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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尸体
我医大毕业后通过考公,成了一名法医。
法医的工作不一定都是解剖死者,但接触最多的毋庸置疑,只有尸体。
但我从未想过,还会接触到另一种“尸体”,这段经历也成了我一生的梦魇,我的人生也从此改变。
法医老梁是我的师父,从入职第一天起就跟着他,如今快有半个年头,昨天他突然跟我说过几天有个特殊任务要我单独执行。
但具体是什么任务,他只字未提,只是让我等。这一等就是半个月,都差不多快忘记的时候,突然就接到了通知,接着稀里糊涂的被塞进一辆越野车,来到了位于滇缅交界的一个县城。
到了这里,我还是一头雾水,接待的都是不认识的人,在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天麻麻亮,又被人从宾馆接走。
这次接我的是武警的车辆,司机也是位武警,不论问什么,他都只回答到了就知道。
好不容易到了地,下车一看周围都是荒山野岭,但空地上停放了不少车辆,不仅有救护车,还有两辆战地手术车。
难道是边境发生战争了?但四周安静的可怕,而且战争也不需要法医。
还在困惑的时候,就有武警将上来把我身上的手机等物品收走,然后被带上了其中一辆战地手术车。
这种车辆我只在电视上见过,进了方舱就是无菌消毒室,在这里换上无菌服,戴上口罩,随后主舱的门才打开。
主舱是一个手术室,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在这里完全可以完成一场大型手术。
略微惊讶的是手术舱里已经有人了,虽然都带着口罩,只露出眼睛,但能看出性别,一男一女。
我刚要介绍自己,男医生突然打断,“在这里别说你的名字,我们认识就行!”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和低沉,而且有着浓重的本地口音,推断他年龄应该在四十左右,是当地人。
我尴尬的笑笑,以为这是任务的保密原则,就坐在便携式椅子上等。
刚坐下,男医生就跟我说起了话,他说这里是刑场,等会的工作就是摘取处决后的死囚器官。
他指着女子说,“她负责主刀,你是助理,我负责器官的放置保存。这次手术只有二十分钟时间,必须采用大开创术!”
听到是刑场,取死囚器官,还是大开创,后背就有些发凉,心慌心跳。
大开创就是从胸腔到腹腔完全打开,解剖的时候经常用到,可以最快速度的取出内脏,但是......
我吞了口唾沫,死囚刚刚枪决,尸体都是热乎的,血液都还没有凝固,这样的尸体我从未解剖过。
旁边的女医盯着我发抖的手,很是不屑的说:“瞧你这样子,都快尿裤子了,行不行啊?”
和她刻薄的话恰巧相反,她的声音很好听,年纪应该不大,我也是心高气傲,见不惯别人大拽拽的,冷回了一句:“行不行你可以来试试。”
她哼了一声,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顶了几句嘴,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男医生也不在说话。就在我准备养会神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枪声。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拉开车帘往外看,但被男医生制止,他语速略快的说:“死囚都是签过捐赠协议,你心里上不要有任何负担!对于取器官,法医是最拿手的,安心的发挥你的专长就行!”
他的话是有作用的,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取什么器官,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没等我决定好问是不问,外面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听上去都很急,但这也正常,器官摘取的最佳时间是两个小时内,超过这个时间,取下的器官就不能用了。
“咔!”舱门被打开,我被吓了一跳,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送了进来。
白布下,死者后脑的位置渗出了血水,这场景不禁让我想起老家过年杀年猪,刚死的猪开膛破肚,内脏上都还冒着呼呼热气。
“准备手术!”女医生冰冷的声音将我惊醒,好在为了战时适应,手术方舱都是按照正规手术室建造,我很快找到无影灯打开,然后开启无菌水,她熟练的打开器械盒。
但此刻男医生的一个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走过去揭开盖在死者脸上的白布,随手就换上一张黄纸。
黄纸很粗糙,农村七月半烧给死人的那种。我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而且他动作很快。不过我还是看到死者的脸了,嘴巴大张着,眼睛白愣愣的瞪着,脸上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挣扎。
晃神的时候,脚弯被人狠踢了一下,差点跪在地上,回头看见女医生恶狠狠的瞪着我,“准备手术!”
