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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灵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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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3:01: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血夜兽牙

叶青希望自己从来也没有进过这间屋子,因为他看到的东西是他这辈子看见得最为恐怖也最为残忍的,他知道此后这场景会常常纠缠在自己的噩梦中,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今天在这间屋子里所看到的事。
  即便是经历过无数凶案的郭松扬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这是地狱,是地狱里才会有的场景!郭松扬只有这样一个念头,而身后的叶青连门都没有奔出去就已经开始不断的呕吐了。叶青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统统吐了出来,不止是恐怖,远远不止是恐怖,还有强烈的悲伤和愤怒,是谁允许对生命做出如此残忍的蹂躏?这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同样的愤怒也燃烧在郭松扬的胸腔里,只是他的职业使他不得不保持冷静。

  一个人身上有多少CC血?这个问题叶青一定回答不上来,但是一个人身上的血可以刷多大面积的地板,对这个问题,叶青已经有了直观的答案。此刻,方桦全身赤裸的成一个大字仰面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身下全部都是暗红的血。一股微甜的血腥气弥散在整个房间里。在白皙的面孔上原本属于一双美丽眼睛的地方留着两个血泪纵横的窟窿,眼球赫然已经被人剜去了,一点点猩红色的液体从窟窿里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地上,和血海会合在一起。即使是这样,也不算是最残忍的作为,至少还可以看出,那是凶手用利器将眼球剜出来的,而剩下的只有野兽才能做出来。在那原本美丽的身躯上留下了像野兽一样的牙印和爪痕,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都是牙齿或者爪子留下的。高耸的乳房一个被撕裂,另一个竟然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创口。腹腔被野蛮的撕裂,几乎被淘空了的肚子豁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口子。同样,一部分内脏消失不见了,剩下的被粗暴的拉出了体外,挂在腰间。

  两人在这人间地狱里有如泥塑一般,五分钟之后,郭松扬才醒转过来,他立即拨打电话,请求局里支援,又将几近瘫软的叶青拖出了屋子,一直带到了门外的小路上,然后对叶青说:“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动,我进去看看!”说完又走进那可怕的现场。

  接下来的一切,叶青犹如在梦中,一个醒不了的噩梦。眼前不时有人影闪过,穿着制服的警察和穿着便装的警察各自忙碌着,闪光灯咔嚓咔嚓的响着,没有人来理会他。

  “禽兽!简直是禽兽!”一个警官从他身边走过时低声的咒骂着犯下这桩罪行的凶手。

  叶青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警官走到叶青给他作笔录,叶青艰难的完成了笔录,那个警官请他签字,然后又转身离开了。叶青依然木木的站在那里,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上,叶青扭头去看,是郭松扬。

  郭松扬问:“怎么样?没事儿吧?”

  叶青摇了摇头。

  郭松阳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量该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起,看了看叶青的脸色,还是说:“你认识张景良吗?”

  叶青微微一愣,随后哦了一声说:“你说的是张静吧,他也是我们的同学,他的名字是他自己去公安局户籍股改的,那还是上学的时候的事儿,他说自己的名字太像女孩儿的名字了,后来就自作主张的改了,而我们这些叫熟了张静的这些老同学还是叫他张静,怎么,他怎么了?”

  郭松扬迟疑了一下说:“他死了。”

  叶青仿佛是被钉在了地上,他张大了嘴,表情十分古怪,只见他嘴里喃喃的道:“难道真的要我们一个一个的全死光吗?真地像隐文说的那样,我们都会被鬼杀死吗?谁是鬼?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郭松扬却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走到一个树丛旁边,蹲了下来,在泥地上有两个深深的脚印,看样子有人在这里站了很久,以至于在地上留下了两个积水的小坑。那脚尖的方向正对着陈隐文的家。谁会在这样大雨的夜里站在这里呢?郭松扬立刻招来痕迹鉴定组的人来,可是他也知道,在雨水中浸泡了这么久,无论是脚印的大小还是纹路都不可能被采集乃至被辨认出来,这个脚印只能证明,曾经有一个人在昨夜凶案发生的前后像一头潜伏的野兽一样久久的站在这里,等待着他的猎物。

  
泛黄的书页上写满了端正的小楷,一种说不出的气味,透过岁月,呈现在几百年后的今天。在那一页上记载着一个阴谋,一个试图篡夺家产的阴谋,一个复仇的阴谋。这个人的名字在记载上叫叶浅雨,一个本来很雅致的名字,却包含了世上最险恶的心。他就是破坏叶家风水的人,就是他制造了“逆龙隐宅”,那个黑暗主宰的世界。据说,他也留有子嗣。但是他的妻子带着儿子偷偷离家而去了,从此杳无音讯,于是他这一脉便不知道飘落到天涯海角哪一处去了。

  叶家世代经商,家资甚丰,最鼎盛时曾富甲一方。也正是这巨额的财产不断地在叶家上演着与叶浅雨类似的故事。李睛一边翻看一边在心里不住的感慨。

  天色几近傍晚,而叶青还没回家,李睛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把身子钻进厚厚的毛巾被里。茶几上堆着从小木箱里拿出来的叶氏笔记,李睛看得有些疲惫了,此刻正昏昏欲睡。罗蒙曾打电话来说邀请他们吃饭,约好明晚6点在醉仙楼吃饭。李睛一口答应下来。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屋檐或是排水管什么地方依旧发出嘀嗒嘀嗒的滴水声,但李睛还是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在昏昏沉沉中,李睛隐隐约约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半睁着眼睛,朝门口瞟了一眼,门依然如故,兴许是自己听错了,或许是隔壁家传来的。于是又闭上眼睛,不多时便睡着了。

  门嘎吱被推开了,一个影子晃进了屋里,房间里一片昏暗。

  那人站在沉睡的李睛面前,悄悄俯下身子,然后轻轻的抱起她,这时候李睛突然醒了,一股熟悉的烟草味道使她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回来了。她冲着叶青微微一笑,在昏暗中却发现叶青的神情很有些异样。叶青抱着李睛往卧室走去,这时候屋子里有什么地方发出了咕咕的怪声,两人循声望去,似乎是在厨房。厨房里有昏黄的光线透出来。叶青放下李睛,走过去查看。

  一股寒气迎面袭来,只见厨房里的冰箱门大开着,一层厚厚的冰凌覆盖着箱体外侧,昏黄的光线也是来自冰箱里的小灯。

  叶青扭头去看身后的李睛,责备的话他还没说出口,却见李睛更是一脸的差异,李睛说:“冰箱门怎么开了?它,它,它怎么自己就打开了呢?”叶青感到她说话时的慌乱,问道:“不是你打开忘记关了吗?”

  李睛摇摇头说:“今天我根本就没有开过冰箱!我甚至连厨房都没有进过!真是见鬼了!”

