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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7 16:5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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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憨山大师的年谱里面,还记载了很多其他的宗教体验。比如当音声色相不再成为他的障碍了,然后他就显现出一种能力,可以一心多用。他在五台山帮人抄《华严经》,这部经有八十万字,他可以边跟人讨论佛学,边一字不落、一字不错地抄。后来这件事在山里传开了,很多人不信,好几个人就来跟他讨论,他就一边抄一边跟几个人讨论,一点也不妨碍。
在禅师的境界里,不会表现得很奇异,恰恰是在平常中。你要是用心,就可以体会到。比如我们老和尚的一心多用,可以实现这种灵活的切换,他在写文章,突然有人来跟他请教问题,他就回答,回答完了,马上再进入写文章的状态,就像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他的心永远是在当下的。
等会儿下课,你们肯定会再回味、议论一下,甚至心里还有一些情绪、感觉等等。禅者不是这样,禅者是过去了就过去了,马上回到当下。所以,老和尚可以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用,同时做很多事——修建寺院、办杂志、开会、协调,他可以一身多用。当然各种挑战、压力、困难,有时会像战场上的刀剑一样从四面八方投来,但他可以应付裕如。这就是禅者得自在以后的一种妙用。 太虚大师的开悟体验
我们来讲讲太虚大师。太虚大师是人间佛教的开创者,他住世的时间不长,只有57岁,但是他为汉传佛教开辟了走向未来的道路,一直到今天。
太虚大师是近现代的一位高僧,他做派很现代,包括他很正面地讲自己的体验,我们来看看他讲的:
“我初出家,虽然有很多复杂的因缘,而最主要的还是仙佛不分,想得神通而出家。所以受戒、读经、参禅,都是想得神通。当出家的最初一年,是在这样莫明其妙的追求中。第一年已经读熟了《法华经》,每日可背诵五六部。第二年夏天听讲《法华经》,始知佛与仙及天神不同。曾住禅堂参禅,要得开悟的心很切,一方读《楞严经》,一方看语录及《高僧传》等。第三年又听讲了《楞严经》,对于天台教观已有了大体的了解。并旁研及贤首五教仪、相宗八要等。而参究话头的闷葫芦,仍挂在心上。秋天去住藏经阁看藏经,那时喜欢看憨山集、紫柏集,及其他古德诗文集与经论等。如此经过了几个月,同看藏经的有一位老首座告诉我说:‘看藏经不可东翻西找,要从头依次地看到尾’。当时我因找不到阅藏头路,就依他的话,从大藏经最前的大般若经看起。看了个把月——”
看了个把月,第一次体验来了,不是打坐时,就是看经典也能有这样的境界,诸位可以试试,
“看了个把月,身心渐渐地安定了。四百卷的《大般若》尚未看完,有一日,看到‘一切法不可得,乃至有一法过于涅槃者,亦不可得!’身心世界忽然的顿空,但并没有失去知觉。在这一刹那空觉中,没有我和万物的世界对待。”
这位高僧,是用现代的语言跟我们讲,憨山大师是用古代的文言文讲。
“一转瞬间明见世界万物都在无边的大空觉中,而都是没有实体的影子一般。这种境界,经过一两点钟。起座后仍觉到身心非常的轻快、恬适。在二三十天的中间,都是如此。”
这是太虚大师的第一次体验。
《大般若经》分广本、中本、略本三种,广本是六百卷,太虚大师说的四百卷是指读到中本的时候。
“大般若阅后,改看华严经,觉到华藏刹海,宛然是自心境界,莫不空灵活泼;从前所参的禅话,所记的教理,都溶化无痕。我从前的记忆力很强,只要用心看一遍就能背诵。但从此后变成理解力强而没有记性了。我原没有好好地读过书,但从那一回以后,我每天写出的非诗非歌的文字很多。口舌笔墨的辩才,均达到了非常的敏锐锋利。同看经的有后作金山方丈的静观和尚等,他们疑我得了憨山大师所说一般的禅病,但我自心中实很安定。”
憨山大师的体验里面,还有一段我要特别补充讲一下。憨山大师有一段时间下笔千言,写出来很多很好的诗,停不住,脑子非常之锐利。这其实就是修禅过程中的一种境界。在世间,你可能觉得,这个人好聪明,好有才华,注意,在禅这里是病,不算什么。好在他有一位同参道友,这位老修行跟他说,你这是一种病啊。憨山大师问他,那我这个病怎么才能好呢?老修行就说,你先写,写累了,大睡一觉,再醒过来就好了。所以憨山大师按照他说的,果然睡了一大觉起来,这个毛病就停了。当然,他再写文章或者作诗,仍然是很流利的,但没有刹不住车的情况了。
这里我跟你们透露,出家人里有很多高僧,很多法师,没怎么上过学,我们老和尚,就是在村里读了几年小学,这样的特别多。太虚大师自传里讲,他小时候没有读几天书,但是太虚大师的著作等身。我这样讲并不是反对上学,而是说只上学还不够。
接着往下读:
