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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下雨啦,中午两点左右的时候。天空暗到平常六七点时的颜色。七月的炽热也被雨冲掉了。忽地刮来一股风,竟然嗖嗖的凉。雨声起初是沙沙,再是嗒嗒和当当。
雨大了。我不出去就知道。只是,我还能从开着的窗户里看到外面的透明且混浊的雨丝。冰过的西瓜送进嘴里,透着和雨同样的凉意。厚重的身体在冰冰的凉里轻盈起来。
晓晓过来了。我从前的一位故友。她把半块瓜里的勺子抢过去,用臀部把我挤出,坐在我刚刚坐温了的位置里。口中嚼着西瓜里的红丝向我狂笑。好在空气里有瓜的香甜。否则,我真把她当不法分子或者非人类了。
吃完,舔过手上的余汁,去卫生间小便过。晓晓开始向我尽她的本职。她是我通向城外的一个桥梁。四周邻居和故友的信息差不多都是由她提供的。
今天,她讲的事情是我对门住的一对夫妻的事。女的死了,在前天。应该是很恩爱的一对,而女的死却悄无痕迹。没血,也没其它伤痕。警方尸检调查还没出来,如果尸检调查也是正常的话。那么就一定不正常了。
为什么?我还在浓郁的封闭严丝合缝的屋里,这久闷的空气里半梦半醒。
表面上太正常的事,内里往往一定不正常?她的眼皮也开始打架了。上下开开合合。稠密的眉毛,少女手中的舞扇般颤颤又诱惑的微动。
讲三句话就睡,每月我却要供她大把大把的零花钱。真有点亏了。虽然嘴上说亏,要真把她辞了,我还真有点不舍得。不舍得,却又不知不舍得在哪里?从她嘴里倒出的故事,哪个杂志上没有?要是我想找素材,只要拿起任何一本杂志,翻开任意差不多都是生活中或是影视中的鸳鸯债。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把其中的细节勾勒得清晰一些,把故事的发展顺序打乱,加上一些其它的有趣事,小说就出来了。说白了,我就是把现实中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把它稍稍改动得有文学性。我的人生价值也就在这儿,我的生活和生存方式也就在这儿。每月固定进项两万以下,一万以上。而晓晓的月开销就占了三分之二还多。我不出门,不上街,不买衣服,不交男朋友。除了上网看电视费个电费,从网上购些书花些小钱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从什么地方,把自己的收入所得流出去。
第二天。睁开了眼睛,天已经亮了。我从来都这样的没日没夜。晓晓躺过的沙发,已经舒展了。该是走了很久。桌上的闹钟坏了,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好像饿了,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厨房里的食物柜也是。只能下楼去买。
到了门口。我下意识地望了望对面结实的防盗门。门和别的防盗门没什么异样,精巧滚圆的窥视镜,红豆样的门铃钮。门的寿命不短了吧?莹蓝的漆剥落了很多,门的上方蒙着一层灰土。和我的门比逊色了好多,当然,我的门是刚换不久的,再就是心绪不佳时的我会从厨房里倒出香油为它做护理。这么一来,它要不威风,我就白疼它了。
在这沉思这会儿,楼道里不断有人穿梭。我靠着自己的门托着下巴呆着。突的,周围一个人却也没有了。站在这里,我孤单得很,就立即下了楼。下楼的时候,我觉得四周的一切怪怪的。但是,我不知怪在了哪儿。不过,我就这个德性,天生的敏感,否则也不会把写字作为自己的职业的。
我一路自嘲着自己,转到了小吃街。这会儿,太阳白花花的亮出来了。这家小鸡炖蘑菇真的很不错,香气就是它的活招牌。只要下楼吃人间烟火,我一定会到这家报到。客人现点,厨师现杀的活鸡,齐脖左右来回一抹,血涨潮似的铺天盖地地涌出来,淋在白漆的碗里。血流得差不多了,随手一扔,让它在地上扑愣片刻。客人只管在大厅的玻璃镜后观赏着。等鸡死透了。厨师过去,除毛,去内脏,一阵忙活。
我的信息就在这个时候来了。振动着的哼哼。我打开一看,莫名其妙:她死了,我知道她怎么死的?尾号是2020。
这样的垃圾信息接的多了。我并没把它放在心上。饭菜端上来时,我张大嘴巴往肚子里猛塞。老板娘笑着对我说:慢点,慢点,看看,每回来都这样,简直是个饿鬼转世了!
