,要把缴获吴道明的那些太极卵尽快的送入京城,疏通上层之用,你这就去到保险柜里把它们统统拿来。”黄乾穗吩咐道。
  “好的,我这就去给姐夫拿来。”孟祝祺说着站起身来。
  吴道明此刻心中主意已定,于是隐身到了暗处。
  孟祝祺走出了房门,似乎感觉到风凉,脖子一缩打了个冷战,随即快步向东偏房走去,那里是黄乾穗的书房。
  书房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开国大典的画像,毛泽东主席站在天安门城楼上,正在庄严的向全世界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孟祝祺轻轻的移开画像,墙壁上有一个小木门,木门里藏着一个保险柜。他轻轻的转动着密码刻度盘,左右三次,打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拎出来一条鼓鼓囊囊的帆布口袋,然后重新关好保险柜的铁门,画像恢复了原位。
  这里面盛的就是那二十七枚五色太极土卵。
  孟祝祺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吴老道啊吴老道,还有那个不安分的老尼姑,时间算下来应该早就毒发身亡了,哼,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吴道明出现在房门口,运足了真气,摊开了手掌,奋力将两根阴锥吹出……那两根阴锥晃晃悠悠的刺入了孟祝祺后颈上的左右风池穴,此乃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他的延髓会受到阴锥的强烈刺激而立刻昏厥,吴道明心中发出了快意的冷笑。
  不料,孟祝祺并没有应声而倒,反而是伸出一只手朝颈后用力拍去,“啪”的一声响,口中喃喃说道:“奇怪,往年这个时候不该有蚊子呀?”
  吴道明大惊,阴锥乃是自己的成名暗器,竟然奈何不了孟祝祺,这可怪了?事不宜迟,他立刻抽身上前,右手五指手拢成鹰爪状,重重的点在了孟祝祺位于第五胸椎棘突旁寸许的心俞穴上,该穴也是人身要穴,属足太阳膀胱经,击中后立时导致休克。
  孟祝祺这次终于倒了下去,甚至口中还吐出了白沫。
  吴道明想想,现在若是杀了算是便宜了他们,要让黄乾穗孟祝祺亲眼看到,他们处心竭虑的阴谋到头来是如何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
  吴道明拎起那条帆布袋,往肩上一搭,出门纵身跃过围墙,深提一口真气,月光下,疾奔出城而去。
  黄乾穗久等孟祝祺不来,心中犯疑,于是亲自过来书房,他一眼瞥见孟祝祺昏倒在地上,不觉大吃一惊,忙喊来前排房子里的司机警卫,将其抬到了床上,立刻打电话召来了熟悉的那个医院的院长。
  院长检查了孟祝祺的身体状况,颇感到有些奇怪,摇着头道:“血压正常,也没有中风的迹象,现救醒再说吧。”他从急救包中取出大号银针,刺入了孟祝祺的人中和十二井穴放血,过了一会儿,他悠悠醒转过来。
  “你怎么了?”黄乾穗问道。
  “我……开始有蚊子咬我脖子,然后后背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孟祝祺支支吾吾的说道。
  院长掀起了孟祝祺的衣服,检查他的后背,在其第五胸椎棘突右侧约一寸半的地方,发现了一块紫癜。
  “他是被人暗算,击中心俞穴而休克昏迷的。”院长神色郑重地说道。
  黄乾穗闻言沉吟不语,默默地走出门,来到了书房,警惕的四下里望了望,然后移开墙上的画,打开了保险柜,太极土卵不见了……
  黄乾穗满怀心思的走了进来,院长的手掌心里托着两根尾部打着卷的毛。
  “并没有蚊子叮过的痕迹,这是从他后颈上拔下来的,绝不是头发。”院长说道。
  “那是什么?”黄乾穗惊奇的问道。
  “这像是阴毛,但是奇怪的是孟主任的脖子上怎么会长阴毛呢?”院长不解的说道。
  院长名叫荆太极,原籍四川峨眉县,不过口音不重,此人和黄乾穗堪称莫逆之交,上次毒杀吴道明和师太的红信石就是荆院长拿来的。
  离开了黄乾穗的深宅,荆太极手里握着那两根阴毛,心中疑惑不解。孟祝祺的脖子上是绝对长不出来的,而是有人以极高明的祝由外术手法刺入了他的左右风池穴,那比头发还要柔软的阴毛如要扎进皮肉里,需要灌注极强的内力,毛似钢针一般方可,婺源不曾听说有这等高人啊。
  阴毛,又称耻毛,是生长在人类外生殖器上和大腿内侧上的硬毛发。细观此毛,捻在手指中为椭圆形,较普通人的粗壮了许多,说明此人雄性激素分泌极为旺盛,但其色斑白,毛囊也不甚饱满,看起来又是属于中老年男人的,一般已婚中老年男性,普遍肾虚,雄激素几尽枯竭,所以,这是一个老年童子的毛发。
  和尚道士?此地虽然寺观不少,但文革后期,和尚道士们基本上都已经还俗了,而且也没有听说谁会有这么高深的祝由外术。
  据自己所知,近一段时间内,外地来到婺源的老童子只有一个人,不但身怀高深武功,而且与黄乾穗和孟祝祺二人有过隙,那就是岭南吴道明。
  黄乾穗已经将红信石分批量下进了他和师太的饮食之中,难道说他们还没有毒发身亡?