  叶青打开屋里的灯,将冰箱门重重的关上。在关上冰箱门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想起了方桦那失踪了的某些身体器官,不由得全身一颤,怎么会有如此的联想?冰箱,食物,冷冻的人体器官。一股寒气从心底里钻了出来,直刺得叶青头痛欲裂。

  李睛走上前去,扶住了他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叶青说:“我没事儿,”他迟疑了片刻说:“方桦死了,是被人杀死的。是我发现的现场,我和郭警官。”

  李睛啊了一声,问:“是什么人这么残忍!?”

  叶青摇摇头说:“不知道,警方正在全力调查,或许很快就能缉拿住凶手了!”

  叶青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凌乱堆放的叶氏笔记上,他问李睛:“你是怎么打开那个小木箱子的?你不会把那箱子给劈开了吧?”

  李睛有点得意地说:“就这点机关消息还能难住我吗?我几下子就给弄开了!”

  叶青苦笑着摇摇头说:“我怕你是乱敲乱打弄开的吧。那所就是靠外力敲打震动箱壁,从而引发机关,但是先敲那个面,每个面敲几下都是有设定的,一步错便打不开了,我看你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李睛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要是再关上可能我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兴许就再也打不开了呢!对了,这口箱子你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呢?我怎么从来也没看见啊?”

  叶青道:“已经放了很久了,平时你连书房都很少进,看不见这口破箱子又有什么稀奇。”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李睛是身体不适,而叶青在刚刚看过了那惨绝人寰的命案现场之后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他给李睛做了点吃的之后自己却跑到书房去上网了。

  那个烟波怪客今天却没有上网,叶青胡乱翻看了一些网页,随后就茫然的盯着显示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他突然想起来,好几天没有跟江涛联络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太多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仍然滞留在清水镇的江涛。也该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跟江涛说说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涛的电话。

  手机里传出嘟——嘟的长音,显示已经拨通了电话,但是却没有人来接听。叶青任那拨号音一直响着,等待着有人接听。一直到手机里传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叶青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个江涛干什么去了!”又拨了一遍江涛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叶青只得作罢,他想或许江涛并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吧,这个家伙,什么都可能丢掉,就是相机总是随身携带,一刻也不离身。

  夜晚再次覆盖整座城市,高耸的建筑物犹如一个个直立的怪兽,轮廓模糊的矗立在黑暗中,发出深沉的喘息。有着许多只眼睛的怪兽同时也有着血盆大口,不断地吞噬着进入的人,或是金钱或者是青春以及一些五彩斑斓的梦想。

  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栋年代久远的建筑的天顶上,两个黑色的影子在一个角落里,其中一个没有一点声息,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人一样,而另一个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他的胸腔里还有着野兽一样的喘息。

  那个原本看起来似乎没有生命的站了起来,他走到另一个的面前,突然伸出了双手,每只手上都捏着一只眼球,那瞳孔正对着不住喘息的黑影,仿佛那眼球的主人的目光射在那人的脸上。瞳孔上泛过一层幽光,那眼球里带着一种古怪的神色盯着面前的这个人。

  眼球离他越来越近,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你看啊,多么美丽的一双眼睛啊,它正在看着你,你看啊!”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你看啊,这种眼神难道你忘记了?不,你不会忘记的,这正是你老婆的眼睛啊!你看,它就这样看着你一口一口的把你自己的老婆吃掉了!嘿嘿——嘿嘿。”那声音笑了起来。“你是一个畜牲,一个禽兽!你看,这眼球正看着你那胀鼓鼓的肚子呢!你的肚子里装的全都是你老婆的肉啊!”

  那个野兽一样的黑影突然呜咽着说:“不要,不要再说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嘿嘿——嘿嘿,”那声音冷笑着:“怎么?你害怕了?还是感到了忏悔?不要忘记,你就是一头畜牲,你不需要忏悔!你需要的是惩罚!是来自地狱的惩罚!”

  浓云遮住了月亮,霎时阴风阵阵。那野兽在风中呜咽着,双肩剧烈的颤抖。他不能睁眼,一睁眼就会看到眼前那一双拿着眼球的手,会看到那两颗眼球里怪异的眼神,他看不懂那眼球里的含义。

  他的面孔上突然一凉,是眼球!是那两颗眼球触到了他的脸上。他感觉到那目光已经狠狠地盯在了他的骨头里,他嚎叫着不住后退。眼球尾随着他,一刻不停的盯着他,那大大的漆黑的瞳孔发出慑人的光芒,不断地向他靠近,靠近。

  身后是天台的边缘,天台下面是漆黑的深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已经站在天台边上,身体在风中摇晃着。眼球一点一点的逼近,把他的身体逼成了弯弓,他的眼瞳里只有那双死人的眼球,终于,他坠下了漆黑的深渊。

  随着一声叹息,两只眼球随着坠落的黑影一起去了,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影子垂下两手,任风将血腥气吹向城市的深处。

  
第二十四章 夜宴惊变

第一筷子就伸向了鱼的眼睛,筷尖轻轻插下,又轻巧的一挑,随后一颗白色的眼珠便捻在了筷子的顶端。筷子移动到白色磁碟上轻轻一松,那眼珠滴溜溜的打了几个转儿,停在了碟中。陈演武将手中的筷子搁在筷架上,然后说:“每次吃鱼我一定会先把鱼眼睛摘下来,不然我感觉吃鱼的时候,鱼会一直看着你吃它,那种感觉很不好,不是吗?”
  对面的女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王经理真是一个讲究的人,不过对于我来说就没有这样的困惑了,因为我从来也不吃鱼。”

  《渔舟唱晚》的曲调在餐厅里若有若无的荡开,这是一间很雅致的小餐馆,小却很有特色。整个餐馆古色古香,并非是刻意仿古,而是这本来就是一幢老房子。家什器皿一律散发着古典的风韵,菜肴更是传统的不能再传统的正宗川菜,没有丝毫时下很火的那些创新川味儿。餐馆地段很偏,菜肴价格不菲,却是有钱而又懂得吃的食客经常光顾的地方。陈演武显然就是属于这一类的人。

  陈演武问:“噢?怎么你不吃鱼吗?那真是太可惜了,这里的鱼烧得是最好的。别的餐馆在标榜下锅的是新鲜的刚刚宰杀的活鱼,可这里却深知鱼什么时候最好吃,他们从来不把鱼杀死便立刻下锅,而是将活鱼宰杀三个小时之后才动手烹调。鱼刚刚被宰杀的时候身体是处于僵硬的阶段,其肌肉组织中的蛋白质还没有分解产生氨基酸,而氨基酸是鲜味的主要成分。并且在这个时候烹调,口感棉木,鱼肉发硬,很不好吃。所以,要等鱼的尸体自然软化,蛋白质逐渐的转化成氨基酸,这时候烹调才能烧出味道最鲜美的佳肴来。所以,想要在这个餐馆吃鱼至少要提前三个小时预约。”

