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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灯花剥落.曙色渐上纱窗,案上的宣纸,一夜未曾落下几字.凌乱.恐惧是我此刻的心情.
我曾自信能记得一切.过目不忘.幼时爷爷陈长寿听我背四书五经,提醒他巨细事务,赞叹之余.也曾叹息,"凡人不该有那么好的心性,孟儿,人有一长,未免是福."我坐在凳子上.帮爷爷配置金疮药.笑着答到:"爷爷,人生短暂,为何不多广些见闻.多长些见识呢?" ~
爷爷长叹了一声.
多年以后.我执意嫁给了太白.爷爷最后也是无奈的笑着说:"罢了.我就知道你是不甘心嫁陈员外,安分的当个员外夫人的."说罢叹了一口气,竟和我记忆中多年前的那声叹息一般无二.
第二章
太白已在藤塌上沉沉的睡着了,唯有灯花哗剥的声音.
我害怕无所用心的日子.看倦了门前风景杨柳.在那些倚门望湖的日子里,我一心梦想有朝一日有一人从湖的那端出现.带我远走高飞,负青天,绝云气.逍遥浮生.
陈员外说,我是天生的良妻.就凭我的心性.能给他管理家务.操持财政.而我知道.我所向往的并不是这些.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唯草木之凋零兮,恐美人之迟暮!"太白在舟中引吭高歌.旁若无人.声声飘入我的耳.
门前十里,尽是他流连不去的身影,邻里议论纷纷.说这个古怪不祥且来历不名的人被陈长寿的孙女所迷住,却不知是我一直在企求上苍.让这个不属于凡常生活的人遇到我.爱上我,带我去看山看水,看无边的人生.我生来就是为等待这样一个人.我的青春美貌.我的禀赋心性,都在等待和他相遇,这天下,唯有他赏识我的一切.如果没有遇到这人.我将寂寥的独自零落.
第三章
不知道太白还记得与我相遇的时日.幕色沉沉,爷爷的药铺也已关门,一个消瘦修长的身影摹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白衣却被鲜血染红.我为他清理伤口.给他上药.他的目光爬上我的手.再看到我的眼睛.仿佛有些迷离.任我清理伤口.腼腆的低下了头.
而后几个月.他经常来访.我从来没遇到过如此见多时广的人,也从没遇见过能和我应对不穷的谈话的对手.终于有天.他说.我就是上天为他造的女子.我知道我命中的那个人,终于来临.
他向我爷爷求婚,爷爷很器重他,却婉言的拒绝了他的请求.爷爷说,他不祥.
爷爷将我许给了同村的陈员外.爷爷说.孟儿,你嫁他,你会一身安康.享尽天年.
我转身说:"爷爷,您以阅尽天下百味,怎么不知道您孙女的心意.陈员外是个好人.可他怎能赏识我诸般心意,春去秋来尽是蹉跎.纵然百岁,也是虚掷光阴.
入夜,我给爷爷写了封信.悄然和太白离去.
几个月后我们回乡,爷爷无奈而笑,连叹罢了.
第四章
太白武功高强,为人侠义.而我对武艺一窍不通,不意间竟做了武林高手的新妇.那些江湖客遇见我.无不流露出狐疑之色.
我嫁太白三年.行遍了五湖.良辰美景无一错过.年少心愿得尝.三年来我们欢好如初.我不会武功.而我阅尽武林绝学.触类旁通.引导太白练就武林神功,须让江湖赞美我们的姻缘天作地造.
三年如梦.终于我看到了年少渴望的种种奇观,经历了年少时难以想象的奇遇.小心周旋.毫无过失.我的诸般才能和天赋,发掘出来.连我自己也惊讶我居然能应付这些.太白得意.旁人赞叹.太白的武功精进.独自把为和一方的九头精怪给灭了.我们成为了江湖中人人称赞的眷侣.
第五章
忽一日.梦中有天将来临.命我们速了尘缘.七月七日子时回天宫归位.原来我与太白均是天上神仙下凡.为造福苍生.杀九头而生,如今使命以完.须得归位.否则必遭天谴.
惊醒后我惶恐不安.我对太白早用情至深,更何况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太白一直希望有我们自己的宝宝.
