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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鉴强
南方周末 2003年12月31日
2003年9月29日下午,东京地方法庭,来自哈尔滨的刘敏,与北辰律师事务所罗立娟一起,静静等待一审宣判。刘敏将父亲的遗照抱在胸前,紧紧盯着审判长片山良广。一年以前,她就是在这个法庭,对着这位法官陈述,请求法院判决日本政府向日本遗留武器的受害者道歉并给予赔偿。
几分钟后,片山良广宣读判决:……日本政府对本案的受害人负有责任,向10位被害者每人赔偿2000万日元(约合140万元人民币)或1000万日元(约合70万元人民币)。
刘敏与罗立娟冲出法庭,狂喜中,她们将装有护照和所有现金的提包忘在了法庭。罗立娟说:“官司打赢了,不要了!”
中日两国律师,以及一些日本大学生哭成一团。刘敏抱着爸爸的遗像,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本案中方律师苏向祥说:“受害者刘远国的女儿刘敏在东京地方法院的陈述,对本案的胜诉起了重要的作用。”
12月19日,记者在哈尔滨终于见到了刘敏。她的眉毛细细的,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亮亮的眼睛充满了笑意。
哈尔滨很冷,在有暖气的房间里,她也紧紧裹着白色的羽绒服。她的微笑,令看到她的人感到快乐,感觉不到她经受过的痛苦。当她轻轻地述说起她一家的遭遇时,她的双眼微微睁开,蒙着一层泪水。她不看我,不像是对我讲述,而是陷入过去十几年交织着幸福与辛酸的记忆里,自言自语。
我们原来住在哈尔滨南边的双城市,周家镇的东新村。家里有爸爸、妈妈、弟弟和我。
爸爸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有一双灵巧的手,人家家里的工具都是买的,我们家的则大多是爸爸做的,而且用起来很顺手。他会木工,还会盖房子,就是种庄稼,收成也比人家的好。
爸爸很疼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泡沫文具盒在我们那里还很稀罕,我就有一个,里面还有一个小镜子。人家的孩子学骑车,用的是大人的自行车,爸爸却给我买了一辆天蓝色的女车。这让别的孩子很羡慕。
我现在经常回忆起小时候,夕阳西下的傍晚,一家人围坐在小院里,说说笑笑地吃饭。心情好的时候,爸爸会亲自下厨做几个菜。现在,每当凝望夕阳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时的情景。可是,这样的情景再也不会有了。
1995年,我上高二。8月的一天中午,我放学回家。却发现家里一下多了很多亲戚,妈妈和弟弟在不停地哭。亲戚告诉我说:“你爸爸受伤了。”
爸爸以前也受过伤,干活砸坏了脚,但后来就好了。这一次,爸爸会伤成什么样呢?我很害怕。
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灯亮着。手术室门口有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只断的手,惨白惨白的。我一看,就认出那是爸爸的手啊。爸爸没了手咋办呢,他多疼啊。我一下子哭出来。别人抱着我说:“不要哭,那不是你爸爸的手。”我哭着说:“那是爸爸的手,我认识!”
刘敏用手背擦擦眼泪。那一天,她的父亲刘远国和邻村的齐广越、齐广春兄弟在田里挖土修路时,一枚日军遗留炮弹突然爆炸,刘远国被炸成重伤,齐家兄弟一死一伤。
东前村紧邻东新村,过去曾是日军的弹药库。周家镇居民在基建、农耕时,经常遇到日军遗弃的炮弹。1947年到1995年间,有记载的9起爆炸事故中造成10人死亡,3人受伤。
爸爸做完手术后,我趴在隔离病房的门玻璃上往里看,却只能看到盖在他身上的白色床单。
终于能进病房探视的时候,我也终于知道,白色的床单下,爸爸的双手已经没有了,他的右腿粉碎性骨折,装着支架,骨头白森森地露在外面。他全身烧黑了,起着大泡,每天都需要用剪刀把烂肉剪去。我在屋里看他换药时,他疼得浑身哆嗦,却一声也不吭。支持不住的时候,就对我说:“你出去!”
