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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tr><td class="font" height="47" style="COLOR: #333333;"></td><table id="table1" height="325" width="990" border="0"><tbody><tr><td valign="top" align="left" width="968" background="image/bj.jpg"><br/><table width="930" align="center"><tbody><tr><td align="right">文字 〖 <a class="tt1" href="javascript:doZoom(16)">大</a>
<a class="tt1" href="javascript:doZoom(14)">中</a>
<a class="tt1" href="javascript:doZoom(12)">小</a> 〗</td></tr></tbody></table><table height="44" width="930" align="center"><tbody><tr><td height="20" style="LINE-HEIGHT: 25px;"><span style="COLOR: #585858;"> 听老人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容易看见鬼魂。可是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又有什么根据?但是记忆却有一件事深深地印在脑海中,现在想起来还不能明白。 <p> 小学二年级的下半学期时,五姨(母亲兄妹中最小的一个)来我家说了些“新娘子,表弟”之类的话。后来才知道我有个乡下表舅舅要结婚了。但表舅舅与我是怎样的关系我半知半解,也从来没见过。但“新娘子”却是个让我兴奋的词眼儿,我经常与小伙伴做新娘子的游戏,在我心目中,新娘子是美丽的化身。于是,我缠着要去看新娘,母亲却不同意,说我还要上学。我低着头感觉沮丧极了。 </p><p> 这时身旁的五姨却说:“八号的喜事,刚好星期天。小孩不上学的。” </p><p> 母亲想了想,说:“那好吧,就跟你五姨去吧。” </p><p> “噢——”我一下子蹦起老高。 </p><p> 二十多年前,我所住的县城还没有批准成为地级城市。几条主干道上很少见到轿车。街面上,拖拉机,自行车,拉馱蜂窝煤的驴车汇成一片,看上去到处是混乱景象。城东的汽车站不是晚点,就是误点。买了票站到腿酸都看不见车来。五姨跟我说还是坐机动三轮车快点。半旧的三轮车后面的车厢上盖着厚厚的帆布,我们上去时,差不多坐满了,大约有七八个人。好不容易挤着坐下来,我只好搬个凳子靠在五姨怀里,她的身子暖暖的。车子起动了,我看见路边的房子不徐不急地向后退去,高兴地问道:“姨,表舅舅家在哪里啊?” </p><p> “小王庄。”五姨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捧葵花籽放在我兜里,又撕块报纸卷成锥型塞到我手里说:壳,吐里面。” </p><p> 我嚼着香香的葵花籽儿,想到不用写那厚厚的作业,马上可以见到美丽的新娘子还有那么多好吃的,脑子里很兴奋,又问:“怎么还不到啊?小王庄远吗?” </p><p> 姨笑起来:“才刚走,哪能立即就到了呢,还早着呢。” </p><p> 可我却等不及,一路上老问这问那,嘴都没闲着。后来,车上的几个人都笑起来了,说:“这谁家的丫头啊,这么能说。姨姨姨地叫着没完,你姨不老的都被你给叫老了!” </p><p> 我终于有些累了,不再说话,耳边只有三轮车“突突突”的声音,又单调又难听,一会儿眼睛觉的涩涩的起来。我把吐皮屑的纸包递给五姨,又小心翼翼趴在她腿上开始打盹儿,生怕弄乱了才编的辫子,还说: </p><p> “姨,待会儿,我头发要是乱了,你给我重编啊。”姨说我臭美。 </p><p> 我开始睡了,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突然听见喇叭锁呐的鸣奏声,而且越来越近,我连忙爬起来,趁着身子探头向外看。就在车子的正前方路边,一路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正朝这边走来。中间还有个坐在自行车上头戴红花的媳妇。我连忙喊姨,说:“你快来看呐,是新娘子!新娘子!”姨探头看了一下,就连忙站起身来,用脚跺着车厢地上,说:“快停车,快停车!”车子“轰”一声怪叫,猛烈地巅了一下,我乍惊惊地睁开眼,原来是在做梦!我向外看看,不知何时走到一条非常巅簸的小路上,四周天色昏暗,象是快要天黑了。两旁飞快地闪过黑蒙胧的树林,密密叠叠,树林间好象还有许多凝滞的黑影。就在这时,姨问司机,小王庄怎么走?原来她也不太清楚表舅家的地址。司机说了句:“这儿朝左拐就是,前面我要右拐了,闺女,你得下来了。” </p><p> 于是,姨下来了,把我也扶下来。车子神经质地抖了一下,冒出两股黑烟,十几秒钟后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揉着酸麻的腿四处瞧了瞧,那时,两眼的视力都是1.5,很快就适应了眼前的景物。这才看清,黑里古怪的松树林间,密密叠叠竟全是坟茔!再朝路前方看看,也都是!身后只瞅了一眼,那里还是成片的坟地,竟看不到头和尾! </p><p> 天,我们到什么地方来了啊?一股恐惧陡然从心里升起来。姨紧握着我的手,没说话,看得出来她也一定很害怕。 </p><p>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走着,狭长弯曲的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儿。我忍不住瞪大眼睛四处乱溜:就在离我身体最近的松林后,紧挨着低矮坟茔边上,竟有几处极大的坟包,高耸着简直比平房还高。似乎里面埋着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堆人,或者一家人!走着走着,又看见一些挖成长方形的坑敞开着,边上散堆着零乱的土堆。时不时有刺目的白色掀入我的眼帘,那些是散落在坟头上,坑道边的纸钱,还有已经变色的纸扎花。松树奇形怪状的摇晃着枝杆,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我们被笼罩在黑乎乎的阴影里,一切格外的诡异凄凉。 </p><p></p><p> 我嘘着声音问五姨:“几点了?” </p><p> 她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说:“马上五点。”才五点,我想,要在城里,现在还有夕阳的余晖呢,说不定还有晚霞,可是这里怎么这样暗,象快天黑了似的。 </p><p> 我想这些时,眼睛一直胡乱左右地溜着路的两边,身边漫漫的坟地里仿佛随时会溜出个什么东西来,拦住我们的去路。 </p><p> 可是越不想看,却越盯着看。蓦地,我的目光被前边大约五丈远的一个红布包勾留住,死死不能移开!它是那样刺目,昏暗的光线下,包里露出半边歪斜的身子,俯趴在地上,那无疑是个死去的小孩。 </p><p> 死小孩?!我被自己的眼睛给吓住了,身子象凝固的水泥一样僵硬起来,似乎血液也凝固了。姨半天都没说话,这时突然极快地说了句:“别朝两边看!” </p><p> 我紧张地低下头去,只看着脚底下,那些路就象蟾蜍的脊背,坑坑洼洼的。没走两步,脚底就被突起的小石子,拘了一下,走起来显的异常的慢。我真希望快点出现一辆车,我会毫不犹豫地跳上去。甚至后悔刚才为什么要下车,就算那三轮不是朝小王庄方向去的,我也不下来。可是,现在不要说车,連一个人也没有。 </p><p> 这样想着,脚下还在走着。突然,前边路旁看见一个老太婆。真是太好啦,总算有人了!我想。可是,她佝偻着身子,从右边横穿到左边的松林里去,手里还拖着条竹杆之类的东西。 </p><p> 我拉着姨的胳膊说:“姨,有个人!”可是再一抬头,那老太婆却又不见了。 </p><p> 姨紧张地四处看看,说:“别瞎说!” </p><p> 走的怎么这么快呀!我想,真奇怪啊,我明明看见的啊? </p><p> 我那犟脾气又上来,嚷道:“我真看见了,是个老婆婆嘛。” </p><p> 姨一脸惊慌,两只大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我,象是看一个怪物。 </p><p> 接下来,一切都沉默了,静的能听见心跳,姨走的好快,我都要跟不上了。可我不敢再问她,感觉自己做错一件事似的,只好小跑跟着。很快心就跳个不停,开始有点气喘喘的。我想说,我快坚持不住啦! </p><p> 可就在这时,我又看见那个老太婆! </p><p> 她依然从林子里横穿过去,只是这次是从左边向右边走去。她就那样慢慢走着,似乎并没有看见我们这两个大活人。侧面望去,看不清脸,但那头发花白零乱地挽成一个髻在后脑勺上。我想喊姨说:你快看呐!可是嗓子却塞了布一样,我偷偷看了姨一眼,她微微发红的面颊,好象生气似的,难道还在为刚才生我的气吗? </p><p> 不知为什么,我这次没喊她。抬头再一看,老太婆的身影已经到了右边一个高大的坟包前,只一闪,便没了。 </p><p> 还好,又走了一会儿,黑松林没有了。爬上一面高坡,影影绰绰可以看见村庄的房屋了。不久,就在村口碰到一个妇女,姨问她知道小王庄李源生家吗?那妇女说,你是来喝喜酒的吧,那门口人多的就是他家。 </p><p> 可是,说实话,那是我有生以来吃的最痛苦的一顿酒席。 </p><p> 长长的条櫈上挤满了人,每张圆桌周围的缝隙间都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孩童,有比我大的,有比我小的,还有的是抱在大人怀里的奶娃娃。菜一上桌,无数双筷子立即一拥而上,姨只在我的小碗里夹一块菜,再回头,碟子已经空空如也。她已经没菜可夹了。好不容易看见端上一碟切成方块的红彤彤的水晶山楂糕,姨知道我喜欢吃,就夹了两片放在我的碗里。这次还好,众人都象留情似的伸筷子,又放下了。我看见,一碟山楂糕还剩下小半碟,也许大人都不太爱吃甜点吧。心中暗喜道:还有我的份儿。刚想让姨再给我夹些来,一双粗壮的手伸过去,连碟子都端到自己的面前去了,只听那妇女说:“我娃最爱吃这个了。”唉,我感觉自己浑身都没劲,头晕晕的。喜宴后,姨说,新娘就在东屋里,你去看看吧。 </p><p>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没了兴趣。勉强走过去,那里好多的人,連门边都站满了人,我从大人的腿缝间挤进去,看见了坐在床边上的新娘,不,应该是我的表舅娘吧(那也是我唯一与她见面的一次),她穿着一身红衣服,还有两条粗长的麻花辫。与我想象的差不多,奇怪的是现在想起来,却一点也记不得她长得什么样了。可是,当时只觉得满屋都是浓烈的烟味,空气混浊不堪。人们挤过来,拥过去,发出乱嗡嗡的声音。我几乎被推倒。很快我就跑出来了,我对姨说:我头疼!姨只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就叫起来:“哎呀,你怎么发烧了?这么烫!” </p><p> 是的,我是发烧了,这次回来后,一直发烧,在家挂了几瓶点滴。课也耽搁了。我把路上的事对母亲说了。她什么也没说。 </p><p> 好长一段时间后,母亲从表舅家做客回来,我听见她很神秘地对父亲说:“她表舅说了,那条路不干净,前年拖拉机撞死一个过路的乞丐婆,村里好几人都看见那个鬼婆子了。闺女(指我)那次八成是撞邪了!要不,怎么烧不退的。” </p><p> 可爸爸却把手中杯子往八仙桌上一墩,不屑地说道:“别神侃三道的,小孩子身体抵抗力差发个烧罢了,有什么古怪!” </p><p> 我知道爸爸是读过“马列主义”、“邓选”的。他是个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鬼神,而且也时常教育我们要做无神论者。只是那一次,我真的不太明白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喝了许多朋友亲人的喜酒,再也没有发烧过,偶尔感冒,也只是头痛一两天,也就好了!</p></span></td></tr></tbody></table></td></tr></tbody></tabl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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