  那女人说:“陈经理对饮食文化很有研究啊,看得出你是个很有品味的男人。”

  陈演武笑笑说:“哪里哪里,我只是比较好吃罢了,好了,言归正传吧,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在对面茶馆二楼的小隔间里,一只长焦镜头对准陈演武二人,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嚓声。

  一个小时之后,当负责监视陈演武的侦察员将数码相机接上公安局的电脑之后,面对着显示器的屏幕,郭松扬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高分辨率的的照片上清晰的拍下了与陈演武共同进餐的女人的脸,那是一张美丽而富于活力的脸——张晓雅的脸。郭松扬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照片上的女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张晓雅决不是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这一点郭松扬可以肯定,她们的脸型和身材相差得太多了。张晓雅小巧而富于活力,脸庞微瘦,是瓜子脸。而那个黑衣女子身材高挑而性感,脸形却是典雅的鸭蛋脸,有点像电视剧《红楼梦》里的平儿。但是,陈演武请张晓雅吃饭干什么呢?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对陈演武进行监控,是郭松扬自己向局领导请示的,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结果,郭松扬的心里有些堵得慌。他忍不住拿起电话拨通了张晓雅的手机,这是上次吃饭的时候,张晓雅留给他的手机号。

  “喂,是张晓雅吗?我是郭松扬。”郭松扬说。

  “噢,是郭警官啊,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儿吗?”电话那端传来张晓雅悦耳的声音。

  “是这样,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就看你肯不肯赏光了。”郭松扬说。

  张晓雅似乎听出了点什么,于是半开玩笑的说:“怎么?郭警官又打算撞我一次啊?”

  郭松扬说:“哪里,哪里,我怎么敢再撞你呢,我是诚心想请你吃饭,另外也还想听你讲故事呢。”

  张晓雅说:“好啊,什么时间,在哪里?我正愁没饭局呢。”

  “晚上6点在醉仙楼,就这样吧,不见不散。”说完郭松扬挂断了电话。

  罗蒙从一辆人力三轮车上下来,然后递给三轮车夫一张五元的人民币,车夫找给罗蒙2元钱,两个都是钢崩。罗蒙接过了随手放进口袋,其中一个却滑落到地上,发出当的一声清响,而后又顺着倾斜的路面向下滚去。罗蒙迟疑了一下,便追了过去,尽管只是一元钱,可是他还没有学会随意的浪费。

  罗蒙从来也没想到一元钱的钢崩能滚这么远,他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着,心想这钢崩总有停下来的时候,谁知道这钢崩竟然拐了个弯儿,滚进了一条小巷子里。罗蒙也随之走进小巷,终于看到了那枚“逃跑”的硬币,正静静的躺在路边。他走过去弯腰捡起来重新放进口袋里。视线里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主意。在小巷的深处,地上有一滩东西,像是一包垃圾,又像是一个包袱。他走进了一些,那东西竟然是一个粘在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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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3:02:2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人的身下是黑乎乎的血迹,罗蒙的心里登时一惊,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竟然朝着那个人走了过去,或许是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死了没有。走进了才看清楚,这个人已经彻底没救了,头已经破裂开,脑浆溅了出来,白花花的涂在地上。罗蒙突然后退一步,脚底下啪的一声,似乎是踩暴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自己踩暴的竟然是一只眼球!罗蒙魂飞天外,不由得狂奔出小巷,惊魂未定就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警方赶来的速度快得惊人,一个年轻精干的警官走过来对他说:“是你报的警吗?”

  罗蒙点了点头说:“是的,是我报的警。”

  那年轻警察说:“那请您说说发现尸体的经过吧。”

  罗蒙定了定神,说:“今天一个朋友约我到他家来,哦,他家就住在这附近。我下了人力三轮车之后不小心滑落了一个钢崩,我过来捡钢蹦的时候,就看见了那边地上躺着一个人。”

  等做完笔录,那个警官让罗蒙签字并留下了联系方式,于是就让罗蒙走了。

  又是坠楼现场,一部分警员已经上了楼顶的天台,另一部分在地面检验。痕迹鉴定小组很快在楼房的天台上发现了死者的留下的痕迹,在靠近天台边缘的地方发现了血迹和衣物的纤维。楼下的工作人员却有着更大的发现。郭松扬望着这张扭曲的已经变形了的脸,他一眼就认出了死者,他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陈隐文。警务人员在离死者不远处还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人体器官,是两只眼球。其中一只已经被踩扁了。

  结论很快就出来了,经过现场采集的指纹和血迹比对,死者的指纹与方桦被杀现场的指纹完全吻合,并且死者身上的病号服上留有方桦的血迹。那两只眼球经检验是属于方桦被剜去的眼球。最令人恐怖的就是死者的胃里竟然残留着方桦的肌肉和组织器官,也就是说他竟然是一个吃人狂魔,并且他吃下去的竟然是自己的妻子!

  这一切太令人震惊也太令人恐惧了,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心里隐隐发冷。法医张亚乔对郭松扬说:“这是我工作这么多年头一次感到恶心的尸检!这家伙甚至有可能在他妻子还没有死去的时候就已经大口大口的在吞噬他妻子的内脏了!”毫无疑问,凶手就是这个精神病患者陈隐文,可是郭松扬的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那一双在小树丛边上的脚印。

  张晓雅做在办公室里发呆,那个看起来很精神的警察今天给自己打电话了,说是邀请自己吃饭,这既令张晓雅感到意外又颇为高兴。她对这个微微有点黑的年轻警官很有好感,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戏剧性的相识方式一样,他们双方都给对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要不是张晓雅那一句顽皮的:请我吃饭,要不是郭松扬那想干就干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就不会有那一顿午饭,也就不会有两人的相识,更不会有以后发生的故事了。

  李睛走到张晓雅身前:“想啥呢?晓雅?”

  张晓雅这才从幻想中跳了出来,微微有些脸红,她说:“李姐,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老板来视察工作呢!”

  李睛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捕捉到了张晓雅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于是挺起了肚子,装着老板的样子说:“嗯,小张,工作时间想情郎,罪加一等!快快从实招来,情郎哥哥是哪位好汉?”这不伦不类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倒先乐了起来。

  张晓雅跳起来追打李睛,一片欢声笑语。

  喧闹过后,李睛对张晓雅说:“诶,对了,晚上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张晓雅说:“今天呀,今天恐怕不行,晚上还真得有点事儿------”说着脸又有点微微泛红了。

  李睛眨眨眼睛说:“那好,你去忙你的吧,但是一定要把眼睛擦亮哦,要知道现在的坏人隐藏的很深的,都装得跟好人一样!”