我一到走廊上,爸爸就疼得叫出来,声音凄惨。而我却只能在走廊里哭。
为了治好爸爸,妈妈把能卖的东西全卖了,后来又卖了爸爸亲手盖的房子。大姑把家里的两头奶牛也卖了。那奶牛正是出奶赚钱的时候,可大姑不管,为了她弟弟,她什么也不在乎了。可是,钱还是不够。
爸爸清醒时对我说:“让我回家吧,我是治不好的了,不要浪费钱了。”医生也说,我爸爸是治不好了。而且由于我们家欠了医院不少钱,他们也不给用药了。
1995年9月15日,我们偷偷把爸爸从医院接回来。我们欠医院钱,人家是不允许出院的,可是爸爸想回家。第二天,爸爸就去世了,那时他只有39岁。
爸爸就这样走了,他到最后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家没了,还欠了6万块钱的债。我和弟弟是没法上学了。妈妈一个人担起所有的家务和农活。她经常在田里弯下腰一干就是一天。长期的劳累,妈妈落下了腰椎间盘突出的病。妈妈经常会想起爸爸,每当她哭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她又在想爸爸了。
为了赚钱养家还债,我们在姨家的饭店里借住。白天在饭店干活,晚上拼起桌子睡觉。那个时候,妈常说:“什么时候能有个家就好了。”
后来,弟弟去附近的一个榨油厂干活。为了多挣点钱,让妈少操心,15岁的弟弟拼命干三四十岁的大人干的活,无论多累,受了什么委屈,回家也从不吱一声。
弟弟现在性格完全变了,小时候活泼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不与人交流,老一个人坐着发呆,好像生活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快乐一样。
不久,我也离开家,来到哈尔滨。我心里老想着爸爸去世前对我说的话:“照顾好你妈,你弟弟。”我肩上的责任很重。我刚开始工作时当营业员,一个月挣300块钱,我不买衣服,一个月给妈妈200块。
但我还是很想家,天天偷偷地哭,梦见妈。妈也想我,弟弟对我说:“姐,你走后,妈妈老半夜喊你的名字,一边哭,一边说,要不是爸爸出事了,不会让你这么小就出去工作。”
现在,刘敏已是“金百合”美容美发店的经理。刘敏的店对面是一个健身中心。12月20日晚,几个中年妇女在那里跳完舞后,兴冲冲地来刘敏这里做按摩。刘敏笑着,阿姨长阿姨短地招呼着。刘敏说她们跟她妈妈差不多大,但是显得那样年轻。
你看,这些阿姨多幸福啊,跳跳舞,做做按摩,什么时候我妈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啊。这样的大冷天,我妈现在住的地方漏风,手会冻裂的。她腰痛,晚上不能翻身,连杯热水都喝不到。我要努力工作,有了钱给妈治好病。
我有个心愿,一定要在哈尔滨买房,哪怕只是一个小房子,把我妈接过来。我妈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家。我们家已经卖了,回到村里,我常会再走过去看看,爸爸亲手盖的房子还是显得那样亲切。农村里一下雨,人家的院子里全是泥,可爸爸在我们家的院子里铺了砖,干干净净的。爸爸用木板做的栅栏还好好的。在院子里,我好像还能看见爸爸的影子。
现在,我要给妈另外一个家。无论如何,我都要带着我妈,好好照顾她。我想让妈妈过上好日子,改变我们的生活。
爸爸去世前,流着眼泪对我说:“最遗憾的是没看到你结婚。”我现在虽然27岁了,但还不急。我有件事情没有完成,等这件事了结,可以给爸爸一个交待时,再考虑自己的事情。
刘敏要了结的事情,就是对日诉讼。刘敏父亲出事后,苏向祥找到他们,承诺免费替他们向日本政府交涉。刘敏一家委托苏向祥和日本律师提起诉讼。刘敏一家和其他10人,成为中国首批将日本政府告上法庭的侵华日军遗留武器受害者。
关于爸爸去世的原因,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又不是打仗的年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爸爸更委屈,到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知道日本侵略过中国,可那是历史。没想到几十年以后,我们一家仍然要承受战争的痛苦。我想,日本应该把遗留武器处理好啊。中国人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多危险啊,好像战争还没结束一样。如果这件事不做好,还会有更多人受害。我爸爸去世了,齐广越去世了,他的弟弟齐广春受伤以后,成了傻子一样的人。他还有老父亲,哥哥死了,还有个嫂子,一个小男孩儿。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生活怎么办呢?
