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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本百合博客
身边有不少日本朋友都称自己曾经看到过灵异现象,说得真真的。一位和我十分熟识的阿姨,曾看到过已经死去的朋友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经过。她觉得很诧异,就打电话到朋友家,朋友女儿告诉她,今天是母亲的忌日。我的一个女学生,从小妈妈去世了,和弟弟以及姨妈一起生活。她的房间里就常常有动静,仿佛有人在里面,但只要一去看马上就安静下来。还有一对母子,母亲在医院当护士,常常在睡梦中感觉呼吸困难,全身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捆绑住一样,早上起床时脸色乌青。据说这种通灵的能力是能够遗传的,能看到的人的亲人里往往也有同样拥有感知能力的人。她儿子就是,上幼儿园时就能看到一般人看不见的人。比如在山里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穿着军装的男人跟在他身后,叫他等一等。后来才知道,那里曾经住过一些受伤的老战士。孩子姥姥怕了,把日本有名的驱邪人请到家里,花大价钱为母子驱邪。灵不灵不得而知。据说这类能感知到灵异现象的人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不再害怕了。原本根本不相信的人上了年纪后就渐渐能够看到,不得不信。但是和灵异没有缘的人,不管你怎么上天入地的寻觅,灵啊鬼啊什么的永远都不会来找你。
我就是和灵异无缘的人,而且一辈子也不想和这些东西沾一点点关联。行得堂堂正正,活得坦坦荡荡,内心阳光健康,积极向上,幽灵怎么会来找我呢。但就有一件亲身经历的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在心里永远的留下了一个谜团。
8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和老公带着一岁多的老大搬家到了四国的新家。当时我怀孕7个多月,除了熟悉新家周围的情况之外,我还要尽快为自己找家妇产科医院,便于例行检查和最后的分娩。老二预定于7月出生,而7月正是日本女人生孩子的旺季,哪家妇产科医院的生意都很好。例行检查哪家医院都给做,但是最后分娩时就会以没有床位为由拒绝中途来的孕妇。因为你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建档,医生不了解你整个妊娠过程中的情况,怕出了危险时不好对应,而且你还会抢其他一直在这里做检查的孕妇的床位,特别是在生孩子的旺季。
我安顿下来以后,就从网上查到了市里大大小小的产妇人科的名字,按照心里希望入住的顺序一个个的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床位,能不能接待我生孩子。很遗憾,所有的医院都委婉的拒绝了我。没有办法,我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附近其他城市的医院。都是小城市,虽说是外市,开车一个小时也就到了。
电话轮番的打下来,我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薄。只有一家产妇人科很爽快地告诉我:没有问题,你来吧。仿佛在长长的黑暗隧道里终于见到了出口的一丝光明,我欣喜若狂,第二天就在老公的陪伴下开车到了这家医院。
这家医院位于道路边,邻接着一条河,周围没有什么建筑物,有点孤零零的。里面虽不如第一次生孩子的医院般豪华温馨,但还算整洁干净。想想自己是“插门”进来的,有地方接待自己心里也该知足了。我很快就发现了这家医院最大好处,就是客人不多,等待的时间不算长,不像有的人气产妇人科,即使预约了也能让人等上个把小时。
院长是一个高大精瘦的男人,大约50多岁,皮肤黑黄,看起来不太健康,挂着一张脸,还带着些许烟味。我有些失望,以前遇到的产妇人科的大夫都是很帅的,即便老,也老得很有绅士味道,对患者和孕妇都很温柔。妇产科本来就是一个患者心理比较敏感的地方,遇上这么一个长得像兽医似的让女人敬而远之的大夫,自然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院长话不多,检查也很快,一切顺利。我告诉他我家住得比较远,我不会开车,所以可能不能经常来医院检查,还请谅解。院长很爽快地就OK了。如果说上次生孩子仿佛在一家精致的西餐店里细嚼慢咽的吃全套西餐的话,这次就像去吃一碗拉面般痛快和利索。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我就到了预产期。孩子还未出生就很孝顺,一直平安无事,就连后期医生告诉我说胎位不正,我只按照吩咐做了两个月的姿势,胎位就矫正对了。预产期正好是星期天,早上我感觉肚子隐隐作疼,嘱咐老公想干什么就赶紧干,今天我可能要生孩子,之后一段时间你就没有安稳日子过了。老公听完抓起包就去了健身房,我在家里忍住痛一边看着老大,一边拼命的做家务和收拾房间,好让老公在我住院期间能够省一点心。
