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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镇的东边是个很大的湖,大的站在桃花镇的坝头上看不到湖的对面,据说从高处俯瞰下去,整个湖的形状犹如一个手拿团扇娉婷而立的美女,所以人们叫它美人湖。镇的西边是方圆树数十亩的桃树林,因为临湖靠水,故而多雾,每到三四月份桃花盛开的季节,也是春雾缭绕的时候,人在其中,抬眼看花,低首弄云,实在美到了极点,犹如人间仙境,桃花镇也是因此而得名的。
李奶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接生婆,在桃花镇方圆几十里被她迎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多的她自己也数不清,有的甚至母女两代都是李奶奶接生的。
那天下午四点左右,雾又大了起来,三四月的天气,穿上棉衣热,不穿又冷,所以李奶奶忙着给老伴缝制一件棉背心,儿子在院子里逗着小狗点点,李爷爷又提着他的大茶杯到桃园和那些大爷大婶去天南海北的闲扯去了。
忽然点点不停的狂叫起来,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老头儿,说是老头看上去也就50多岁的样子,胖胖的圆脸,下巴留着几缕微黄的胡子,穿着对襟的中式棉袄,黑色的裤子,奇快的是那人的手上居然还提着个点亮着的马灯。李奶奶想:这人神经了,大白天的点什么灯呀。点点不停的冲着老头狂叫着,要不是儿子小松摁着,几乎向着那人扑过去。那老头也小心翼翼的避着点点,穿过院子进了屋,一进了屋就向李奶奶作揖不停地请李奶奶救命,李奶奶倒了杯水那人也顾不上喝,他说:“鄙人姓黄,是桃花镇黄圩村的,我家里有人难产,已经两天了,眼看人快不行了,所以急请婆婆劳驾一趟,千万救命。”李奶奶一听说是人命关天,二话没说拿起自己的小包裹,跟着那人就走,走过西边的桃林还和老伴打了个招呼。
穿过桃树林天就慢慢的黑了下来,雾也是越来越大了,几乎三步之外就看不见什么东西了,李奶奶只有跟着黄老头儿移动着的灯光走,她的心里有点急了,而且一口气走上十来里,也实在太累了,就问那老头:“还有多远啊。”那人道:“快了!”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李奶奶实在走不动了,就又问:“还有多远啊?”那人又回答:“快了,就要到了!”他看到李奶奶实在走不动了,就找了根棍,叫李奶奶攥住一头,拖着她走,又走了一段路,李奶奶终于就着灯光看到了石阶,那老头也长出了口气,说道:“到了,婆婆!”推开大门,就见大厅里站了男女老少十几口人,个个都是焦急万分的表情,一见李奶奶便一齐声喊:“来了,来了!”李奶奶也很着急,没来得急打量房子的陈设,就急急的问:“开水烧了吗,产妇在哪?”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女子迎过来说:“烧了,就等婆婆呢!”那女子领着李奶奶穿过一个走廊到了一间屋子里,那些客厅里的人也跟着到了走廊里站在门外。
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也许是疼痛久了,连大喊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张着嘴不停地喘气,她的脸惨白的吓人,随着她喘气的节奏,被肚皮拱起的被子也是一起一伏的。李奶奶掀开了被子开始摸那产妇的肚子,这一摸她吓了一跳,居然摸到了三个胎头,而且胎位相当怪异,除了头外根本就摸不清孩子的身子手各在哪,又摸了一遍还是如此,李奶奶皱起了眉头,接生几十年了,双胞胎接了不少,这多胞胎还是第一次,她把孩子的头摸正了向下,然后靠到产妇的头边说:“大娘子,你顺着我手摸的方向,在宫缩的时候用劲哦。”那个女的无力的点点头,几番的折腾,孩子还是没有生出,那个产妇几乎是奄奄一息了,李奶奶对那个打下手的女子喊,快点喂给产妇点红糖水,过了好一会,才端来红糖水,又折腾了一会孩子终于出生了,可是看到手里捧着的东西,李奶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生下来的东西通体透明,尖尖的嘴巴,后面居然还有个小小的尾巴,李奶奶毕竟见多识广,虽然觉得浑身发麻头皮发炸,但是还是镇定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剪刀,剪断了那东西的脐带,一个出来了,不一会又出来两个类似的东西,李奶奶怎么看也分不出性别,她把那三个玩意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在一边,只听见那个打下手的女人急忙喊道:“生了,生了,两个男孩一个千金。”李奶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脊背也发直,她洗了手,也顾不得别的,只是嘱咐给产妇喂点红糖水,多喝点老鸡汤补补。
出了产房,那一家十几口把李奶奶请进了客厅,非常客气,尤其是一个老太太模样的人,千恩万谢的说着感激的话,并要给李奶奶的钱,李奶奶说什么也不敢收,后来给了5个红鸡蛋一包用黄油纸裹着的红糖和一只老母鸡,李奶奶千推万辞,可是那家人执意要给,李奶奶只好收了。
这么一折腾天就快亮了,鸡叫了一遍,那个接她的老头把她送了出来,由于心里害怕,她对那个老头说:“你别送了,把灯给我吧,我自己回去。”那老头儿说:“也好,反正天也快亮了。”李奶奶扔了那只鸡,拎着马灯,跌跌爬爬慌不择路的往家跑,只是她跑的时候多了个心眼,把裹红糖的油纸撕成了纸屑扔在地上做了标记,好容易到了桃花林,天已经亮了,李爷爷和儿子正往这边寻过来,李奶奶一看到他们爷俩,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儿子小松把她背到了家,她倒头大睡了两天,第三天醒来,才发现自己接生的剪刀不见了,她把那晚的事告诉了李爷爷和小松,爷俩正午的时候顺着李奶奶的纸屑一路找过去,那纸屑曲曲弯弯居然把他们引到了一坐硕大的孤坟前,在那坐坟头上赫然插着李奶奶剪脐带的那把剪刀。
从那以后李奶奶再也没给人接生过,不管是生人还是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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