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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向广岛投下原子弹那一刻(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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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3 20:05: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文节选自美国学者比利·奥雷利(BillO'Reilly)与马丁·杜加尔德(MartinDugard)所著的《干掉太阳旗》一书中的第21章(授权发布),在这一章当中,作者通过一些弥足珍贵的亲历者回忆,为我们详细的介绍了广岛核爆当日的情况:     

潮湿的空气中充满了不祥的预兆。防空警报再次将广岛市民从睡梦中惊醒。破晓的广岛天气温暖,晴朗的天空中只飘着几缕云彩。一架美国B-29正朝这座城市飞来,所以才响起了防空警报。警报声打乱了这个工作日的开始——这时人们正在准备早餐或是乘坐有轨电车去上班。虽然广岛市民经常会被防空警报打扰,但现在都到战争尾声了,看来美国人也不太可能会来轰炸。因此,只有一些居民老老实实躲进防空洞时,其他人都还照旧忙着自己的事。     

在广岛市的港口里,捕虾的渔民正在整理渔网,就像他们的祖先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做的那样。他们选择忽视这些防空警报,因为反正也没地方躲藏。在靠近港口的城市南部,宇品县消防站内相对比较平静,消防员三上与作目不转睛地盯着钟表。他24小时的值班还剩下最后不到60分钟了,但如果发生空袭的话,难免会有地方起火,这就意味着他要立刻投入工作。        

虽然三上与作的家人昨天已经被迁离了,虽然下班后等待他的将是一个空荡荡的家,但他还是急切地想回家。他耐心地等待着解除空袭警报的汽笛声,终于在7时32分的时候听到了。这意味着危险已经过去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在城市的另一端,16岁的大野木明正在进行自己从三菱造船厂的工作中歇息一天的计划。大野木明是一个好学的男孩,他为自己因为战争而不能再去上学而愤愤不平。不过现在他正心满意足地躺在家里的地板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读着。他非常享受这一天的悠闲——没有任何工作等着他去做。      

解除空袭警报的汽笛声告诉那些躲在八丁堀电车站台的人们现在可以出来了。20岁的高仓亚纪子是个非常谨慎的年轻姑娘,但是现在也继续踏上了去往艺备银行的路。她在这家银行做一份秘书工作。这家银行的石头墙壁和防盗窗几乎完全阻拦了透进房间内的光线。离它不到半英里外就是太田川上的T型相生(Aioi)桥——这座大桥即将成为爆炸中心。      

3天前,广岛大学的钟楼停止了工作,时间正好停在8时15分。因为广岛市里没有修理它所需要的备件和材料,所以这座俯视着整个广岛市的巨大钟表上的时间静止了。   

当亚纪子走进银行大厅时,她注意到大厅里的钟表马上就要到8时15分了。这个预兆,亚纪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艾诺拉·盖伊”号轰炸机飞到日本上空时的高度是30700英尺,这架超载的轰炸机已经不能飞得再高了。今天早上刚刚触发广岛防空警报的“同花顺”号天气侦察飞机报告称,当地天气状况良好,适合目视轰炸。当这条信息从“同花顺”号上发出时,这座城市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目标广岛。”保罗·蒂贝茨上校向“艾诺拉·盖伊”号的内部通信设备喊道。

6小时前,刚刚从提尼安岛起飞后不久,迪克·帕森斯海军上校和他的助手莫里斯·杰普森(MorrisJeppson)中尉费了好大劲才从把炸弹舱和机身隔开的狭窄密封口挪进了炸弹舱。这枚外表丑陋的原子弹呈球形,装有四个控制降落方向的方形尾翼。想必这种设计只考虑了原子弹的性能,并不在乎它的外表有多么难看。   

“小男孩”被一套装置固定住,两边的支架使得它不能左右晃动。帕森斯站在这个装置后面的狭小通道上,他需要照明才能看清自己手头的工作。给他照明的杰普森是一位物理学家,曾在哈佛、耶鲁还有麻省理工学习。        