  荆太极忧心忡忡地返回了自己在医院内的单身宿舍,自己已经是奔五十的人了,依旧还是孤身一人。
  祝由之术,最早的中原巫术,曾经是轩辕黄帝所赐的一个神职官名称,当时巫医合流,“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以中草药和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能施行祝由之术的都是一些文化层次较高的人,受人景仰,多由师傅带徒弟的方式,口传心授,主要有下阴、入魔、念咒和舞作等,这些招式在现代已被认为是迷信。
  所谓的“下阴”只是一种高度入静的表现,而“入魔”则是入静中的观想。许多气功修炼者都会将其看作是一种意念的方式,使人产生一些特异的功能,将人体的潜能最大限度的开发。
  后来中医脱离了祝由科,导致祝由之术逐渐没落,最后渗入道家学说,演变为茅山及龙虎山的道术之中。
  只有祝由十三科以外的一个秘密旁支在民间悄悄留传了下来,当今非但会此术的人极为罕见,江湖上甚至极少有人听见过。
  阴阳锥之术,就是祝由外术中极高深的一种秘术,而且必须是多年的童子方能练成。
  荆太极自己本身就是近五十年的童子之身,但师傅却从来没有教过他阴阳锥之术,也许因为师傅是女人,不太方便的缘故吧
  次日清早,荆太极独自驾驶着一辆破旧的救护车离开了医院,先西行朝景德镇,然后转往鄱阳湖方向驶去。
  一个时辰后,救护车在一个山脉谷口处停了下来。
  荆太极跳下车,举目四望,但见满山遍野都呈现出一片片红色和金黄,晚秋初冬的江南山景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他想起了杜牧的那首《山行》来,“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做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只有师父这样的世外高人,居于此等风光倚丽的山中,方显隐士之高雅呢,荆太极一面想着,一面朝谷中走去。
  师父人称王婆婆,待人和气,甚少与外人交往,以至于没人晓得她老人家竟是数十年前的峨嵋派名宿,更无人知道她还是中原祝由外术的传人。自己少时家境贫穷,曾在峨眉山上寺庙中做过小工,与师父有过数面之缘,自从四川中医学院毕业以后,便分配到了婺源县人民医院,有一次在此山谷中采药与师父偶遇,遂结下师徒之缘。
  从此,自己方知世上还存在有祝由外术这样一门异术。
  谷中的草房前面的那潭碧水依旧清澈见底,山洞里流下来的溪水如同白炼般,砸在潭中升腾起团团白雾。
  老远望见小姑娘萍儿在草屋前面玩耍,身旁站着一个中年农妇。
  “荆叔叔来了!”萍儿发现了信步而来的荆太极,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哈,萍儿又长高啦。”荆太极笑着说道,想想自去年春节看过师父后,就一直再也没有来过了。
  “婆婆出门去了。”萍儿噘着小嘴儿说道。
  “哦,师父什么时候回来?”荆太极悄声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位大嫂是谁?”荆太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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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5 08: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婆婆找来看我的,就住谷外的那个村子里。”萍儿回答说道。
  荆太极走到草屋前,向那农妇打招呼。
  农妇告诉他,王婆婆已经走半个多月了,可能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这期间就由她来照顾萍儿。
  真是不凑巧,自己专门带来了自孟祝祺脖子上拔下来的那两根阴毛,准备交与师父验证是否就是阴锥,如果是,那说明祝由外术江湖上还有人懂得,如果两根阴锥是吴道明的,那么岭南吴道明是否与师父存在有什么关系呢?
  师父从来没有提到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月落西斜时分,吴道明返回了南山村东头的庄园,看看四下里无人,便要提起上墙。
  “道兄。”树后转出一人说道。
  吴道明一惊,急视之,乃是师太。
  “这么晚了,师妹怎会在这儿?”吴道明疑惑道。
  师太走了过来,莞尔一笑,轻声说道:“道兄一起身,我就醒了,猜到道兄肯定到婺源复仇去了,本想随后跟去,不料一出来就发现了有人在监视这栋房子。”
  “哦,见到人了么?”吴道明问道,心中好生惭愧,自己出来时竟没有发现。
  “是孟祝祺派来监视我们的,我把他抓住了,逼问下招供说傍晚时发现了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庄园,那个朱彪他是认得的,而且已经跑回镇里向孟祝祺汇报了,孟让他继续监视。”师太说道。
  吴道明潜入婺源黄乾穗家中,已经偷听到了黄乾穗和孟祝祺的谈话,所以并不感到意外。
  “现在那人呢?”吴道明问道。
  “已经被我点了穴,扔到树丛中去了。”师太回答说。
  吴道明沉吟着说道:“看来我们得及早离开这里了,天亮以后,黄乾穗他们就要来了。”
  吴道明讲述了自己偷听到的谈话,然后对师太说道:“师妹,现在我们就去同寒生辞行,叫上朱彪残儿一起走,天亮后就来不及了。”
  师太点点头,两人纵身跃过高高的围墙,轻轻的落在了院子里,狗舍里,睡眼惺忪的笨笨探出狗头,望了他俩一眼,随即翻身又迷迷糊糊的搂着黑狗睡去了。
  吴道明敲开正房的房门,朱医生父子重逢,交谈了大半夜,此刻刚刚入睡。
  吴道明和师太进屋后把当晚发生的情况详细述说了一遍,朱医生感到事态较严重。
  “寒生,去叫醒朱彪和残儿。”朱医生吩咐道。
  不一会儿,朱彪和残儿匆匆走进屋来,身后跟着怀抱孩子的沈菜花。
  朱医生简要的讲了发生的情况,然后说道:“你们只好马上启程了。”
  “寒生,这是我从太极阴晕里取出来的太极卵,一共是27枚,现在交给你,用在需要它的人的身上吧。”吴道明将那帆布口袋递给了寒生。
  寒生打开了布袋,露出了五色土卵,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用在需要它的地方。”
  沈菜花站在一旁看见后,忙悄悄捂住自己的腰间,她那儿还藏着一枚黄色的土卵。
  刘今墨牵来了三马匹,朱彪和沈菜花母子骑一匹,吴道明与师太共乘一匹,残儿单独骑一匹,趁着黑夜,离开了南山村,一路向南疾奔而去。
  寒生的家中,外人只剩下了老祖母女和妮卡,再就是刘今墨了。
  兰儿悄悄拉住寒生,说道:“我离开原来的草房时,带走了那几枚土卵,现在与这袋子里的一起藏起来吧。”
