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往事“ 勤劳奉仕”

我是夏雯静

  什么叫“勤劳奉仁”？是日本鬼子奴役中国人的一个美词。伪满时期，盘山县是日本人的重要的殖民地，在这里搞开拓团。日本人把全县的土地占据了一半。北起坝墙子，南到田庄台，长百里，宽二、三十里的全部土地搞起水田开发。就是现在的坝墙子、新立、新开、新建、王家、榆树、唐家农场。日本人在这片地上修建了一条引水总干，在坝墙子、田庄台各修一座抽水站，北引双台子河水，南引大辽河水。中间修了一座疙瘩楼水库。调剂两河之水的余缺。这个区域的当地百姓全部赶走，住上了日本退役和伤残的关东军和他们家属。在这里从事种水稻，生产粮食，供日本大东亚共荣圈作战之军需。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迁居来的日本人，劳动力根本不够用。于是他们就打学生的主意，在农忙时，调集学生去那里劳动，美其名日“勤劳奉仕”。
     1945年我已经十五岁了，是田家镇国民优级学校二年级的学生。那个年代的学生的岁数比较偏大，在班级里我是最小的一个，我同学多是十八九，二十左右岁了。有的已经结婚了。我们学校学生被派往劳动地点，是现在的新立农场，云家、 窦家、杨家一带，去了三个班共二百人。我们优二这个班，被分派在云家卜知南窦家卜。这里的中国老百姓全被赶走了，住的全是日本人。那个时候学生学的日语是主要课程，每个人对日语都能半通，那些日本人对中国话也多少懂得点，所以与他们交流用的是日满协和语，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在那里劳动的过程也是语言交流过程。学生学了很多日本话，特别是生活用语。日本人也跟学生学了很多中国话。两下还能平安相处。学生本来都是孩子，很淘气，教给日本人的多是骂人的话。根据日本人的每个人的特征给他们起了很多外号。日本人一个部落长走路带小跑，学生就给他叫“跳兔子”。见面就叫他“跳兔子先生”。什么“红眼”“大猪”“野狗”“白狼”等等后边都是先生，他们不懂就答应，以此取乐他们。

    日本人对“天昭大神”是崇拜的，他们每天早晨都向东方进行遥拜，每顿吃之前都要双手合 “天昭大神”，然后才能吃饭。学生在那劳动主要是拨稻田里草。由于水田刚刚开发，草长的很高，很多。用手拨不动，每人发一把镰刀，就刀割草。他们把学生分成若干个小组，每组五至七人，轮流派到各家去干活，由这家人带着一起干。那时候日本人也懂得物资鼓励。给每家干活时，在上午十点左右时每家妇女都要送上一筐大米饭团，分给学生吃，有的户给，有的户不给。学生对给饭团吃的户就好好干，对不给的户就消极怠工。或者用镰刀不割草，专割稻子。

     有一天，有一个组给一户日本人去干活，这户不但没给饭团吃，而且很严厉。边干边喊“哈牙哭”，就是快点的意思，学生很生气。学生劳动时间规定11：30收工，日本人为掌握时间，把闹表放地头上，有个姓裴的学生，总去看时间，连去了二三次，并踩了稻子，这时这户的日本男人就火了，开始骂学生“八格亚鲁”，学生也骂他王八蛋，虽然他不太明白，知道学生在反抗他。他就动手打了这个学生。这时其他学生都不让了，两边就打起来了。日本说：“你们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不用他们，通通回去”。学生赌气就回到驻地。这时部落长“跳兔子”来调节，下午这一组又给这家干活去了。

    日本人打学生的消息，很快传来了云家卜。我们的班长在云家卜劳动。当时代队的老师回家了，班长就是我们的领导了。他听了这个消息，在傍晚，他们率领云家卜的三十名学生，又集合了窦家的三十多同学，集体用镰刀，到地里去找打人的日本算帐。六十多名学生就把这家日本人围在中间，班长姓吴叫吴升阁，二十来岁，个头很高，长的很粗壮，日本话也说很好，他对日本人说：我是学生的老师。学生给你们劳动是日满亲善，你打学生是破坏日满亲善，这样做太混蛋了。日本人说:“他们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他踩了我的稻子，我没打他，他又骂我“八格”。吴升阁这时就火了，明明是你打了学生，又说没打，反说学生良心坏了，你良心不坏，你到中国来，真欠揍，顺手就给日本人一个大耳光。这时日本就大喊起来了，附近劳动的日本人都来了。一齐大喊大叫，有的日本人从家里拿猎枪，战刀，全村日本人就把学生围了起来。眼看就要动手，部落长跑来了，说不要打架，有话咱们到总部说去，吴班长说：“到总部就去总部，打学生是不行的，于是总部落长和几个日本人，就同学生一齐去了总部，临走前把学生手里的镰刀都下了去。班长让我们豆家的同学带上自己简单的行李。到了日本人的总部，学生和总部的人就争论起来，学生说：我们给你们干活，你们还打人是不对的，总部说：你们不好好干活良心的坏了。争论了半天，最后说：你们回去吧，明天到县政府去说话。学生说县政府就县政府，你们日本人总得讲理吧！这时云家卜的同学也整理了行李，由班长带队一起回学校了。学校离这里有十多里路，不敢走大道怕日本人截着我们，就从干线的小道，绕回学校。

    到学校已经是夜间十二点左右。校长一听和日本人打起来了，可吓坏了，校长说这还了得，你们打日本知道犯的什么罪吗？那是“反满抗日”。于是就下令，谁也不准回家，住在教室明天再说。学生休息了。校长就和几个老师研究怎么办！最后决定还得把学生带回去，向日本人道歉，并决定开除带头闹事的学生。第二天清早，由校长和老师带队，又把我们这班级的六十多同学带回到劳动地方。校长向日本人做了赔礼，道歉，并保证今后由老师看管学生，不会再闹事了。日本人也考虑，没有学生稻田的草除不了，秋天打不出粮食，他们也没法向上边交待，所以就同意了学校的意见。 闹事以后，继续给日本人干活，就不发给学生镰刀用了。实在荒的地，非用镰刀不可时，给那户劳动由这户人家供给镰刀使，干完活就把镰刀收回。

     这次“勤劳奉仕”一直干到七月初算是结束了，比原规定的劳动时间多延长十天。二十多天的劳动，每个学生只给三斤大米，算是报酬了，那时候中国人根本吃不着大米。谁家吃大米白面就是经济犯。这三斤大米拿到家里，一家人算是尝到了新鲜。劳动结束，学校就放署假了，没等开学,“八一五”光复了，日本投降了，学校也就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