帕森斯上校正在麻利地进行启动“小男孩”所需要完成的11项步骤。他打开一个小面板,将4袋用丝绸包裹着的无烟火药粉装了进去。这些推进剂可以在“小男孩”内部的枪膛一端将铀“弹头”引爆。这一小块浓缩的铀-235将飞速穿过枪膛,然后撞击到另一端的环形铀。在弹头撞击到环形铀后的万亿分之一秒内——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1“皮秒”——一个原子裂变为两个小原子,引起核裂变反应。随即会产生巨大的爆炸,向外释放出致命的热量和放射性伽马射线。     

正当帕森斯在“小男孩”身上忙碌时,后面板子上被机器加工得锋利无比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手指头。帕森斯面不改色,在25分钟内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的最后一步是将3个绿色的保险塞插在“小男孩”的电池与击发机构之间。   

“小男孩”已经整装待发,但十分脆弱,无烟火药一被触发就会引起爆炸,“艾诺拉·盖伊”号上的人将无一幸免。所以得在导电连接间插上这3个绿色保险塞。只要这3个保险塞不出问题,“小男孩”就不会引爆。        

就在他们将要进入日本领空的时候,迪克·帕森斯派莫里斯·杰普森最后一次进入炸弹舱。这名一头金发的中尉用3个红色的解脱保险塞替换了那3个绿色的保险塞,因此接通了电池与炸弹间的电回路。   

  现在,“小男孩”已经有生命了。  

  一个小时后,“艾诺拉·盖伊”号上的投弹手托马斯·费瑞比(Thomas

Ferebee)用手直指着前方气泡观察窗的外面说道:“我看到那座桥了。”

相生桥被选为“小男孩”的瞄准点,一是因为它位于广岛市的中心,二是因为它那独一无二的T型结构可以很明显地从空中看到。     

从飞机上向下看去,蒂贝茨上校能看到广岛市中心一幢幢白色的建筑,他甚至还能看到许多活动的小点,看起来是走路去上班的人们。“我的双眼紧盯着市中心,那里因为清晨阳光的照射而闪闪发光。”他后来回忆道。  

“艾诺拉·盖伊”号在飞到广岛上空之前的最后几英里没有遇到丝毫抵抗,没有任何敌机或是防空炮火来迎接到访的美国人。日本那些负责防空的官员们在夜里已经拉响了3次防空警报,因此他们对B-29轰炸机的到来选择了忽视,以为它只不过是来执行简单的侦察任务。  

时间还剩下90秒,投弹手托马斯·费瑞比的左眼一直盯着诺登投弹瞄准器的望远目镜。如果他操作得当,为“艾诺拉·盖伊”号每小时330英里的对空速度和会使炸弹偏移的微小风速留出余地,那么“小男孩”就会以极高的精确度落到地面。   

  “还剩一分钟。”蒂贝茨宣布道,打破了无线电静默。      

费瑞比扳动了一个开关,“艾诺拉·盖伊”号和跟在后面的两架科考飞机上全体成员的耳机里都响起了尖厉的声音,这是在提醒他们接下来将有什么要发生。听到这声音后他们应当戴上特制的深色护目镜来保护自己的双眼。这三架飞机之前都接到了命令,尽可能迅速地逃离该区域,以躲避原子弹爆炸后产生的余波。  

“还有30秒。”蒂贝茨说道。  

“20秒。”  

炸弹舱的舱门在8时15分准时打开——这正是三天前广岛大学的钟楼停止工作的时刻。  

“10……9……8……7……6……5……4……3……2……1……”  

  上午8时15分17秒,“小男孩”从自己的固定装置上被释放出来。

一瞬间,“艾诺拉·盖伊”号终于摆脱了机鼻下的4吨额外重量,突然朝上倾斜。蒂贝茨猛然让它右转,离开了广岛市的方向。这时,飞机的机翼几乎与地面垂直了。他只有不到50秒的时间来尽量远离接下来发生的爆炸。如果距离不够远的话,“艾诺拉·盖伊”号就会葬身在冲击波中。  

      虽然机身的倾斜角度达到了60度,这种对轻盈的歼击机来说还不算问题的飞行动作并不适合大型的轰炸机,但是投弹手费瑞比的左眼一直紧盯着诺登投弹瞄准器,观察着俯冲向地面的“小男孩”。它在刚被投下去的时候摇晃了几下,但在弹身后部4个方形尾翼的作用下很快就保持头部向下的姿势朝广岛的市中心冲去。