  寒生点点头,找了把锄头在院内的一株栀子树下挖了个坑,然后将所有的太极土卵都埋了进去,填好土平整好地面,使之看不出来。
  村里的公鸡在打鸣,东方现出鱼肚白,黎明就要到来了。
  上午十点,一辆吉普车晃晃悠悠的沿着新修的砂石小路开到了庄园前。
  车门开了,黄乾穗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孟祝祺,手里还拎着两大网兜水果,腋下夹着一本厚厚的红封皮书,丢失了太极土卵,昨晚被姐夫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大门口站着一个满脸紫癍的老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桔皮模样皱皱巴巴的婴儿,仔细一看,黄乾穗心下却吃了一惊,那丑陋的男人正敞胸露乳的给孩子喂奶……
  “噢,黄主任、孟主任来啦。”站在院子里的朱医生率先打起了招呼。
  黄乾穗眼睛瞄了一下,院子里还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面容十分俏丽,明显具有异族特征,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野菊花的自然香味儿,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哈,朱医生,怎么样?房子还满意么?这位小同志是谁呀?”黄乾穗嘿嘿笑道。
  朱医生说道:“她叫妮卡,是寒生的朋友,来自苗疆。”
  “嗯,不错,这位苗族小同志长的很漂亮哦,是共青团员吗?”黄乾穗眼睛上下不住的打量着妮卡。
  妮卡是苗疆的落花洞女,苗疆与中原汉地风俗本就不一般,苗女绝不像汉人女孩那样见人害羞和胆怯,黄乾穗盯着她看,妮卡并不在意,反而睁着那双清澈纯真的大眼睛,落落大方的注视着面前这个中年男人。
  “黄主任,二位请屋里坐。”朱医生招呼他俩进屋说话。
  可惜啊,只是一个民间女子,对建国的事业无甚帮助,否则娶这么一个漂亮姑娘作儿媳还是蛮不错的,黄乾穗寻思着。
  孟祝祺想的可就多了,兰儿既然搞不到手,这个姑娘倒是更有味道呢,小兵肯定会满意的,关键是寒生已有了兰儿,也就不会再发生冲突了。不过还是要先一步请寒生治愈小兵的截瘫,长出新的蛋蛋要紧。
  “朱医生,我今天一来看望一下你们父子,看看生活上还有什么困难,组织上会尽力给予解决。二来呢,是给你们送红宝书来啦,祝祺呀,快拿出来吧。”黄乾穗态度极为诚恳。
  孟祝祺连忙将腋下的厚书递了过去。
  “这是最新出版的毛选四卷合订本,望你们父子加强理论学习,改造世界观,树立无产阶级人生观,全心全意地为中国人民和全世界人民服务啊。”黄乾穗说的是语重心长。
  “老爹。”寒生从门外走了进来。
  “啊,寒生,嗯,一个多月不见,人显得成熟了许多嘛。”黄乾穗满意的打量着他说道。
  寒生只是礼节性的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寒生,房子还满意么?你和兰儿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可是一定要来喝喜酒的哟。”黄乾穗笑眯眯的说道。
  寒生正色道:“说到房子,原来的三间草房虽然简陋,但是温馨,若是老房子还在,我宁愿还在那儿住,老爹,我以后有钱,一定会把建房子的钱还给他们。”
  朱医生赞许的点点头,然后说道:“黄主任,无功不受禄,这建房子总共花费了多少钱?我们父子一定要还上的。”
  黄乾穗嘿嘿一笑,不予作答,反而站起身来,说道:“我来参观一下各个房间,若是哪有不合适的地方,就和孟主任提好了。”
  朱医生明白黄乾穗的用意,反正朱彪和吴道明他们已经走了,看看也无所谓。
  黄乾穗和孟祝祺视察了所有的房间,没有见到朱彪的身影,倒是一眼瞥见了刘今墨。
  “哦,刘今墨先生在这里啊,真是少见的很呢。”黄乾穗意味深长的说道。
  刘今墨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我在这儿是请寒生治病的。”
  朱医生见状解释说道:“刘先生、妮卡和门口那个带孩子的老祖都是寒生的病人。”
  “寒生,首长前两天打电话来,他一直惦记着你呢。”黄乾穗和蔼的说道。
  寒生未可置否。
  “寒生啊,你上次说过,若是你爹回来了,你答应过给小兵治病的,还说蛋蛋可以重新长出来。”孟祝祺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说。
  寒生板起了脸,缓缓说道:“可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竟然设置圈套诱骗兰儿,这又做如何解释?”
  “误会,误会,我向你赔礼道歉,你想,小兵是个没蛋蛋的太监,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呢?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你了。”孟祝祺躬着腰,差点爬到地上去了。
  黄乾穗鄙夷的瞥了小舅子一眼,转过来对寒生说道:“孟主任已经认错了,另外,我正式通知你们,组织上已经决定,吴楚山人一家可以正式落户南山村了,下午就派人送上表格来填写,而且可以分到一块宅基地,是这样吧,孟主任?”
  孟祝祺一愣,随即忙不迭的说道:“是是是,已经决定了,镇革委会马上出一个红头文件,特事特办嘛。”
  寒生心里明白,这些都是以给孟红兵治病为条件的,可是为了兰儿一家能够留下来,自己难道能够拒绝么?
  寒生郑重的说道:“治疗的方案我需要想一想,你们先替兰儿一家办理手续吧。”说罢转身离去。
  “好好,下午就办。”孟祝祺在寒生身后千恩万谢道。
  黄乾穗一看也问不出结果来,于是先行告辞,朱医生送其至大门口,吉普车驶离了朱家。
  “你派来监视的人呢?”黄乾穗不满意的问道。
  “奇怪,我也没见着,他应该就在这附近的。”孟祝祺也是一头雾水。
  “先回到镇上去。”黄乾穗吩咐道。
  吉普车加足马力,绝尘而去。
  到了南山镇革命委员会的大院,黄乾穗走进了主任办公室,那边早有人端上来热茶。
  孟祝祺在传达室问了一下,派出去的人没有回来。
  黄乾穗“哼”了一声,说道:“南山村要继续监视,那个吴楚山人一家的事儿,你就抓紧办吧,不然,寒生也不会来给小兵医治的,这个小滑头。”
  孟祝祺应声出门安排起草红头文件去了。
  黄乾穗沉思片刻,从桌子上抓起了电话,拨通了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的电话,对方告知院长不在。
  黄乾穗返回了县城,刚到家不久,荆太极登门拜访。
  “黄主任,我怀疑吴道明和那老尼姑并没有死。”荆太极拿出那两根阴毛,向黄乾穗解释了他的疑惑和推测。
  黄乾穗听罢沉吟良久,说道:“你分析的也不无道理,红信石的毒可以解的么?”
