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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 20: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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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土改时期,工农兵拿着武器,激昂地喊着“打土豪,分田地”,把留有清朝或民国地契的地主从家里或地洞里拖了出来,批斗枪毙,老百姓迎来了有田有地的主人翁生活。而那个时候的地主家庭堪称悲惨,大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世代居住的宽大宅院也就被收编为集体资产。后来,这些宅院大多被改造成了当地的乡村小学。西北一带某些贫困的山区里,当地政府没有足够资金建设学校,由地主宅院改造成的乡村小学也就只能修修补补地一直沿用至今,我们的故事便发生在这样的乡村小学里。 说是那年有一个师范院校毕业的李姓女大学生,听说自己家乡的小学里总留不住一名教师,乡里小孩或者无人管教,长大了做文盲,或者跋山涉水,远走他乡求学,安全事故频发,有部分小学生就这样死在了求学的路上……那女大学生收到乡里领导的滴泪请求信,把心一横,离开了生活四年的大城市回到西北家乡小学任职。这李老师本知家乡贫困,学校教学条件也定是差的了,但等她进入这小学校门一看,还是傻了眼。这学校前身明显是旧社会里大户人家的宅院,四面围墙的墙皮斑驳剥落,墙上小窗雕花尚还精致,可惜墙角坍塌。宅院中堂的红漆木梁陈腐,堂上摆了几张木桌椅,再在墙壁上抹了黑水泥做黑板便是教室。庭院台阶下杂草丛生,堂下尚分布着四间小土房,一间改做了师生共用的厕所,一间做了厨房,另外两间是教师住房。可惜在李老师到来之前,这学校唯一的老师已经调离了,现在,李老师只得独自一人住进学校。 学校一年级至六年级也就一共十二人,共用一个教室,这李老师按时间轮番讲课。学校附近的山民见这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竟肯留下来教育本家孩子,便时不时会送来青菜大肉。乡里大娘在傍晚时分,瞄准李老师下课,立刻扯了一把干晒拉面跑来聊家常,有意无意地给李老师介绍对象。乡民充满人情味,山里学生懂事听话,这李老师一天过得却也开心。 可一到夜晚,李老师便慌了。偌大个宅院,自已小房间里的灯火显得昏暗不明,山民早睡,四野一片黑暗死寂。自己一人经过隔壁空房子上厕所时,总觉得那窗户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夜晚的厕所里也是阴风阵阵,总会有几声似虫鸣又似猫哭的怪叫。等到白天,李老师带着几个较大的孩子打开隔壁空房来清扫,里面除了一张搬空的床和一个空木柜,再无他物。李老师只得把那空房的窗子紧紧关闭,想着自已大学时所学的那一套唯物论,也就过去了。 话说这天日暮时分,那热情的来说亲的大娘刚走,李老师转身走进厨房里把大娘送来的馍馍热了吃下,这时,庭院里隐隐约约地却传来了小孩的抽泣声,再仔细一听,又似是猫叫声……李老师虽然有些惊怕,但想着附近还有村民在走动,便也壮了胆走出门前来看。只见庭院的杂草丛中蹲坐着一个小小人影!李老师慢慢走近一看,却是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脸蛋粉白,穿着一身红色的仿清马褂,头戴一顶乌黑瓜皮帽,正低头揉眼哭泣。李老师看见是个装扮可爱的孩子,便放下心来,当是附近哪家孩子来学校玩耍被伙伴丢下,于是拿来两个馍馍走到孩子跟前,蹲下说道:“你是哪家孩子呀?来,吃了馍馍,老师送你回家好不好?”见孩子依然低头啜泣着不说话,李老师转念一想:定是刚才那大娘带来的小孙子,这粗心的老婆子只顾着在房里与我说亲,倒是把自己在庭院里玩耍的小祖宗给忘了。 二 李老师微笑着把馍馍递到小孩面前,小孩看了看眼前的白馍,却不伸手去接,只抬起头来,脸面粉白而无血色,嘴唇却像抹了朱丹似的红得出奇,看不出是哭还是笑地用一双漆黑眼瞳盯着李老师看。那一瞬,李老师感觉这目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碰见过。李老师正要伸手去拉起这小孩,小孩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竟一口咬在了她手臂上!