费瑞比呆呆地看着,他知道自己正在见证历史的发生。10秒钟过去了,20秒,30秒。突然他想起原子弹爆炸时释放的亮度会弄瞎任何盯着它看的人的眼睛。费瑞比赶紧把眼睛从投弹瞄准器上挪开,不去看“小男孩”落下。  

      在被释放43秒后,在广岛市中心相生桥上空1890英尺处,“小男孩”的雷达空炸引信起爆了。在炸弹内部的枪膛中,4包无烟火药粉的爆炸使铀弹头猛冲到枪膛的另一端,撞到了那里的另一块铀-235。这条链式反应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在随后的爆炸中,目标区域的上空腾起一大团蔓延开来的火球。因为火球的蔓延速度是声速的100倍,因此在这过程中一直是无声的,百万分之一秒后,广岛市的市民就开始被烧成灰烬。  

      大约20英里之外,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狠狠地撞击到了“艾诺拉·盖伊”号,以至于蒂贝茨以为飞机是被地面火力击中了而大喊道:“高射炮!”他感觉到自己嘴里有一种奇怪的“麻刺感”,这种感觉其实是由于他的唾液正与在几千英尺高空翻腾的放射性元素发生相互作用。  

      但“艾诺拉·盖伊”号至少是安全的。飞机上的12名成员全都活了下来。6个小时后,他们将在离他们刚刚造成的人间炼狱之外很远的地方用威士忌和柠檬水来庆祝此行的成功,并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小男孩”爆炸的地方离初始靶之间有300码远。在核裂变的瞬间,炸弹内的温度超过了100万华氏度,炸弹发出的白光是太阳亮度的10倍。百万分之几秒后,炸弹正下方的地面温度骤升至6000华氏度,随之而来的还有致命的放射性伽马射线。  

      青山(Aoyama)太太是一位35岁的寡妇,她年轻的儿子已经出门去参加强制性的工作了。按照她每天的生活习惯,她正在户外与附近一家寺庙的和尚们共有的菜园子里面劳动。这个菜园子正好位于爆炸的“小男孩”的正下方,以后这个地方将会被称为“爆心地”。 青山太太被蒸发了。         

死亡到来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她身体的神经末梢甚至都没有时间来对疼痛做出反应,也来不及感受到光芒和热量的存在。在热量下,她的骨头瞬间被液化,大脑也以5倍于沸水的温度汽化了。         

在青山太太周围半公里范围内,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少瞬间化为一块块木炭。在他们烧焦的尸体内,内脏器官已经蒸发。广岛市中心的这些人,刚才还活生生的,转眼就成了一堆堆黑色物体。站在广岛市中心广播电台前方的一位妇女试图逃离,却被烧焦成一个逃跑的姿势,怀里还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但这只是刚刚开始。         

3毫秒后,空中爆发了一个300码宽的巨大火球,火球周围的空气燃烧起来,将四周的一切生命都液化掉了。紧接着是威力相当于两万吨TNT炸药的爆炸,汹涌而来的蘑菇云升到5万多英尺的空中,席卷了爆心地的灰尘、泥土以及那些被杀死的人的尸体所液化成的气体。几秒之内就有7万人的生命被夺去。  

距爆心地一英里的范围内,几乎所有的生命和建筑都人间蒸发了。   

宠物、鸟、老鼠、蚂蚁、蟑螂——消失殆尽。  

房屋、渔船、电话线杆,以及有几个世纪历史的广岛城——不复存在。   

随着太阳被蘑菇云遮住,白天变成了黑夜。在爆心地一英里的半径之外,有一些人幸存了下来,但代价惨不忍睹。强光将所有当时正在朝爆炸方向看的人的眼睛都闪瞎了,在强烈的高温炙烤下,成千上万的人不是残疾就是毁容,当时其中大多还是在几英里之外。一队日本士兵被烧伤得面目全非,他们的脸真真正正地是被融化了;人们甚至无法分清他们的脑袋哪边是正脸,哪边是后脑勺。  