还有很多小孩子受伤,今年齐齐哈尔“8·4”事件中,就有4个小孩子受了伤。听苏向祥律师说,这么多年来,中国一共有2000多个受害者。
我开始与日本律师接触。他们要我讲爸爸的事情,每次一讲起都让我感到好难过。日本律师说:“我们不愿意让你回忆,可是没有办法,为了胜诉,我们必须把资料准备得更详细一点。”有时,一天要讲好几次,我哭得难受,饭都吃不下去。可是我知道,为了给爸爸讨回公道,我必须这样做。我盼着早日把事情告诉那些伤害了我们的日本人。
2002年7月,我去东京地方法庭作证。在哈尔滨出关的时候,武警问我去日本做什么,我说去打官司,告日本政府。他说:“应该。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2002年7月8日下午,东京地方法庭。我穿着前一天日本律师陪我买的衣服,乳白色的裙子,浅粉色的衬衣。坐在证人席上,与审判长面对面。他坐得很高,我必须抬头才能看他。
他说:“可以开始了。”
我说:“我们本来是普通的幸福的一家,但有一天,突然发生了不幸的事情……”
一个半小时里,我一直抬着头,看着审判长的脸。开始讲述爸爸受伤的惨状时,想到爸爸受的痛苦,我的眼泪开始流下来。
但是,我忍着不哭出来,我怕一哭就会讲乱。我盼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要讲清楚,让法官们听清楚。我来这里是讲事儿的,不是来哭的,不是来博取他们同情的。我必须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知道日本政府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痛苦。
我一直盯着审判长的脸,虽然泪水一直在流,但我忍着不哭出来,脑子里一边想,一边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我们的遭遇。也许,法官能看出我是个很倔的女孩儿。一个半小时里,审判长没有打断我。他一会儿看着我,一会儿闭着眼睛,像是在思考。
他旁边的一个女法官哭了,悄悄地擦眼泪。法庭上,静悄悄的,但我能听到旁听席上轻轻的哭泣声。帮我翻译的人也在一边说,一边哭。
最后,我很坚决地提出,日本政府必须作出道歉和赔偿。我陈述完了,审判长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说:“您一定也是一位父亲,您知道您在家庭中的重要性。如果失去您,您的孩子们将会是多么痛苦。我和弟弟就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公平合理的判决。”
他说:“谢谢你这么远来作证。你辛苦了。”
过后,日本律师高兴地告诉我,这个审判长从来没对原告说过这样的话。这是一个好的迹象。
一年多以后,今年的9月29日,我们终于胜诉了。我们高兴得哭了,这个胜利来得太不容易了,整整8年啊。
胜诉后的一天,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去国会大厦,我们和日本律师在国会的走廊里等他。小泉走过来,帮助我们的国会议员中川智子赶上去,拉着小泉的胳膊,说:“请听听中国受害者的声音。”
但小泉甩开她的手,不理她。我在后面喊:“请负起日本政府的责任,不要上诉!”中川智子愤怒地冲他喊:“你没有人性!”
小泉头也不回,急匆匆地走了。中川智子满脸是泪,紧紧抱住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几天以后,日本政府上诉。
那几天,我感到很委屈。心想,日本政府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呢?小时候,我与同学一起玩儿,不小心把同学推倒在滑梯上,身上出了血。我吓得躲在家里,告诉爸爸说:“我不是故意的。”
爸爸说:“那不行,再不小心也是你推倒的。”
爸爸领着我去给那孩子看病,到人家家里赔礼。我知道爸爸是对的,不管我怎么不小心,总是我的责任。你说,连咱们普通老百姓都懂的道理,怎么他们日本政府就不懂?
后来,我也明白了,不是他们不懂,而是不敢承担责任,想忘掉历史。中国律师和日本律师也告诉我说,日本政府上诉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们已经坚持了8年了,还要继续坚持下去。
在这8年的苦难中,我经受了锻炼,也长大了。我不只是作为受害者,我也要帮助另外的受害者。我也想用自己的遭遇和自己的案子鼓励那许多的受害者,虽然诉讼的路途是漫长的,但是,别放弃,坚持下去!
今年从东京回来以后,我回到老家,跪在爸爸的坟前,和他说话,告诉他在东京发生的事情。我喜欢这样和爸爸瞎叨咕,我知道他能听得到。我爸爸一定知道我在做这件事情,而且希望我坚持下去,不要放弃。我告诉他:“爸,我们最终一定会胜诉的,你要永远支持我!”
