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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屋 我三岁那年家里供奉了一尊木偶,他的眉发具全,栩栩如生,那时我总喜欢坐在太师椅上目不转睛地看
着他,这是我脑中比较深刻的记忆了,直到我这回休假,母亲才告诉我事情的真象。 我出生六个月后家里买了一幢新房子,那算得上是个古老的旧屋,也是日据时代的房子,地底架起高高 的木板,走起来冬咚地直响。当时家里好不容易存了一笔钱,但想到与人租屋的痛苦因此就买下了这幢 房子。一排房子共有六间,我家正位于第三幢,屋前是一大排密密的竹林,前院有个约十五坪大的前 院,当时大姐五岁,大哥四岁,二姐两岁,那是我们最怀念的地方,但从母亲口中娓娓道来却流下了多 少的伤心的泪。 搬进一周后大姐、大哥及二姐就患上了百日咳,我则还小母亲一心将我隔离,但很不幸地二周后我也患 了肠炎,四人的病用尽了家中所有的积蓄,父亲便毅然决定将屋子一分为二,卖去个彩票一半以负担家计,三 月后大姐她们病已经转好,但我的病却一日日地加重,母亲为求医治我的病,远赴嘉义求医,并跑遍了 附近所有的大小庙宇,希望能求得医治我的一只良药,但是我的病一直没有好转。 一个月后我的病依然没有起色,汤药已经无法入口,身上也已找不出可以注射的针口,我的生命就只依 赖生理食盐水与葡萄糖。 当医生摇着头告诉母亲他已无能为力时,母亲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二、老人 三日后母亲在家中照顾兄姐时,家中来了一位陌生人,白发白须年约六十多岁,母亲深觉奇怪,他露出 合蔼的微笑告诉母亲:「是陈先生告诉我,你们家中的情况的。因为我早年行医,因此有了这付良药, 不知对你们是否有效?但是这只是治标,事实上这是有一段因果的,我一周后再来,若是此剂有效,那 我再告诉你治本之法。」 母亲依照指示将药涂在我的鼻孔的内侧,一周后我的病果然开始转好,这时老人依约前来,他看了看房 子说:「这幢子颇有因缘,我想你们自己应该心理有数。但这时要叫你们搬出,我想也是无济于事,心 存善念可以逢凶化吉,日后若是发现一个木偶你们要小心贡奉,这样可保你们平安,切忌不要损毁那个 木偶,不然.....,我只能讲到这里,一切好自为之。」 母亲还要追问,那老人说:「世上之事不知反而少了烦恼,这样吧,以后有何难解之事,到这个住址来 找我。」 当我病情逐渐好转后,已经可以下床学步,那时家中养了条狗名叫小黑,母亲原是最讨厌狗的,但家里 在前院养了不少的鸡,为防偷盗,养只狗比较能防止失落。 当我学会走路不久,我便日日在院里跟小黑玩。一日小黑却无缘无故对着门口哀鸣,这对家中相当不 吉,父亲气急之下拿起扫帚打它,它围着屋外直转圈,大姐、大哥也围绕着帮忙捉他,谁知它绕了两圈 后,开始在门口挖了起来,似乎里头藏有东西,这时父亲、大姐、大哥和我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它的行 动,挖了大约半尺深里头赫然发一具眉发具全,刻得栩栩如生的木偶,父亲要大姐支开了我们,拾起木 偶,心中一阵担忧,原来老人的话不是空论,看来非得上门再予请教。 但登门造访后老人却不在了,据家里人说老人喜欢四处巡游,只说要去南部探访友人,因此请父亲晚点 再来。母亲只好遵造叮嘱,为木偶架起神坛小心贡奉,而这件事逐渐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份,而我也三 岁了。 三、怪事 三岁的我,日常的好动,家里的东西几乎都被我翻落到地上,而木偶也成了我最喜欢的一件东西,自小 我们的玩具均是自制,因此那个木偶也成了我急欲得到的东西。 一日母亲叮嘱大姐在家看管我们,自己也上街添购家用物品,而大姐、大哥、二姐与我百般无聊之下便 玩起了捉迷藏。这时我的机会到了,我摄手摄脚地跑进内堂,攀上神桌,终于拿到了那尊木偶,但此时 神桌的桌脚却突然断裂,我也立即从桌上翻落到地上,我立时放声大哭,额头血流如注,但手
