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报复蛇(2016-03-25 08:40:59)

我是夏雯静

一个夏天的黄昏，一条三尺多长的灰蛇，无声无息地爬上镇头河边的一棵老柳树，盘踞在探向河面的一个旁枝上。它昂起三角形的头颅，目光像冰一样冷。老柳树的附近有一片荒草没膝的废墟。这片废墟的深处居住着一只年轻的黄鼠狼，灰蛇等待的正是这只黄鼠狼。蛇是不敢向黄鼠狼挑战的，黄鼠狼闪电般的敏捷使蛇难以招架。这条蛇敢于这么近距离地窥视对手，是因为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如果黄鼠狼发现灰蛇爬上树来时，灰蛇可以在对手到达旁枝时松开盘绕，掉下河去，在水里，蛇比黄鼠狼灵活得多，可以反过来向对方发起攻击。

月色很好，灰蛇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废墟的全部。它的眼珠转动着，丫状的芯子吞吐着，它断定那只爱动的黄鼠狼在这么美妙的夜晚是一定会离穴出猎的。果然，黄鼠狼出现了。它从草丛里小心地探出脑袋，转动了一会，然后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那里。它的耳朵在谛听细微的声响，鼻子在分辨空气里的气味。灰蛇处于下风处，黄鼠狼是难以嗅到蛇的气味的。在确定平安无事之后，黄鼠狼走出草丛，沿着河岸一阵疾走，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消失在成熟的麦田里。

灰蛇见时机已经到来，它灵活地下了树，径直溜进了黄鼠狼的洞穴。这样的趁火打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它熟门熟路从主洞折向一个支洞，进入了黄鼠狼的活食储藏室。这里有不少没了四脚的田鼠，一只比一只肥胖可口。在食物富足的季节，黄鼠狼常常用这种方法在洞里养一些田鼠。没了脚，田鼠是没法逃脱的。到了缺乏食物的季节，黄鼠狼不出门照样能吃到新鲜的肉食。灰蛇吞吃了几只田鼠，退出洞来，顺路去河里洗了个澡，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游进自己的洞穴睡觉去了。

过了一会儿，黄鼠狼叼着田鼠回来了，没进洞就嗅到了灰蛇留下的气味，知道家里又遭窃了。黄鼠狼曾经看到过灰蛇，它恨透了这个打家劫舍的恶棍。在一般的情况下，黄鼠狼对蛇类常采取不理睬的态度，可这次，黄鼠狼决心惩罚这条可恶的灰蛇，要不然，它还会有安生日子过吗?

灰蛇的洞穴和废墟隔着一条河，不过河，它也可以找到食物，它常去的地方是村头的一个鸡埘。新鲜鸡蛋的滋味不错，不过偷鸡蛋必须在白天去，人类不会让鸡蛋在鸡埘里过夜。白天活动对灰蛇来说也没多大难度。这天晌午时分，灰蛇又出发去鸡埘，轻松得就像去赴宴。黄鼠狼就在这时紧紧盯上了灰蛇。黄鼠狼在大白天渡河而来这一点是灰蛇万万想不到的。

灰蛇穿过竹篱、穿过蔷薇丛，到了鸡埘的背后。它环视了一下周围，看看有什么危险。院子里没有人，只有几只母鸡在柴垛那儿觅食。它熟门熟路地通过一个“气窗”进了鸡埘，只把尾梢留在外边。蛇的尾梢可以感受到细微的震动，蛇在进入陌生的洞穴时常常把尾梢留在外边“放哨”。鸡埘里有两个蛋，一个是白的，另一个隐隐显出些粉红。吃完蛋，它把留在外边的尾梢收回，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才掉转身体，把头探出“气窗”，它又要打道回府了。

二

这时候黄鼠狼趴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上。灰蛇的举动都在它的监视之下。

灰蛇幽灵一样地钻出篱笆，沿着水沟向田野逶迤而行。它还想顺便逮一只青蛙换换口味。可它马上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它发现了跟踪在后的黄鼠狼。灰蛇改变了方向，很快向河的方向爬去。它的洞穴就在河边，只要进了洞，黄鼠狼就对它没办法了。当灰蛇到了河边时，它又改变了进洞的主意，它并不进洞，而在河边徘徊着。它想把黄鼠狼引下水去，然后来个反守为攻。