  张晓雅说:“哎呀,我说姐姐啊,你比我妈还唠叨,实话跟你说吧,晚上请我吃饭的那小子就是个专门抓坏人的。”

  “噢!原来是个警察啊。”李睛道:“多大年纪了?是刑警啊还是普通干警?他家里有几口人?长得什么样子?帅不帅------”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晓雅推出了办公室。

  李睛笑吟吟的走出了办公室,说真的,她还真的喜欢上了张晓雅这个小妹妹,尤其是她还是叶青的同乡,这更令她感到亲切。本来她打算今天带上张晓雅去吃饭的意思就是想让张晓雅和罗蒙见个面,罗蒙给她的印象也很好,所以她就自作主张的想牵红线了,谁知道张晓雅已经有了追求者,还是个警察,看来是不需要自己费心了。

  李睛今天比往常稍微早了一点下班,她回到家里刻意打扮了一下。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这个时候的女人成熟而又富于女性的柔美,李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将长发打了一个髻子,又斜插上一支桃木簪子,显得既古典又妩媚。说起来,那根桃木簪子也是有点意思。前年上青城山旅游,遇上一个摆摊的老头,非要李睛买下这根簪子,说是驱灾避邪,护身保平安。李睛将簪子拿在手里笑道:“一根簪子哪里有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成了宝物了!”谁知老头说:“信不信在个人,买不买是缘分。”说罢竟不再劝他们买了,收拾了货物拔脚便走,这时反而是李睛按耐不住了,她本就相中了这样式古雅手工精湛的发簪,只是不喜欢听那老头胡吹,谁知到他竟然说走就走,害得她连忙叫叶青去追,跑了百十级台阶才又把那发簪子买到了手。平日里李睛也想不起来带它,今天翻腾出来了便忍不住戴上了。

  李睛自己收拾妥当了又给叶青打电话,叶青还在编辑部没有出来,李睛说去杂志社找他,叫他就不要回家了。

  两人来到醉仙楼,看看表,差十分钟六点,在门口望了一眼,不见罗蒙,便先进酒楼里等他。两人正坐在大厅里喝茶,却看见罗蒙急匆匆的赶来了。一进门罗蒙就说:“抱歉抱歉,有点事儿耽误了,来迟了来迟了。”

  叶青笑着说:“我们也才来。”

  李睛却发现罗蒙脸色不大好,等罗蒙坐下了,李睛问:“怎么了?昨晚上没休息好吗?怎么脸色不大好呢?”

  罗蒙犹豫了一下,在请人吃饭前讲自己碰到的坠楼事件总是不大好的,于是说:“没什么,大概是这几天有些疲惫了,不要紧的。”说完就招呼着点菜,这时门口走进两个人把三人的目光同时牵引过去。

  叶青道:“郭警官!”李睛说:“晓雅!”罗蒙也道:“张晓雅!”

  张晓雅看见他们脸上又是一红,随即朝他们走来,郭松扬也很感意外,便也跟着走了过去。他发现除了叶青夫妇之外,另一个人竟然是下午陈隐文坠楼案的报案人。

  李睛说:“都是熟人,大家就凑一桌吧,人多点热闹。”

  郭松扬笑笑说:“也好,大家凑一桌,吃起来热闹些。”

  旁边的张晓雅说:“可是你说要请我的啊,凑一桌也得你付帐!”

  郭松扬笑着说:“放心吧,我跑不了。”

  张晓雅却扭头看着罗蒙说:“你是罗蒙!哎呀,我还真的没有认出来呢,真的是你呀!”

  罗蒙笑了笑说:“是啊,怎么样?你还好吧,我们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原来,张晓雅比罗蒙也低两届,罗蒙在学校担任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张晓雅担任了文艺委员,因此常常接触,所以彼此早就很熟悉了。只有叶青以前不认得张晓雅这个小学妹,那时候叶青都已经考上大学出去念书了。

  叶青给众人介绍郭松扬的时候,罗蒙想起来,这个人下午也在现场,于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郭松扬却笑笑说:“看起来我倒像是不速之客呢,呵呵。”

  张晓雅立即说道:“哪里,哪里,你可是主角呢,你走了谁付帐啊。”说完了又张罗着点菜。

  李睛问道:“你们想吃点什么呀?晓雅先点。”

  张晓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点什么都成啊,只要是别点鱼就好了,点了估计也没几个人吃。”

  在座的叶青和郭松扬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却也没有多在意。

  点好了菜,几个人说说笑笑,边吃边聊,不一会儿气氛便融洽了,郭松扬和罗蒙都刻意不提陈隐文坠楼的事儿,只是郭松扬挥洒自如,而罗蒙却没有多大胃口,一脸的倦怠。

  正在这时,却听见一片嘈杂之声。不多时一个厨师模样的胖子从后面厨房冲了出来,右手紧紧攥着他自己的左手,左手上鲜血淋漓,三根手指已然不见了。身前衣襟上也全都是血,他一边跑一边喊:“有鬼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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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3:03: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鬼火流烟

郭松扬赫然起身,大步走到那厨师面前,问:“出了什么事儿!”
  那厨师情绪极为惶恐,他嘶哑着对着厨房那边喊:“里面有鬼!那里面有鬼!”还有几个跟他一起冲出来的厨师围了上来,还有一个手上拿着三根血淋淋的断指。这时候,饭店里的食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夺门而逃,有女X声尖叫,有上前围观的,一时间鸡飞狗跳,不亦乐乎。郭松扬大声地对已经发傻的那群厨师说:“快去找冰块,把断指包上!你去门口叫出租车!你和你送他去医院!剩下的留下!”

  厨师们立刻照着郭松扬的话行动了。饭店冰柜里现成的冰块多的是,一个厨师慌慌张张的包了一大包,又按照郭松扬的指导将断指放入一个塑料袋中,又裹了一层纱布,然后把断指丢进去,和另一个厨师架着受伤的厨师上了出租车,向医院疾驰而去。

  一股黑烟从后面厨房里冒了出来,郭松扬快步走进厨房。叶青怕出意外,拉了李睛和张晓雅退到了门外。罗蒙也跟了出来,他们把张晓亚和李睛一直拉到马路边上的人群里。很多顾客本来打算留下来看热闹的,看见冒烟,便立刻争先恐后的往外跑,楼上的顾客也纷纷跑下来从大门跑了出去。连服务员也跑出去,站在外面的街道上朝里面张望。烟雾越来越浓了,呛得人睁不开眼睛。这时候,望着门口的罗蒙咦了一声,叶青他们望过去,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穿过烟雾,从饭店里奔了出来。一个黑衣女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当叶青看到她的脸时不由得一愣,那女子也是一愣。

  叶青说:“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女子喊了声:“叶青哥,我们回头再联系。”就急匆匆的走出了饭店,消失在昏昏的夜色中。

  李睛奇怪的问:“她是谁呀?你们认识啊?”