  荆太极说道:“急性的送院及时洗胃输液还有治,但是我们给下的是慢性剂量,平时除了稍有疲惫外是难以觉察出来的,当体内积累到临界点突然发作时,即使是洗胃也无济于事了。”
  “那时,除非有一个人在他俩身边,兴许能够医治。”黄乾穗若有所思的说道。
  “谁?”荆太极惊讶的问道。
  “寒生。”黄乾穗答道。
  荆太极疑惑道:“寒生?莫非是那个社会上传说曾治好渐冻人症的所谓‘神医’么?不足信。”
  “这是我亲眼所见的,因为涉及到国家机密,所以封锁了消息。”黄乾穗说道。
  “难道真有此事?他是如何用药的呢?”荆太极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黄乾穗回忆道:“他用一条青色的小蚕虫,先是拔了些患者的阴毛烧成了灰,喂给小蚕虫吃,然后再让患者吃下那蚕虫,同时捂住了患者的口鼻,最后患者放了一声响屁,病就好了。”
  荆太极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嘛,若不是出自黄主任之口,他早就嗤之以鼻了。
  荆太极摇了摇脑袋,说:“有机会的话,我倒要见识一下寒生这个人。”
  “下午就有机会。”黄乾穗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寒生,你来一下,老爹有话同你讲。”朱医生见吉普车走远,招呼寒生回到了房间内,轻轻关好门。
  “老爹,什么事?”寒生问道。
  “寒生啊,你这一路上受了不少苦,治了苗寨头人的脱骨疽,给残儿开刀动手术,治好了梅小影婆婆的青风内障,加上以前的渐冻人症,老爹只想知道,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朱医生严肃的望着寒生说道。
  寒生想了想,面色郑重的说道:“老爹,我是从咱家曾祖坟墓下面的古墓里找到了一本书……”于是,他向父亲讲述了那天晚上摸黑回到灵古洞前面的老坟里找丢失的指骨的事儿,后来看到了金井,于是沿着金井挖下去,发现了一座古墓,里面有一具长满白毛的尸首,旁边有个木匣,匣里有本书和一把尺子,原来是一本医书。
  “什么医书?”朱医生惊讶之极。
  “《青囊经》。”寒生说道。
  “《青囊经》!你,你是说当年华佗的……”朱医生惊愕的嗓音都颤抖起来了。
  寒生点点头。
  朱医生感到脑袋一阵眩晕,寒生忙扶父亲坐下。
  “那书在哪儿?”片刻,朱医生镇定下来后问道。
  寒生叹了口气,惋惜的说道:“我藏在笨笨的窝里,一起被火烧掉了。”
  “……天意如此啊……一千七百年了,世人谁能料到,当年华佗的青囊医书竟然还能流传下来,为我儿子所得呢。孩子,老爹已经老啦,你还年轻,尽你所知的去为天下百姓做事吧,记住,医者,医德为首,医术次之,懂吗?”朱医生叹道。
  “我知道了,老爹。”寒生说道。
  有人轻轻的叩门,门开了,刘今墨走了进来。
  “寒生,你真的要去给那个孟祝祺的狗屎儿子治病么?”刘今墨问道。
  寒生沉吟道:“为了兰儿全家,我只能这么做了,况且,为医者,是不能够择人而医的,就像当年华佗,既为一代名将关云长刮骨疗毒,也不拒绝为奸雄曹操医治头风,至于善恶到头,自会得到报应的。”
  朱医生欣慰的点点头,寒生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他的截瘫是我干的。”刘今墨说道,并讲述了孟红兵百般调戏兰儿,并企图猥亵她时,自己出重手加以惩戒的事情。
  寒生闻言心中怒火顿起,但最后还是慢慢的克制住了,待心情平静下来后,缓缓说道:“世上恶人随处可见,是赶尽杀绝不了的。”
  刘今墨默默地看着寒生,见他注意已定,叹了口气,说道:“我以独门三阴重手点击了他的大椎穴,真气封闭了他的督脉,若是要解,须第二次重击,泄去滞留在‘三阳督脉之会’内的真气,一个昼夜后方可泄尽。”
  寒生略一思索,心下明了,说道:“大椎,督脉本穴,别号百劳,督脉为阳脉之海,其脉入髓,上达清阳之窍,下及元气之根,统摄周身之阳气,故大椎内可通行督脉,外可流走于三阳。刘先生阻断此穴道,使之阳气上不能达清窍,下则难以布达四肢。好,刘先生就随我一起去吧。”
  “真是太便宜了那臭狗屎。”刘今墨嘟囔道。
  “那我们就给他弄些狗屎好啦,嗯,就叫做‘狗中黄’。”寒生不怀好意的“扑哧”笑了起来。
  下午两点钟左右,庄园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刘今墨拉开了大门,吉普车上下来了孟祝祺、随从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刘今墨的目光盯在了那中年人身上,那人国字脸,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器宇轩昂,但是自眉间却隐约透出一丝邪气,此人正是荆太极。
  荆太极乍见刘今墨,心中更是一惊,此人清癯道骨,鹰鼻隼眼,阴沉之极,太阳穴高高鼓起,乃是一内家高手。
  “哈哈,刘今墨,我来给寒生送红头文件了来啦,以后兰儿一家就是我南山镇的户籍了。”孟祝祺打着哈哈,心情愉悦的说道。
  “请进。”刘今墨冷冷的说道,声音如金属般刺耳。
  客厅落座后,朱医生请吴楚山人过来。
  “看,南山镇革命委员会正式下发的红头文件,吴楚山人,以后你们一家就正式落户南山村了。”孟祝祺满脸堆笑道。
  山人看了一遍那份文件,内容无非是经镇革委会研究决定同意落户云云,文件下面附有表格,山人抽出钢笔,迅速将一家人的情况填上交给了孟祝祺。
  “寒生呢?”孟祝祺问。
  朱医生出门喊寒生进来。
  荆太极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走进门来的青年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惟有两只眼睛清澈深邃,神情落落大方,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
  “寒生啊,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医治小兵啦?”孟祝祺陪着笑脸问道。
  寒生掐指头算了一下,说道:“明天吧。”
  “小兵的蛋蛋能治吧?”孟祝祺又追问了一句道。
  寒生看了一眼孟祝祺,说道:“明天上午,你找一个外科大夫配合我,准备好手术器械。”
  “好好,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孟祝祺大喜,忙不迭的应道。
  寒生扭头向门外走去。
  “小兄弟,你准备采用何种治疗方案呢?”身后传来一句浑厚的问话声。
  寒生转过身来,望着那位坐在旁边一直不动声色的中年人。
  “我刚才忘了介绍下,这位是县人民医院的荆院长。”孟祝祺紧忙说道。
  寒生点点头,说道:“方案还没有完全想好,对不起,我还要去进行准备工作。”说吧,转身出门,他对这些人没好感,治疗亦是迫不得已。
  荆太极略显尴尬,嘿嘿一笑,说道:“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孟祝祺赶忙起身追出门去,喊道:“我明天一早派车来接你。”
  “好吧。”寒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今墨站在院子里说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抓鼻涕虫。”寒生说道。
  鼻涕虫,又名野蛞蝓,其状如蜗牛,但无壳,专门夜间出来活动,蚕食绿色植物,白天则潜伏于近水青苔石缝之中。由于长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它的身体里含的水分特别多,大约占全身的90%以上。
  《青囊经》上记载,此虫汁水可化人肉体残渍,接断骨经络血管,实为天地造化之物。
  寒生同刘今墨来到了南山脚下,找到一条阴湿的小峡谷。两人开始扒开灌木,沿小溪边一路寻去。
  黄昏时,两人共捉到了十余条鼻涕虫,个头约有三寸多长,浑身黏糊糊的,寒生把它们都放入了一个瓶子里。
  回到家中,寒生到厨房抓了一小撮盐,撒在了那些鼻涕虫的身上。
  刘今墨好奇地看着寒生兴致勃勃的做着这些事情,他是一个极有深沉的人,不该问的他绝对不会开口。
  “鼻涕虫药用取其汁水,往它身上洒点盐,它身体里的水分就会透过皮肤慢慢渗透出来,最后只剩下一张皮了。”寒生对他解释道。
  县人民医院住院部,孟祝祺喜气洋洋的走进了病房。
  “小兵,寒生终于同意医治你了。”孟祝祺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感。
  孟红兵自颈部以下仍不能动,护士们还是尽职尽力的,所以他的身上基本上还没有长褥疮。此刻,听得父亲带来如此喜讯,高兴的大叫道:“蛋蛋,他能让我有新的蛋蛋?”