提着一大包食物和生活用品走进了楼道里。还没上楼,胃里一阵翻滚。刚才吃的东西,一下子从嘴里吐了出来。嘴里还残留着一些酸了的饭渣,我吐了几吐,拎着喷溅上污迹的手提袋上楼。初下楼时的怪感觉越来越烈了。一股浓烈的味道,腥腥的,却又泛着热气的。正悄悄从前方过来。
踏上一楼层的台阶,一滩血迹从楼梯上面瀑布样的流下,滴答着已经到了我的脚边。啊——我又开始吐了。
血——瀑布一样——
我把手提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去,堵住了血流的去路。前后没有人,空洞得很,像一下子置身于恐怖电影里了。可我试着拧拧自己,却很疼。
定了定神,我开始试着像小说里的神探一样的分析。血应该是从我出门的那一刻就有了。血的味道,那种在空气里特殊的触觉,那时,我感觉的不对劲原来在这里。那时,血可能在屋里,只是有味道而已。楼道里上下的两个人呢?他们似乎在我开门的一瞬间,脸贴脸的对面,碰了一个眼神后,上的上,下的下。
我报了警。警察十分钟后过来了,只一个人。看到我站那儿不动,他问:“你怎么不上楼?”我笑着说:“要保护现场啊。”他用赞许的眼光看了看了,自己踏着势头正在减.
他笑了。这会儿是嘲笑。我被他揭穿了。一双白晰的玉足,套在金色太阳花的缝隙里。我盯着我的脚看。并小声对他说:“只是怕脚和鞋弄脏了!”
他的鞋上狼藉不堪。沾上污垢的黑色血珠子,趴在涂了鞋油的面上,不成规则地聚着,完全的一幅抽象画。在我的注视下,他一步一步下来,并小心地走,没了上去时的大踏步。
我被他拦腰抱了起来,从我手里拿过钥匙,抱着开门,进屋,把我放到沙发上。光线里很足的房间里,他光着脚,鞋脱在了门口处的鞋垫上。在他怀里的我竟没感觉到他什么时候脱了鞋?其实,即使,他不脱鞋,鞋印也不会被人看到。因为屋里的地毯是大红的,初从胸膛里流出来的大红,艳艳的那种。
他把对屋房间整理完。又过来,看着深陷在沙发里的面目苍白的我,说:“真想不到,原来,你也这样胆小。我不知道这话他从哪儿说起。”他继续说:“噢,发生在对面屋里的怪事不止这一桩了,你今天才吓成这样,有点匪夷所思了。一月前,屋里有四具尸体,因为天热,尸体腐烂流出的脓水泛滥,大家才报的警。之后,就一直出事,人的四分五裂的手足和五官三三两两的出现。这里就没人住了。就是局里的警员也没人愿来了!”