12月26日晚,刘敏给我讲完她的故事,夜已经深了。临走时,她对着镜子,仔细地围上丝巾,笑着说:“我可爱美呢,小时候,宁愿不吃饭,也要买好看的衣服,没有新衣服就不高兴。”然后轻轻叹口气,“爸爸去世后,我有好多年没买新衣服了。”
我们走到街上,哈尔滨零下20度的冷风袭上来。刘敏说:“我小时候从来没觉得冷。在冬天的夜里,爸爸烧火,妈妈烙饼,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妈妈唠叨爸爸的火烧得不好,爸爸呵呵地笑着。一家人的心里都暖暖的。可是,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刘敏裹紧衣服,走入哈尔滨冬夜的寒风中。
“当年的兵器厂现在是居民区”
81岁日本老兵来哈指认化武遗留地
20日8时40分,记者随81岁的吉田勇雄一行赶往双城市周家镇,寻找当年日军埋藏毒气弹及其他武器的地点。
吉田勇雄在1939年应征进入日本满蒙开拓青少年军队,随后来到中国,先后随部队在哈尔滨、宁安、佳木斯、东宁等地驻扎。1945年3月15日,在关东军独立辎重兵第57大队任二等兵的吉田勇雄,随部队来到周家。同年8月9日,上级命令他和其他87名士兵将仓库中的200余枚毒气弹和其他武器扔到周围的井中后便回到了日本。“当时我把一些炮弹从木箱中一枚枚取出,然后扔到井里。炮弹落井时发出的撞击声我至今都没忘。”吉田勇雄说。
吉田勇雄说,在他的记忆中,部队驻扎的地方离铁路线很近,因此此次寻访便将周家火车站作为起点。到了以后,当地居民说知道有炮弹埋在周围,但不清楚确切地点,以前周家也曾发生过炮弹爆炸事件。当地的东新村甚至被村民们称为“炮弹村”。
一位热心的村民带着记者和吉田勇雄一行来到周家距阿城27公里处的公路旁。这是一片开阔地,有一座类似堡垒的坟墓。吉田在开阔地上来回走了几圈后表示,他对这里没有印象。随后,当地工作人员又找来一位年龄比较大的人领路,但仍不是吉田想去的地方。最后吉田决定要凭着自己的记忆来找。
于是记者一行又随吉田回到起点——周家火车站,老人自己顺着路走了下去。到了第一个路口右转,然后一路走到了一个当地居民称为老生产队的地方,他说这里便是当年部队驻扎的地方,士兵们当时就住在这里,还有部队的货物场,用来储藏粮食等物资。随后,吉田老人很快又找到了当年的训练场和兵器厂以及部队驻扎时的铁路线,当地老百姓说,这里叫秸秆窝棚。训练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粪场,当年制造炮弹和武器的兵器厂已经成为一片居民区。吉田老人十分想找到当年自己扔炮弹的水井,但是在村子里找了很长时间,问了很多村民,还是一无所获。
吉田老人表示,这些不是当年的建筑物,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当年埋毒气弹的水井就在这附近,离铁路线不远。
吉田老人说,1979年签订中日友好条约的时候,把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战争遗留问题作为一条写了进去。但多年来日本政府始终没有解决。在听说齐齐哈尔有人受到毒气弹伤害的时候,老人便希望能够将自己当年所做的事情公布于世,让人们提高警惕。为此他曾经在日本媒体上发表过文章。这次他带着谢罪和忏悔的心情,在战后第一次来到哈尔滨,来到周家,是为了帮助中国的化武受害者寻找日本在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证明,以便日后可以出庭作证,以及督促日本政府抓紧解决问题。
最后老人表示,他不会放弃,他以后有机会还会来中国,同时建议中国政府对他指出的地区进行勘察,尽早找到埋藏在地下的炮弹,不要再让无辜的百姓受到伤害。
“我的伤痕永远都不会褪色”
李国强和司明贵并不是“8·4”事件的受害者,他们受到毒气伤害的时间已经很久远,多年来他们仍旧无法摆脱毒气带给他们身体和生活中的种种折磨。
