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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修五百年只能同舟，修一千年方能共枕。
我是一只小狐狸
一
我是一只小狐狸。
我和我的朋友们生活在森林的深处，日子如行云流水安静悠然，阳光穿透树缝温暖着大地，自由潮湿的空气孕育我们的无拘无束和欢乐。
每天老一辈的狐狸会教导我们如何修炼成一只美丽的狐狸精，那些故事冗长乏味，千篇一律，那样的修炼辛苦而烦闷，我不明白一只自由的狐狸为什么一定要修炼成狐狸精，为什么一定要具有销魂蚀骨的魔力，为什么一定要勾引书生那种薄情凉血的动物，难道就不可以是一个伟岸的武士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人吗？
于是，常常在他们苦口婆心的讲解《聊斋》时，我懒懒卧在溪边，注视水中娇俏的眉眼和银色的皮毛，一面胡思乱想。
二
有一天，偷偷逃出老狐狸严厉的视线，森林小径上我一会和兔子赛跑，一会和飞鸟嘻戏，一会又和松鼠追逐，风渐行渐暖我且走且远，巨大的快乐和愉悦笼罩着我。
突然一只狼从树丛向我扑来，左肩一阵剧痛，我侧身迅速地向前奔跑奔跑，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钟声，我忍着痛跑向那钟，然后撞上某种坚硬使我跌倒，朦胧间有人抱起我，有略显粗糙的手抚摸我柔软的皮毛，一阵详和安宁缓缓抚过我又痛又累又倦的身体，抬眼间有水样的柔情深深湮没着我沉入一种安宁的模糊。
三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
在他闭目打坐的时候，我总是安静地卧在蒲团边凝视着他想，自己是多么幸运。
如果我不是一只狐狸，我就不可以这样地陪着他，因为他是一个和尚，而我是一只雌狐狸，要知道和尚的世界里是没有女性的。
但是，因为我只是一只小狐狸，所以我可以随时随地跟在他身边，陪着他打坐、看书、诵经文；在他打扫寺院时和他嘻闹；甚至在他闲时和他说话，因为他总是能很容易地读懂我的眼神然后和我交谈；夜晚我会轻轻蹭他，然后他抱我在他宽大坚强的怀里静静入眠。
他的微笑渐渐让我迷乱，他的眼神越来越使我沉沦，他的心跳更让我留恋。
四
“顽皮的小乖”。他这样叫我很好听。
和他相伴的日子有如一管幽幽的笛音，轻轻曼曼，我的心说不尽的澄澈柔和，舒展自由，可是快乐中夹杂的某种悲哀，我却无法形容。
那和想像中的勾引与销魂蚀骨不一样。
我是一只贪玩的没能修炼成精的小狐狸，他是一个和尚一个人，永不可能的结局，可是在他温暖坚实的怀里我会忘记这些。
我却无法忘记，他看我时如水般温柔甜蜜的眼神。
五
越来越苍白憔悴的我回到森林深处，去找那只最老的狐狸。
我想，或许她会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老狐狸叹息着告诉我另一个整个狐狸界谈之色变的故事，故事里的狐狸不是美丽的狐狸精也没有销魂蚀骨的魔力，可是她爱上了小王子，所以在分开后迅速地憔悴而死，据说死因是心碎。
可是，能够心动、心痒、心酸、心麻、心痛，哪怕是心碎成片片，又会如何呢？！
只要我拥有过这份美丽。
最后，老狐狸爱怜地探探我的心跳“孩子用心去听，你自然会知道何去何从。”
六
在他虔诚悦耳的诵经声里，我开始学着全身心投入执着地祈祷，祈祷万能的佛指引我。
一个他化缘晚归的夜，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让惊惧慌恐，我莫名地忧心如焚在他的房间里不安地转圈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等他，最后我累了爬到他打坐的蒲团上，嗅着他的气息团起身体用尾巴蒙着耳朵眼睛，焦急而又安静地等他回来。
“修五百年只能同舟，修一千年方能共枕。”
一个声音缓缓响起，普渡众生的佛慈眉善目。
“请您指引我，我一定会用心修炼。”
“千年里，你或许只是他偶然看到的路边的一颗树，一粒小石子，一朵无名的野花或别的什么，不再有他的拥抱抚摸和爱怜，他甚至不会为你停下片刻的脚步，更甚至你会看到他每次的爱。”
我沉默了，心一阵痉挛钝钝地痛，风雨之后一定会有彩虹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然，不经历过又怎会知道呢？
“我愿意。无论多少年无论怎样。”
七
我做了决定。
“我可怜的小乖”。我听到他哽咽的声音，有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到我嘴边，努力伸出舌头去舔，温润里有点点咸。
我叹息着更紧更深地团起身体缩进他温暖的怀里，渐渐冰冷的身体有了丝丝暖意，这最后一刻的柔情，更让我坚定，此后的三生三世无论他在那里无论他是怎样，我都要默默默默地守候着他，这样想着，我微微笑了，然后失去了意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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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7 21:3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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