黄鼠狼却总不露面，这使灰蛇大为扫兴。事实上，黄鼠狼早就看穿了灰蛇的诡计，它潜伏在一个麦垛上，耐心地等待着灰蛇进洞的进攻时机。它要等到灰蛇上半身进洞，下半身露在洞外的那一刻才发起致命的一击。随着时间的流逝，灰蛇感到有点不对劲了，它得赶紧摆脱危险，它于是向洞穴爬去。黄鼠狼悄悄收拢后腿，准备出击。它已经看清了蛇穴的洞口。到时只要两次腾跃，它就能到达洞口，成功已经有了把握。

但黄鼠狼低估了灰蛇的阴险，灰蛇到了洞口，却不进洞，下半部身体在洞口盘成一个圈。上半部身体竖起来，左右前后摇摆起来，丫状的芯子吞吞吐吐，闪烁不可捉摸。灰蛇这么做不但是一种精神威慑，而且还是一个疑阵。它知道黄鼠狼就埋伏在附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身边。它这么做是要把对手的注意力吸引到它的头部。与此同时，它的尾巴已经悄悄滑进了它的洞穴，盘踞在洞口的灰色的圈逐渐在收缩。

三

黄鼠狼发觉了，知道再也等不到预期中的战机了，就一跃到了灰蛇的面前。灰蛇嘶叫了一声，向后仰成一个进攻的最佳姿势。黄鼠狼打了一个喷嚏，围着灰蛇转了几个圈。灰蛇转动身体，保持正面对敌的姿势。黄鼠狼的动作越来越快，灰蛇怎么也跟不上趟了。这时黄鼠狼张开了嘴向对手扑去，灰蛇不甘示弱也向对手扑去。黄鼠狼却在进攻的半途突然变换了出击的方向，闪到了蛇的左边。灰蛇急忙调整体位，可对手又闪到了它的右边，黄鼠狼变换着节奏，变幻莫测。灰蛇觉得头颈发硬，眼花缭乱，再也跟不上对手了。

灰蛇决定冒险撤离——缩进洞里去。可随着身体的扑仰翻滚，原先滑进洞穴的身体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回到了地面。在对手眼皮下完成进洞是不可能了。这时，黄鼠狼腾空而起，越过蛇头，在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翻滚动作，曲着的后腿在一个树桩上猛一蹬，它便成了一支箭，从背面向灰蛇的要害部位扑去。就在这关键的一刹那，有一股力量从侧面飞来，把黄鼠狼狠狠地推了开去。它重重地摔在地上，觉得有一线冰凉的东西贯穿了它的胸腔。立刻，那一线冰凉又变成了一束焦灼的火……它抬起头来，看见远处的人和人手里的枪。它明白了。它觉得剧痛在消失，身体如烟一般轻飘。

灰蛇盘踞的地方要低一些，人在远处是看不见的。灰蛇就趁这个时机慌忙钻进洞去，头进洞了，颈进洞了……就在这时，垂死的黄鼠狼汇聚了全部的力量，爬起来一扑，狠狠地咬住了灰蛇的身体。灰蛇只得退出洞来，疯狂地咬了黄鼠狼一口，把毒牙中全部的毒液一齐射进对手的身体。黄鼠狼已经死了，但它的牙关却死死地不肯松开了。灰蛇撕咬、翻滚，就是无法摆脱，只得抱着黄鼠狼的尸体游过河去。

灰蛇拖着仇人的尸体上了岸，残暴地撕掉了尸体上的皮肉，最后只剩下一具白骨。但是，灰蛇依然无法挣脱黄鼠狼死死咬紧的冰凉彻骨的牙关。这是黄鼠狼的尸骨，也是黄鼠狼复仇的意志!灰蛇在暮色里绝望地喘息着。等待它的，只有死亡!（据《山西科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