提起当年的事,虽然已经过了近二十年,可57岁的李国强仍然很激动,他说为了打这场官司他已经5次赴日,打了近十年,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一个答复。“但我不会放弃,即使我没有了,我也要我的子孙为我,为全中国无辜的受害者讨回一个公道。”
1987年10月17日,那是个李国强永远难忘的日子,当时30多岁的他是齐齐哈尔第一重型机械厂(中国一重集团)职工医院的一名职业病医生。“那天富拉尔基区在挖煤气管道时,挖出了一个铁桶,我们前去监测,到现场把铁桶打开后里面黑糊糊的液体便流了出来,气味很刺鼻,因为我们当时无法鉴别,就将东西带回了单位。”三天后,李国强便出现了一系列的症状:气短、咳嗽、心悸、皮肤溃烂……直到今天,咳嗽已经成了他形影不离的“密友”。
“从那时起我的一生就被葬送了。30多岁正是人生的黄金时期,作为一名医生更是如此。可我却因为受到日本军国主义留下的罪证的伤害而葬送了所有的前程。”李国强说。
司明贵已经60岁了。在目前已经抵哈的受害者中,他中毒的时间最长,生活也最悲惨。用“家破人亡”这四个字来形容他中毒后的生活一点不为过。
司明贵中毒的时间是在1982年,当时家住河北的他来到牡丹江市市政工程处打工,挖下水道时挖出日本遗留下的化学品铁桶。桶一打开,里面的液体泄漏出来,司明贵滑倒在地上……中毒后,司明贵丧失了劳动能力,身体多处受伤,爱人因此抑郁而终。爱人的死使司明贵精神上受到极大伤害,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无儿无女的他多年来一直靠乡亲们救济度日。
司明贵说,现在他住的房子四面透风,连水电费都无法支付。“我真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了,日本人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
如花的少女凋零的年华
在本次参加体检的众多受害者中,有三个漂亮的小姑娘,无情的现实在她们幼小的心灵上过早地打下了残酷的烙印。每一个孩子的眼中都无一例外装满着深深的忧郁。
冯佳缘:我想当运动员,可现在不能实现了
今年14岁的冯佳缘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她告诉记者,她是在2003年8月4日和小伙伴到齐齐哈尔第五中学玩时,被受到污染的土感染中毒的。“当时我们用那些土做小船、汽车,还有小房子。玩了五六个小时。”“那土有些像黄泥,除了有些异味和别的土没什么两样。”冯佳缘说。晚上5点多冯佳缘的双脚开始红肿,第二天便长满了水疱。“那天晚上我疼得一宿没睡。”
出院后,冯佳缘也加入到对日诉讼的行列中,曾经两次到过日本。冯佳缘的妈妈告诉记者,在这两年中原本开朗活泼的小姑娘变得沉默寡言,从不往人多的地方走。
“我以前最大的理想就是当运动员,我跑得可快了。”冯佳缘说,“可现在不行了,我跑不动了……”说着说着,冯佳缘的眼神黯淡下来。
陈紫薇:我视力很差,看什么都像蒙着一层薄雾
一屋的人都在说着自己的故事,她始终倚着被安静地听着——这就是陈紫薇,一个人如其名的柔弱女孩。陈紫薇是在父亲拉土垫院的过程中和父亲一同受到毒气感染的,今年14岁。她受伤最重的部位是眼睛,记者问起她时,她说自己现在视力很差,看东西像蒙着一层薄雾。记者问她,“你最喜欢做什么?”她想了一会说:“和小朋友在一起,可现在没有了,他们怕被传染,都躲着我。”她低下头。陈紫薇说,现在她放学后基本都在家,写作业,自己玩一会。从孩子轻轻的话语中,透出了无边的寂寞。
高明:我想像其他孩子一样跳皮筋、踢毽子
“别的同学能跳皮筋、踢毽子、跑步,可是我玩一会就很累,觉得脚疼。”和很多同龄女孩一样,高明从小就喜欢跳皮筋、踢毽子,但自从感染芥子气后,这些对她来说几乎是奢望。
