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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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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4 15:24: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穿过几条街后,她走进一条漆黑的小巷子。我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跟进去。这里已经是拾荒者聚居的地方,单身女性深夜到这里总是不太安全的。但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提心吊胆地走进去。

  那个女人不见了!

  我正握着小手电筒四处寻找,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是在找我吗?”

  我转身用手电一照,顿时吓了一跳,被我跟踪的女人此刻正眯着双眼盯过来。

  “麻烦你把手电筒关了。”

  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丁点感情色彩,可我却感觉到一丝熟悉的鄙夷。

  这个女人居然鄙夷我?这让我很不服气,她不就比我丰满点,穿的比我少点,个子比我高点,还有比我漂亮一点,至于鄙夷人家吗?

  虽然不高兴,但我还是关了手电筒,因为用手电筒照着别人的眼睛,似乎不太礼貌。

  “你在跟踪我?”

  她第二次发问,我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万一攻击我怎么办?我向身后瞥去,试图寻找一条逃跑路线。对面的她在黑暗中笑了,有些得意扬扬。

  “不用想逃,我知道你在跟踪我,我还知道你是妇幼保健医院的护士,可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的坦白让我一下子镇定下来,心里竟然不怎么害怕了。

  “我知道,你和曲燕沐是孪生姐妹。”

  “咦?”

  这一回轮到她吃惊了,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我也能想像得到她惊奇的目光。这让我感到一丝快感,像是报复得逞。她的反应从侧面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曲燕沐果然有一个孪生姐妹,只是还不知道她是姐姐还是妹妹。

  “跟我来吧!”

  她此刻的声音给人以慵懒的印象,但却似乎有着未知的魔力,让我感觉自己非常安全,可以跟她到任何地方。

  我们从来路返回,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达她的住处。而这期间,我知道她的名字,曲燕沁,她是曲燕沐的姐姐。还有,她是一名夜总会出台的小姐,刚从别的城市回来。

  曲燕沁的小屋不大,是与另一个女人合租,收拾的十分整洁干净。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相片,里面是她们姐妹俩。我拿起仔细看,不管衣着还是长相都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已经死了一个,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那是我们姐妹俩唯一的照片。”

  曲燕沁在身后说,声音里透着悲伤。我回过身,曲燕沁递过一杯水来。

  “那是她大学毕业时拍的,她总是说我的钱脏,还说以后会把她欠我的钱都还了,可是她是我妹妹啊,我不这样她哪有钱上大学?我妹妹太要强太单纯了,社会这么复杂,钱哪有那么好赚?她最后还不是和我一样,被那些臭男人欺负?”

  说到这,曲燕沁眼睛里有了泪光。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静静的听她倾诉。

  “她和海关那个领导好上后来找过我,要我帮她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可靠,可她哪知道,这个男人是我的常客!要我怎么说?我还能说什么?我们姐妹俩竟被同一个男人欺负,我还要替他掩饰。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娶我妹妹,但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曲燕沁语气突然变得恶狠狠,她朝我看过来,目光里不怀好意,这让我不寒而栗。

  “我知道你喜欢长孙青,是酒吧招待说的,你经常躺在角落里偷看他。呵呵,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欢女爱,就这么回事呗!不过,长孙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羞红的脸突然又泛青了,生怕曲燕沁说长孙青也是她的常客。

  “哼,我妹妹就是他害死的!我跟他没完!我劝你别爱他了,这种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眼睛里只有他自己。相信我,姐姐我阅人无数,比你有经验。”

  “不可能,长孙青怎么会害死你妹妹呢?我不相信!”

  曲燕沁逼视过来,冷冷的一笑,顿时让我感到心慌气短。我不由自主的想,也许她是对的吧?但随即觉得这不可能,长孙青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吧,哼哼,幸亏我们是孪生姐妹,长孙青还有你们那些护士都把我当鬼了,不然还真不可能知道我妹妹,和我那未见面的侄女竟都死的那么惨!”

  “什么?惨死……”

  我对长孙青的信心开始动摇,难道真的是他害死了曲燕沐?我安静下来,静静的听曲燕沁讲下去。

  “就是你的那个长孙青,他和他老婆闹离婚,因为几个小钱一整天没睡,还非要上夜班。结果在给我妹妹剖腹产的过程中,居然把一柄止血钳遗忘在了我妹妹腹中。第二天早上不顾我妹妹刚大出血完的身体,再次手术取出那柄该死的止血钳,结果再次大出血……我妹妹就是这样一滴一滴流干了血死的!”


  曲燕沁的话使我震惊不已,这是严重的医疗事故,可我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在说谎,还是事实确如她所说的那样?

  我已经无法独立思考。

  “还有我的侄女,她刚出生,都还不到一天,连阳光都没见过,甚至连自己妈妈的第一口奶都没喝过,就被你们那个护士长活活憋死在了保温箱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你们护士长想男人了,忘了打开氧气泵!她甚至在那呆坐了三个小时,都没起来看看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我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现在我唯一的妹妹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报仇,要那些臭男人都不得好死!还有你们那个臭不要脸的护士长,要我他们都去死!我也不怕你去告密,我本来就没打算活下去!”

  曲燕沁的表情有些狰狞,这让我感到危险的存在,忙站了起来。但我该对这个急于复仇的女人说什么呢?劝她放下仇恨立地成佛?还是劝她寻求法律的公正?不管是院方举证还是患者举证,最终裁决权始终都在医生手中,医生真的会替患者考虑吗?