没有一个人免遭痛苦。广岛市女子商学院(HiroshimaGirls BusinessSchool)的一群学生们“背上、脸上、肩膀上还有胳膊上都冒出了足球大的水泡。随着水泡一个个爆开,她们的皮肤就像毛毯一样挂在身上”。日本摄影记者松茂义人(YoshitoMatsushige)后来回忆道。        

超高的热量把许多受害者身上的衣服焚为灰烬,其中就包括广岛市郊区一辆有轨电车上的15名乘客。他们死去的尸体赤裸着堆在一起。因为深色可以吸收热量,而浅色则可以反射热量,所以有些赤裸的女性尸体上还有花朵形状的烧伤,这是她们死去时身上穿的和服上的图案。         

如果说“小男孩”的设计者曾想象到一颗原子弹的爆炸就能让成千上万的人在瞬间失去生命的话,那么他们的想象实现了。实际上,不需要多高的想象力就能预测到那些爆炸后在空中飞舞的玻璃和木头碎片所造成的穿刺伤。原子弹爆炸后的冲击波以每秒两英里的速度向外扩散,将所到之处尽皆夷为平地。接下来还有可怕的辐射——带放射性的灰尘将在之后的数月乃至数年内将广岛市的居民慢慢杀死。但是,可怕的杀伤力远不仅于此。  

还有成千上万的日本人死在了火海和水里。首先到来的是火焰,在“小男孩”爆炸的一瞬间各处就起火了。不到5分钟,爆炸周围两英里内的所有建筑物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汹涌的火焰形成了威力强大的火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风力很快就达到飓风那样的强度,将广岛市大部分燃为灰烬。      

许多居民都被埋在自家房屋倒塌后的废墟里。他们深埋在厚重的木头房梁和屋顶瓷瓦之下,眼看着火苗越来越近而疯狂喊叫,呼救声在广岛市的每条街道上此起彼伏。   

为了逃离火焰的风暴,或者是为了冷却一下身体上的烫伤,许多日本人跳进广岛市各处的消防水池里。但等待他们的还是残酷的命运:原子弹的爆炸把水也煮沸了,任何人只要一跳进消防水池就会立刻被活活煮死。   

还有些人为了试图逃离汹涌的火舌而跳进穿过广岛市的7条河流,但他们跳进去后就发现河流已经被尸体堵塞了。许多人其实是被后面试图逃离火焰的汹涌人潮给推进河里的。一旦进入水流当中,就会发现河里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有办法游泳。“我看到水里还有几个幸存者,他们随着水流漂荡着,不时撞到河里的尸体。”一位目击者后来回忆道。“从火海中逃生到河里的人得有几百几千人最后淹死在河里。”        

整个广岛一片混乱。一些不明就里的市民几乎是默默承受着“小男孩”带来的恐怖。很多人茫然地在街上游荡,支棱着双臂以免蹭到身上的烧伤,瞪大眼睛看着街上一堆堆烧焦的残骸,在废墟中择路而行,感受着刚刚发生的难以置信的惨剧。还有很多房屋被毁的人也走上街头,蜿蜒成长长的队伍,发了狂似的朝乡下的安全地方逃去。   

“小男孩”爆炸后不久,东京的日本广播公司发现广岛电台停止了广播。调度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故障,就拨打电话想问问能不能帮上忙,可是没有人接电话。  

人们很快发现,广岛市的火车站、报务员和卫戍部队的通信全都中断了。日军总参谋部认为广岛恐怕是遭到了美军的轰炸,于是从东京派了一名年轻军官去广岛调查情况。这名军官接到的任务是立即飞到广岛,看那里是不是遭到了美军的空袭。   

第二天,日本的广播中描述了这位年轻军官从空中看到的可怕景象:“几乎所有生命,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被烧焦而死。”        

那些从广岛原子弹爆炸中幸存下来的人们今后将会在日本被称为“被爆者”(hibakusha)——意思就是“核爆炸幸存者”。   

这些人能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往往靠的是运气:或者是置身的混凝土建筑物阻挡住了冲击波,又或者是在房屋倒塌时幸运地没被压在巨大的横梁之下。   

“原子弹对于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广岛市气象员北村功(IsaoKita)后来回忆道,“无论是襁褓中的孩子,还是耄耋老人,原子弹一并夺去了他们的生命。而且死亡的过程并不好受。那是一种非常残忍非常痛苦的死亡。”      