  孟祝祺满脸笑容的说道:“当然,你很快就会有了。”
  “太好啦,这家医院里就有两个小护士不错,脸蛋红的像苹果,小嘴儿像樱桃,胸脯上两个水蜜桃,咬一口直流蜜汁。可是做老婆不好,还是要兰儿。”孟红兵吐沫星子喷了孟祝祺一脸。
  孟祝祺见儿子情绪高涨,心下也是高兴之极,忙告诉他说道:“小兵,寒生家里来了一个异族的女孩儿,那个脸蛋儿啊,漂亮的简直无法形容,身上还有一股天然的花香,令人销魂,你一定会喜欢的,至于那个兰儿就算了吧。”
  “你说的是真的么?”孟红兵板起了面孔道。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等你的病好了,我马上带你去看,保准你满意。”孟祝祺说道。
  孟红兵躺在病床上,憧憬着有了蛋蛋以后的目标和计划,脸上浮起了淫荡的笑容。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来接寒生的吉普车就已经停在了庄园的门口。
  寒生手里拿着那只玻璃瓶子,里面的鼻涕虫经过了一夜的时间,果然都只剩下了一张皮,化成的汁水大约有半瓶子之多,十分的粘稠。寒生拿着一双筷子,夹出那十余张野蛞蝓皮扔掉,扣上了瓶盖,与刘今墨登上了吉普车。
  今天是婺源县城的大集,老远便见集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前面停一下。”寒生吩咐司机道。
  司机诧异的望着寒生。
  寒生笑笑,说道:“师傅你在路边等一下,我要去买点东西。”说罢便与刘今墨跳下了车,朝集市里走去。
  刘今墨依旧默默地跟在寒生的身后,没有打听他要做什么。
  前面是一排木头肉案,这里是卖猪肉和牛羊肉的摊子,摊主麻利的挥动着砍刀,大声地吆喝着。
  七十年代,物质还不是很丰富,猪肉瘦多肥少,人们也大都是几两半斤的称上一点回家开点荤。那时候的公猪也都基本上不阉割,长不大也就屠宰掉了,因此集市上公猪肉较多。
  寒生走到一个肉摊前,问摊主道:“我要买两个猪哥佛。”
  摊主瞧了他一眼,说道:“我这猪哥佛正是一岁的火候,绝对大补,刚刚宰杀的,还温乎的呢,”说着从案下抓出两只猪睾丸来,“两只五毛钱拿去,便宜着呢。”
  寒生掏出五毛钱递过去,买下了这两只新鲜的猪睾丸。
  猪睾丸俗称“猪宝”、“猪哥佛”,以形圆色红无残肉者为佳。中医认为,猪睾丸性味甘、咸、温,入肺、肾经,有温肾壮阳,补肺益气之功,适用于肾虚衰之阳萎、咳嗽、喘气和腰膝酸软等症。
  寒生打开瓶盖,将两只猪哥佛浸泡在了鼻涕虫液里,然后扣好盖子,满面春风的对着刘今墨说道:“我要把这两个蛋蛋装进孟红兵的老二下面去。”边说着还是没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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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5 08:16:16 | 显示全部楼层
刘今墨一听也乐了,心道,这寒生也真是太能搞了,亏他想得出来。
  “你再去想法弄一包狗屎来,臭臭那小子。”寒生吩咐道。
  “没问题。”刘今墨爽快地答应了,笑着去找狗屎了。
  不一会儿,刘今墨用报纸包了一大滩臭烘烘的狗屎回来了,这东西集市上从来不缺。
  “还热乎的呢。”刘今墨笑嘻嘻的说道。
  两人回到了车上,朝县医院驶去。
  “什么味道?”司机噤了噤鼻子。
  寒生与刘今墨则笑而不答。
  医院病房里,窗台和桌子上摆满了鲜花,孟祝祺和身穿白大褂的荆院长已经等在了那里,孟红兵更是精神焕发,一宿未睡。
  寒生和刘今墨推门走了进来。
  荆院长的鼻翼翕动了两下,没有作声。
  “什么味道,有点打鼻子。”孟祝祺深吸了两口,疑惑道。
  “狗中黄。”寒生随意说道。
  “就是狗屎。”刘今墨微笑着补充道。
  荆太极“哼”了一声说道:“寒生同志,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麻醉师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用了,就在这里手术即可,他下面没有知觉,也无需麻醉,直接开刀。”寒生说道。
  荆太极一愣,道:“这里达不到无菌环境。”
  “没有问题,不会感染的。”寒生放下了手中的瓶子。
  荆太极转过脸对孟祝祺说道:“我们还是先研究一下手术的方案。”
  孟祝祺眼睛望向了寒生。
  寒生道:“要么马上开始,要么我就回去了。”
  孟祝祺知道寒生身怀奇术,做事往往匪夷所思,决不能以常理度之,于是赶忙说道:“依你,一切都依你。”
  寒生瞥了一眼荆院长,说道:“无关的人可以出去了。”
  荆太极微微一笑,道:“我就是配合你手术的外科医生,请吩咐吧。”
  哼,不就是一个农村里的赤脚医生么?既未读过医科,又没有经过系统的专业培训,也许祖传有几个偏方,便拿来唬人,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能够让颈椎受损的高位截瘫病人站起来,如何能够让太监长出新的蛋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寒生上前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露出了赤身裸体的孟红兵和他胯下那一团浓密的黑毛。
  “那好,首先请院长刮貌。”寒生吩咐道。
  荆太极二话未说,手持剃刀,刀光闪烁,那黑色的阴毛如天女散花般纷纷飘落,不一会儿,已经刮得干干净净,像是一只白条鸡光子。
