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性空”的力量就在这儿

格力琼寺

大乘佛教在此之上有什么呢？

首先一个见。大乘佛教的见是什么呢？不单单是讲四法印，在此之上讲诸法体性空，这样的思想，一切法自性空，也就是空性。那么他讲的空性是什么内容？“缘起性空”或者“性空妙有”。一切法在它的真实义上，自性是空的。但是显现而言“如梦幻泡影”般的“因果一切不虚”，善有善果、恶有恶报，在世俗谛上是不虚的，在真实义上是自性空的，这叫“缘起性空”。

所以说，大乘最高的境界就是：一切法，如果你寻找它的真实义的时候，找不到任何一个“我”和“他”，或者“我”和“我的”，或者“人”和“法”等等一切的自性，你都找不到，没有任何一个它的自性可言。但是，在犹如梦幻泡影般的名言之上，善有善果、恶有恶报，从来不虚。正因为善有善果、恶有恶报的梦幻般的成立，所以它的体性是空的；正因为体性是空的，所以行善才能得到善果，做恶会得到恶果。这个内容很难理解吧？可是这有非常利害的根据的。

什么根据？假如善人或者恶人，他的自性就是善、或者恶的话，他的体性就是善或者恶的话，那这个恶人永远不可能变成为善人。为什么？因为他的本性就是恶。好比“炭”，你洗也好、刷也罢，“炭”一旦不黑的话它就不是“炭”，黑就是它的体性，因此没什么办法，你外边可以盖住，但是炭它本身是变不了白的，因为炭的本身就是黑的。如果这个恶人他的体性就像炭的颜色一样，他的体性就是恶的话，即使你努力再多，你也变不了善人；那么如果是善人的话，随心所欲怎么做，他也变不了恶人。但实际上不是这个样子。或者说有痛苦的人，这个人的体性就是有痛苦的话，他的本性就是有痛苦的话，你用什么办法也摆脱不了痛苦。

因为痛苦就是你，你就是痛苦，你和痛苦是一个体性，就像炭和炭的颜色一样。正因为你和痛苦之间的关系，痛苦是暂时的，你的体性不是痛苦，所以你是没有痛苦的体性，因此你的痛苦就可以减少。说到这儿的时候有一个问题，与中观所承认的佛性有直接关系，“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这个说法。其实并不是所有大乘佛教都承认“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比如说唯识宗里边，“随教行唯识宗”是不承认“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的，它认为有些众生是无种姓的。什么叫无种姓？永远都没救，反正永远也成不了佛，它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是什么？这种人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佛的种子。可是中观认为“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正因为皆有佛性，所以说这种佛性的种子，都有长苗芽的可能，最后发生结果的可能性，所以“一切众生皆能成佛”。但是正因为如此，有痛苦不是你的自性，有烦恼也不是你的自性。烦恼为什么不是你的自性？烦恼是客尘。

什么叫客尘知道吗？客尘这个名字取得有意思，我觉得汉人真有智慧，藏语里面还真没有说到这么地道。这个里边“尘”是什么？尘是尘灰、尘土。“客”是什么？“主”和“客”之间，“客”是后来的，“主”是本来有的。既然是客人，来就来了，可以把它送走的。这个尘不是主子，它是客。既然是客，可以把它送走的。也就是“你”和“你心中的贪欲”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你是主，你心中的贪欲是客，你可以把这个贪欲送走；你的嗔恨也是客，它是尘、又是客，是后来的。也就是说，不是本来的问题。既然不是主，那就可以把它驱逐出去。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犯法了你只能把他关在监狱里边，没办法；你要是外国人来到这闹事的话，很简单，我甚至不用管了，把你驱逐出去就行了，对吧？是一个道理。所以说“客尘”这个名字，取得特别有意思，我觉得取的这个名字特别好。藏文的翻译还并没有说到那么精确。汉文说得很形象，“客”和“主”之间的区别，这很厉害。这就是说什么呢？你有痛苦也不是真实、也不是自性的；你有烦恼，也不是自性的。既然如此，既然不是自性的，你有烦恼，通过断除烦恼、可以把它断除，因为不是你的自性。有痛苦的人也可以除痛苦，让你变成为没有痛苦，因为痛苦不是你的本性。所以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我师大沙门，常作如是说”这四句话，意义非常深重。

龙树菩萨说：“诸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凡是因缘和合而产生的法，我认为自性是空。正因为是自性空，所以因缘和合、既可以令它有痛苦，但是因缘和合的方式、又可以灭除痛苦，这就是“缘起性空”。因果和缘起之间达成了非常好的结果，因为是因缘和合而生的，说明它并不是本性的，是后来的，它不是本来的。正因为不是本来的，可以改好、可以改造。既然如此，改造可以变成为好的结果的。现在虽然我们不算是太好的结果，以后可以变成为好结果的，“缘起性空”的力量就在这儿，妙处就在这儿
—节选《大乘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