莫名其妙的被她踢了,让我有些火大,若非尸体躺在手术台上,我非得跟她吵上几句。
我瞪了她一眼,用无菌水清理尸体,弄完之后,她熟练的拿起手术刀从锁骨开创,看到她沉稳的手法,资历恐怕不会比我师父底,而且肯定知道要取什么器官。
随着锋利的手术刀落下,血水遂不及防的喷溅出来。她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向我看来,我也被吓傻了。
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心脏停止跳动,人就失去了血压了,即便血液未凝固,也只会正常流淌,绝不会喷溅。
唯一的解释就是,死者的心脏还在跳动。
这时男医生站出来解释,“子弹穿过大脑的速度太快,他的生命体征还没有完全消失,只是出现脑死亡,这在医学上是正常现象。”
正常现象...他说得轻巧,但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脑死亡等于死亡吗?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答案。
我看女法医,发现她的眼神从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一种狂热,“继续!”
短暂的两个字后,血水在她的手术刀下喷溅,我赶紧用无菌水冲洗,看着鲜红的血水顺着手术台的血槽流出,我手心里全是冷汗。
整个过程我大脑里都是空白的,当死者胸腔被打开,我的呼吸瞬间停顿,无影灯下,破开的油膜下各种内脏清晰可见,狭小的手术舱里充斥着内脏的腥臭味。
“死者”的心脏果然还在虚弱的跳动。
我的手再也不听使唤,放下手中器械,“这根本就不是尸体,他还活着!”
男医生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指了指死者的头部,走过去按住黄纸将他的后脑翻过来给我看。
“尸体”的后脑上有个血洞,被子弹绞碎的脑浆混合着血水咕咕的往外流。
他郑重的说:“已经死了!现在完成你的手术!摘取双肾!”
我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这样的枪伤,没人还能活着,难道真的是死亡的时间太短?
男医生看了我一眼,将死者的头依旧放正,但他抬手时不小心带起了黄纸,那一刻,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跶出来。
死囚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我最初看到的了,原本大张的嘴已经合拢,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有幅度的冷笑,而他的眼珠子,好像在盯着自己被切开的胸腹。
我惊得大叫一声,跌退了几步撞在手术方舱壁上。
黄纸很快落下盖住他的脸,但刚才看到的一幕已经印在我脑中。
“怎么回事?”女法医瞪着我,语气已经相当不快。
我结巴的将看到的说了一遍,她听后眼神也有些闪烁。
男医生一言不发,快步的走了上去,摘下口罩咬破中指,就着血水在黄纸上画了起来。
血水落到黄纸上立刻散开,像是一朵红色花朵,动作就像鬼片里的道士,难道说他不是医生?
我惊讶的看着他,半天没回过神,女医生这时突然说:“心脏停止跳动了!”
男医生已经戴上口罩,眼神平静的说,“完成手术,我安排人送你们离开,别为你的单位丢脸!”他说完就打开隔离舱出去了,但最后一句话对我来说就像一道紧箍咒,如果我放弃手术,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前途。
接下来的手术,我大脑里都是空白的,直到完成,我都记不清自己干了什么。
下山的车上,身旁坐着的是安童,她就是和我搭档的女医生,她很漂亮,至少在我见过的女孩中她是最漂亮的一个,不过此时她略显疲惫的斜靠在车窗上,眼神再也没有看到“尸体”心跳时的那种狂热。
快到县城的时候,安童突然问我知不知道几年前云边地区发生的赶尸贩.毒的案件。
赶尸运毒起因是有人举报说附近有人赶尸,这事当时挺轰动的,但是查下来,发现是毒.贩通过这种方法运送毒.品。我说,“案子都已经结了,只不过是一群毒贩装神弄鬼掩人耳目。”
“装神弄鬼?”安童的语气突然变得不屑,像是在耻笑我的无知,“今天的死囚就是贩.毒集团的成员。”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但几秒后,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夜走盘龙村
手术时我太过紧张,现在冷静下来,搜刮着脑中的医学知识,才恍然。死囚的大脑被子弹完全绞碎,根本不可能出现脑死亡。
想到这我手脚都有些发凉,“那具尸体有问题?”
