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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6 23: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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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鬼火流烟
郭松扬赫然起身,大步走到那厨师面前,问:“出了什么事儿!”
那厨师情绪极为惶恐,他嘶哑着对着厨房那边喊:“里面有鬼!那里面有鬼!”还有几个跟他一起冲出来的厨师围了上来,还有一个手上拿着三根血淋淋的断指。这时候,饭店里的食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夺门而逃,有女X声尖叫,有上前围观的,一时间鸡飞狗跳,不亦乐乎。郭松扬大声地对已经发傻的那群厨师说:“快去找冰块,把断指包上!你去门口叫出租车!你和你送他去医院!剩下的留下!”
厨师们立刻照着郭松扬的话行动了。饭店冰柜里现成的冰块多的是,一个厨师慌慌张张的包了一大包,又按照郭松扬的指导将断指放入一个塑料袋中,又裹了一层纱布,然后把断指丢进去,和另一个厨师架着受伤的厨师上了出租车,向医院疾驰而去。
一股黑烟从后面厨房里冒了出来,郭松扬快步走进厨房。叶青怕出意外,拉了李睛和张晓雅退到了门外。罗蒙也跟了出来,他们把张晓亚和李睛一直拉到马路边上的人群里。很多顾客本来打算留下来看热闹的,看见冒烟,便立刻争先恐后的往外跑,楼上的顾客也纷纷跑下来从大门跑了出去。连服务员也跑出去,站在外面的街道上朝里面张望。烟雾越来越浓了,呛得人睁不开眼睛。这时候,望着门口的罗蒙咦了一声,叶青他们望过去,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穿过烟雾,从饭店里奔了出来。一个黑衣女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当叶青看到她的脸时不由得一愣,那女子也是一愣。
叶青说:“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女子喊了声:“叶青哥,我们回头再联系。”就急匆匆的走出了饭店,消失在昏昏的夜色中。
李睛奇怪的问:“她是谁呀?你们认识啊?”
叶青说:“她是江涛的堂妹,叫江月。”
李睛说:“噢,她人长得真漂亮呢。”李睛扭过头却发现张晓雅在撇嘴,于是说:“自然啦,比起我们晓雅啊还差一点点。”
张晓雅呸了一声说:“胡说什么呢,李姐,你竟拿我开心了,我可不依你!你以为我是在嫉妒她呢,人家漂亮那我是承认的,她呀,算了,算了,不说了,我可没有背后说人闲话的习惯。”
郭松扬冲进厨房,灶上一口大锅被烧得通红,一锅热油已经呼呼的窜起了火苗。火舌已经蔓延到了墙壁上。厨房靠着炉灶的墙壁上布满了油腻,此时遇上明火便劈劈啪啪的燃烧起来,郭松扬眼睛四下一扫,便看到了灭火器,随手抄起来拔下保险拴一阵猛喷,登时白雾茫茫。干粉灭火器里的粉末四处飞扬,火势立时减弱,墙上的火已经灭了大半。
郭松扬觉得脚下什么东西一动,瞟了一眼,原来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蹦了下来,在地上作垂死挣扎呢。郭松扬手上的灭火器很快就用完了,他又转身抄起第二个,恍惚中,在白色粉尘中有一个黑影顺着另一边的墙飘了出去。情况紧急,郭松扬也来不及细想,又继续灭火。那黑影拉开了厨房的后门,轻烟一样消失了。空气立刻大量涌入,一股劲风呼的被吸进了厨房,火势先是呼的收缩成一小团,还没等郭松扬做出任何反应,火头突然暴涨,一团火焰宛如怪兽一样扑向了郭松扬,郭松扬看见那火焰里似乎有一张人脸狰狞的阴笑着,仿佛就要把自己吞噬。他猛然后退,火苗已经烧到身上了,手里的灭火器直喷了过去。
等郭松扬灰头土脸的走出来的时候,消防队的消防车也已经赶到了。几个消防员上来询问火情,郭松扬说:“明火已经扑灭了,现场可能还需要清理检查。哦,我是市局刑侦大队的郭松扬,现场可能有些情况需要查明,一会儿还要请你们多多协助。”
一个消防战士说:“郭警官,火都叫你给扑灭了,你这不是抢我们饭碗吗?”