  我忽然感到悲哀,连我这个护士都不相信医生,更何况死了亲人的曲燕沁。

  “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哼,就知道你也不会说的,你会犯众怒把自己推向同事们的对立面吗?”

  曲燕沁的这句话让我从头凉到尾,虽然刚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经她一提,我倒是真的犹豫了,我曾坚信的真理和公正,在现实面前显得这样的虚弱无力。

  离开曲燕沁的家,我走在路上,仰望天空。

  夜,仿佛更深了。

  6

  又是星期一,阳光明媚,今天我白班。

  早上起的太早,根本没时间化妆,骑着自行车匆匆上路,感觉像是走不到尽头。因为遇到公车色狼,所以这几天都没敢再乘坐公交车。我已经有两年多没骑自行车了,自从上班后。其实这并不是理由,真正的原因是长孙青对我说过,漂亮女孩不该骑自行车,破坏形象。

  有时我想,我是不是太在意这个男人对我的看法了呢?

  医院门口停着几辆警车,我突然有些紧张,担心长孙青出事。转念一想,即使确定为医疗事故,那也不该这么快进入追究刑事责任的程序,首先应该进行医疗事故技术鉴定,然后下鉴定书,然后患者家属才可以据此追究责任。那这些警车是来干什么的?

  本来路上我还在担心自己的事,虽然傍大款在现在这个时代似乎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对于我这样看上去很本份的女孩,实在有些出人意料,成为别人的话题再所难免。

  换工作服时赵姐碰巧也在,她比我早到,不过一直在休息室呆着。

  “今天出什么事了?外面怎么这么多警车?”

  “你还不知道啊?院长办公室给人泼汽油了,墙上还有血写着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字。我来的时候那才叫一个乱,现在都已经安静了。”

  我一愣,随即想到曲燕沁,这大概是她做的吧?还有血手印,以及长孙青车里的死鸟,也都是她干的吧?我想到昨天曲燕沁说过的话,她是做好了死的准备,这样一个急于复仇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是否应该告诉长孙青呢?不然他一定会有危险,可是曲燕沐母女俩死的那么惨,我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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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4 15:24:42 | 显示全部楼层
  院长办公室里几个警察在仔细勘察现场,我和李莤在门口探头张望。前几天的血手印还在,遍布整面墙,甚至屋顶都有几个婴儿般小小的血手印,触目惊心。墙上的字被两个警察用身体挡住,看样子他们已经在那站了很久。虽然看不到全部,但还是能看到血债两个字。我正在琢磨整句话是什么时,李莤兴奋的捅捅我的腰,小声的在我耳边说话。

  “看看,两个望妻石!”

  我一下子笑出声来,门口的警察皱着眉头看过来,我吐吐舌头,忙拉着李莤跑开了。

  “你说王院长得罪谁了?血债……那话肯定是血债血偿。对了,你听说没,长孙大夫今天没来上班,听说他的车也让人泼汽油了,我总觉得这两件事间有什么联系。”

  我惊讶的看着李莤,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确,越是看起来傻呼呼的越是如此。上天总是这么公平,从不偏袒。

  中午时我溜出医院,在外面给曲燕沁打电话,她承认汽油是她泼的,血手印是她按的,长孙青车里的死鸟也是她丢进去的,她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妇幼保健医院里发生过的事实真相。我劝她走法律程序,现在的这种做法是犯罪,曲燕沁冷笑不已。

  “你觉得我卖淫就不是犯罪了吗?警察们还免费给我们提供避孕套呢!不就是为了让那些臭男人做那事不得病?你太天真了,要走法律程序能行的话我还用得着这样吗?”

  我立即醒悟,王院长知道曲燕沐的死因,却隐瞒不报,所以曲燕沁这样报复他。

  这个世界怎么啦?都疯了。

  “那你也不用在屋顶也按血手印啊!”

  “屋顶?我只在墙上按过两只血手印,一大一小。”

  曲燕沁十分肯定的说,我眼前立即重现出那满墙的血手印,不是曲燕沁,那会是谁?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不知为何,我的忽然想起文彬,那个神秘的三眼畸形儿。

  “呵呵,现在警察都还没走,你为什么不举报我?”

  曲燕沁就在医院附近!我抬头四处张望,看不到她的身影。

  “不用找了,你不会看到我的。让我猜猜,你不报案是想看清长孙青的真面目吧?呵呵,不用辩解,我帮你,好好看着吧!”

  我刚想解释,曲燕沁已经把电话挂了。

  其实我是打算劝长孙青向曲燕沁道歉,希望他们私了,却没想到曲燕沁会把事态进一步扩大化。

  现在这件事越来越难收场了。

  回到医院休息室,看见护士长正坐在椅子上发呆。我突然想到,曲燕沁打算怎么报复护士长呢?护士长都已经快四十了,刚谈了一个男朋友,如果因为这件事再吹了的话,真嫁不出去了。

  我有些同情她,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她事实真相。世上本没有鬼,鬼只存在于人心的罪恶里。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其他事。

  “周姐,今天一直没看到监护室的三眼记录,是不是出院了?”