“我现在想起来,当时如从这种定慧心继续下去,三乘的圣果是可以成就的。”不得了,注意下面很让我感动,“可惜当时就改了途径”,为什么呢?“因为遇到了一位华山法师,他那时就在杭州办僧学校,暂来藏经阁休息。大家说起我的神慧,他与我谈到科学的天文、地理,与物理、化学等常识;并携示天演论、康有为大同书、谭嗣同仁学、章太炎文集、梁启超饮冰室等书要我看。我起初不信,因为我读过的书,只是中国古来的经史诗文与佛教经籍。当时与他辩论了十几天,积数十万言。后来觉他颇有道理,对于谭嗣同的仁学,尤极为钦佩。由此转变生起了以佛法救世救人救国救民的悲愿心。当时,以为就可凭自所得的佛法,再充实些新知识,便能救世。次年乃从八指头陀办僧教育会;冬天又同去参加镇江所开的江苏僧教育会;继又参加杨仁山居士预备复兴印度佛教的祗园精舍。自此以后,就没有依了以前的禅定去修,这样从光绪三十四年,一直到民国三年,欧战爆发”,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于西洋的学说及自己以佛法救世的力量发生怀疑,觉到如此的荒弃光阴下去,甚不值得,遂到普陀山去闭关。闭关二三个月后,有一次晚上静坐,在心渐静时,闻到前寺的打钟声,好像心念完全被打断了,冥然罔觉,没有知识,一直到第二天早钟时,才生起觉心。最初,只觉到光明音声遍满虚空,虚空、光明、声音浑然一片,没有物我内外。嗣即生起分别心,而渐次恢复了平凡心境。自此,我对于起信”,就是《大乘起信论》,“楞严的意义”,就是《楞严经》,“像是自己所见到的,所以我当时就开始著成了《楞严摄论》。”
你看这样的高僧的著作,可不是脑子想的,都是有体验后再写的。看到了吗,这个心念断了一个晚上,第二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等于刹那之间,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自从经过第一次后,我的记忆力便没有以前好,但理解力很深。从那年头发已变白,眼已近视,但后来头发转青了,眼睛到现在未变。经过第二次后,起信、楞严的由觉而不觉的缘起相,得了证明。”
这个是《大乘起信论》和《楞严经》里面的内容。
“第三次现观唯识的因果法相。古人所谓不昧因果,实在一一皆有条理、秩然而不紊乱的因果。”注意,讲空不是说没有因果,万事万物恰恰都是因果井然,所以才是空。“经过这三次的定境,每一次心理生理都有改变,并曾偶然有过天眼、天耳、他心通的征兆”,天眼通,就是看不受时间、空间的障碍;天耳,是可以听很遥远的声音;他心,就是你想什么他知道。“六通可能,则建基天眼、宿命通上的业果流转相续亦决可信。”太虚大师说佛教讲的六种神通以他的亲身体验看来,是真实的。宿命通,就是知道我们生命的前世,“业果流转相续”,因果流转也能决定。
“因为悲愿心太重,未能向禅定去继续深进。所以没有次第,可为别人修证的依止。这里是佛说《金刚般若经》的舍卫国,我所以把自己的定心境界,从前没有对人讲过的,也同佛与须菩提谈家常一般,因昨晚高文大的请说禅定,专向自家人谈一点。”
注意,太虚大师“向自家人”这句话,是说修证体验本来是不能像我这样在这儿跟你们讲的。因为你要不是讲给有相同境界、相同法门的人听,他会起怀疑,起诽谤,这也是古来的高僧大德不轻易谈这个话题的原因。“向自家人”,就像如果你是一个股市里面的炒股高手,常胜不败,从无失手,你有你的诀窍,你能随意跟一个不懂炒股的人说吗?你说了,他可能把你当金融诈骗犯。这句话还有一个词要注意,“谈一点”,他只谈了一点,还有的没有说,为什么他没有说呢?可能他觉得这个弟子根性成熟了,可以教授了才说。
所以佛法的教授,不是今天网络时代可以想象的,因为网络时代让一切信息扁平化。你可以在网上去找任何信息,关于佛教,关于修行的,但未必都适合你看。一般来说,从不知道变成知道有时挺难,但另外一件事更难,什么事呢?从知道变成不知道。比如,一位女同学如果听到另外几个女同学在窃窃私语,忽然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她们说“好丑啊”。她判断,她们是在说她长得丑。她要变成不知道,难吗?很难的。当然我举的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了。
生活里很多事都是这样的,你要从知道变成不知道很难,这里我说的变成不知道,并不是说把它彻底抹掉,而是说你的心要超越它,不被它缠缚。说我丑就丑呗,丑是有标准的,我这个丑在唐朝可能还是最美的。你把你知道的信息归于有序,让你的心能够驾驭它,所谓的不知道是指这个意思。而在网络时代,任何人把网络一打开,什么都能查到,表面上看,我们知道的比以前多了很多,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我们的无知也随着网络信息的泛滥而提高了,盲目性也随之而变强了。这就是我们要反思,要觉察的。
最后,回到我讲这个题目的发心。其实我想要跟大家讲的是,佛法是关怀我们每一个众生生命的,在这里我们能够解决很多问题,也可以说解决我们生命最根本的,乃至所有的问题。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无明,叫离苦得乐、转迷成悟。
这些高僧大德的经验,他们讲出来的发心也是为了帮助我们,大家没有必要去执著它。可能我们自己在修行路上,也会有类似的经验,不一定是跟他们完全一样,但是我们都可以以佛经,以佛的教导作为标准,来自我衡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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