我问:“不是说,前天才死的一个女的吗?”并朝对屋呶呶嘴。
“不是前天,而是上上个月。”他纠正。
我想到昨天,我倚着门沉思的那会儿上下穿梭的人,就说给他听。
“一,可能是你的幻觉。你的工作决定了你的想像力和幻觉必定超于凡人。二——”他顿住,“可能有些超乎寻常了,那些人是被暗害在对屋里的鬼魂。当然,鬼魂也可能是人们想象出来的。我们都是党员嘛,是唯物广义的圣徒。那么这三就是,这些人就是制造混乱丧心病狂的凶手。”
外面天又暗了下来。我没开灯,打开了电视。他陪着我偎在沙发里,晓晓昨天偎过的地方。电视的蓝光一晃一晃,再突地暗下去。屋里的陈设在光里诡异得很。电视旁边鱼缸里的鱼不知何时,都翻了白肚。只剩下制氧机在里边吐着气泡。
“警方的断定也就两种,要么是人为,要么是超自然。我刚刚在对屋里,也真的没发现什么线索,脚印、指纹、毛发。什么都没有,不知道血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而且还有那么多,足足能从二楼,流到一楼的台阶。而且,这血似乎还冒着热气,你不觉得吗?人的血液是有个凝固期的,三分钟,也就这三分钟了。否则人体内的血岂不像水一样,无尽的流。当然,还是有这种人的,比如白血病患者。可对屋的血,怎么会流量那么大,时间那么长,假设就是白血病人的血,让它得以流那么长时间也不凝固,那这血会从什么地方运来呢?”警官继续给我分析。
我不想听这些了,就把遥控器声控调大一些,轰隆隆的,扭头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我笑了起来。他被我弄得很不自在,好像是气愤地站了起来,到矮茶几旁边停下,端了一个有水的杯子,看也没看就倒进了肚里。他在乱糟糟的茶几上找了一块包装纸,又找着了一个水笔芯子,拿起水笔芯,他在包装纸上画了画。把纸片放在我面前,走掉了。
他走之后,雨哗哗下了起来。外面很黑,窗户也没关。风不断吹着白色的窗纱。有雨水被风吹了进来,不一会儿窗台附近的地毯就被打湿了,是那种湿湿的红,像门口的血一样。八点多了,电视里开始播警匪剧。警察抓住了小偷。小偷把枪反抗,警察牺牲了,忠实的大脑袋上被开了个花。血从花蕊里涌出来。一阵闷雷在窗外不远处响着,我打了个哆嗦。“那幢楼里就剩你一个人了,胆子可真大啊!”警官说的话,随着闷雷一遍遍地响在了的耳边。
短信响了起来,在雷声里它的声响微乎其微。我是从它一亮一灭的光里才知道的。把短信打开,有三条短信息。第一条:我是王警官,我到家了,托你的福,没淋着雨。第二条:我是晓晓,在涛涛这儿,他是我的第250个男朋友。感觉还不错。各方面都很协调。第三条:你最好搬走。实在不想搬的话,有我呐,我陪你!这条是彩信,文字后面附着一张图片。一个人被小锤敲打着的头部,从头部流出的血。手机号码的尾号还是2020。
是有谁在关注着我吗?在暗处里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是我得罪了人?还是人烦了我?绞尽脑汁,也找不出所以然。风继续从开着的窗户里往屋里灌,我很冷,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凉气,全身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试着给晓晓发短信,却没人回。拨了电话过去,才知道关机了。谁知道正在和哪个男人缠绵呢?现在想想有个男人真好,那不只是具温润的肉体,还是孤单时倾诉的对象,更是恐惧时的坚实依靠。现在后悔肯定晚了。午夜时间,上哪儿拉个男人回来。即使有胆量打开用香油擦过的门,能够穿越内心和现实的艰险,奋力跑到了人堆里,就确定没有危险和孤单了吗?
我还是打算留在屋里。虽然我相信自己能够有胆量跑出去,可我只有一个地方可去,迪厅。除了那个地方。小城里,没有一处温暖的空间属于我。发了一会儿呆,我终于决定把窗户关了。两口酒下肚,我就完成了这件事。回到卧室里,一觉到天明。
据他说,这一月来一直有怪事,为什么我就听不到动静?而晓晓说的也事故不是发生在昨天的前天吗?莫名其妙的彩信又是谁发?他会不会就是凶手和事故制造者。
昨天采购的东西统统扔掉了。冰箱里还是空无一物。肚子饿得咕咕叫。我只好去酒柜里,拿了瓶啤酒,小啜着。晓晓的短信过来了,我就知道,这几天她不会给我玩迷野仙踪。昨天在这儿时,她忘记要钱了,晕乎乎回去投到男人的怀抱。坚持不了几天,她天生就是要享受的。性和一切物质和精神上的所有,能被她玩出无数花样。
果然,她的短信里一句话:美美,没钱了,支援一下。直接打卡里吧,中行卡,卡号你知道。
我摁下她的手机号码,短信说不清楚,只有电话里说。实际上我们俩不常打电话,基本上都是发短信的。这个电话打过去,她也有些惊异。我听到她那边慌慌的喘气声,应该是边穿衣服边对旁边的帅哥说:嗯,咱的自动柜员机——她接下电话:我的姐,你怎么想到打电话过来了?