上仍然紧 紧捉住木偶不放,大姐很害怕找来了隔壁的阿桑(日语),送到医院后我的头上多了七针。母亲回来后 大声地责骂我和大姐,但看我也受到教训,也没责罚我们,但这时她却想起了老人的话,若有损毁会有 灾劫上身,难道这话又实现了,母亲的心非常担忧。父亲查看了那张神桌,也深觉奇怪,神桌何以无缘 无故突然断裂,这使他百般不解。 木偶到是没有损害,但怪事却一件件的到来,前院家里原养了四十只鸡,开始以每周一只的速度消失, 父亲怀疑有人偷鸡,因此在围墙四周装上铁丝网,并用铁丝挂上铁鑵,用来告诉自己有人进屋偷窃,但 是一个月来并无所获,但鸡还是日日的消失,而且每晚一到深夜一、两点小黑便开始哀哭,让人不由自 主的发毛。母亲原有意放走小黑,但兄姐不愿只有算了。 一个月后有一夜我起床方便,因过去的厕所是以化粪池形式,放在屋内有碍卫生,但一会儿后我回来告 诉母亲,里头有人因此没法进去,但当时全家都已熟睡母亲不信,认为我是深夜怕黑,胡乱瞎说。(这 件事我已经忘了) 四天后二姐深夜一点钟也想去上厕所,她一向是最胆小的,约十分钟后她哭着回来,因为上到一半有人 在外急速的敲门,似乎在催促自己快点,这回不由得母亲不信。 鸡不见的事过了两个月,并没有改善,这时居家之人都抱怨排水沟传来恶臭,结果从排水沟的上游流来 了一群死鸡,分明就是家中不见的鸡,父亲有只有连说抱歉,自愿清理排水沟。 四、地理师 这样的事不断的困扰着父母,这时父亲的朋友介绍了一位地理师到家中看看,他一看到那个木偶便一眼 道出了,问题就在那个木偶,他说那个木偶,是家中的地缚灵,可能是过去的屋主死后所化,因此建议 父亲将其毁掉家中的怪事便可消失,如果不尽早处理,地缚灵慢慢会化为恶灵,对于家中大小都有损 害,母亲提到那位老人之事,但那位地理师却说:「事有专精,那位老先生或许医术相当高明,但对于 方位急凶却是误判,这些年来的贡奉可能还助长了地缚灵的凶恶,当时若是将其毁去,现在也不会如此 棘手,我这里有一个八卦镜及一个钟馗的图像,我想可保你们的平安,可使恶灵不敢进屋。」 他要父亲在屋后挖个深坑,将木偶焚毁,同时请了一位师公来做了一场法事,说明尘归尘,土归土,恩 恩怨怨一切随火而化,希望地缚灵早升极乐。 五、敲门声 ┌─────拆掉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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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偶 ││储藏室│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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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卧室││小孩的│ │ │ │ │
│ │ ││房间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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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 ┼-┼---┐│浴 室│ │ │ │ │
门 │ │ 客厅 │├───┤ │ │ │ │
声 │ │ ↓│裁缝间│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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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埋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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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水沟 │厕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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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 木偶焚去后的两周内屋内果然平安无事,父母开始相信地理师的做法已经除去了灾难,直至有一天晚 上,母亲帮我们洗完了澡,正准备上床睡觉时,门口却传来,ㄎㄡ、ㄎㄡ、ㄎㄡ的敲门声,声音,每个 间段五秒钟,连续持续大约一分钟,我们四兄弟姐妹都听到了,一起齐说:「妈,有人来了。」母亲留 上了神,事实上她也听到了,但心脏却急速地跳动起来,因为按理说有人上门造访会经过大门(见图) ,不但没有电铃声反而当堂入室,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 阿明的爸爸出外打鱼已经三年了,一直没有消息,阿明的母亲也日渐绝望了,船家传来丈夫已经出事 的消息,母亲也渐渐相信了这个消息。