  护士长猛然间醒来,一愣,随即满脸惊恐的起身跑出去。我呆了下,才意识到监护室大概又是两三小时无人监护了。

  我到监护室时,宝宝们都在安静的睡觉,护士长不安的一个一个检查,直到确认都还活着才长出一口气。而这期间,三眼的文彬一直趴在保温箱里,小脸贴在琉璃上,注视着护士长的一举一动,张嘴发出呀呀呓语。

  他在想些什么?我有些好奇。

  就在这时,文彬突然转头对我笑了,第三只眼睛随即睁开,那道冰冷的目光射来,让我无处躲藏。我知道了事实真相,却隐瞒不报,这与院长的做法有什么不同?我也是一个丑陋而又肮脏的人啊!

  心跳那么快,我却无法移开眼睛。文彬的第三只眼睛的目光仍直盯着我,像是要抽走我全部的力量。我开始颤抖,耳边听不到声音,眼前只剩下那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我像是变成微小的一粒尘埃,轻飘飘随时都会被风吹走。这是怎样的感觉啊,心脏受到无形的压抑,整个世界只有我沉重的呼吸声,黑暗,吞噬一切的黑暗笼罩着我,像是再也逃脱不出来了。

  “曾香?曾香?你没事吧?”


  一个遥远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一双关切的眼睛注视着我,我努力分辨,好半天才意识到那是护士长,而我则倒在地上。

  我怎么会晕倒呢?一点都回想不起刚才发生过什么,头痛欲裂。

  “昨天晚上没吃饭吧?再不就是泡酒吧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哪,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不然等到了我这把年龄就知道痛苦了。”

  护士长慈祥的笑着把我扶起,我仍困惑不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起来后我第一眼就看见文彬的笑脸,他正呀呀的笑着拍保温箱的玻璃,而那笑让我不寒而栗。

  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可能会爬会拍玻璃吗?甚至会说话,不是妖怪是什么?

  离开监护室,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根据曲燕沁的话,曲燕沐的女儿刚出生还没到天亮就死了,可医院开的死亡证明是写着:第二天早上突然呼吸系统衰竭死亡。与曲燕沁所说的时间上不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我又想到第一次见到文彬时的事,护士长和赵姐站在文彬的保温箱前,脸色发青。

  也许赵姐也参与到这件事情里了吧!

  我想到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犯罪公式,通常为了掩饰一桩罪案,会发生更多的罪案。

  只是,我希望不再有人受到伤害,不再有罪案发生。

  还有三眼的文彬,我希望他早日出院,让这一切结束。

  7

  下班前我被科长叫到办公室,下午的阳光毒辣,而科长就坐在那阳光中,皱着眉头盯着我。科长有一双少有的丹凤眼,看人时习惯性的微侧着头,他这姿势不怒自威,眼睛里像是有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种虚无的东西:杀气。

  这让我紧张,仿佛大难临头。

  “坐吧!刚才我听护士长说你今天在工作时晕倒了,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痛经吧!”

  “嗯,希望是这样。我最近听说你想傍大款?不用解释,年轻人有这想法不奇怪,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耽误了工作,只要你还在妇幼保健医院,就要尽到白衣天使的职责。这个工作是严肃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人命关天,牵扯到许多家庭的幸福。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科长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忍不住委曲的哭了。

  下班后我推着自行车神思恍惚的走在路上,一时觉得行人都在看我嘲笑我;一时又觉得有警察在跟踪我,正准备逮捕我,因为隐瞒犯罪真相;一时又觉得自己肮脏不堪,根本不配得到真爱;一时又仿佛看见文彬的那第三只眼睛,像黑洞般要将我吞噬。

  想到文彬,我打了个冷战,一下了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到了曲燕沁的家门口。我怔怔的站着,忽然有了决定。

  “是你?”

  “是我。”

  我坦然回答,这反而让曲燕沁有些疑惑。她到我身后向外张望,确信没有其他人跟来,才让我进屋。

  “找我有什么事吗?”

  曲燕沁眼圈发黑,显然没有睡好。

  其实我也差不多,一个人心里有着太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睡得好呢?

  “你不要这样做了,我已经决定报案。”

  “让警察来抓我?呵呵,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

  “不是的,我是准备举报长孙青和院长他们。”

  曲燕沁一脸惊愕的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相信。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嗯,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有罪的人逃不掉,冤死的人也会得到安慰。”

  曲燕沁望着一脸坚定的我,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太天真了。不过,谢谢,我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你是个好人。”

  曲燕沁眼中有一层雾气,而我也正被自己感动,那个胆小怯弱的我似乎消失不见了。

  我准备离开曲燕沁的家就去报警,走时曲燕沁目光闪烁,似乎有话要说。我以为她担心我将来的处境,就安慰她说不在妇幼保健医院当护士还可当私人护理,工作总是能找到的。曲燕沁却摇摇头。

  “其实关于长孙青和你们院长,还有其他一些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特别是长孙青,你早点了解他的真面目对你有好处。”

  曲燕沁说着重新把我拉进屋内,讲述雇佣私家侦探查到的事情。

  原来我们医院收集到孕妇的尿液,都被院长以私人的名义卖给了药厂,以制造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而曲燕沐的医疗事故,院长之所以隐瞒不报,就是因为长孙青以此要要挟,和院长达成协议。

  我没想到长孙青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失望的心痛。更多的是心灰意冷,感觉所有男人都像曲燕沁所说的那样,都不是好东西。

  这也许正是她想灌输给我的思想吧!