12岁的高明是“8·4”芥子气事件中年龄最小的中毒者,当年只有9岁,是光脚在染毒的残土上玩耍时中毒的。明明的母亲告诉记者,全家人最担心的就是孩子的将来,感染芥子气后,明明最大的变化就是身体健康情况,不但经常感冒,而且不能走远路和运动。有的时候家人带她出去,可是刚刚走几步,明明就累得直喊脚疼。以前明明记忆力非常好,可是现在,前一天发生的事情,有时转眼就忘了,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记者问明明理想是什么,明明说,她最想的就是能和其他小伙伴一样痛痛快快地跳一跳皮筋和踢一踢毽子。
采访结束后,记者回头看着这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们的未来会怎样?这个催人泪下的问题现在还找不到答案。
一枚废炮弹夺走了孩子的笑容
刘浩和周桐两个男孩子一个11岁,一个14岁,他们是吉林敦化人。在一次玩耍中,不经意间发现了一枚废炮弹,里面液体泄漏后,两个孩子全被感染。18日,在病房里,记者见到了这两个孩子。
2004年7月23日下午,刘浩和小伙伴周桐在家乡——吉林省敦化市郊大山镇莲花泡林场的小河边游戏时中毒。当时他们在小河中捡到一枚锈迹斑斑的“炮弹”,里面流出了棕红色的油状液体。第二天,他的手上开始红肿起疱、溃疡、流脓不止,后来被确诊为芥子气氮芥混合物中毒。
刘浩长着一双水汪汪的“笑眼”,可是记者却发现,他的脸上很少有笑容,也很少主动和记者交谈。刘浩的父亲说,自从儿子中毒后,不但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脸上也难得见到笑容。
和他一同来的还有当时一起玩耍、同时中毒的周桐。他说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从前一样,和小朋友们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7月13日上午,哈尔滨市香坊区通乡街与松乐街交口香湾青城小区项目工地开槽施工中挖出287枚炮弹。(图片由警方提供)
人民网哈尔滨7月13日电(陈静、牟海微)7月13日上午,哈尔滨市香坊区一处正在进行开槽施工的建筑工地挖出了287枚炮弹。炮弹以20厘米规格的居多,另有部分50厘米的。目前,这批炮弹已由警方妥善处理。
据悉,哈尔滨市公安局香坊分局进乡街派出所于13日10时20分接到群众报警。发现炮弹的工地位于通乡街与松乐街交口,原系哈尔滨松江电机厂旧址,后归属松江啤酒厂,现正在进行名为"香湾青城"的居民小区施工建设。鉴于挖出的炮弹数量较多,警方由哈尔滨市公安局香坊分局政委赵凤海、副局长邓贵勇负责现场指挥,哈尔滨市公安局排爆大队、治安支队协同处置。警方表示,炮弹将最终运至哈尔滨市公安局销毁厂进一步处理。
据介绍,这批炮弹锈蚀严重、铭文难辨,相关信息有待进一步调查。
东北网9月9日讯 近日,在哈市香坊区一破旧厂房附近,一名环卫工人在作业时发现一枚炮弹。哈市公安局巡特警支队安检排爆民警接到警情后,火速赶往现场,经冒险查勘后,成功排除险情。
5日16时05分,在哈市香坊区民生辖区内的文景街和文景二道街交口处一废旧厂房侧面,负责该区域的一名环卫工人在清扫作业时发现一枚炮弹。随即,巡特警支队安检排爆大队立即按照支队指挥中心指令,大队长李建涛迅速带领排爆小组,携带专业排爆器材前往现场查勘。到达现场后,民警经现场勘测该炮弹为一枚航空炮弹,引信缺失,排出危险隐患,并按规定将现场移交香坊分局治安大队和民生路派出所做进一步处理。
东北网5月16日讯(记者 雷蕾)近日,哈尔滨市道里区高家屯农民张福顺在自家菜园挖出了一枚巨型“炮弹”。
哈尔滨市公安局巡特警支队排爆安检大队接警后,涉爆现场处置小组携带专业器材立即前往处置。经过现场勘查检测,鉴定该炮弹为日伪遗留废旧炮弹,直径约15cm,长40cm,并对该炮弹进行了妥善处置。
警方提示市民,发现类似炮弹,立即报警,由专业警察进行处置。
老人在江边游泳时脚被一个大“铁疙瘩”刮了一下,捞起来查看竟是一枚炮弹,马上报警。