  叶青说:“她是江涛的堂妹,叫江月。”

  李睛说:“噢,她人长得真漂亮呢。”李睛扭过头却发现张晓雅在撇嘴,于是说:“自然啦,比起我们晓雅啊还差一点点。”

  张晓雅呸了一声说:“胡说什么呢,李姐,你竟拿我开心了,我可不依你!你以为我是在嫉妒她呢,人家漂亮那我是承认的,她呀,算了,算了,不说了,我可没有背后说人闲话的习惯。”

  郭松扬冲进厨房,灶上一口大锅被烧得通红,一锅热油已经呼呼的窜起了火苗。火舌已经蔓延到了墙壁上。厨房靠着炉灶的墙壁上布满了油腻,此时遇上明火便劈劈啪啪的燃烧起来,郭松扬眼睛四下一扫,便看到了灭火器,随手抄起来拔下保险拴一阵猛喷,登时白雾茫茫。干粉灭火器里的粉末四处飞扬,火势立时减弱,墙上的火已经灭了大半。

  郭松扬觉得脚下什么东西一动,瞟了一眼,原来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蹦了下来,在地上作垂死挣扎呢。郭松扬手上的灭火器很快就用完了,他又转身抄起第二个,恍惚中,在白色粉尘中有一个黑影顺着另一边的墙飘了出去。情况紧急,郭松扬也来不及细想,又继续灭火。那黑影拉开了厨房的后门,轻烟一样消失了。空气立刻大量涌入,一股劲风呼的被吸进了厨房,火势先是呼的收缩成一小团,还没等郭松扬做出任何反应,火头突然暴涨,一团火焰宛如怪兽一样扑向了郭松扬,郭松扬看见那火焰里似乎有一张人脸狰狞的阴笑着,仿佛就要把自己吞噬。他猛然后退,火苗已经烧到身上了,手里的灭火器直喷了过去。

  等郭松扬灰头土脸的走出来的时候,消防队的消防车也已经赶到了。几个消防员上来询问火情,郭松扬说:“明火已经扑灭了,现场可能还需要清理检查。哦,我是市局刑侦大队的郭松扬,现场可能有些情况需要查明,一会儿还要请你们多多协助。”

一个消防战士说:“郭警官,火都叫你给扑灭了,你这不是抢我们饭碗吗?”

  郭松扬笑道:“哎呦,抱歉,抱歉,一会儿你们替我把案子破了,咱就算扯平了。”众人哄笑起来。

  郭松扬走到叶青等人身边,张晓雅笑嘻嘻的看着他说:“我们的英雄回来啦。就是形象惨点儿。”说着掏出一包湿纸巾递给郭松扬,郭松扬说了声谢了啊,便拿起来擦脸。

  一个水桶都不敢跟他比腰的胖子走过来,握着郭松扬的手说:“哎呀,实在是太感谢了,警察同志,您这真叫见义勇为啊!明天我一定把表扬信送您局里去,真是万分感谢。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多亏有您在场啊,要不我这几年的基业就全都毁于一旦了。”这胖子还要滔滔不绝的往外喷赞美之词呢,被郭松扬按住了说:“等等,我说老板,不是我批评你啊,你这里的员工平时没有接受消防教育吗?怎么能撒手就跑呢,还好火势不大,要不可就不光是你产业的问题了,多少条人命呢!你可担当不起啊!我说,感谢的话啊就先不要说了,你去把你那几个厨师叫来,我还有话问他们。”

  老板点头称是,立即去找他那些个逃之夭夭的厨师了,郭松扬望着老板的背影沉思着。

  不过时,在老板的训斥声中走过来五六个厨师。郭松扬问:“你们说说,当时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个手指被切断的厨师叫什么名字?”

  一个厨师站出来说:“警察同志,那个手指头断掉的厨师名字叫张富贵。当时我们都在厨房里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当时我就站在张富贵旁边的一个灶台上做‘香酥鸭’,张富贵按照菜单上的是要做‘泉水鱼’,他当时正在处理一条刚从水池子里捞出来的鱼,我在旁边瞟了一眼,那鱼,各老子,我还真的没有见过那种鱼,长得花里胡哨的。我就顺便问了一句:富贵啊,你做得这是哪样鱼啊?张富贵说是客人自带的食材要他加工。”

  听到这里郭松扬侧头看了老板一眼,老板连忙说:“嗯,这种事儿在我们这里也是有的,有一些我们店里没有准备的食材客人自带来请我们加工,我们可以从中收取一定数额的加工费和服务费,但是这样的客人也不多,一般都是很懂得吃的食客,他们一本出手大方,所以我们也就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郭松扬哦了一声叫那个厨师继续说,那厨师又说:“当时我们都在忙活,谁也没留意什么,后来我就感到有点不对劲,但是是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清楚。觉得心里头好像挺堵得慌,浑身都有点不自在。后来就发现张富贵呆呆的站在砧板前望着那条鱼发呆,他一手扶着鱼身,一手拿刀,就那么呆呆得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谁也没看见那人是怎么进来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雨衣,整个头都缩在雨衣里,当时我心里还想,这是个什么怪人哦,大晴天的穿身雨衣干什么,他在演恐怖片啊。他猛地拍了张富贵的肩膀一下说:怎么还不做啊?他那声音像个死人一样。张富贵被这一拍吓得浑身打颤,他大叫一声,一刀就劈了下去,谁知道竟然劈断了自己的指头,那鱼却没砍着。张富贵立刻丢了刀子转身朝外面跑,边跑就边大喊起来。他这一叫唤,我们就都慌了,也跟着跑了出去,连灶上的火都没来得及熄灭,后来就起火了嘛。”

  郭松扬问:“那后来你们又看见那个穿黑雨衣的人没有?”

  “后来就再也没有看见了嘛,我们着急着送张富贵去医院,当时的情况又乱,但是我们几个都没有看到那个人从厨房里出来,别是烧死了哦。”

  在火场的余灰里,一条沾满浊物的鱼在地上扭曲着,粘液一点点分泌出来,在地板上留下了痕迹,就像要爬行出去一样,它朝着一个角落蠕动着。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顾城如是说。这个天才的诗人,这个杀妻的狂人,这个令世俗的世界无法理解的人对于黑夜和光明是如何定义的呢?张晓雅走在郭松扬的身边,望着漆黑一片的城市,轻轻的念出了那一句著名的诗句。

  叶青和李睛已经乘车回家去了,罗蒙也与他们告辞回了所住的宾馆,郭松扬的任务是护送张晓雅回到她的单人公寓。两人在人行道上漫步走来,夜色并不美丽,但张晓雅的心情却似乎很好,至于是为什么她自己也不大清楚。

  郭松扬说:“黑夜给了许多人黑色的眼睛,但有的却用它去寻找仇恨,也有的用它去寻找名利、地位或者是金钱女人。这一切都不是黑夜的错啊,至少不全是黑夜的错。”

  张晓雅默默地点头:“都说是环境造就人,可是在相同的环境里也会产生出不同的人来,就拿我们清水镇来说吧,有的温文尔雅,像叶青哥哥,也有沉静内敛的,像罗蒙。还有我这样的古怪丫头,虽然我们都是从那个封闭的大山里走出来的,但是却是多么的不一样啊。但是,至少我们都是有尊严靠自己的劳动吃饭的人,也有些人为了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不惜出卖灵魂和肉体,这样的X概就会把一切都推罪给环境了吧。”

  郭松扬说:“是啊,是坚持自己的操守还是选择堕落,那全在自己,外界只是一个影响而已,我办过的案件里有很多都是自甘堕落,只有极少数是迫于环境的压力而产生的犯罪。”说着郭松扬拍了拍额头说:“哎呦,怎么话题越说越严肃了,本来还想听你讲讲传说啊,灵异故事之类的呢。”

  张晓雅说:“灵异故事啊,那我可多着呢,就怕我讲了吓着你。”

  
郭松扬哈哈一笑说:“我们干刑警的什么没见过,碎尸案、无头案、纵火案,哪一个现场拿出来普通人都受不了!”