  离开曲燕沁的家时,在楼下见到一辆车,居然也是长孙青的那款别克车,该不会是长孙青跟踪我来的吧?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长孙青的车早晨刚被曲燕沁泼了汽油,这会应该还在大修厂。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都变得疑神疑鬼了。

  骑自行车走出几条街后,我越想越不对,那辆车实在太像长孙青的别克了,该不会真是他跟踪我了吧?忙又调头,回曲燕沁家。

  但是我还是来迟了。

  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形容,当我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时所看到的一切。到处都是血,砸碎的台灯上,翻倒的电脑主机上,一地的碗碟碎片。曲燕沁圆睁着双眼不甘心的倒在地上,一柄手术刀正插在她心脏的位置。她身下形成一摊血泊,而长孙青就跌坐在一旁,惊惶不安的看看尸体,又看看我。

  “我担心你就跟来了……我只是想和她谈谈,没想要杀她,真的,真的……”

  “可是你还是杀了她……”

  “你要帮我,我不是愿意的,她要举报我,还说要告我强奸她。我没有啊,我还年轻,我的事业刚有起色。到这里四年了,去年才当上主治大夫。我知道你爱我,我也刚刚离婚。你看,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咱们可以结婚,我会一生一世都爱你一个人。再说她妹妹的事只是医疗事故,院长答应不说,没人会知道。而这里的事我又不是故意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真的,你要帮我,你要帮帮我……”

  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心,还有无处不在的寒意。就像曲燕沁说的那样,这个男人的心里面只有他自己。心底对他最后的一点期待也破灭了,我甩开长孙青沾有血迹的手,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长孙青望着我的眼睛从失望到绝望,再由绝望变得漆黑,那黑暗让我恐惧。

  “你……你要干什么?”

  “如果你也死了,还会有谁知道这事是我干的?”

  长孙青恶毒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

  8

  傍晚的斜阳如血,照得天边一片绯红,云朵被风刮得如梯田般横陈在天边。

  绮丽大厦二十八楼楼顶,长孙青拉着我站在楼顶边缘。风刮得我有些站不稳,而长孙青则有些神经质的在笑。我不敢向下看,但也知道此刻绮丽大厦前肯定停满警车,他们是一路追踪我们而来,从曲燕沁家。

  我本以为长孙青会在曲燕沁的尸体旁再添一具尸体,但是他没有,只是强拉我离开。曲燕沁的邻居报了警,于是警车一路跟来,最后把我们包抄在绮丽大厦前。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

  “你看,那座楼后就是妇幼保健医院了,就差一点啊!”

  “什么?”

  身后的警察用扩音器在喊话,震我耳朵嗡嗡响。而长孙青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只是在呼啸的风声中望着远方,突然笑突然哭,眼睛里不再充满杂质,像婴儿般纯洁。而那张英俊的面孔也悄悄恢复平和,不再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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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4 15:25:0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突然间有些怜悯他,心痛的想要把他搂在怀里。也许我仍在深深的爱着他吧,即使他犯了罪,即使他十恶不赦。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在那里,可是我却从没有主动走过去和你打招呼。”

  长孙青突然安静下来,静得让人有些害怕。他平静的对我说,眼睛里全是遗憾。我感到心底有什么东西融化了,鼻子一酸,眼泪滚落下来。

  “我犯了错,而且错过了很多,这些都已经无法改变。我的路,到头了。你看,傍晚的火烧云多么美丽,可惜从前都没有认真看过一眼。你要好好活下去,我走了。”

  长孙青说着一笑,突然把我推向身后的警察,而自己跃向天空,张开双臂像是飞翔的鸟儿,刹那间消失了。

  “不要!”

  心痛的撕心裂肺,但我却仍保持着清醒,无法晕倒。

  这么,这么,这么残酷真实的痛。

  9

  警方带走了长孙青的东西,与案件有关的人也都被告知不得离开本市,一切都进入法律程序,曲燕沐的死也浮出水面,医疗事故鉴定工作小组进驻妇幼保健医院。

  这两天我一直在休假,父亲也请了假每天在家陪着我。他不放心,怕我做出什么傻事。父亲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因为长孙青死后,我从公安局做完笔录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幅三眼婴儿的画像撕得粉碎。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想发泄,心中压抑得无法呼吸。

  虽然一直没去上班,但每天都有同事来探望我,所以医院里的事仍知道得一清二楚。

  王院长被停职了,护士长也被停职了,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接替护士长的人竟然是赵姐。赵姐也来探望过我,每回都阴沉着脸,根本没有升官的喜悦。想想也是,现在这么乱,各路记者都在盯着,再出什么问题谁都担待不起。

  “她们都说你病了,这不都胡说嘛,你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好,哪有一点病的样子?”

  今天来探望我的是许兰,她一进门就大呼小叫,还买些观赏鱼送给我父亲。许兰是我们家的常客,和我父亲非常谈得来,两个人总说些道啊仙啊真元的,神神秘秘,倒像是两个秘密教派的教徒。

  父亲过来打了招呼,欢喜的捧着观赏鱼到客厅去了。

  “嗯,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

  许兰有些担心的问。

  “我没事,只是这几天在家里闷的,心情不太好吧。”

  许兰有些担心的看着我,但并不再劝慰,而是说起今天医院发生的事情。

  “警察在调查护士长,也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听说跟六床……就是曲燕沐的女儿的死有关,大概是忘了开氧气泵吧,那个女婴死的样子我见过,是缺氧。”

  许兰说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但细看却又不像。

  “姓曲的姐妹都死了,长孙大夫也死了,人总是要死的,有生就有死,谁又能逃得出来呢?”