4日14时30分许,道外巡逻辅警大队二中队辅警驾车巡逻至道外区南十四道街与大新街交口处时,一中年男子拦车报警称,在北十四道街江边有人游泳时发现并捞出一枚炮弹,围观群众较多。两名辅警立即驾车赶往江边,在北十五道街江堤处看到在地上摆放着一枚长约20厘米、直径为6厘米左右的老式炮弹,弹体完整,弹身上锈迹斑斑,但“编号”数字仍清晰可见。
两名辅警立即疏散围观群众,做好警戒。道外公安分局治安大队民警赶到现场后,将炮弹妥善转移至安全地带进行销毁。
据治安大队民警介绍,经初步鉴定,该炮弹很有可能是日伪时期留下来的。
近日,道外区东风镇和香坊区黎明派出所辖区,接连发现四枚“不明物”。经巡特警支队排爆民警到场鉴定,分别为两枚现代152加农炮炮弹和两枚日伪遗留废旧炮弹。道里区原哈铁分局机务段楼体改造时,工人也在地下室发现了手榴弹。这些爆炸物目前均已被安全转移并销毁。警方提醒广大市民,发现危险不明物体不要随意处置,一定要及时报警。
18日,道外区东风镇村民刘某放羊时在山沟里发现两枚“不明物体”,随后报警。经巡特警支队安检排爆大队民警现场勘查测量,该炮弹直径152毫米,长度910毫米,有引信,鉴定为现代152加农炮炮弹。
20日9时,香坊区黎明派出所辖区某市政单位在院内进行进水管道施工过程中也挖出了两枚炮弹,经排爆民警确认,该炮弹弹头直径100毫米,长度520毫米,表面锈蚀,无引信,有药,为日伪遗留废旧炮弹。
21日21时35分,道里区安宁街1号原哈铁分局机务段楼体改造时,工人在楼内地下室发现3枚手榴弹,排爆民警到场搜爆又发现8枚手榴弹。经技术鉴定确认11枚手榴弹均为木柄手榴弹教练弹,无药无引信。25日19时19分,有市民在道里区某小区门前绿化带也发现1枚有拉环、无后盖的木柄手榴弹。
目前,这些危险“不明物”均已被排爆民警和相关部门转移到市公安局销毁厂处理。警方提醒广大市民,如发现此类危险“不明物”,千万不要随意处置,一定要及时报警,避免危险发生。
黑龙江网络广播电视台讯 8日早7时40分许,道外巡逻辅警大队三中队辅警修勇、张昊驾车巡逻至大新鞋城5号门附近时,被中年男子姜某拦住求助,称此地是一个垃圾收集点,刚才在分处垃圾时,听到响声,仔细一瞧,发现是一个炮弹。
辅警认真检查发现,这枚“炮弹”是一个未爆破的哑弹,弹身长25厘米、直径8厘米左右,弹体全部锈蚀,但仍存在爆炸的可能。考虑到现场人流、车流大,辅警向大队汇报后,冒着危险将弹头运送到太平公园附近空旷地带。随即民强派出所、道外治安大队民警赶到,将炮弹安全运走。
据了解,该炮弹是一垃圾运送人员到垃圾回收点倒垃圾时被发现的,这车垃圾是公园小学门前垃圾桶内的垃圾。据治安民警介绍,这是一枚日伪时期遗留的炮弹,将送至销毁场处理。
10月30日讯 30日11时许,哈尔滨市道里区机场路三场村内发生一起爆炸事故,村民介绍,爆炸的原因是一名50岁男子在对一个废弃炮弹进行拆解时发生,男子被当场炸死。目前,警方已经对现场进行封闭,正在对爆炸原因进行调查。
发现这类东西一律空投到日本首都销毁,
昨日上午,在哈尔滨松北区三环桥施工工地发现了一枚1.2米长的炮弹,经过哈尔滨市公安特警排爆专家鉴定后,这个炮弹为日伪时期的炮弹头,直径约30厘米,高为1.2米。公安部门将会把炮弹运抵指定位置,等待销毁。
晨报6月1日讯5月31日,哈尔滨市香坊区一农民在自家地头耕作时,挖出了5枚炮弹,目前香坊警方已将炮弹运往市公安局集中销毁,并对炮弹的来源作进一步调查。
5月31日10时,香坊区幸福镇孙家村的农民庞同在自家的耕地里挖沤粪池。当推土机刚挖了不足半米深时就碰到异物。庞同下来用铁锹一挖,竟在直径不足一米的坑里挖出5枚炮弹。庞同立即拨打“110”报警。香坊公安分局治安大队的民警接警后迅速赶到现场。据警方现场勘查,这5枚炮弹均锈迹斑斑,看来年代已很久远。炮弹长约70厘米,直径约为16厘米,每枚重约40公斤。
该村负责治安的赵文胜告诉记者,该村在2000年时,也曾挖出过炮弹,并且曾经炸伤过人。据警方介绍,这5枚炮弹将运往市局统一销毁。公安人员将继续在现场附近进行排查,看是否还有炮弹未被发现。
本报讯 昨天上午,南岗区文景头道街一居民大院内发现一枚大型炮弹。