下午四点多,老公终于回来了。而我已经到了忍耐的最后关头,他再不回来我就准备打的去医院生孩子了。拿上待产包,拉上一岁多的小亚,老公带我们去医院生孩子。星期天医院休息,除了生孩子的人以外是不接受任何病人的,医院里到处都空荡荡的。一楼是接待患者的检查室,二楼是产房以及住院部。到医院后做完基本检查,我被直接请入产房待产。当时只有两个护士在,医生正从家里赶来。我告诉老公,你先带小亚回家吧,我生孩子估计且得花些时间呢。孩子在这儿我分心,还不如你们都回去我也能更专心生孩子。
老公带走了小亚,护士们去其他房间忙着为我分娩做准备,医生还没来,剩下我一个人躺在分娩台上想事情。女人生过一次孩子了就有了经验,心里平静得很。强烈的阵痛来了就强忍过去,抓紧利用不疼的那几分钟休息,越痛就离解脱越近,我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反正再疼生完了也就结束了。
走廊里似乎传来了小孩子的爽朗笑声。我凝神竖起耳朵准备细细捕捉,就在那时候,我听到房间里有个微弱的女人声音在呻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安静一会儿之后那个声音再次重复: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听说过在中国有的产房里只隔一个门帘,隔壁产妇生孩子的动静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在日本没有那么多产妇,产妇都有在单间生产的待遇,别人生孩子的声音是不可能听到的。那么是谁在呻吟?
也许是隔壁阵痛室传来的声音吧。此刻有个准妈妈还未到上分娩台的程度,正在忍受初次阵痛的苦楚吧。我真想安慰她,没有关系的,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听着别人轻声喊痛,我的好奇心和同情心被激了起来,反而更加不在乎自己的痛楚了。我努力的积极配合医生,到医院不到一个小时就异常迅速地生下了老二。
一切都很顺利,老公带着老大在医院里到处照相还没走,就见到了老二已经被抱出来了,刚才听到的小孩子的笑声就来自于小亚。母子平安,全家人初次相见,院长和护士也没费多大力气,皆大欢喜。之后我在医院里住了五天四宿,心里一直惦记着和我同一天生孩子的女人是否也母子平安。
那几天育婴室里一共有两个婴儿,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是男婴。两个护士照顾得过来,我在医院里享受了难得的安静时光。没事在待客室里转悠,遇到一同住院的产妇,聊了很多,发现她的孩子比老二早生两天,那个男孩就是她的,因此那天喊“疼死我了”的女人不可能是她。于是我等护士送晚饭的时候抓空问了她一直盘绕在我心里的问题:“请问和我同一天生孩子的妈妈呢?他们也母子平安吗?”
护士回答:“那天生孩子的只有您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啊。”
我一下子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等护士离开了,我心里怕了起来。那个和我同一天生孩子的女人一定被那个长得像兽医似的医生的拙劣医术弄死了,尸体在分娩台上被分割成小块,处理得干干净净。医生长长的手臂干起这件事来一定很干净利索,且面无表情。那个女人或许没有家人,她和孩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都没有人知道。难怪其他产妇人科都人满为患,而他们却这么爽快地接待了我,医院里又是这样空荡荡的。
我越想越怕,觉得还是忘记这件事比较好,所以对老公一个字都没有提。后来我们再次搬家,永远地离开了那座城市,但是偶而还是会想起那家医院来。有人告诉我说:在与现实平行的另一个世界中,又一个精灵的降生。我不信幽灵,所以直到现在我有时心里还会冷不丁冒出一个想法:打电话刨根问底,叫他们查清记录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8年前老二出生那一天到底有没有人和我一起生孩子。我想证实确实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过,她不是幽灵,可是又怕结果会让人更加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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