我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还有对昨天她的话的疑问。她立即反驳说:我又不常在你房子里住。你对门发生的事,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想想也是。
这回出去吃饭、采购倒是顺当得很。到小区门口,门卫室里也没有人。我说,这一月来,怎么没人收高额的物业费。难道整个小区的人都被吓走了?
利用在门卫室喘气的时间,我把奇怪彩信给王警官转发了过去。哪怕整个小区住满了鬼我也要回去。至少应该把电脑里的东西整理一下啊。
在自己门口我迟疑了一会儿,似乎听到对屋里传出的什么声音,好像是人的呻吟声。我屏住了呼吸。声音断断续续,似有似无。我把耳朵贴在对屋的门上,想听得更清楚。短信铃声响了。在空旷的楼道里,声音格外大,把确定键按下去。呻吟声却消失了。任何声响都没了。
我赶紧进了自己的屋。把保险纽扣好之后,呼吸急促地打开短信看。不远的路程,我呼吸到这样的频率,只能证明,我害怕了。王警官的短信:血液结果出来了,是人血,白血病患者和健康人的血混在了一起。末了,王警官,还是那句话,你搬出来吧! 奇怪彩信的事他却只字未提。
我正要给他打电话过去。短信铃又响了。打开一看,是2020的尾号,这个短信则一改前几次的风格,只三个字:救救我!
在网上度过了一个不眠的晚上。强烈的光线从厚实的窗帘下透过来时,我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双眼。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我想到对屋里看看!这个想法从昨晚就开始折磨我。直到现在,我实在忍受不住了,翻出工具,大开了我房间里所有的大门。
站在对屋门前。额上开始渗出细碎的冷汗。因为里面没上保险,锁很快就打开了。就像王警官说的那样,屋里很干净,家具基本上没动。更准确的说,屋里像一直住的有人那样,没有灰尘。不过,也可能是那天王警官过来打扫的。一套间,二套间,三套间,我一间一间地检查。到厨房附近时,我的不适感又强烈了。就像那天在楼梯上的一样。
厨房门口,我鼓足了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拉。我想吐却吐不出来了。我的男朋友满身血迹偎在厨房操作台上。我眼泪簌簌掉着过去,双手托起他的头。他的胸膛还在微弱的跳动。在我的不断呼唤声里。他睁开了眼。干了的血迹把睫毛粘在了一起。我在水笼头里弄点水把他擦了个干净。他偎在那儿,一个劲儿制止。嘴里头呜呜啦啦着。却说不出话。因为嘴里面全是血,连白色的牙齿,也是粉红的。我还要拿杯水给他。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把手里满是血迹的纸条塞到我的手里,示意我赶快出去。
两年前,就是因为他背叛了我,让我从此不再对感情和男人有信心。那时,我们多快乐,小夫妻般的相敬如宾,天天把酒临风、花前月下的。因为生活过于快乐的缘故吧,脑子里总是没有写作的灵感和思绪。鲁迅先生说过,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会被生活所累。
就在愁闷之时,晓晓来了。她青春嫩竹样的身体在我和男友之间周旋。她会做好吃的饭,会讲好听的故事。她常常把洁白莹玉的小牙齿咬在红润的嘴唇上,两眼俏丽地微微向上翻,帮我苦思冥想素材。
男友背叛了我。有次我参加笔会的时候,他和晓晓睡在了一起。炫白的身体在红色的床上分外鲜亮。
我的整个生命呆住了。此后,男友无数次要向我解释,都被我拒绝了。背叛没有理由。如果男人和女人结合在一起,仅仅是因为荷乐蒙,而没一丝感情和理智可言。那样的感情宁愿不要。我搬到了这个小区里。先是按揭,随着收入越来越多,全盘买下。
再就是有天在街上遇到了很久不联系的晓晓,就把她拉过来喝酒,谈天。因为男友引起自闭,在她这儿有所收敛。她陪我天天说话呢!我从来没怪过晓晓,在那件事上她应该是个受害者。
我一直以为男友生活的很好呢?晓晓不是说嘛?和一位老板千金结了婚,有了个女儿。花园洋房、汽车、佣人、保镖的。他怎么会倒在这里?我抱着他的头小声哭泣。他还是用力推我。我就是不走,我要把他拖到我的房间去。他还好着呢,心跳得这么有力。
这时,屋里的咔嚓一下响。有人进来了。他忙用眼向我示意躲进他身后的橱柜里。
刚刚进去,我透过橱柜下的缝隙,就看到有两个人的脚移了过来。男人的和女人的。那双男人鞋和女人鞋。我竟然见过!女人先说话了:她跑哪儿啦?那屋的门可是大开的。是晓晓的声音!我在里边大张了嘴要惊叫起来!
