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8-5-16 13: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千利紫石猛然想起了什么,道:“不错,就是他,然而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晏眉头微皱,道:“紫石姬,你刚才砍断的到底是什么?”
千利紫石喃喃道:“不知道,仿佛是一根丝线。”
正在他们说话间,那人在水中摸索片刻,似乎找到了什么,抬起双手在胸前张开,两眼瞪得浑圆,低头在双手间不住乱嗅。他手指间缠绕的正是一条断裂的丝线。幽暗的月光下,赤红的丝线宛如一道极细的血痕,在他枯枝般的手之上蜿蜒着,印着泠泠波光,将他苍老不堪的面孔照得极其诡异。
小晏似乎看出了什么,沉声道:“紫石,你赶快带着相思先走。”
那个人颤抖着梳理着手指间缠成一团的丝线,突然一声凄厉的长鸣——他两指死死捏住丝线的断口,看了一会儿,似乎终于确定这条丝线已经断了,于是一声暴怒的吼叫,猛地扎到水底。水中一阵剧烈翻腾!
片刻之后,屋子里所有船床的木坑中都发出近似的喊叫,睡梦中的喜舍人纷纷从船床上滚下,落水声响成一片。过了一会,数十张苍老的面孔就在乌黑的水面上浮了起来,愤怒地望着第一个落水的老人。那老人此刻浸在水中,惊惶地往后退去,手中扯着无数根断裂的丝线——似乎是他刚才狂怒中潜下水底,将其他的丝线都扯断了!〖1〗〖1〗第八章同舟稚子春容瘦
其他喜舍人一声呼喝,一起游了上去,将刚才那个老人围在中间。那个老人脸上露出恐惧和乞怜的神色,缓缓向水底沉去,似乎想逃走。当头一个喜舍人一声暴喝,几十人宛如潮水一般蜂拥而上,水面激起数米高的黑浪。浪花下,方才那个喜舍老人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号,却渐渐淹没在众人的怒吼咒骂中了。
终于,一股浓黑的血花从水底冒出。刚才那个老人再也听不见了声息。又过了一会儿,一些裹着破布的碎块浮了上来,静静地漂在水面上。而其他喜舍人双手撑在水面,还做着抓撕的动作,口中发出咝咝的喘气声,似乎意犹未尽。
相思惊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他们,他们杀了他!”
千利紫石冷冷道:“是的,下一个就该杀你了。”
正在这时,那群喜舍老人渐渐回转身来,向三人立身的船床游来,眼中都是凶戾之色,似乎恨不能也将眼前这三人碎尸万段。
小晏回头对相思道:“相思姑娘,请快把手给我。”
相思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千利紫石惊道:“少主,难道你要给她解开咫蚕丝?这万万不可,现在少主和我几乎都内力全失,她若是也垂涎少主体内九窍神血,突施杀手,那……”
小晏打断她,道:“九窍神血对她而言毫无价值。你既然知道你我都无力御敌,却不肯放了她,真的要让我们葬身此处么?”
千利紫石道:“少主难道以为她会帮我们?”
小晏不再答话,将相思手上的咫蚕丝解开,道:“相思姑娘,得罪了。”
相思正要道谢,脚下的船床却猛地一振,她一声惊呼,几乎立足不住,幸得小晏一把扶住。她惊魂之余,只见几个喜舍人已经潜在船底,用力摇晃,试图将船床弄翻,其他喜舍人,潜在不远处,眼中射出鹰隼一般的光芒,似乎在等着猎物落水。
小晏放开她,正色道:“相思姑娘,华音阁十二式春水剑法名动天下,在下身处化外之地,也久慕其神。虽然此地一时也寻不到好剑,但这条咫蚕丝性极柔韧,为刀剑水火不能伤,也可聊备一用。相思姑娘的武学造诣并不在剑术上,以丝代剑,虽略有为难,但终究还是做得到的。”
相思脸色一红,道:“实不相瞒,我已经五年没有用过春水剑法御敌,如今……”
话音未落,水波哗然作响,又有五六个喜舍人加入摇船的行列,船床在十余人的推动下上下跳荡,似乎随时可能翻转。相思也不容多想,将手中咫蚕丝抖作一道白光,向水下斜刺而去。
突然,一个喜舍人如跳蛙一般从水下直扑而起,十指如钩,直向相思咽喉抓来。相思大惊之下,回手一挡,咫蚕丝如卷白练,横扫出去。那人的身形正好跳到半空,避无可避,竟然徒手往咫蚕丝上抓来,相思剑法本还未到收发自如的境界,何况咫蚕丝天下异物,看上去虽然柔韧如钢,入手却宛如毫无重量一般,这一扫根本收势不住。噗的一声,那人双手生生折回,断臂嵌入胸膛足有数寸之深。那人一声惨叫,整个身子宛如落叶一般在白光包卷之下,飞出几丈远,重重跌落水中。水下爆炸一般,一大朵血花翻涌而上。
相思惊愕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咫蚕丝,喃喃道:“我杀了他?”
千利紫石冷冷道:“相思姑娘位居华音阁上弦月主,在中原武林也算第一流的人物,居然没有杀过人?”
相思并不在意她言语中的讥诮之意,幽幽道:“杀过,只是没有杀这样手无寸铁的老人。”
千利紫石冷笑道:“手无寸铁?这群喜舍人平日虽然贪婪胆小,但到了生死关头却极为疯狂凶戾,这么几十上百人一起围上来,以相思姑娘的修为,最好还是收起慈悲之心,先顾好自己再说。”
果然,水下其他喜舍人见同胞惨死,凄声哀鸣,满是皱纹的脸更扭曲得可怕,疯狂一般向三人扑来,丝毫不见迟滞之意。其中当前几个不知何时,手中拉开一面渔网,身子一纵,已在半空,当头向相思罩来。
相思无奈,只好将手中咫蚕丝撤回,扬手挡住那张渔网。她只轻轻一抬手,咫蚕丝宛如一条银色长鞭,从水面破空弹起,劈头盖脸地向前方几个喜舍人扫去。一声闷响,黑色的血花宛如喷泉一般直冲屋顶,那几个喜舍人还未来得及惨呼出声,竟已被从中劈开,撕裂的两半身体一面抽搐着,一面仰天向水底倒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