  张晓雅说:“可你说的都是些没有发生不可解释的事件的案子,人只有在面对超出自己经验范围的东西的时候才会感到恐怖。如果这些事儿真实的发生在你的身边,那你就会感到恐怖。比如说:在半夜十二点整的时候,你家的门突然被敲响了。那么这个时候你是开门呢还是继续睡觉?”

  “当然要开门看看。”郭松扬说。

  “那好,”张晓雅说:“你打开门结果发现门外什么也没有,这个时候你会怎么想?”

  “那一定是敲门的人搞的恶作剧,他敲完门就立刻躲起来了。”郭松扬说。

  张晓雅说:“嗯,在合理的解释范围之内。可是当你第二天醒来,发现你家客厅里放着一双并不属于你的拖鞋,这个时候你又会怎么想?”

  “那不可能!如果有人进到我家,我是绝对会知道的,你说的这种情况就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郭松扬自信的说。

  “可是他就是发生了呢?”张晓雅说。

  “那这个还真得有点不好解释了,那就当是我睡得太死了,没有听见有人偷偷的爬进我家,然后他把拖鞋放在我家的客厅里又偷偷地走了。”

  “嗯,也算你成立吧,”张晓雅说:“可是第二天晚上十二点又有人来敲你的房门,你自然还是会去开门看看了?”

  郭松扬点点头,张晓雅又接着说:“那么你还是没有看到人,这个时候你又回去睡觉,等到第三天早晨你发现放在客厅里的那双拖鞋不见了,这个时候你还会认为是有人偷偷爬进你家了吗?”

  郭松扬说:“看你说的,这个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他岂不是比最厉害的小偷都厉害了嘛!”

  张晓雅坚持着说:“假如说事情就是这样的呢?那你会如何解释呢?”

  “这个——我解释不了。但是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方法偷偷的进来又偷偷的出去了。”郭松扬说。

  “嗯,你认定是有人进来了,”张晓雅把这个人字故意重读了:“那么好,于是你做了一些必要的防备,换锁,安猫眼,然后在临睡觉前将面粉洒在你家楼道里。但是到了半夜十二点你家的房门还是被敲响了你凑近猫眼看过去,外面没人,于是你打开房门,楼道里只有你洒的面粉,并没有一个脚印。于是你又回房间,将客厅里也撒上面粉,然后睡觉。终于天亮了,你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客厅有没有脚印,结果发现客厅里一个脚印都没有,但是那双不知从何而来的拖鞋又出现在你的家里,这个时候你会怎么样呢?”

  郭松扬说:“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我想也许我会崩溃的,这太玄乎了,但是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现实中哪有这样的事儿呢。”

  张晓雅望着郭松扬说:“这是一个真事儿!就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个人身上,我发誓绝对不是骗人的。”

  “那这确是太难以理解了。”郭松扬想了一下张晓雅讲的这个故事,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你说这个故事是真的,那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他后来怎么样了呢?”

  “他就像你所说得那样,彻底崩溃了,没有多久他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张晓雅说。

  一阵阴风从平坦的马路上吹过来,路边的树影宛如鬼魅一般摇曳着。张晓雅和郭松扬突然都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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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3:04: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友无音讯

极远处传来一阵钟声,午夜十二点整。钟声的余音袅袅的在黑暗中渗透到黑色建筑的砖缝里,渗透到水泥的空隙间,渗透到下水道潮湿而肮脏的孔眼里。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敲门声不紧不慢的响起,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

  叶青半坐起来,当当当——的确是有敲门声,可是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叶青想起了那个身穿白色衬衣的半截鬼影,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旁的李睛也已经醒了,她紧紧靠着叶青,身体已经微微发抖了。叶青能够感到妻子的恐惧,他拍了拍李睛的脊背,说:“不要怕,我去看看。”

  李睛拽住他的手说:“别去------”

  叶青说:“不要紧的,我就在门口看看。没什么事儿。”虽然他这么说可是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这门外站着的会是什么呢?

  叶青站在门口并没有开门,他对着门外吼了一声:“是谁呀!”

  门外寂静无声。

  叶青感到他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但是门外一点声响都没有,死一样的寂静。他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去拉开那扇门,拉开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呆站了半晌,终于,叶青放弃了这样的对峙,他转身回到了卧室。他对李睛说:“也许是喝醉酒的酒鬼敲了门。”

  李睛说:“我听说有一些盗贼专门半夜去敲人家的房门,如果家里没有人,他们就会撬门而入。如果去开门的是老人或者妇女,他们就回强行进入,然后把家里的东西洗劫一空。所以,我同事常常跟我说千万不要在半夜给人开门。”

  叶青说:“嗯,提高警惕没什么不好,现在社会治安这么不好,好了,不早了,我们睡吧。”说着又躺下,却是难以入眠。

  夏虫在黑夜里发出寂寥的鸣叫,也许它们也知道时日不多了,于是不甘的吟唱着,以证明自己的存在。夏季已经接近尾声了,夜半清凉的风透过纱窗,轻轻吹拂到身上,带来一丝凉意。

  据说在人们睡眠的时候,都有一个守护天使在守护着我们的梦,也有魔鬼在窗外不停的徘徊,他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交战,一直到天色大白。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林间小道,郭松阳已经晨练完毕,正慢跑着回家,汗水将他宽阔的脊背打湿了一大片,运动后的身体,有些许疲劳,也有几分惬意。昨晚将张晓雅送到她的公寓门口才转身离去。一直到离去他也没能开口问出陈演武为什么要请张晓雅吃饭,他还有些吃不准是不是应该问。

  到了单身宿舍以后,郭松阳走进卫生间,将水开到最大,强劲的水流从莲蓬头里喷射出来,喷到身上微微有些针刺的感觉。最近一连串的案件令郭松扬有些疲惫,除了方桦的被杀案情况比较明朗以为,剩下的都是模糊不清的案子,说是他杀,既没有物证也没有事实依据,说是自杀或是意外死亡却又疑点颇多,甚至就连方桦的被杀案也是诡异无比,现在想起来也是令人胆寒。