男人说:谁知道,说不定,吓跑了。都是这家伙搞的鬼——男人用脚踢了踢我的男友。又说:是他发短信的,真他妈的混蛋!
男友闭着眼睛,动也没动。我在橱柜里大气也不敢出。这男人的声音我也听过,绝对错不了。他就是王警官!
晓晓突然说: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王警官说:没什么,你现在神经过敏了吧?把别人都吓走了,你就开始自己吓自己。
晓晓说:不是,你说,她在这个小城里,也不认识谁,会突然大开着门去哪儿呀?这样——她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给她发个短信——
橱柜里的我吓得要死。短信提示是响铃的。铃声一响,他们俩不合伙把我杀了才怪。我的手心里全是汗,脸上也密密麻麻。想把响铃关掉。可又要弄出动静。总之,伸头死不伸头还是死了。我决定推开橱柜门,大胆地站出去,来个生死对决。就在我要打开门的时候,偎在柜门上的男友站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王警官问:怎么对付他?
晓晓:把他杀了得了。他的那份保险金,也花光了。现在,他是一点用也没有。
王警官:你下手吧?正两天,我手不知怎的软得很---
晓晓:刀拿过来!
王警官的脚步声。
我把门推开了!两手很专业的握着一把黑枪。眼神顺着枪头直视着惊呆了的王警官和晓晓。
为了警示他们,我用枪把王警官身后的花瓶打烂。花瓶碎裂的脆响。
在橱柜里我不但找到一把枪还有一条绳子。我把绳子扔给王警官,命令他把晓晓绑起来。然后我用枪把王警官逼到阳台上,这阳台门是铁皮的,窗户也是钢条的防窗。王警官进去之后,我把阳台门关上,正要上锁。背部一凉,我倒在了地板上,枪也滑在了别处。
晓晓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低头看我。还是白碎牙咬着红唇的习惯性动作,却一点也不可爱,诡异得很。她的手上握着刺我的那把刀。刀面上不断有血滴落下来。
她把刚刚缚在她手上的绳子把我背着捆起来,扔到了满身血的男友身边。阳台上的铁门在响,王警官应该出来了。一阵肉体相撞的搏斗声。之后好一阵没有动静。我和男友很奇怪,都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人的脚步到了厨房门前。王警官的脸探过来。他把我和男友松开,说:好了,一切都结束了。魔鬼消失了!我们朝阳台门望过去:晓晓躺在血泊里。柔顺的长发漂在血上,左右晃动。
王警官再次说:你们快走吧!他像是用尽了力气,用手奋力一推我们。他倒下了。刚才刺到我身体里的那把匕首赫然在他背部。
趴在地板上,王警官再次说:快走吧,别想,别问,事情就至此为止了!
我们听从了王警官的话,从电脑里把我的稿件全部拷贝出来,又把一些重要的信息删除掉。我们就要离开这个城市。
在车站里。我想了想给120打了电话。王警官,他算是以身殉职呢?还是良心发现?诸多的迷团让我百思不解。
男友的一段故事我知道了:那天,他是被晓晓下了迷药的。然后一直被晓晓控制,晓晓的众多男友不仅仅是她的傀儡,更是她的走狗和帮凶。如若不从,只有一条不归路。
她好像并不缺钱,至于,她为什么接近我。只能这样解释:是表演的需要。我是在创作里尽情表演,而她是用生命表演。想到这儿,我的眼睛竟为她湿润了起来。原本以为,自己会恨她入骨的。
男友的尾号2020的手机被我从飞驰着的火车车窗里扔到了轨道上。它也随着故事的结束而灰飞烟灭了。
关于晓晓的再祥尽的细节,我没问,男友也没说。
火车在夏日的骄阳里前进。路边的田地里,树木郁郁葱葱,好多蝉在那儿安了家。不然,为什么我们的耳边,有它的歌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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