  此刻,人们看清了,孟红兵的卵蛋处是干瘪瘪的,只剩下了一张皱巴巴褐色的皮。
  “消毒。”寒生说道。
  荆太极戴上口罩,套上手术橡胶手套,先以碘酒再用酒精棉球对整个阴部反复的涂抹消毒。
  “割开阴囊,注意避开血管。”寒生手指着需要划开的位置和长度,向荆太极示意。
  荆太极是多年的老医生了,操刀手法极为娴熟,但见他单手三指捏刀,不晃不颤,无声无息的在阴囊的正面划开了寸许长的一道裂口,只有表皮上的毛细血管微微渗出了一点血。
  孟祝祺心疼得不忍再看,紧忙调转过了头去。
  说时迟,那时快,寒生早已伸手入瓶,抓出那两只黏糊糊沾满了鼻涕虫液的猪睾丸,扯住阴囊皮,将其硬生生的从刀口处塞了进去,然后拿过瓶子,又朝阴囊内里倒入了少许粘液。
  “立刻缝上刀口,手术结束了。”寒生微微笑道。
  荆太极是一名医生,他明白,寒生的做法是要移植一对睾丸进去,但是既不连接毛细血管和输精管,也没有见其有任何的防止免疫系统排斥的措施,当然睾丸的移植手术在国内外仍属空白。简直是异想天开,所以他几番想要阻止寒生,但是回过头来一想,祝由术不也是有一些玄之又玄的法术么,既然孟家父子都没意见,自己倒不如索性瞧个究竟,只是,寒生从哪儿搞来的睾丸呢?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竟是从大集上花五毛钱买来的猪的睾丸。
  孟红兵下身无知觉,所以一直竖起了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寒生说手术完成,才松了一口气。
  “小兵啊,你现在刚刚移植了两个蛋蛋。”孟祝祺告诉儿子手术的进展状况。
  “真的?个头大不大?爸爸,我以后再也不用吃激素了。”孟红兵兴奋的直嚷嚷。
  “大,个头极大,比老爹的还大呢。”孟祝祺安慰儿子道。
  荆太极缝好了刀口,再一次的进行了消毒,然后包扎了起来。
  “寒生同志,你怎么处理异体排斥反应,是否需要服用降排斥反应的糖皮质激素如强的松类的药物?”荆太极问道。
  “不需要,决不会产生排斥的,更不会感染,这瓶子里的药水就是我的独门秘药,不但可以化去残留的腐肉,而且可以接经通脉,那层中性黏液会使免疫系统发现不了异物,放心好了。下面开始治疗高位截瘫,刘先生,准备狗中黄。”寒生说道。
  荆太极哑口无言,心道,那就走着瞧吧。
  刘今墨顺手拿过来孟红兵吃饭的搪瓷碗,将狗屎倒了进去,满屋子顿时臊臭扑鼻。
  寒生对孟祝祺说道:“黄狗属土,其屎中黄性酸,味涩,可接地气,现在你用手将狗屎涂抹到病人的全身,一个月之内不能洗去,明白吗?”
  孟祝祺半信半疑的望着寒生:“这……”
  “不治就算了。”寒生满不在乎的说道。
  孟祝祺见状一咬牙,手伸进碗中抓起一把狗屎,“啪”的一声甩在孟红兵的胸脯上,然后开始涂抹起来……
  正面涂完了,又叫荆院长帮忙翻身抹身后面,最后,那碗臭狗屎抹的光光的,一点没剩,连荆太极都蹭了一手。
  “好了,你们可以先去洗下手了。”寒生说道。
  他俩噤着鼻子赶紧到走廊对面盥洗室里洗手去了。
  寒生使了个眼色,刘今墨转身一记重手,点在了孟红兵的大椎穴上,那小子一声未吭,登时昏厥了过去。
  孟祝祺和荆太极返回了病房。
  寒生对他们说道:“好了,狗中黄药力已经发作,他会昏睡十二个时辰,醒来后就可以活动了。记住,狗中黄须保持整整一个月,如果提前洗去的话,会影响疗效,后果自负,再也不要找我了。”
  “一定,一定。”孟祝祺忙不迭的说道。
  “走吧。”寒生与刘今墨扬长而去。
  孟祝祺与荆太极面面相觑。
  荆太极眼睛瞥见了那个装有黏糊糊药液的玻璃瓶子,嗯,寒生的独门秘治的药水,我得拿去化验,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吴道明、师太、残儿和猪彪一家人星夜快马南下,天明时分,已经跑出数十里路。山间雾气霭霭,他们下马在山道旁交叉路口处的一个小食摊,吃了些早点。
  吴道明对大家说道:“此地前行人口逐渐稠密,大白天骑马惹人注意,我们应当换乘汽车了。”
  大家都认为他说的有理,于是朱彪出面,找了当地的老表,以极便宜的价格卖掉了马匹,然后到前面的集镇,乘上了南行的长途汽车。
  不一日,他们一行终于来到了南海边上的大鹏湾。
  除了吴道明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眺望着蔚蓝色的大海,海面上翱翔着的海鸥,大家俱是兴奋不已。
  吴道明领着大家躲藏到了大梅沙一户渔民的家里,让大家休息,养足精神,夜里赶潮水偷渡香港。渔民村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跑到香港打工去了,村里只剩下些老人家和小孩,依靠香港那边的汇款过着紧绷绷的日子。
  老人家收下了钱,也就不再说什么,出去将一名蛇头带了来,谈好价就等着晚上涨潮了。
  亥时初,他们偷偷的登上一条小渔船,驶向了对面的香港。一个多小时后,船停靠在了新界一个隐蔽小山坳的海边上,吴道明带他们穿山越岭,天亮前赶至九龙尖沙咀码头,乘上早班的天星小轮,顺利的渡过了维多利亚海湾,来到了香港岛中环,打的上了半山。
  香港的半山是富人区,一栋栋依山面海的别墅掩映在山间树丛中,风景怡人,但是价格昂贵,有头有脸的富豪们大都集中到了这里,吴道明也拥有一套,是当年师父去世时留给他的。
  山顶道911号别墅,吴道明揿响了门铃,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佣跑了出来,打开了花园高大的铁门。
  “吴先生回来啦。”女佣恭敬的说道。
  吴道明介绍道:“这是王妈,在这里做了很多年了。大家请进。”
