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建隆通过竞选,当上了他们村里的村长。他这个村长来的可是真不容易。给村民送米送面,米面都是整车整车的从市场往回批发;请村民们喝酒吃饭,一开始是在村里吃,后来又雇了几辆大客车,一车一车的把村民往县城里面拉,去县城里吃喝。然后又挨家挨户拉选票,一张票两百块钱,这是村里的明码标价。张建隆也不想这么花钱,可是他不花,他的竞争对手就要花。
而且村民们也会比较,谁给的钱多,谁请吃的菜好,谁请客喝的酒好。只不过张建隆的付出最后取得了回报,而他的那几个竞争对手的钱却打了水漂。张建隆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在竞选时候花掉的钱全都捞回来。他们村子在村北边有一片草场,大概有三百亩。虽然心里清楚这片草场是不允许改成耕地的,但是张建隆还是私下里把这片草场租给了一个合作社,而租金自然是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张建隆刚把草场承包出去,村里就有两个老人病倒了。老人的家属可是愁坏了,但是张建隆可高兴坏了。因为按照村里的潜规则,想要把农合报销了,就要给村长好处。要不然村长压着不上报,就算你找到镇里县里,也没人给你报销。而村长在这个时候,就可以从农合中提成50%——70%。报销款回来之后,再加上私自承包出去的草场,张建隆的花费基本收回来三分之一了。可是张建隆忘记了,前几任在任的时候,自己捞一点,也会给村民们一点好处。比如私自承包土地,也会给村民们一点封口费。比如一家给一袋米面或者一桶豆油之类的。
张建隆显然是光顾着自己捞钱,完全没考虑村民们,这就让村民们有些不满了。于是有个张建隆之前的竞争对手,就跑到县城里信访办,举报张建隆的行为。可是这个举报者没想到,县里不但没有处罚张建隆,反而把有人举报的事情告诉了他,还把举报人的信息一并交给了张建隆,让他自行处理。张建隆也是个心黑手狠的人,他让自己的弟弟去那人家里把人痛打了一顿,结果他弟弟年纪轻,下手没个轻重,把人给打死了。
最后张建隆花了不少钱打通关系,他弟弟只是关了几天就放了出来。而那个死的人,则被认定成蓄意伤害,张建隆的弟弟则变成了正当防卫。虽然死者家属提起上诉,但是也没能改变现实。就在大家以为那人算是白死了的时候,张建隆家里却发生了一些外人所不知的变化。
在把弟弟接出来的这天,兄弟俩去市里的大饭店给弟弟喝酒,说是给弟弟去去晦气。二人喝完酒便开车回他们村子,在路过一段小路的时候,张建隆突然一个急刹车,二人的脑门子直接撞在了车上。张建隆甩了甩头,顾不得额头的疼痛就问弟弟:老二,你刚才看见了吗?
而张建隆弟弟也是一脸惊恐,完全没在乎自己额头上的大青包,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哥,你也看见了?是徐老黑不?
他说的这个徐老黑,就是被张建隆弟弟打死的那个村民,也是张建隆之前的竞争对手。张建隆听弟弟提起这个名字,酒都吓醒了一半,说:你也看见了?我看着像,他咋又活了?
张建隆的弟弟说:哥,咱俩喝多了吧,你快点开车回家吧,你看外面哪有东西啊。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张建隆也知道他是心里害怕,于是赶紧发动汽车,径直开回了村里。可是他们俩没有注意到,他们开车走出去之后,在他们原来停车的地方,正站着一个男人,盯着汽车远去的方向。
第二天白天,张建隆还总是想起昨天晚上看到徐老黑的场景,不过他坚持认为自己是喝醉产生幻觉了。而张建隆的弟弟则是干脆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肯去了。到了晚上,张建隆回到家里,看到弟弟还在看电视,于是就问弟弟:老二,你吃饭了吗?