郭松扬笑道:“哎呦,抱歉,抱歉,一会儿你们替我把案子破了,咱就算扯平了。”众人哄笑起来。
郭松扬走到叶青等人身边,张晓雅笑嘻嘻的看着他说:“我们的英雄回来啦。就是形象惨点儿。”说着掏出一包湿纸巾递给郭松扬,郭松扬说了声谢了啊,便拿起来擦脸。
一个水桶都不敢跟他比腰的胖子走过来,握着郭松扬的手说:“哎呀,实在是太感谢了,警察同志,您这真叫见义勇为啊!明天我一定把表扬信送您局里去,真是万分感谢。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多亏有您在场啊,要不我这几年的基业就全都毁于一旦了。”这胖子还要滔滔不绝的往外喷赞美之词呢,被郭松扬按住了说:“等等,我说老板,不是我批评你啊,你这里的员工平时没有接受消防教育吗?怎么能撒手就跑呢,还好火势不大,要不可就不光是你产业的问题了,多少条人命呢!你可担当不起啊!我说,感谢的话啊就先不要说了,你去把你那几个厨师叫来,我还有话问他们。”
老板点头称是,立即去找他那些个逃之夭夭的厨师了,郭松扬望着老板的背影沉思着。
不过时,在老板的训斥声中走过来五六个厨师。郭松扬问:“你们说说,当时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个手指被切断的厨师叫什么名字?”
一个厨师站出来说:“警察同志,那个手指头断掉的厨师名字叫张富贵。当时我们都在厨房里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当时我就站在张富贵旁边的一个灶台上做‘香酥鸭’,张富贵按照菜单上的是要做‘泉水鱼’,他当时正在处理一条刚从水池子里捞出来的鱼,我在旁边瞟了一眼,那鱼,各老子,我还真的没有见过那种鱼,长得花里胡哨的。我就顺便问了一句:富贵啊,你做得这是哪样鱼啊?张富贵说是客人自带的食材要他加工。”
听到这里郭松扬侧头看了老板一眼,老板连忙说:“嗯,这种事儿在我们这里也是有的,有一些我们店里没有准备的食材客人自带来请我们加工,我们可以从中收取一定数额的加工费和服务费,但是这样的客人也不多,一般都是很懂得吃的食客,他们一本出手大方,所以我们也就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郭松扬哦了一声叫那个厨师继续说,那厨师又说:“当时我们都在忙活,谁也没留意什么,后来我就感到有点不对劲,但是是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清楚。觉得心里头好像挺堵得慌,浑身都有点不自在。后来就发现张富贵呆呆的站在砧板前望着那条鱼发呆,他一手扶着鱼身,一手拿刀,就那么呆呆得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谁也没看见那人是怎么进来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雨衣,整个头都缩在雨衣里,当时我心里还想,这是个什么怪人哦,大晴天的穿身雨衣干什么,他在演恐怖片啊。他猛地拍了张富贵的肩膀一下说:怎么还不做啊?他那声音像个死人一样。张富贵被这一拍吓得浑身打颤,他大叫一声,一刀就劈了下去,谁知道竟然劈断了自己的指头,那鱼却没砍着。张富贵立刻丢了刀子转身朝外面跑,边跑就边大喊起来。他这一叫唤,我们就都慌了,也跟着跑了出去,连灶上的火都没来得及熄灭,后来就起火了嘛。”
郭松扬问:“那后来你们又看见那个穿黑雨衣的人没有?”