  别墅只有两层,约有七八间房子,二楼露台十分的宽敞,从这里望下去,可以俯瞰整个的维多利亚海湾和对面的九龙。
  师太站在露台上,凝眸眺望着远方,眉头微锁,海风微拂撩起她那剩余的白色发丝,仿佛像一尊雕塑,吴道明不由得看的痴了。
  “师妹,在想什么?”吴道明在耳边柔声问。
  师太轻轻感慨道:“人生如梦,世事无常啊……”
  晚餐丰盛之极,全部都是海鲜,白灼基围虾、清蒸石斑鱼、葱姜炒花蟹、清炒响螺片、西芹腰果带子和菜干鸭肾蜜枣汤等等,全部都是王妈的手艺。
  席间,朱彪大快朵颐,不住的称赞菜肴的美味。
  王妈偷偷的问吴道明,那个怀抱孩子的女人好象怪怪的,怎么不吃饭?吴道明不好深加解释,只能告诉王妈不要管了。
  沈才华瞪着黑黑的眼睛,望着大家在吃东西,心中渐渐的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小舌头不住的舔着嘴唇,他已经多天没有进食了。
  晚饭后,大家来到客厅,那里有一部电视机,大家在中原还都没有见过这东西,一个方方的匣子,里面可以放五彩电影,简直方便之极。
  吴道明给大家播放的是丽的电视台的节目,里面讲的是粤语,大家都听不懂,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转换到无线电视台,正好是重播本年度香港小姐的选美比赛。
  “怎么穿这么少?”朱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泳装的佳丽们。
  一九七五年的香港小姐出炉了,传奇港姐张玛莉戴着王冠微笑望着大家。
  “你们知道么?她就是前年去世的功夫影星李小龙的嫂子,曾经是一个街头流浪儿。”吴道明翻译给大家听。
  残儿端详着这位港姐,幽幽说道:“比明月差远了。”
  吴道明听罢苦笑了下,安慰他道:“我明天就开始去打听明月的下落。”
  多日来的赶路劳顿,大家都颇感疲惫,于是陆陆续续的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露台上,沈菜花抱着孩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夜幕中的星星灯火,小才华在母亲怀中昏昏欲睡。
  “嗷……”的一声怪叫,发自相隔不远的一栋别墅内,沈才华猛然惊醒了,竖起耳朵倾听着。
  第二天清晨,起床洗漱后还未吃早餐,山顶道上响起了一连串的警笛声,一直开到了别墅的外面。
  吴道明吃了一惊,忙叮嘱大家不要露面,由他来应付警察。吴道明走出院子,站在了铁门内,透过栅栏看到三四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停在了隔壁山顶道900号的门前,不知道那家出了什么事。
  他开门走了出去,来到了警车旁。
  就在这时,一付担架从里面抬了出来,担架上盖着白布单,一只毛茸茸的胳膊垂在了担架的外面,那绝不是人类的手臂……
  吴道明松了一口气,回来告诉大家没事了,警方不是在搜捕偷渡客。
  早餐时,沈菜花母子没有出房间,王妈进屋去问候时,发现婴儿沈才华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熟睡着,肚子胀的老大。
  吃完了早饭,吴道明告诫大家先不要随意出门,自己与师太两人前往九龙城寨打听“香江一支花”老阴婆的踪迹。
  九龙旺角以北有一条界限街,它将九龙半岛横向一分为二,街南部分称九龙,街北为新界。界限街东街口通往启德机场,启德机场北面就是著名的中港英三不管的九龙城寨了。整个城寨占地只有不到三公顷,可人口却有近五万人,城寨人口密度计算下来相当于每平方公里190万人,是全世界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了。
  这里是一块被英国割占而仍是中国行使领土主权的地方,身份非常特别。原来在《中英展拓香港界址专条》中议定,中国官员仍可驻扎九龙城内,并保留附近码头以便往来,城寨因此成了‘界中之界’。但实际上,清朝、国民党时期和解放后,中国都未在此治理,结果城寨成了三不管地方,许多在香港犯了法的人就逃到这里来逃避,寨内藏污纳垢,色情场所、赌场、鸦片烟馆、海洛英馆、犬肉食堂等四处林立。街道狭窄如走廊,居民用水来自八条公家的水管或水井,环境十分恶劣,像吴道明这样有一定身份之人,从来是不会去那里的。
  吴道明和师太走进了城寨,本身就狭窄的小道上蹲满了算命看相的术士,每见到有人走过,都会喊上几句,无非是“先生,好福气啊,只是最近会遇到无妄之灾呢”,或是“先生,送您一相,不准不要钱”之类的废话。
  吴道明对师太笑道:“九龙城,三教九流应有尽有,就拿这些算命的来说,都是唬人的,哪儿会有真才实学的。”
  “不见得吧。”路边上一个浑身邋遢的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说道。
  吴道明一听那声音浑厚且中气十足,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定睛望去,原来是一测字先生。
  “鱼目混珠,泥沙俱下,世人谁又识得卞氏之玉,隋侯之珠呢?”那人自语道。
  吴道明见此人谈吐不凡,遂微微一笑,道:“好,那就烦请先生测一字。”
  那人推过笔砚和纸张,吴道明执笔沾墨,不加思索写了一个“尼”字,不料墨汁太饱,落下一滴在字的左边,黑黑的一个圆点。
  “不好意思。”吴道明说道。
  那人仔细看了看,说道:“天意使然,不必客气。不用说了,先生问的是婚姻,若猜得不错,你想娶一位比丘尼。”
  吴道明愣了一下,说道:“怎讲?”