  等了半天,竟不想等出这么一句话来,让人听了都想抛开一切离尘世而去。

  坐了会,许兰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又有些犹豫,这样反而又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还有什么事吧?肯定还有,瞅你这副模样,快说!”

  我说着去要去挠许兰腰间,她最怕痒了,忙笑着躲开了,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医院里又出现血手印了,在咱们休息室里!”

  我心头一跳,突然想起曲燕沁。我曾问过她,王院长办公室里的那些血手印是不是她留的,她说过,只有两个是,那其他的血手印是谁留下的呢?而现在曲燕沁已经死了,不再可能是她,那又会是谁呢?为什么要留下血手印?是在暗示什么吗?

  据许兰说,休息室里的血手印是长孙青死的那天出现的。从那时起大家都不敢在那里呆着了,每天工作时都努力工作,晚上也没人到那里偷懒,个个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让新任的张院长十分满意。听说他还大受启发,准备去订制一批贴画,画面上只有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在全院所有办公室里张贴。虽然我们都一致认为王院长很会剥削剩余价值,但比起这位张院长,王院长实在太仁义了。


  本来我还在想那些血手印,有些恐惧,但听许兰说到张院长的事后,却又不那怎么害怕了。

  今晚十一点我就要回去上班了,又是夜班。

  那个三眼的畸形儿文彬,大概已经出院了吧!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他,只要一想到他的那第三只眼睛,手心里就全是冷汗。没有人喜欢被人看透,即使他心地善良。

  今天父亲说什么都要送我上班,怎么劝都不行,只好和他一起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城市中。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却有些昏暗,而且有奇异的三层月晕。父亲一句也不说,不时皱眉抬头仰望,似乎有些不安。他一定是又想起哪本古书上说的异兆,什么血光之灾什么的。我想嘲笑他一下,但一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在颤抖。

  “爸,一会您自己回去时小心些。”

  “嗯,我没事,倒是你要小心些,你命轻,而且又是本命年……”

  我知道他又要长篇大论了,忙打断他。

  “过几天就是我妈的祭日了,您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明天早上下班我回去时给您买齐了,到时候就不用手忙脚乱的了。”

  父亲一下子沉默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低声的说了句:女儿长大了。

  今晚上夜班的有新任护士长赵姐,李莤,唐娜,还有我。

  在休息室换衣服时我仔细观察那几枚血手印,虽然已经新刷上了白灰,但仍能清晰的看到手指的轮廓,是婴儿的手,每一枚都是。走廊里静悄悄的,很多产妇都提早出院,病房一下子空出许多,留下的都是些没钱再换医院的穷人。

  这些血手印出现的蹊跷,恐怕已经闹得全院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咦?你在这换衣服啊!”

  赵姐突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吓了我一跳。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怪异,像是看到一个异类。我想了一下才明白,她们都已经找到新的换衣地点,只有我还不知道罢了。

  “这样,三眼的保温箱已经移到他母亲的病房,你呢,就看着他们点。她丈夫已经跑了,她要是也跑的话,最好是带上那个怪胎,可千万别留下了。你别这么看着我,这是王院长的意思。”

  想不到王院长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看来他一定也被文彬的第三只眼睛看过。

  文彬的第三只眼啊,让人恐怖的眼睛。

  我像往常一样巡房,做记录,然后清点核对药品。各个病房里不时传来打呼噜的声音,还有夜里醒来的婴儿呀呀呓语,我倾听着这一切,坐在咨询台后握着笔一时有些走神。夜静悄悄的,一切似乎都正常,又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声巨响打破了这宁静,我探身看去,是赵姐,她从病房里倒退出来,把门撞了开,眼睛直直盯着病房里,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打了冷战,这场景让我想起前护士长,是文彬又睁开了第三只眼睛吧?

  “不!我没有!不是我干的!都是你一个人……”

  赵姐突然对病房里大喊,这让我疑惑不解,难道不是文彬?我和李莤同时跑到赵姐身边,向敞开的门里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前护士长周姐正抱着文彬站在门前,一脸诡异发青的笑容。

  “你别忘了,分钱时你也拿了,所以是咱们俩干的。你看,这又有一个死孩子,不像那些几个月就流下来的,这个憋足了八个月。看这头,看这手还有这脚丫,还有这肚子,你不是最喜欢吃胎肝馄饨吗?不如这样,咱们把它吃了吧?单卖头,有人专好这口,也一样能卖个好价钱的。呵呵,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等不急了?”

  周姐抱着文彬的手筋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条条蠕动的蛇,而她的脸已经扭曲像魔鬼般骇人。在周姐身后,病床上空荡荡,文彬的母亲已经不知去向。我和李莤惊恐的后退,而赵姐也在不停后退,已经退到墙根,整个身体紧贴在墙壁上,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那里。

  “哈哈,哈哈哈!”