安童靠在车窗上,略带疲惫,“赶尸运毒案是我父亲负责,案件接近尾声时,他却突然失踪了!但出事前他用手机传回了几张照片!”
她直起身子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我安奈不住心里的好奇,随手接了过来。
“照片里的地方叫盘龙村,是毒贩的老窝,我父父亲和他的同事追了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毒村,这个词汇我不陌生。翻看照片,背景是片荒芜的枯草,天边的阳光被乌云遮挡,一块血染的墓碑就矗立在荒草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但是......
“这不可能!”我猛的吼道,拿着照片的手都在发抖。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没有这张照片,你觉得自己能有机会执行这样的任务?”
安童的话我听懂了,我能到这里是因为这件案子与我有关,准确来说是和我的父亲有关。
我端详着手里的照片,越看心里越糊涂,苏家打的墓碑,都有独特的记号,每代人的记号又有细微的变化,虽然隐秘,但只要是苏家人都能看出来。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看不清碑文,但照这张照片的人,聚焦的就是那个我熟悉的记号,它和我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属于父亲独特的记号。
只是,父亲他...父亲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但碑上的落款却是最近几年。
难道...爷爷骗了我,父亲并没有死?如果是真的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脑中有太多的疑问,很久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照片我留着了!”
安童点头同意了,俯身凑到我跟前问:“云南碑王苏家?”
“什么碑王?”我警觉,甚至有些慌张,“我家只是卖墓碑的,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安童邪性的笑笑,“苏岩,自幼无父无母,被苏南北抚养长大......”
“你在调查我?”我有些愤怒,爷爷年轻的时候靠着打得一手好碑走南闯北,得了苏南北这个额诨号,但都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她怎么知道爷爷名号的?
“怎么?调查你不行么?”安童的眼神充满了挑衅,“难道你就不想查清你父亲的下落?”
父亲...那个伟岸的身影早在我的脑中变得模糊。
安童的眼神好像在审问罪犯,让我很不适,于是提高了声音:“这是我家事,用不着你管!”
安童笑笑,不在理我,无精打采的靠在车窗上,而我心里却是急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站在爷爷面前。
到了县城,我直奔车站,但到我老家县城的唯一趟车早走了,要走也只能等明天。
失落的从车站出来,发现安童站在客运站门口向我招手,这里人生地不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少不了被她奚落。
安童帮我开了间旅馆,旅馆很普通。房间是一楼,窗户正对着公路边的绿化带,安童的房间就在隔壁。
我躺在床上,拿着照片脑中翻江倒海,加上外面的车流声,过了午夜才迷迷糊糊的犯困。
但这一迷糊,就被魇住了,半睡半醒中手脚像是被人按住,胸口压了快大石头,脑中想着醒来但就是醒不过来。
黑暗中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我能清晰的听到,有人在向床边走来。难道是安童?她想干什么?
此时我大脑是清醒的,而越是清醒我越能感觉到那缓缓靠近的脚步是多么的危险。
脚步越来越近,我也着急起来,就在这时,打小就戴在胸口的石片突然变得滚烫,灼烧的刺痛让我挣扎着醒来。一睁开眼,我翻就坐了起来,刚才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线,房间内空荡荡的。
但就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我立刻冲下床,拉开窗帘,但阳台封住了,头伸不出去,视线范围很小。
大晚上的会是什么人?困惑的时候,余光看到外面的草地上落着两张烧过的黄纸。
这个敏感的时候出现黄纸,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披上外衣出了旅馆,将黄纸捡到房间一看,竟然是两张黄符。
“呼!”我吹了口气,将符握在手心,犹豫后敲响了安童的门,她披着毛毯就来给我开门,隐约能看到她里面就穿了内衣。
我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她,安童若无其事的看过符纸,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蹭的从床上站了起来,身上的毛毯差点滑落,看得我很揪心。
“符!”她只说了一个字,扯掉身上的毛毯,转身就去拿床上的衣裤,我红着脸赶紧转身。
虽然及时,但还是看到她光滑的背脊,还有黑色的文胸带。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我脸火辣辣的,
安童穿好衣服拉着我就往外走,边走边打电话,这下我也有些迷糊了,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把残符给我看,“湘西苗疆有三邪:蛊毒,赶尸,起尸!起尸虽然排在最末,但也最为神秘,这就是起尸符!”