23日8时许,住在文景头道街47号院的郑大爷收拾自家的棚子。他将棚子门前的垃圾收拾到一半时,发现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他用手拉一下没有拉动,却把塑料袋子拽破了,这时老人发现原来袋子里的东西是一枚大炮弹。记者在现场看到,这枚炮弹锈迹斑斑,重约60公斤。虽然炮弹的引信被拆除,但里面的炸药还在。据院内居民介绍,此枚炸弹有可能
是曾租住在此院的一收破烂者捡到的,用塑料袋包裹后趁无人注意堆在垃圾下面。
昨天上午,家住香坊珠江俊景小区的欧大娘突然发现自家单元门前有3名儿童正在敲打一枚锈迹斑斑的大炮弹,欧大娘赶紧驱散小孩并打电话报警。香坊公安分局建成派出所民警接到报警后赶到现场将炮弹运走。
据介绍,欧大娘昨早在自家楼下散步时发现3名孩子正在围着一个圆柱形尖头物体敲打,曾经在军工企业工作过的欧大娘发现这是一枚炮弹,她急忙将小孩驱散并报警。民警赶到后发现,这枚锈迹斑斑的炮弹有半米长,直径接近18厘米,炮弹的来历和型号需要有关专家鉴定。
现场一些居民说,这枚炮弹是一个多月前与居民区一墙之隔的某厂区在动迁时挖出的,挖出后施工单位将炮弹放在厂区的墙下。不知什么人翻墙将炮弹搬到了家属区内,被孩子发现后开始敲打玩耍。目前炮弹已经被公安部门妥善封存。
本报17日讯 今日上午,在哈市动力区三大动力路原汽轮机厂幼儿园门前,一家施工单位在进行热网施工过程中,从地下挖出了37枚炮弹。警方随后将这里封锁,并将炮弹运走。
上午,记者赶到现场看到,在已经废弃的原汽轮机厂幼儿园门前聚集着大量的施工人员,施工单位的大型工程机械已经停止作业,在一条两米多宽、近一米深的大坑旁边的地面上堆放着大量炮弹。经统计,一共有37枚炮弹被挖出,这些炮弹直径大约都在60厘米左右,弹体已被严重腐蚀,外表锈迹斑斑,有的已经变形,有的弹头位置已呈空洞状。
据操作挖掘机的工人孙某介绍,今天在这里进行的是热网工程施工,在用小型挖掘机进行作业时突然挖到一些硬金属物质,他们在停车查看时发现土里竟埋有一枚炮弹,随后在周围的土里又发现了四枚,后来他们发现在下面还有并排整齐摆放的大量炮弹。为了保险起见,大家决定报警。
辖区警方人员赶到后立即对施工现场进行了封锁保护。中午,哈市公安局有关专家赶到现场,警方表示,关于这批炮弹的年代、成分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技术鉴定。
26日中午,3名工人在哈尔滨市香坊区通乡街和进乡街交口附近一院里清理残土杂物堆时,发现3枚“炮弹”,3名工人当时就吓跑了,幸好第二天有人发现报了警。
昨天上午,记者在现场看到,3枚表面满是铁锈的炮弹被放在602路公交车终点站旁一处用围栏圈起的空地里,炮弹均无引信,民警正在旁边看守,等待转运人员到来。据附近居民介绍,事发大院原是一兵工厂所在地,后来兵工厂拆除后又盖了别的厂,现在已经废弃两年多,平时院子里都堆着杂物和残土,最近可能要重新利用,就有人派工人过来清理。26日中午,3名工人在清理残土时,在残土堆里发现3个“铁疙瘩”,本来是准备去卖废品的,但有过路人看过后告诉他们,3个“铁疙瘩”好像是3枚炮弹,这把仨人吓坏了,活也不干了,也没报警就跑了,幸好昨天有人路过发现,警察这才闻讯赶来。
进乡街派出所民警告诉记者,昨天11时30分许,接到群众报警后,该所民警张云超、罗崇东就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疏散群众,以免发生危险。经查,3枚炮弹中,两枚长约80厘米,一枚长约60厘米,均无引信,炮弹表面锈迹斑斑,无法判断是何时遗留下来的,现暂将炮弹带回保管。该民警说,所辖区多家工厂前身均是兵工厂,所以经常挖出炮弹,好在大多炮弹都无引信,发现后都被该所带回,然后再送往指定地点集中销毁。
民警提示广大市民,发现炮弹后不要害怕,及时报警并远离,切不可把炮弹当废品卖掉,以免害人害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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