  周姐怀里的文彬突然哈哈大笑,那笑声简直不像是出自一个婴儿之口。他再次睁开了第三只眼睛,不时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双小手在空中抓扯,不停碰到周姐的脸。但周姐似乎根本就没察觉到怀里的婴儿还活着,还在继续说着,像是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挣脱不出来。


  “你快来看,这还是个长了三只眼的!我听说这第三只眼睛吃了就能拥有阴阳眼,能看到鬼!如果再吃了这颗头,大概就能和鬼交流了!哈哈,看我多聪明,这都能想得到。不如这样,咱们把他的头吃了吧?不要卖了,咱们已经卖了那么多死婴,我总觉得那些血手印是冲咱们来的。就算不是,迟早那些死孩子的魂也会找上门,咱们得早做打算。我已经学会写一些镇鬼符了,如果再能看见他们,那咱们就不用再整天担心吊胆了。”

  周姐说着走到了赵姐面前,几乎是紧贴到鼻尖处在说话。

  “你……你疯了!”

  赵姐颤栗的说,她的眼睛里全是恐惧。而周姐在神经质的笑,不停的笑。

  正在这时,唐娜跑了过来,惊疑的望着我们。

  “出什么事啦?”

  “我疯啦!”

  周姐突然大吼,一下子便把唐娜也镇住了。走廊里只有我们六个人,但每一个人都有些异常,包括周姐怀里的文彬。他还在笑,笑的非常欢快。

  “我是疯啦!我在这所医院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多年,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我卖死婴,我有罪,可第一个死婴是王院长买去的!是他,是他让我迈出的第一步!我后悔,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每一天都有人来打听,都是有钱人哪!他们想壮阳,想留住青春,甚至想长生不老,可是他们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没有!”

  我和李莤还有唐娜全都震惊的望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的本来面目。而赵姐则脸色发紫,已经全然没有一点人色。

  “你!你不是最喜欢吃成型的婴儿吗?我还记得你把一个四个月的婴儿,只洗了洗就直接蘸浆吃了。你说那些细小的胳膊和腿香甜可口,他们的肚子像水晶果冻,你就那么一口一口……”

  “闭嘴!你这个疯子!”

  赵姐突然扑过去,两个人倒地扭打在一起,文彬被丢在一旁。

  我本能的跑过去把安静下来的文彬抱起躲开,可是他好像已经受了伤,闭上了第三只眼,不停的抖,额头流着鲜血,呼吸有些微弱。

  值班的戴医生及其他科室的医护人员都已经赶来,我匆忙向李莤交待几句,要她报警,然后就抱着文彬找医生进行抢救。等我回来时,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已经被医院保安拉开。周姐被压在病床上兽般吼叫,辱骂每一个人。唐娜告诉我已经给她注射了三支镇定剂,似乎一点用处也没有。

  周姐真的疯了。

  赵姐面如死灰的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仿佛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我叹了口气,又跑去看文彬的抢救情况,走前叫唐娜到各房巡察,特别是监护室的保温箱,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任何一点差错。好在文彬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我又把他抱回保温箱,可是他的母亲却真的离开了,连片纸都没留下。

  110的民警赶来,在听取基本案情后,怀疑周姐以职务之便谋杀婴儿,然后转卖死婴。市刑警队的人和市精神康复中心的人一同赶到,周姐在专业人士手中很快被制服,拉走了。刑警们在周姐的储藏柜里发现几袋血浆,还有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洋娃娃。原来墙上那些婴儿的血手印都是周姐做的,她一定每天都生活在罪恶的阴影里,直到崩溃。

  我突然想到,这其实是周姐的良心对她的惩罚。

  疯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10

  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九天,我当班,是一个充满金色阳光的早晨,窗外有鸟儿叽叽喳喳,连汽车喇叭都让人感到亲切。

  我已经是护士长,妇幼保健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士长。我像往常一样的巡房,核对交接班的药品,教新来的小护士如何给保温箱里的婴儿吊水。我还记得离开时文彬正趴在玻璃箱上向窗外张望,小手轻拍着玻璃,像是在和那些鸟儿打招呼。他的呼吸系统还是不好,很怕冷,总是有痰,但却非常乖,不哭不闹。而文彬的第三只眼睛,在那晚后突然液化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干瘪的洞。

  李莤跑过来时,我正在教一个新妈妈如何哺乳,我看着她的孩子吸出第一口奶时幸福的表情,心中充满了爱。

  “护士长,三眼……文彬他……”

  我转头看了她眼,只是无声一笑,目光转向窗外,那里有一群麻雀正飞向天空深处。那里面,大概就有文彬的灵魂吧?那个生有第三只眼睛能看透世间一切罪恶的畸形儿,他也得到了解脱吧?

  从文彬的第三只眼睛液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你看,一切不都很好吗?”

  我的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屋内的产妇和婴儿们身上,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幸福。

  是的,正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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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4 15:25:34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尾声 

  话音刚落,谢飞立即想了起来,那个叫文彬的三眼畸形儿。他也被那个婴儿看过,因此知道那种被人看透内心的恐惧。

  “你讲这个故事干嘛?文彬都死两年多了。再说,他和医院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谢飞声音有些发颤的问,曾香冷笑一声,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扫视值班室里的每一个人,冷笑着问了一个问题。

  “大家是不是都感觉到头晕,四肢无力?”

  所有人都察觉到果然像曾香说的那样。在场的人,除了顾峒粼不是医生外,谢飞和张春禾都是有经验的医生,立即明白曾香在饮料里下了麻醉药,用量掌握的很好,即不会让人昏迷,还失去了行动能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飞惊恐的问,曾香走到他面前,盯紧他的双眼。

  “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呢?你也被文彬看过,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你自己还不记得吗?你讲的那个故事地确很好,但是却有一个漏洞,就是那个关于预言的梦。如果当故事听的话,也许没什么,还能增加点恐怖效果。但是,这并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你讲述了大部分事实,还有一部分是他有意漏掉的,现在就由我来揭示事实真相吧!

