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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身体就不是最好,照奶奶的说法就是身上不太干净。因为我是女孩子,又是阴时生的,对那种东西比较敏感。小时候不知道害怕,又因为身子不好,学校也不常去,那时我还住在老房子里,每日的必修功课就是搬个小板凳坐在院门口。
家是在弄堂里面的,不过算是离弄堂口比较近,只要在家门口一坐进进出出的人,就都能看到,而且基本上也都认识。但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比较白痴还是不怕生,无论看到什么人都喜欢打招呼,现在想来或许是身子不好没有什么玩伴的关系,晚上伙伴们放学了还能一起晃荡,但白天的时候却只有我一个人。
或许大家都认为白天不容易碰到那种东西,但我去不那么认为,因为我就碰到过那么几次。
有些事情已经不太记得了,毕竟自己心里不是很怕,那种晃来晃去,朦朦胧胧的东西,我比较不放在心上,但有一次一个人的路过,我却至今都没能忘记。
那天我也像往常一样坐在家门口,没去学校的原因是突然流了鼻血,以前小血管爆裂过,所以流鼻血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我并不十分的在意。但奶奶却不同,一个劲的紧张,于是我又一个人呆在家里。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吃过午饭搬了板凳就坐下了。我记得是快要入冬了,天还不是很冷,但中午的太阳却暖烘烘的。奶奶在里屋睡午觉,这是很多老人保留下的习惯。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着,东看看西看看,却什么人都没有。倒是弄堂口还有些热闹,人来人往的,显得里面特别的冷清。我很想移了板凳往外面去,可奶奶一直不许我那么做,说实话,我有时候挺怕她的,所以我愣坐在那里没有挪窝。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反正已经无聊到在看地上的蚂蚁搬东西了。不知道是不是有预感,我突然觉得有什么要来了,就抬起头在那托着下巴往里面的看去。果然没多久,就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匆匆地边穿衣服边往外走。看样子应该是去上中班的,我很高兴得望着他越走越近,说:“叔叔好。”男人其实没啥空搭理我,但出于礼貌还是停下来摸摸我的头,便急着要走。我端坐着跟他打招呼:叔叔,再见。阿姨,再见。”
这下那个男人可傻掉了,僵着脖子看我坐在那,笑眯眯的望着他。他说话似乎有点结巴:“你,你,你说什么?”
这下反应不过来的倒变成是我了,思索着是不是说错话了。想想自己就打了招呼,也没别的呀!又想自己坐在板凳上,打招呼不礼貌吧,就又站了起来说:“叔叔再见!”
那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朝我点点头,拉上衣服就要转身,又忽听我说了句:“阿姨,你的裙子有点脏,我的手绢给你擦擦!”
男人背对着我,我在那掏着裤兜,一块绣着小花的手绢出现在我手上,我微笑着递了过去,男人转过头,看我并不是跟他说话。随后他的脸色惨白,因为我正对着他身后的空气递上手绢。男人愣在那里,我推搡着,想把手绢送到那女人的手里。
开始看到男人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女人,直到男人停下来摸我头的时候,女人出现在他的身后。女人很漂亮,穿着淡淡的连衣裙,脖子上系着丝带,随风飘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太刺眼了,总觉得女人看不真实。女人的脸很秀气,弯弯的眉毛,圆圆的眼睛,看见我笑,她也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男人转身走,女人也跟着他,还跟我挥挥手,我也就高兴得跟他们再见。
女人转身后我发现她的连衣裙下摆有点脏,男人那时候也停了下来,我只顾着掏手绢,根本就没有在意男人。我掏出手绢递给女人,女人摇摇头,并不说话,也不伸手接,只是望着我,又看看男人。我抬头望了男人一眼,他还是站着那里。
我见女人并没有接手绢的意思,有点失望,伸手就想拉过她的连衣裙帮她擦。女人见我伸手似乎有点吃惊,跟着男人转过头来见我又递手绢又要拉什么,惨白的脸上写满了不信,更加大跨步的向前走。女人也跟着他,以至于我没有碰到她的连衣裙。我又想说什么,蓦地一双手捂住我的嘴。一股熟悉的气味飘入我的鼻尖,是奶奶。
直到男人走出弄堂,奶奶才放开我,牵着我的手要我回家。
到家躺在奶奶的床上,看着奶奶忙进忙出的撒什么盐,我又坐了起来。奶奶忙活了一会回来问我:“你刚看见了什么?”
我如实地说了,奶奶松了口气,喃喃自语地说道:“还好她没什么恶意。”并仔细的叮嘱我:“下次看到什么可别乱打招呼!”
我瘪着嘴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点点头。
奶奶笑着摸摸我的头,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点。她仔细的帮我掖好被子,拍着我哄我睡,而我却一点睡觉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想着那个漂亮的阿姨,想着她那笑起来像弯新月的眼睛。
渐渐地有了睡意,脑中却有一个疑惑一直挥之不去,直到睡着前还在想:为什么那个阿姨没有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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