“大哥,徐老黑来找我了,还让我给你带好呢。”张建隆弟弟傻愣愣地说。
“你说啥胡话呢?是不是又喝酒了?”张建隆见弟弟提起徐老黑,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走到弟弟身边,想好好教训教训他。可是他走到弟弟身边之后,却发现弟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得了老年痴呆的父亲表情十分的像。
“老二,你咋的了?你看看我,你认识我不?”张建隆一边用力地摇晃着弟弟的身体,一边大吼着问道。
“大哥,徐老黑来找我了,还让我给你带好呢。”张建隆弟弟根本就不正眼瞧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张建隆知道弟弟这是中邪了,也顾不得吃饭了,抱起弟弟就往车里塞,想带着弟弟去医院看看。他弟弟也不反抗,就这么被张建隆塞进了车里。张建隆把汽车开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市里的医院。可是在检查之后,医生说张建隆弟弟的身体没问题,还让他明天来看看精神科的医生。张建隆立刻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他不知道弟弟在家里呆了一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为了弟弟能恢复,张建隆还是选择把弟弟安置在了医院里,他自己也没有回去,想等早上派个第一号,请精神科的医生给弟弟看看。张建隆还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说弟弟病了,让她自己在家看好家,他今晚要在医院陪弟弟。他老婆答应了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张建隆左思右想,还是想给刘半仙打个电话。因为之前他竞选村长的时候,优势不太明显,所以去刘半仙那里算过,也算认识。只是刘半仙说他能选上,但是会赔钱。张建隆有些不屑于刘半仙的话,只要竞选上了,还没听说过谁赔钱了,基本两三个月下来就能成本全收回来。干满一届的话,少则一百多万,多则四五百万,而且还得是不特别贪婪的情况下。
现在弟弟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而且自己也没听家里人说自己家有精神病史,再加上前一天晚上还看到一个酷似徐老黑的人影,张建隆很难不把一切事情跟灵异联想到一起。张建隆安顿好弟弟之后,就出了病房,来到住院部楼外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然后拨通了刘半仙的电话。他并没有说别的,毕竟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只是说自己的弟弟生病了,想让刘半仙给算算什么时候能好。
刘半仙让张建隆把病人的八字告诉自己,他得掐算一下才能知道。于是张建隆十分配合地报上了弟弟的八字。电话那端的刘半仙掐算了一会儿,就骂张建隆胡闹,拿个死人的八字让自己算,这不是开玩笑吗。张建隆却完全被刘半仙骂蒙了,再反复跟刘半仙确认了两遍,八字没报错啊,弟弟明明就在病房里睡觉,怎么就成死人了。想到这里,张建隆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如果刘半仙没撒谎,那么情况就只剩下一个。他连跑带颠地跑到了楼上的病房里,弟弟还在病房里睡觉。张建隆原本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一半。可是他伸手轻轻地探了一下弟弟的鼻息,瞬间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弟弟已经停止了呼吸。
张建隆弟弟的葬礼就在村子里举行。虽然张建隆借此收了不少的礼金,但是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而此时他也知道刘半仙是有真本事的人,于是就去找刘半仙。刘半仙在给他掐算过之后,说这是恶鬼索命,而因为张建隆是指使者他弟弟是行凶者,这种债务关系明确的事情,就算自己是风水先生,也是没资格去管的。而且刘半仙还告诉张建隆,他家里还有个人会死,但是是谁自己并不能算出来,而张建隆自己也只是受伤,不会有性命之忧。
张建隆一听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立马就放下了心,至于家里的人去世,他就不那么关心了,反正家里就是老婆和岳父岳母,哪个去世他都不在乎。结果没过几天,张建隆在市里上幼儿园的儿子,在放学的时候被一辆车给撞了。而伺候儿子的那个保姆在见到孩子被撞,第一时间就跑路了。孩子没能及时得到救治,最后丧命了。这对于张建隆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千算万算,到底还是把儿子给算漏了。张建隆开着车去市里看儿子最后一眼。在途中,他的车也出了车祸。因为太心急,车速过快,从路边滑了出去,撞到了路边的树上。方向盘被撞断,刚好挤在了张建隆的命根子上。幸好张建隆的妻子也在车上,第一时间就叫来了救护车抢救。但是经过医生的努力,张建隆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因为命根子被方向盘给顶的稀烂,让张建隆永远地失去了生育能力。
张建隆心如死灰。此时他才明白刘半仙说的没有性命之忧代表何意,原来徐老黑是要让自己家里断后。不过张建隆出院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也不捞钱地地为村民办实事,之前捞回来的钱也都拿出来给村里搞建设。因为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生育能力,于是他们夫妻俩领养了一个孩子。在接下来的一次村民选举中,虽然张建隆没花一分钱拉选票,但是所有村民都心甘情愿地把票投给了他。
后来张建隆又找到刘半仙,让他给算算自己的事业。对于张建隆的改变,刘半仙也是有所耳闻,于是就顺便帮他多算了一点。在告诉他事业顺利之后,还告诉他命中有后,不过需要等他四十岁之后,那个孩子才会来。张建隆和妻子十分高兴,以为到了张建隆四十岁的时候他们会有个孩子。
事情又是戏剧性的,张建隆四十二岁那年,一个大妈带着一个孩子,来到村子里找到张建隆,非得说这孩子是张建隆的。张建隆自然不会承认这种事情,不过在去做了亲子鉴定之后,张建隆的反驳显得是那样的无力。看着这个孩子,张建隆欲哭无泪,而张建隆的妻子带着养子回了娘家。因为这个孩子是张建隆和那个老站街女生的,而因为张建隆在那次办事之前喝了酒,还跟弟弟去吸食了一些违禁药物,所以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痴呆儿。
张建隆只能自己带着痴呆儿过活。后来有一次见到刘半仙,他还诉苦,说被刘半仙给忽悠了,他以为能有个正常的后代,没想到居然是个痴呆。刘半仙却告诉他,你每一个决定和行动,都会给你的未来带来改变,这就是因果报应天理循环,而且错了就是错了,就算你补救,也只是在以后不犯错,并不能弥补之前的错误。原本村民们还猜测张建隆会不会对这个痴呆的孩子下黑手,没想到张建隆却每天都把他带在身边,并没有欺负也没有歧视这个孩子。而张建隆的妻子和养子看他是真心对待这个孩子,而那个老站街女把孩子送来之后就消失了,于是又回到了家里,跟着他一起照顾这个痴呆儿。慢慢的,就没有人再去提张建隆以前的事情,还都把他家当成家庭和睦的榜样来看待。
本文由慧悦师兄推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