  那人指着“尼”字道:“尸下匕字出头为七,七同‘妻’音,尼字旁滴落墨点浑圆如日,‘日’尼,自然是想娶尼为妻了,不过恐怕是凶险之极。”
  吴道明冷冷道:“凶险何来?”
  “尸下藏匕,凶险自知。”那人头也不抬的说道。
  吴道明与相士之间的谈话均是讲的粤语,师太在一旁一个字却也听不懂,只是见吴道明的脸色突然间凝重了起来。
  “多字能测么?”吴道明问道。
  “请写吧。”相士说道。
  吴道明拿过笔来,一挥而就,五个字:香江一支花。
  那山羊胡相士一看脸色骤变,忙收拾相摊,说道:“今天不看了,我有事要走了。”说罢,匆匆离去,拐入一条狭窄的巷子里面去了。
  “咦,这人怎么走了,钱也没收。”师太诧异道。
  吴道明沉吟道:“此人一定知道‘香江一支花’的下落,否则不会如此的恐惧,我们跟上他。”
  吴道明与师太加快脚步,也朝那条巷子里追踪而去。
  破烂的巷子到处堆着杂物,晾晒着衣物,地面上一滩滩的脏水,转过了几条小巷,前面已经来到了九龙城寨的中心,几个东摇西晃的醉鬼挡住了去路,吴道明用力推开他们,两个家伙站立不稳,摔倒在水洼里,顿时大喊大叫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吴道明没有理睬他们,眼睛继续盯着那匆匆远去的相士背影,就在此刻,前面巷子口出现了几名皇家警察,在盘问着过往的行人。
  吴道明拉着师太拐进旁边的岔道上,师太没有香港身份证,不懂粤语,是经不起盘问的。
  “我们回去吧,这里面警察盘查的紧,明天我一个人来找那个相士。”吴道明说罢拉着师太匆匆往回走,溜出了九龙城寨。
  既然出来了,吴道明索性带着师太去海洋公园看看,师太饶有兴致的跟着转了大半天,中午来到一家酒楼,点了几样小菜。
  两人一面吃饭,吴道明无意之间留意到了大堂内的电视机播报的无线台粤语午间新闻,“香港岛惊现吸血鬼!昨天深夜,山顶道900号住户一只名叫‘杰弗’的五岁雄性大猩猩惨遭割喉……”
  吴道明吃了一惊,急忙放下了碗筷接着往下看,原来那户人家早上起来发现杰弗横尸在花园的草坪上,颈动脉被咬穿,体内大量的鲜血被吸食走,警方正在全力追查凶手,据警方发言人称,凶手极有可能不是人类……
  吴道明心下自然明白,那是沈才华干的。
  “快吃,吃完赶紧赶回去。”吴道明急忙对师太说道。
  两人匆匆吃完饭,结账后打的返回半山别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门山鬼谷洞里,阳公老僧从刹那间的惊愕之中恢复过来,也正是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野拂当年所冒死珍藏的这三坛子带有鼠疫病菌的跳蚤,就是为了消灭入关的满清八旗而预留下的复仇种子,如此说来,这三个坛子可以毁掉一代大清朝,堪称宝藏当然不为过。
  在地上的手电筒光中,三只瓷坛里面涌出来的跳蚤绝对不少于数百万只,它们在坛中封闭了三百年,此刻见到了温血的人类,遂一哄而上,拼命噬咬起来,连刚刚中弹而死的人也不放过,兑二、震四、巽五和那些已死血液尚未完全凝固的尸体上爬满了吸血的跳蚤,一波又一波,就连被多尔衮青色弯刀削掉的那两只头颅上面,也同样叮着一层黑麻麻的跳蚤。铁掌柜和几名幸存的手下,也都无一幸免,成群的跳蚤先蹦到他们的腿上,然后跃上全身,钻入衣服里撕咬,铁掌柜等人摔倒在地,淹没在跳蚤的洪流中。几个人忍着巨大的痛痒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奇怪的是,跳蚤们绕过了阳公老僧,一只也没有过来,阳公冷笑了两声。
  “师父,你没事吧?”乾老大从石坑里的夜明沙中爬起,来到阳公老僧身旁。
  阳公点了点头。
  关东黄龙府,也就是现今的吉林省农安县,曾于1940年6月发生过鼠疫大流行,是当时日本关东军“731”部队施放鼠疫菌所造成的。11月间,细菌试验已经达到其目的后,日军重新组成“满铁新京临时防疫委员会”,即农安派遣队(亦称鼠疫歼灭队),共千余人,其中包括伪警察官、伪团兵,日本警备队,日本关东军卫生将校,哈尔滨赤字衣,哈尔滨医大师生等,对农安县城的疫源一举扫荡,将县城所有地方经过近一个月的彻底清毒,反复进行了检疫后,“满铁伪新京临时防疫委员会”于同年底宣布农安县鼠疫解除。县城几万居民如同在人间地狱里熬过了165天,幸存者的身上均具有了免疫力,这其中就包括了阳公老僧和乾老大。
  跳蚤们具有一种天生的洞察力,所以直接放过了他俩,直接攻击那些没有免疫力的人。
  阳公老僧的肺部被一枚子弹洞穿,产生了气胸,还好未伤及要害,其余的不过是些皮肉伤,他已经自行封闭了手太阴肺经的穴道,暂时无大碍。
  “师父,我们得出去,采药为您疗伤。”乾老大说道。
  “好吧,就从原路返回吧。”阳公老僧说道。
  乾老大扶师父站起身来,然后将其背在身上,就在这时,他俩听到了一阵“隆隆”如万马奔腾般的声音朝这边而来,脚下都震动了起来,两人顿时脸色大变,他们知道,这是白色巨鼠们苏醒了……
  关东黑巫的脑尸毒气并没有令岩鼠和阴蝠们昏迷太久,当湘西老叟他们刚刚离开鬼谷洞的时候,岩鼠们便接二连三的苏醒了过来,牠们一哄而上,噬咬起地上已昏厥赤裸裸的离三来,转瞬之间,风卷残云,吃得连骨头渣子都没能剩下。
  红眼阴蝠们则飞上了岩洞顶,倒挂在那里休息。阴蝠首领一振双翼,朝甬道深处飞去,那里有他的老婆和新出生的孩子们。
  铁掌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的望着那些白色的巨鼠们疯狂的扑上来,顿时眼睛一黑,昏死了过去。那几名手下正被跳蚤叮咬的满地打滚,忽觉周身剧痛,眼前满是晃动着的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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