  方桦的案子已经基本查明,在陈隐文家现场发现的大量指纹和方桦尸体上留下的唾液痕迹的DNA鉴定都与陈隐文相符合。并且,在陈隐文坠楼的现场发现了方桦被剜去的两只眼球,在对陈隐文的尸体进行检验的时候,在他的胃部发现了大量的人体组织器官,经鉴定是方桦的脏器。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陈隐文以最疯狂的方式残忍的杀害了他的妻子。但是陈隐文作为一个精神病患者,从法律上来讲,他是不负法律责任的。问题是,像他这样一个在之前并没有表现出狂暴病症的病人会不会突然产生这样的破坏欲望。郭松扬就这个问题请教了陈隐文的主治医生周医生。根据周医生说:一般病人是不会那样突发性的由不具攻击性的病人变成具有很强攻击性的病人的,除非是受到了外界的影响。周医生还说:精神病人的精神很容易受到来自外界的影响和干扰,如果诱因存在,也不排除他们会突发类似的行为。比如说通过催眠术就可以达到类似的目的。催眠术在精神病治疗领域占有很重要的作用,同样也可以使病人的精神变得更加病态,催眠术在人的精神领域就像一把双刃剑,这主要看如何去运用了。

  
周医生的话又一次让郭松扬想起了那一双脚印,那双在陈隐文家前面小树丛里的模糊不清的脚印。脚印究竟是谁的呢?如果说脚印是陈隐文的,那么他为什么要站在自己家门口而不是直接去敲门呢?如果不是陈隐文的脚印那么双脚印会是谁的呢?谁会在暴雨的夜晚站在那个地方呢?

  郭松扬擦干头发上的水珠,脑子里闪现着与这几个案子有关的几个人物。这时,他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周围望了望,没有什么异常,可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还在。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鼻子里似乎闻到一股腥气。猛地,他发现那个盛着怪鱼的玻璃缸里空空如也,那条鱼竟然不翼而飞了。他弯下腰在地上搜索着,是不是自己跳出来了呢?他知道有一些鱼类在水池里缺氧的情况下是会自己从水池里跳出来的。然而地上没有。他站起身,看着那个空玻璃鱼缸,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正像张晓雅昨天晚上给他讲的那个诡异的故事一样,现在他也遇上了这样的事儿。明明在鱼缸里的鱼怎么就会自己消失了呢?难道说真地像自己梦里梦到过的一样,这鱼会自己爬出鱼缸,偷偷的溜掉吗?想到这里,郭松扬感觉自己的冷汗都快要出来了。

  叶青放下手中的手机,刚才他又给江涛打电话了,而那边竟然还是没有人接听。这一大早江涛会去哪里呢?叶青又拨打了清水镇公所的电话,找到了他的小学同学王洪生,叶青向王洪生询问了江涛家里的电话,结果王洪生说江涛家里并没有装电话,不过可以打给江涛家对面的小卖部,让他们去喊江涛家来接电话。叶青记好电话号码,又问了一句:最近家里没什么事儿吧?王洪生却喜气洋洋的说:开发清水镇旅游的事儿可能又有希望了。叶青也替他们高兴,所了几句祝贺的话,便挂断了电话。

  叶青紧接着就拨打了王洪生给他留的那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了,却也没有人接听。等了半晌,终于那边的听筒被拿起来了。叶青马上说:“喂,你好啊!请帮我找一下你们对面的江涛听电话。”

  那边电话里传来一阵呼吸声,就像是破风箱的声音,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你家厕所里有镜子吗?那你千万不要在半夜去厕所里照镜子!否则你会看到镜子里在你的身后还站着其他的人!”

  叶青直听得头皮发麻,他大声说:“喂,你在说什么啊?请帮我找一下江涛啊!”

  那边电话里却说:“小心,千万小心!别回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叶青一阵发冷,甚至真的不敢回头,虽然他知道自己身后是办公室的一排资料柜,但是被那声音搞得有点毛骨悚然了。这怪老头是谁?自己并没有打错电话啊,难道是王洪生告诉错了电话号码?

  叶青无奈,只得又打电话给王洪生:“喂,洪生吗?我是叶青啊,你刚才给的我什么电话号码啊?怎么我打过去是一个怪老头接的电话啊?我让他去帮我找一下江涛,他却跟我说什么我家卫生间镜子里有鬼,说完就挂了。你是不是把电话号码给弄错了啊?”

  “哈哈哈,”王洪生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说:“没有错,就是那个电话号码,是你运气不好,那老头你不知道吗?他是杂货店张如鸿他爹啊,在咱们清水镇很有名气的怪老头嘛,算你倒霉,平时我们都很少能看着他,据他家里人说他连他家阁楼都不下,吃饭都是后生给端进去,怎么今天跑下来接了你的电话呢!”

  叶青经他这么一说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印象,好像他们很小的时候还看见过批斗那老头,他好像曾经是个神汉之类的人物,成天疯疯癫癫的。叶青苦笑着说:“那这老爷子还真给我面子,不过这就要麻烦你一趟了,你去江涛家帮我找一下江涛,让他给我来个电话,我可是不打这个小卖部的电话了。”

  “好吧,”王洪生说:“你等一会儿吧,我这就去给你看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叶青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将要或是已经发生了。昨晚午夜的敲门声虽然令叶青不安,但是叶青只把它作为一个偶然发生的怪异事件,或许就是一个酒鬼敲错了门,叶青觉得没必要去纠缠这个。那么这强烈的不安是从何而来的呢?

  就在叶青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了,惊得叶青心里一跳。

  他拿起电话:“喂,请问找谁?”

  “喂,叶青,我是王洪生啊。”电话那头传来王洪生那洪亮的声音:“我刚刚去过江涛家了,他妈妈在家呢,他妈妈说江涛已经回城里了。说是前天就走了啊!”

  “噢?”叶青差异的说:“前天就走了吗?那我怎么联系不上他了,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真是------,好了,洪生,谢谢你啊!”

  “跟我你还说什么谢谢!”王洪生说:“你这人真没劲!”

  “好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叶青说:“那就这样吧,回头我再跟你联系。”

  叶青挂断了电话,又一次拨通了江涛的手机,最后手机里依旧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叶青又拨通了江涛所在的报社,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很客气的告诉叶青这几天一直没有看见江涛,说是他请假回了老家还没有回来呢。这个时候叶青就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就会无缘无故的联系不上了呢?既然江涛已经回来了又为什么既没有回去上班又不跟自己联络呢?江涛不会也出什么事儿了吧?