消防员三上与作也是“被爆者”之一。他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幸运地与死亡擦肩而过,因为原子弹爆炸时他乘坐的电车正好在一条隧道内而躲过了冲击波。  

三上与作和其他消防员们一起穿梭在市区,照顾那些受伤的人,还到其他消防站去看看其他消防员兄弟的命运如何。他们发现很多消防员都活了下来,而且正在顽强地与汹涌的火焰做斗争。但他们也目睹了很多死亡的惨状。   

在一座消防站,三上与作发现一名消防员被烧焦在自己的消防车里:“他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发动消防车,准备去灭火一样。”     

16岁的大野木明被原子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抛到了空中,然后被撞击得人事不省。苏醒过来后,大野木明走到外面,看到自己家邻居正赤身裸体地站在房屋的废墟之中。这位邻居正在发疯似的搜寻自己的家人,浑然不顾自己身上还吊着烧焦的肉。  

“我开口和他说话,但精疲力竭的他并没有回答我。他正绝望地寻找自己的家人。”大野木明很久之后回忆道。  

“我们还看到一个哭泣的小女孩,她乞求我们帮忙救救她的母亲……她母亲的下半身被困在塌落的房梁之下。”大野木明和其他一些旁观者合力试图把那块木头抬起来,但却没能成功。      

“然后就燃起了大火,我们随时都有被火苗吞噬的危险,所以不得不把她母亲留在那里。那时她母亲还有意识,我们在离开前双掌合十向她深深地鞠躬,以示歉意。”     

在接下来的十年当中,每次电车发出的火花都会吓大野木明一跳,让他想起原子弹爆炸瞬间的闪光——幸存者们往往把这叫作是“pikadon”,意思是“火花和爆炸”。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在窗户边上坐过,因为他目睹了太多被破碎的玻璃穿透的尸体。  

艺备银行雇员高仓亚纪子也是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之一。在8时15分发生爆炸时,银行大厅的钟表被定格在那个时刻,那时她刚刚走进工作的地方开始忙碌。“我正在忙早上的杂事,打扫桌子什么的,那时候原子弹就被扔下来了。我只记得自己当时看到什么东西突然闪起光。”   

虽然艺备银行距离爆炸的中心只有300码,但它的石头墙壁和钢铁防盗窗起到了非常好的保护作用。如果高仓亚纪子是在墙外台阶上的话,那么她将在瞬间被烧成一堆炭灰。  

高仓亚纪子也被冲击波震得暂时失去了知觉,但很快就苏醒过来。她踉踉跄跄地走到街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惨绝人寰的景象:“街上的许多人几乎都在一瞬间失去了生命。那些尸体的手指头上着起了火,而且火苗慢慢地从指尖蔓延至他们的全身。他们的手掌上滴落着一种浅灰色的液体,灼烧着他们的手指。我实在是太震惊了,没想到人的手指和身体能像那样地燃烧和变形。”        

高仓亚纪子精神恍惚地游走在广岛市里,她的脚步很慢,因为要时不时迈过那些数不尽的尸体。她走到之前当地驻军的地方,一个小时前那里的士兵们还在光着上身做早操。   

“在操场上,四处散布着的满是死去的士兵留下的痕迹。”她躺在地上休息。“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黄昏的时候我突然呕吐起来,吐出的想必是早餐的残留物……我吐了两次带血的痰。那时的我意识到自己也将死在那个地方。”   

虽然高仓亚纪子后背上被飞散的玻璃等碎片割开了102处伤口,而且还有两处严重的烧伤和不计其数的瘀青,但是她还是鼓起了求生的勇气。“我一定要活下去。我必须得活下去。”她这样对自己说。  

半个世纪之后,为了让日本的新一代不要忘记她此时此刻经历的恐惧,高仓亚纪子写下了一首诗——《致那些不知道原子弹的孩子们》(ToChildren Who Don’t Know the AtomicBomb)。这首诗用充满画面感的语言描写了那个早晨的景象。诗的最后是这样一幅令人难忘的场景。   

一个走在路上的女人,倒下之后,她的手指燃起了火,像冒着蓝色火焰的蜡烛, 越燃越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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