三邪?起尸符?我满头雾水,她真的是法医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刚拦下一辆出租车,安童挂了电话转身又往宾馆走,“算了,已经来不及了!”
“有病!”我低声骂了一句,追上去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死囚的尸体失踪了!”她扬了扬手里的残符。
“什么?”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看着她手里的符,死囚的尸体失踪跟这张符有关吗?
难到刚才窗外的是那具掏空内脏的尸体?但我不敢问,赶紧追上安童。
她在房间收拾行李,“我们今晚连夜去盘龙村!”
“盘龙村?现在就去?”我心里有些打鼓,盘龙村很可能就是毒窝,冒失的闯进去,恐怕是有去无回。
安童冷嗤道:“怎么?怕了?”
“怕?”我有些不安,但绝不是怕,“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准备一下!”
“现在没时间了!”安童又拿出一张照片给我,霸道的说,“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一切行动都得听我的!”
她的人...我接过照片,没来得及细看,急忙辩解:“我只是法医,也没上过警校......”
安童打断我的话,不容我反驳,“这件案子就需要你!我在外面等你!”
我拿着照片,看着安童离开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像我这样的法医?难道她知道我家的事?
安童走后,我赶紧回到房中对着灯看起了照片,照片的背景里,天空暗沉得有些压抑,荒草中有个村落若隐若现,但远处的山峰却引起了我的注意,血碑的照片里也有这座山,我对比了一下,虽然拍摄角度不同,但可以确定就是同一座山。
难道父亲还活着,现在就在盘龙村?如果真的是这样,爷爷为什么说父亲已经死了?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脑中,但毫无头绪,这时外面传来车喇叭声,应该是安童在催我,草草收了行李就出了门。
昏暗的路灯下停了一辆民用越野车,开车的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岁数应该我差不多,但他身上有军人特有的气质,所以我怀疑他是个武警。
他介绍自己也只有一个名字:陈阳。
上车后安童递给我一张纸,打开一看是我的调令,我苦笑:“看来你是早就安排好了?恐怕你也不是啥子法医了!”
“怎么?不行?”安童反问。我摇头笑笑,她每说一句话,给人的感觉都很强势,这种感觉不是太好。
车子缓缓出了县城,安童拿出一张地图就着车内的氛围灯看了起来,地图很老,是八七年新华社出版的测绘地图。
她点了一个很小的地方,“这里就是盘龙村。”
地图上很模糊,我说,“怎么不用卫星扫描地图?那样准确不少!”
“那个地方很奇怪,卫星扫描到的影像都是一团黑,这份图还是从文化馆借出来的,听说是一个考古队测绘的!”陈阳接话说,看样子地图他是早就看过了。
卫星扫不到的地方...这种地方不少,但基本都是军事要地。但照片上看到的荒村怎么看都不像军事要地。
想不通我也就没想,心里有少许的害怕,云边地区苗彝族有打猎的传统,土枪不少,而且靠近缅越地区枪支虽然说不上泛滥,但也不是稀罕物。
现在就我们三人,如果真的是进了毒窝,那还了得,但事已至此,加上我迫切的想要见到那块血碑,心中的担忧也逐渐消散。
山路崎岖,颠簸得难以入睡,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就在这时,一路上很少说话的陈阳突然开口,“看后面!”
我下意识的就扭头往后窗看,后面不知何时跟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借着车灯很显眼的就看到车头上有个大大的“奠”字。
“灵车!”我打了个激灵,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就那么巧碰上灵车?
安童也醒来,看后问陈阳,“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跟上来,好像突然就出现了!”陈阳说着,车速明显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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