“后来就再也没有看见了嘛,我们着急着送张富贵去医院,当时的情况又乱,但是我们几个都没有看到那个人从厨房里出来,别是烧死了哦。”
在火场的余灰里,一条沾满浊物的鱼在地上扭曲着,粘液一点点分泌出来,在地板上留下了痕迹,就像要爬行出去一样,它朝着一个角落蠕动着。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顾城如是说。这个天才的诗人,这个杀妻的狂人,这个令世俗的世界无法理解的人对于黑夜和光明是如何定义的呢?张晓雅走在郭松扬的身边,望着漆黑一片的城市,轻轻的念出了那一句著名的诗句。
叶青和李睛已经乘车回家去了,罗蒙也与他们告辞回了所住的宾馆,郭松扬的任务是护送张晓雅回到她的单人公寓。两人在人行道上漫步走来,夜色并不美丽,但张晓雅的心情却似乎很好,至于是为什么她自己也不大清楚。
郭松扬说:“黑夜给了许多人黑色的眼睛,但有的却用它去寻找仇恨,也有的用它去寻找名利、地位或者是金钱女人。这一切都不是黑夜的错啊,至少不全是黑夜的错。”
张晓雅默默地点头:“都说是环境造就人,可是在相同的环境里也会产生出不同的人来,就拿我们清水镇来说吧,有的温文尔雅,像叶青哥哥,也有沉静内敛的,像罗蒙。还有我这样的古怪丫头,虽然我们都是从那个封闭的大山里走出来的,但是却是多么的不一样啊。但是,至少我们都是有尊严靠自己的劳动吃饭的人,也有些人为了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不惜出卖灵魂和肉体,这样的X概就会把一切都推罪给环境了吧。”
郭松扬说:“是啊,是坚持自己的操守还是选择堕落,那全在自己,外界只是一个影响而已,我办过的案件里有很多都是自甘堕落,只有极少数是迫于环境的压力而产生的犯罪。”说着郭松扬拍了拍额头说:“哎呦,怎么话题越说越严肃了,本来还想听你讲讲传说啊,灵异故事之类的呢。”
张晓雅说:“灵异故事啊,那我可多着呢,就怕我讲了吓着你。”
郭松扬哈哈一笑说:“我们干刑警的什么没见过,碎尸案、无头案、纵火案,哪一个现场拿出来普通人都受不了!”
张晓雅说:“可你说的都是些没有发生不可解释的事件的案子,人只有在面对超出自己经验范围的东西的时候才会感到恐怖。如果这些事儿真实的发生在你的身边,那你就会感到恐怖。比如说:在半夜十二点整的时候,你家的门突然被敲响了。那么这个时候你是开门呢还是继续睡觉?”
“当然要开门看看。”郭松扬说。
“那好,”张晓雅说:“你打开门结果发现门外什么也没有,这个时候你会怎么想?”
“那一定是敲门的人搞的恶作剧,他敲完门就立刻躲起来了。”郭松扬说。
张晓雅说:“嗯,在合理的解释范围之内。可是当你第二天醒来,发现你家客厅里放着一双并不属于你的拖鞋,这个时候你又会怎么想?”
“那不可能!如果有人进到我家,我是绝对会知道的,你说的这种情况就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郭松扬自信的说。
“可是他就是发生了呢?”张晓雅说。
“那这个还真得有点不好解释了,那就当是我睡得太死了,没有听见有人偷偷的爬进我家,然后他把拖鞋放在我家的客厅里又偷偷地走了。”
“嗯,也算你成立吧,”张晓雅说:“可是第二天晚上十二点又有人来敲你的房门,你自然还是会去开门看看了?”
郭松扬点点头,张晓雅又接着说:“那么你还是没有看到人,这个时候你又回去睡觉,等到第三天早晨你发现放在客厅里的那双拖鞋不见了,这个时候你还会认为是有人偷偷爬进你家了吗?”
郭松扬说:“看你说的,这个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他岂不是比最厉害的小偷都厉害了嘛!”
张晓雅坚持着说:“假如说事情就是这样的呢?那你会如何解释呢?”
“这个——我解释不了。但是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方法偷偷的进来又偷偷的出去了。”郭松扬说。
“嗯,你认定是有人进来了,”张晓雅把这个人字故意重读了:“那么好,于是你做了一些必要的防备,换锁,安猫眼,然后在临睡觉前将面粉洒在你家楼道里。但是到了半夜十二点你家的房门还是被敲响了你凑近猫眼看过去,外面没人,于是你打开房门,楼道里只有你洒的面粉,并没有一个脚印。于是你又回房间,将客厅里也撒上面粉,然后睡觉。终于天亮了,你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客厅有没有脚印,结果发现客厅里一个脚印都没有,但是那双不知从何而来的拖鞋又出现在你的家里,这个时候你会怎么样呢?”
郭松扬说:“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我想也许我会崩溃的,这太玄乎了,但是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现实中哪有这样的事儿呢。”
张晓雅望着郭松扬说:“这是一个真事儿!就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个人身上,我发誓绝对不是骗人的。”
“那这确是太难以理解了。”郭松扬想了一下张晓雅讲的这个故事,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你说这个故事是真的,那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他后来怎么样了呢?”
“他就像你所说得那样,彻底崩溃了,没有多久他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张晓雅说。
一阵阴风从平坦的马路上吹过来,路边的树影宛如鬼魅一般摇曳着。张晓雅和郭松扬突然都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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