太白知道要回天宫.颇为高兴.神仙毕竟是人人想做的.而我已经决定把孩子生下.为了让他无牵无挂的去当他的神仙.我没告诉我怀孕的事情.太白与亲朋好友辞别.说我们要出游四海.隐退江湖.我强装笑颜周旋.须不知他归位时,便是我夫妻分离之时.
只有爷爷看出了我的异样.了解真像后,爷爷又是一声长叹.苦劝我何苦与天斗,要我结束腹中的生命.去当个无忧无虑的神仙.而我知道神仙纵是无忧可必须断七情六欲.情深如我.以无法自拔,.腹中的嘈动的生命,提醒我即将为人母的使命.爷爷为我把脉.他说我身体赢弱.气血亏空太多.多年的江湖生涯和心力憔悴.我的生产将会耗尽我的生命.爷爷要我住村子调养.而我知道我与太白聚无时日.倍加珍惜我们相聚的日子.
第六章
天已经亮了.今天就是七月七了.太白的心情喜忧半参.他说"孟儿,今生有你.夫复何求?然今后为仙.各斯其职.从此路人.我于心何忍.本想与你长相斯守.怎耐天命难为.也不忍让为妻受磨难.遭天谴.也罢,你我逃脱了轮回之苦.也算是修得善果."我转过身去.偷偷的擦拭掉下来的眼泪.我的夫君.怎知道我已决定背天而行.我也不知道我将承受怎样的天谴.
菱花镜里.我给自己苍白的脸色上了层薄薄的胭脂.:"夫君,天命难为,何况你我回复真身.何乐而不为.今生与君相守.以慰平生,足已.何苦贪恋于痴嗔爱恋.做神仙岂不快哉.夫君怎么还看不破这万丈红尘呢."
太白豁然了.朗朗大笑.
我说要回渔村见爷爷最后一面.子时我们去天门各自归位.太白首肯.给我雇辆马车.带上黄金万俩.送我出城门.
车上的我早已心力憔悴.胭脂早被泪水冲刷干净.颠簸的马车.悲痛的心情.一阵眩晕袭来.我知道胎气已动.恐怕就要小产..我仿佛听见了爷爷的长叹.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剧痛袭来.醒来的我努力换了一种对胎儿有利的姿势.我看到我熟悉的闺房,闻到我熟悉的杨柳的香味.隐约听见产婆飞儿在说:"孟儿身体太弱,气血双亏.又逢小产.孩子大人都难保住."
难道这就是我要遭的天谴.我努力的想挣扎.浑身却没一丝的力气.我的孩子.我竟无能把你生下.这就是你的命吗?
天空一道耀眼金光闪过.虚弱的我在做无奈的挣扎.肯定到子时了.我的太白已经归位.
闭上眼睛,我竟觉得轻松了很多.我太累了.我只想睡去.一瞑不醒.
第七章
黄泉路.黑白无常把我带到奈何桥头.牛头和马面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面目憎恶.只是颇为同情的把我带到阎罗王那里.阎罗王看我的生死薄."可悲可叹,世间竟有你这样的奇女子.违背了天条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怜你只是犯了痴戒,并非作奸犯科之人.且辅佐太白金星除魔有功,这样的处置未免严厉.怎耐我也只是个小小的阎罗王.给你七天时日去观音姐姐那里,向王母求个情,从轻处置."我恨声道"老天无眼.苍天无泪,小女子只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何错之有.我不能选择前生,也不能 选择来世.做人做鬼,了无生趣.就让天雷把我劈得神形具灭.消失于万物间."
阎王叹了口长长的气."此女心性颇高.怎耐斗不天.斗不过命.也罢,本王与诸位地府王商量后.决定留你在地府为魔.你可愿意?"
想想那所谓的天规,不为仙,不为人.纵然为魔.也比那所谓的神仙更有慈悲的心肠.有何不可?
"可是你貌美如花,恐你再陷情天蘖海.你能舍弃你如花的容颜吗?"
悦已者以不复在,我的如花容颜我还留念什么.也只不过是个空空的臭皮囊罢了..
从此后地府的奈何桥头多了位孟婆.总在奉劝到来人"相间不如怀念.怀念不如忘却."她配置了一种汤药,喝了可以使人忘记所有的事情.人们叫它做"孟婆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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