有一天晚上母子正在用饭,门口却传来敲门声,声音每个间段几 秒钟,母亲问:「是谁?」,那人答道:「是我。」,阿明一声欢呼:「是爸爸回来了。」,但母亲心 中惊惶说:「若是你还未死,何以不推门进来,你到底是谁?」,那人没有回答,过了十分钟后又说: 「我筋疲力尽已没力推门,你开门让我进来?」母亲知必是鬼物,大声斥喝,那人却呵呵地狂笑起来: 「阿明的阳寿已尽,我今天是来索命的,虽然门神挡路,但我明日还会再来,你防得了第一次,防不了 第二次。」声音渐远,声音也逐渐消失了。 』 想到这里母亲的立时转为苍白,告诉我们:「没人,那是风声。」这样的敲门声持续了好几夜,有一夜 母亲帮我洗澡,我却告诉她,外面有人在看,她斥责我胡言乱语(这些事我都忘了),但心中又想起了 一事。 人在幼年时是能看见鬼物的,因此老人家一向禁绝幼儿参予丧事,因为最容易犯冲,而我已不只一次看 见,这也加深了她心中的忧虑,这件事我后来也在表妹口中得到印证,以后有机会再跟大家述说。 这样的事持续了十多天,敲门声并没有停止,但却平安无事,父亲安慰母亲门口的八卦镜及钟馗像,鬼 物是进不来的,我们仍然安心的住着。直至一晚二姐的哭声吵醒了我们,这也加深了父母的的害怕-- 屋内的脚步声。
六、脚步声 二姐的哭声先吵醒了大姐,接着母亲也进来了,二姐一向胆小母亲原以为她又作了恶梦,但她说刚刚自 己想到门口尿尿却听到,走廊里传来冬冬冬的脚步声,让她不敢出去,母亲心想自小自己住的便是日式 的房子,夜里地板传来冬冬冬的声音并不一定是脚步声,有可能是地板下方藏有老鼠,或是蛇、小动物 之类,因此便安慰她,要大姐陪她方便后再一同去睡觉,这时大哥和我也被吵醒了。 大哥一向心疼二姐,便自告奋勇要一探究竟,我们四人在房间不睡觉,一心等候,等了大约二十分钟, 大姐开始有点累了,因她第二天要上学因此便想睡了,就当我们都准备放弃之时,果然,走廊里传来冬 冬冬的声音,但据大姐描述那绝不是地板下面发出来的声音,而是明显有人踩在地板上发出来的声音, 大姐有点害怕,二姐则开始又要啼哭,我则一脸茫然(据说小时我胆子最大,从不知什么叫做害怕), 大哥大起胆子想去外头看看,大姐说制止说:「那东西搞不好会把你抓走,别去了?」 记得小时候我们若是不乖,父母或长辈都会如此告诉我们,毛神仔(台语,魔鬼之意)会在晚上将自己 抓走,因此在大姐心中根蒂固便是这种想法。但大哥一来好奇,二来又是年幼胆壮,便想出门探个究 竟,我则一心想跟,大哥说:「那你别出声噢!」,当我们出门探看时,大姐的描述是大哥看到一个黑 胡胡的影子从后门处一路飘到前厅,接着便消失无踪,我追问大姐那我看到了什么,大姐却说,我只 说:「白白的,真好玩。」我自己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四人又上床睡觉。 间隔了三、四日,有一晚我们被父亲的叫骂声吵醒,父亲说道:「要就冲着我来,何必惊吓女人、小 孩!」,原来那一夜,母亲也听到了脚步声,从那日起母亲便常患失眠,或许我们的生活都没有遭到破 坏,但是精神的折磨却是父母所不能忍受的。父亲又常说自己做事光明磊落,心安理得,何以鬼物却一 直要来骚扰呢? 有一夜二姐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二姐小时曾有一段时间有梦游的习惯),但人在梦游时仍是有意识,只 是自己不知是梦是真,她走到客厅,接着就在客厅睡着了。第二天她醒来回忆起昨日的事,她只记得客 厅里坐着一个女人,样貌很年轻,穿着一件奇怪的服装(后来母亲由她的描述,知道那是和
服)。但我 们不知到底是梦,还是真。
七、老人的再度来访 这年端午外婆到家里来,听母亲的诉说,一心要我们搬家,但是父亲一向铁齿,说非要弄个清楚才肯罢 休,父亲说在大圳桥头遇水鬼自己都不曾怕过(这事大家若想听我再告诉各位),因此非得查个明白, 不然绝不肯干休,外婆会帮人收惊,对于神只一事非常相信,因此便在取了大哥、二姐及我的衣服,回 家问个究竟,但结果都是一模一样--冲撞女鬼,母亲心下害怕,在外婆的陪同下去找了庙宇希望能将 那人请出来,问个究竟。但是一无所获,那人不肯现身相告。 过了几天,母亲在前院喂鸡,我和兄姐在前院玩跳房子,门铃响了,大姐跑去开门,却进来一个似曾相 识的老人,母亲一看马上认出就是救我一命的那个老人,母亲拉着我,要我叫阿公,说:「这孩子是你 救的,给你做孙子并不为过。」