  谢飞不停的颤抖,他惊恐万状的看着曾香,有些不明白这个平日里温柔的女性怎么突然变脸了。其他人也都一脸茫然,今天的散伙会太过古怪了,也不知道曾香是针对谢飞一个人,还是针对所有人。

  “不!不!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你在胡说八道!”

  “嗯,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待会就知道了。其实你根本就没做过什么预言的梦,早在住进502室后不久,你就查明了案件的始末。大家不要忘了,谢飞是一个考研究生的医大学生,高智商,而且学医的人大都不信鬼神,整天摆弄骷髅解剖尸体的人,会因为一个梦而吓的要死吗?显然不会,那谢飞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么一个不曾做过的梦?目的只有一个,欺骗他的同学,用来遮掩自己做过的事。因为,谢飞也是一个杀人凶手!

  谢飞终于坐不住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脸色胀得通红,两眼因恐惧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突出。

  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是凶手,案子都审结了,凶手是……

  谢飞摇晃了两下从椅子上滚到地上,似乎有些晕眩的瘫倒在地。曾香冷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她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下去。

  真相是这样的,当谢飞住进502室时,602的老人善意的提醒他,502室不安全。之后谢飞就顺藤摸瓜,查清了事实真相,但是他却并没有报警,而是恩将仇报的把602室的老人家杀害,吃掉了她的大脑。再后来的事情就和他所说的差不多了,他假装发现学校布局问题,再假装担惊受怕,让同学入套为他做假证,之后的事情和他预想的一样,天衣无缝。只是谢飞忽略了一件事情,住在602室的老人家还有儿孙,他们并不像警察一样喜欢息事宁人。

  谢飞一副震惊的表情,眼睛里全是恐惧,嘴唇不停的在抖。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

  曾香突然探身前向,两眼直直的盯着谢飞,让他喘不上气来。

  我……我那时在考研,用脑过度,只想补……

  曾香一摆手,制止住谢飞再说下去,一脸的鄙夷,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她的手也在颤抖,血管暴胀,因为极度的愤怒。

  “可是你……你怎么知道的?”

  谢飞不甘心的问,曾香回过头对他冷笑,淡淡的回答是文彬告诉她的。

  这时顾峒粼脸色也变得异常惨白,额头冷汗不停滚落。曾香的目光也恰好落在他身上,曾香走了过来,顾峒粼像见到鬼一样怪叫起来。

  “不用叫了,我刚才出去时把联防队员都打发走了,没人会听到。”

  顾峒粼绝望的盯着曾香,不知她会说出什么事的事情。

  “下面该说说顾峒粼的故事了。呵呵,你知道你的漏洞在哪里吗?算了,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就算护士爱上了病人,也决不会在病房里呆半个小时。所以,你是在幻想,就像你曾过幻想过的其他事情一样。但是幻想结束时,你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于是心理不平衡,想要杀人,不停的有想要杀人的冲动,对吧?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这叫变态。


  第一个受害人是老杜吧?你是在陈秋晴离开病房的时候,溜进厕所告诉他,医生要给他做透视,因为他的病情有变化。老杜是那种相信医生的人,于是乖乖去了透视间,你悄悄的跟在后面,然后行凶!你打晕他,砍掉他的胳膊,然后离开。老杜醒来时已经失血过多,又发现自己的胳膊不见了,肉体的疼痛加上精神的恐惧,所以他是被吓死的。其实那个时候你的腿伤早好了,但是你暗恋陈秋晴,就经常在夜里揭开纱布制造点皮肉伤,所以总是感染。你想留在医院,这样就能天天都看见陈秋晴了,对吧?可是老杜的死,我有些不明白,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妨碍你和陈秋晴独处?

  此刻顾峒粼脸色苍白,比谢飞好不到哪去,他两眼死命的盯着曾香,那眼神像是随时都会扑起的猛兽。而曾香仍只是冷笑一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是谁?凭你空口白牙几句话,警察就会抓我吗?白日做梦!

  顾峒粼眼中流露出令人不安的凶光。曾香看着那双眼睛,竟然笑了。

  你看你,真是沉不住气,而且记忆力也不怎么样,我是小护士,一个很普通的人而已。

  你胡说八道!案发时我一直和秋晴在一起,后来还被凶手迷晕,两次都差点把命丢了,我怎么可能是凶手?你这是诽谤,我要去告你!

  曾香抿嘴一笑,眼神竟有些妩媚,但这妩媚却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事实的真相是你只杀了老杜一个人而已,其他人都不是你杀的。医院里的传闻给了你启发,于是你动了手。谁会想到系列凶杀案里竟还有一个凶手?那些警察从一开始就盯着刘医生,他太自做聪明了,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在他散布谣言时起,哑婆就已经报了案。只是让警方没想到的是,刘医生居然会对哑婆下毒手,这也让警方被迫提前行动,不然你迟早也会露出马脚。但令我一直想不通的是,刘医生为什么要掩护你?直到被枪毙时才说出真相。

  顾峒粼脸色大变,止不住的抖起来,竟从椅子上滑倒。

  什么?他……他全招了?