李老师“哇”的一声痛得直入肺腑,呼叫着甩开小孩的口,急急抚摸着手臂拉开衣袖来看,手臂留下一个紫黑的圈,却是不见一丝牙印!李老师转过头来看那小孩,杂草丛中只有掉落的两个馍馍,哪里还有小孩的身影!李老师无奈地笑了笑,只当这孩子见到自己大声呼叫,害怕便跑出了校门。李老师走出校门来寻那小孩,却是不见踪影,心里感到奇怪,想着等明天傍晚那大娘来时,问清她家孙子的情况。 第二天早上,天色不十分明亮,尚飘着朦胧的牛毛细雨,十二个孩子都已早早来齐。李老师在心里感叹着山里孩子上学不易,便往简陋的讲台上一站,忽然发现教室角落处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学生!定睛一看,正是昨天傍晚蹲坐杂草丛中的瓜皮帽小男孩!那神秘孩子此时正坐在一个三年级学生身边,低头玩弄着那学生的衣角,学生却是不理不采,仿若旁边无人,只直直坐着看黑板。 李老师摸了摸痛得有些发麻的手臂伤处,想着下课再去问清那小孩的情况。于是转身在水泥黑板上抄录了一小段拼音和文字,转过身来正要开口带读,却发现那瓜皮帽小男孩此时已走到教室外,趴在窗户上一双眼睛向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目光……像极那夜隔壁空房子窗户上投来的似有还无的目光!李老师心里一个激灵,全身一阵冷颤,惊恐地盯着窗户看。 下面的学生见李老师张着嘴巴,却不发声停了下来,便也齐齐转身向窗外看去,窗外雨丝轻飘,庭院空空如也,于是都在好奇老师到底在看什么如此出神。李老师眼看那神秘小孩沿着庭边顷刻间走远,心里发毛,课也暂停下来,只走到那个三年级学生身边,问道:“刚才坐你身边的是谁呀?”那学生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四下看了看,除了近处的同学,身边再无其他人,便迷惘地答道:“没有谁啊。”李老师看了看那学生有些褶皱的衣角,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讲台,心神不宁,这一天的课也讲得凌乱。 熬到了傍晚,学生下课都结伴打了伞回家,李老师在校门口等了许久,却不见往常来窜门说亲的大娘出现,猜想也许是下了整天的毛毛雨,地面湿滑,天色暗沉,那大娘也就不出门了吧。一想到今晚又得一人住在这大院小房里,再联想起那神秘男童,李老师毕竟是一个刚走出校园的女生,心便慌了起来。想去附近村民家借宿,但以什么理由呢?说是有鬼?太荒唐……况且自己一个女孩子家去了那无亲无缘的人家借宿,说不定第二天早上新闻就出来了……回老家?老家离学校也有二十多公里山路,趁黑走山路也太危险,何况还下着毛毛雨……李老师左右思虑不定,再而心烦意乱,最后把心一横,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我就不信这世界还真会有鬼!简单做了晚饭吃下,便从厨房里带了一把小刀进房来,打灯关门,防范一切未知…… 李老师在房间里看书直到三更天才关灯睡下,周遭除了下雨的夜色比平常更暗沉些,屋檐下有“嗒嗒”滴雨的声音,其他一切倒也正常。睡至下夜半,李老师突然被一阵吹响唢呐唱秦腔的声音吵醒。李老师坐起来一听,声音悲凉伤感,是从中堂教室处传来的。大半夜的还会有人搭台唱戏不成?本地山乡有个风俗,哪家有丧事,需搭台半夜唱戏,台下摆着些空凳子,这戏不是唱给生人听的,说是娱乐鬼神,让死者在阴间好过些。 李老师细细想来,也没听说附近有哪家人办丧事,且这丧戏也不可能大半夜的搬到学校来办。李老师一阵惊奇,打开些问缝来向大院中堂处望去……只见中堂门前的庭院里不知何时搭了一小戏台,红烛高照,台上两个红白脸在边唱边舞。台下只坐着七个人,都是红色锦衣打扮,一个身躯胖大的男人坐在中间正看得津津有味,一个打扮考究的卷发女人和一个瓜皮帽小孩童坐在胖大男子身边,身后是仆人模样的男女帮着端茶递水,揉肩捶背。 李老师心里一惊,这一群人怎么看也不像附近村民,上下三乡哪还有这般模样打扮的家庭!就在李老师慌乱地要紧紧关上木门时,那瓜皮帽小孩胸前抱着一个红色布马,突然转过头向李老师房门盯来,并抬起手定定指向门缝中的李老师给身边的卷发女人看。戏台下七个红色锦衣的人齐齐生硬怪异地转着头,随着小孩所指望了过来……七人脸色一致粉白,毫无血色,眼睛漆黑空洞,嘴唇却像抹了朱丹一样红得奇异,似笑似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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