老人摸着我的头说:「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母亲请他到客厅泡茶, 进门后,母亲要大姐打电话找父亲回来,老人说:「不用了,我是听家里人说,几年前你们找过我,因 此想来问看看到底有何事?」母亲追问之下,才知原来他目前的家里人并非他的子女,只是他的侄子, 至于他的子女呢不知是早已远离,还是不喜欢和己同住,因他没说,母亲也不便多问。 母亲把事情说了一遍,又告诉他木偶已遵造地理师之意予以焚毁,老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神情略显激 动,但随即平息下来,说:「无知,无知,真是害人不浅。早先我已告诉你们木偶绝不能损毁,为何你 们不信呢?」母亲说:「那现在怎么办,欧里桑你一定要帮我们。」老人停顿了一下,有点迟疑,似乎 有一件很难抉择的事,母亲问:「是不是帮我们,对你会有所伤害?欧里桑拜托你,若有来世,我愿意 作牛作马报答你。」母亲说完几乎就要跪下,大姐说母亲是个相当坚强的人,那是她第一次看她流下了 眼泪。 八、故事 老人扶起母亲说:「别这样,我受之不起。」他说起了一个故事:在台湾未光复之前,家中所住的房 子,住着一对夫妻,女孩子是个日本人,但丈夫却是个本地人,丈夫的职业是在女中教书(当时家正位 于女中附近),听说他们的婚事遭到女方家长相当大的反对,因此结婚后对两人便不闻不问。女孩子在 女中教美术,生活到是颇为安稳。 但战争开始后,丈夫就被调到海南岛当兵,一个好好的家庭就此被拆散了,临走前,女孩子便用木头刻 了两个木偶,一只要丈夫带着,一只留在身边,希望能借由木偶稍解相思之苦。母亲说到这里,我插嘴 说,好浪漫,是不是老人编的,母亲说不是,好像日本人特别喜欢木偶,而我同时也记起了,二姐至日 本买回来那对木偶,因此便停嘴,听她说下去。 丈夫一去两年,毫无音讯,女孩子也渐渐绝望了,这时台湾正值轰炸的期间,因家居附近有个日本军用 机场因此几乎成了轰炸的重点,这样频躲轰炸的日子,那个木偶一直是那女子一直不离身的东西。 一日女子在家中作画突然听到收音机传来的广播,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消息,同时台湾也即将收归中国 所有,几日后宣布遣返所有台借日人,那女子的心一下子降到了谷底,第二日女子的邻居来按电铃,却 无人应门,爬进去后,才知道女子已在屋内自尽了。 但是却找不到那个木偶,房子便一直空了下来,后来光复后房子收归公有,辗转卖出已经多人之手。 九、另一个木偶 母亲原想问老人为何他知此一事情,但颇觉冒昧,便忍了下来,老人从袋中取出另一个木偶交给母亲, 说:「这件东西你们把它烧给她,我想就会没事的,唉!」,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也该走 了,总算了了一件心愿。」 临走前老人摸摸我的头说:「小迪乖,阿公要走了,以后要好好作人,可别惹妈妈伤心噢!」,我点点 头,老人手中的温暖我依然记得,我在我脑海中已经拼凑不出他的长像。母亲一路送出大门,这时老人 突然想起一事,说:「房子本来原是一幢,你们却将之一分为二,我想这不太好。」,说完话后老人便 走了,母亲还想送到路口,老人微微一笑挥挥手,意思是说回去吧不用送了。 父亲回来后,父母又登门拜访,但老人已经离去了,就像上次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音讯。 父亲从老人的家里人得到这样的讯息,听说老人一生寡居,没有子女,他一生从医,退休后一直是居无 定所,老人是日据时代合格的执业医生,但家里人不知为何他会一直没有娶妻生子,只是每几年他都会 回到这个地方住上几个月,母亲有追问那个木偶,家里人只说,那个木偶是老人最为珍视的一件东西, 几乎是不离身的。 从此后我们也没再看过老人,父母只知老人姓陈,其他则一概不知,但老人和这老屋又有何关系,我们 并不知道。 老人走后,父母遵造老人所嘱将木偶在同一个地方予以火化,房子也卖给邻居,并帮他们重建拆去之部 份,并撤去围墙,使房子回复原貌,我们就随着木偶的火化离开了那个地方,住进了外婆的老屋,两个 月后再住进父亲好不容申请得来的宿舍。
十、猜测 几个月后,母亲在路上巧遇那时的阿桑(日语,长辈之意),他说起老屋,一直平安无事,当然也有些 许怪事,但没提起脚步声及敲门声,好像真的是平静了许多。 这些年来父母、大姐他们都作了很多的猜测,但是对于一个我的救命恩人,我实在不宜乱加臆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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