  顾峒粼终于崩溃了,满头冷汗,和谢飞一样抖的不成人形。

  我们……我们是同谋,那些计划都是我想出来了。是他先开车撞伤我的腿,他说只要我给他出主意,就免我的医药费。我们家穷,得不起病,所以……都是他逼我干的啊!老杜,我没杀老杜,我只是把他骗到透视间,后来的事情不关我事,我没杀人,没杀人……我只想和秋晴好好过日子。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没杀过人……

  曾香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转向在坐的其他人,每一张面孔都写满畏缩,他们目光闪烁,纷纷避开曾香的直视。最后,曾香的目光落在了张春禾身上,她娇好的脸顿时有些扭曲,丰腴的身体试图向后缩,但却没能挪动丝毫。那双曾经诱人的眼睛,此刻如死灰般毫无光彩。

  “呵呵,其实你不用怕的,张春禾又没做过什么坏事。”

  “那你快把我放了。”

  曾香摇摇头,突然用力抓住张春禾的肩,死死的盯着她。

  “但是如果你是陈凡的话,那就不同了!”

  曾香的话让其他两人都大吃一惊,张春禾怎么会是陈凡呢?曾话慢慢的说下去。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张春禾上个月就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当时我们俩一起出去徒步旅行,结果发生意外,她被送回到咱们医院。半个多月后,我处理好车祸的事后回来,却发现她像没事人一样。所以我就一直怀疑这个张春禾是假的,后来的发现证实了我的想法,而且我还查出,你就是陈凡!”

  坐在那里的张春禾吃吃的笑了起来,有些神经质的表情分外狰狞。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陈凡!张春禾的大脑已经被院长他们取出做研究用了。那么,你能把我怎么样?我现在可是张春禾,一个纯洁无罪的人。而且监狱里还有一个我的克隆人,她可是与我没什么两样。哈哈哈!”

  曾香在陈凡对面坐下,叹息一声。

  陈凡,如果在十年前遇到你,或许我会替你讨个公道,毕竟是你的养母虐待折磨你,而你是柔弱无力反抗的,但是十年后的今天,已经大不相同。毕业后找到工作那天,你先是在养母的水里下药,让她心跳紊乱,再用言语刺激,这样她的死看起来就像是正常的心脏病死亡,除非夏昆要求尸检,没人会发现案件真相。你一定是认为夏昆不会进行尸检吧?你错了,他亲自做了尸检,并发现了真相,但他并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沉默。在你生命里最为灰暗的那些日子里,夏昆并非一点也不知道,但他却一厢情愿的认为会好起来,直到你设计谋杀了他的妻子。但他还在幻想,认为你是因为压抑了太久的缘故。他在日记里写下这一切时,笔调充满怜悯……

  我不需要怜悯!她死有余辜!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把她的骨灰倒进了大海!还想安葬在自己选的坟墓里,没门!



  陈凡突然暴怒的大吼,药性立即发作,使得陈凡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

  不要激动,我知道你受过的苦,因为夏昆和你养母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夏昆看过妻子的那些日记,他一直不肯相信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我相信,也知道夏昆日记里你谋杀养母的事是真实的,所以今天你才会在这里,和其他人一起。而且你并不滥杀,至少你的亲生父母就平安无事。我很欣赏你这点,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就该这样,有精准的刀和周密的思路。杀人不难,把人杀死而不被发现,甚至让人觉得是应该的,这才是艺术的本质。我想你杀死自己的孪生弟弟时,一定这么想吧?你需要那颗心脏,在你发现自己的心脏开始出现衰竭倾向时,就开始积极筹划。不过,我猜不出你是如何发现秦宇的本来面目,也弄不明白你是如何设套让他钻进去,我想他直到死都没想过,是被你算计了。

  陈凡冷冷的笑着,习惯性的捂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轻轻的揉着。

  他是开书吧的,但这个笨蛋以为所有人都是自己的试验对象,乱用药物进行试验。我第一回去他那里喝茶时就察觉出来了,带回医院一化验,就明白茶里有精神类药物。之后我雇佣私人事物调查员,查明真相。可是我需要一颗匹配的心脏,所以罗兴那个傻蛋的出现免去了我不少麻烦。

  曾香点点头,叹息一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夏昆居然同意你的计划,还逼汪丽莎协助手术。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利用秦宇在书吧里给客人喝的有精神类药物的茶,汪丽莎成了秦宇的间接试验对象,你神不知鬼不觉的逼死了汪丽莎,又利用那些药物毒疯了自己的生父,于是养老院里便多了一对神智不清的老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太令人称奇了!

  “稀奇?一点也不稀奇,我最后还是被院长算计了,成了他的同伙,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居然有两个我!有家不能回,有爱人不能爱,每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你是谁,这太荒唐了……”

  陈凡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曾香叹息一声,取出一只针剂,给每个人注射了些淡蓝色的药物,甚至包括她自己。

  “你要干什么?我不想死!”

  值班室里顿时一片尖叫声,曾香安静的躺到病床上,一滴泪水悄然滑落。毒药迅速使值班室里的尖叫停止,昏暗的灯光下,四个人神态各异的倒在地上或躺在床上,目光绝望,却又那样安静,像停格的胶片,仿佛被时间所遗忘了。

  曾香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又是怎样知道所有人的秘密呢?却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当联防队员到万康综合医院时,阳光万丈中,他们发现了四具已经僵硬的尸体。从那时起,万康医院就被永远的封闭了,成为天南市被人遗忘的角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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