  叶青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又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江涛的住处看看。

  江涛所住的公寓是一幢老旧的7层楼房,在市区边上,江涛说这里不但租金便宜而且还比较安静,景色也比市区要好得多。叶青站在楼房外面,朝5楼江涛公寓的窗户望了一眼,拉着厚厚的窗帘,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开。叶青走进楼道,一阶一阶的爬上去。楼道里昏暗而杂乱,墙壁上到处都是油漆喷桶喷出来的涂鸦,除了“办证”之类的字样以外,还真的有几幅画得不错的画。据说这里也是艺术家聚集的住所之一。叶青以前来过几次,这里给他的印象是混乱而富有生气。这个地区住着各式各样的人,有外地来打工的,也有那些特立独行的艺术家,甚至听说还有流窜犯潜藏在这里。

  单元里的某个房间里轰轰的响着重金属摇滚乐,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和震动心脉的鼓点穿透楼板。叶青脚步混乱的往上爬,突然他看见前面墙上画着一幅画,是一个女人被肢解了,鲜红的血流淌下来,赤裸的身体和脸上近乎愉悦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叶青的心头一阵狂跳,甚至盖过了那摇滚乐的鼓点,这幅画让他想起了他在陈隐文家里看到的那一幕。叶青不敢多看,连忙往楼上走。一拐弯,正对着这幅画的是另一幅画,一个小女孩儿神情木然的望着对面那个被肢解的女人,画面上的小女孩儿冷静而略带天真。原本是两幅不相干的画突然有了某种联系,给人的震撼感更加强烈。看风格这两幅画不是出自同一个人,那幅女人的画风格粗犷,血腥而恐怖,有一种强烈的发泄的意图在里面。另一幅小女孩儿的画,风格细腻,色调灰暗,却更加诡异,尤其是那小女孩儿面无表情的神态,在与之呼应的另一幅画的衬托下显得更为恐怖。

  上一次来还没有看见过这两幅画,大概是这两个月才画的吧,叶青逃也似的奔上了五楼江涛的门口。

  他重重的敲了敲门,江涛有时候会在家里的暗房里,所以一般叶青来找他都是大声的敲打之后他才会出来开门。叶青这一次敲打的更加用力,他边敲边喊:“江涛!江涛!你在家吗?开开门啊!”

  屋里没有动静。叶青又咚咚咚的敲起来,这时候摇滚音乐突然停了,楼道里全都是叶青敲门的声音,咚咚咚————

  叶青都没有想到自己敲得是这么重,门板在自己拳头地下剧烈的颤动着,在没有摇滚乐的干扰下敲门声显得震耳欲聋。咚咚咚咚————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找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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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3: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旧日惊悚

叶青回过头,对面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面容阴郁的女子在门缝里问:“你找谁呀?”
  叶青一愣,随后指着江涛的门说:“我找江涛。”

  那女人哦了一声说:“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了,他应该不在家吧。”

  这女人说的可能没错,江涛家门缝上塞的小广告还原封未动的插在门上,看样子江涛没有回来过。叶青不死心的又敲了敲:“江涛!”屋里还是没有动静,叶青只得转身下楼,跟对面的女人说了声:不好意思,吵到你了。那女人说:不要紧,就把门关上了。在关门的一瞬间,叶青似乎看到一个黑影在门缝里一闪而过,叶青觉得可能是自己花眼了,这些日子总是疑神疑鬼的,神经实在是有些紧张了。

  叶青下了楼,又转到楼后面,从下面望了望江涛的阳台,上面空空如也,如果有衣服晾在上面,那也可以说明江涛曾经回来过,现在只能是认为江涛并没有回家,那么江涛能去哪里呢?难道说是在回来的时候出了交通事故?可是这两天的新闻里也没有这方面的报道啊。叶青忧心忡忡地走到公交车站,等着回程的车。

  已经将近中午了,车站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显得很荒凉的样子。一只水鸟停在对面的交通指示牌上,很突兀的叫了两声。叶青站站牌下的阴影里,阳光很刺眼的照在马路上,远处不见车影。

  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一个白发斑驳的老太太佝偻着身子提了一个布包慢吞吞的站在叶青的旁边。她的腰弯的几乎头都快要碰到膝盖了,整个人就像一个问号一样站着。她慢慢的侧脸从下往上的看着叶青,叶青瞟了她一眼,别没有在意。那老太太自顾自的笑了笑,从布袋子里摸索出一个东西,然后放到嘴里开始慢慢得用嘴嘬。叶青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那老太太手上拿着一跟骨头似的东西在慢慢的啃着,大概是已经没有什么牙齿了,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在用嘴嘬,老太太很专注的啃着,突然发现叶青在看她,就笑了一下说:“我还有呢,这个给你吧。”说着伸出了手,叶青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跟人的手指,指根已经被啃得发白了,露出森然白骨。

  叶青大惊失色,猛地一震,从睡梦中醒来。公交车平稳的向前驶去,窗外是明晃晃的阳光。原来是一个梦,叶青长出了一口气,靠在车坐垫上,望了一下四周。车上连他一共才三个乘客,跟叶青同一站上车的的确有一个白发老太太,却没有拿着什么人手指,她正佝偻着身子,在车后排昏昏沉沉的打瞌睡,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个布口袋。售票员有些神情怪异的望着他,大概是刚才做梦自己的表情被售票员看到了吧。怎么大白天也做这样的梦呢。

  从江涛家回来,叶青随便吃了点饭,便回到了杂志社。办公室里冷冷清清的,张小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叶青打开电脑,然后上网,先打开自己的电子邮箱,清理了一下里面的邮件。有读者的来信,也有投稿,还有不少垃圾邮件。把邮箱清理完毕之后叶青随手打开了自己的QQ,一个熟悉的头像在任务栏里闪动着,叶青点开它。

  是“烟波怪客”的留言:“你在吗?”

  叶青看了一下他的头像是亮着的,表示他现在还在线,于是就打了:“你好!很少看见你白天也在线呢。”

  烟波怪立即回复了:“你好!我中午休息,所以上来看看。没想到你在。”

  
叶青说:“有时间吗?那把你的故事讲完吧,我好整理了在这一期上发表。”

  “好的,我们接着上次的讲,上次讲到哪里了?”烟波怪客问道。

  “上次你说到你怀疑你那两个同学是被鬼魂附身了,他们一夜未归,你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叶青说。

  “是的,那天一直到上课铃声响了才看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进教室。我感觉C在走进教室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他这一眼看我的有点心虚。就像是他知道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不过看到了那条怪鱼曾经咬过他们的脖子。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我始终都觉得C时常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盯着我,当我朝他看过去,他又转过头望着别处。倒是W,一副跟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样子。到了晚上也再没有听到他们起床或是窃窃私语,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难道说我前几天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吗?难道是我把自己的梦错当成了真实发生过的事儿了吗?我这样问自己,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儿证实了我所见到的绝对不是梦!

  在几个星期后的一天,那天我们参加了篮球比赛,回宿舍后都很疲惫,于是早早就睡下了。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一直到清晨,在宿舍楼道里传来一声大叫,随后是一阵的嘈杂。我们都被吵醒了。楼道里有人咚咚的跑着,我爬起来问:‘外面在吵什么啊?大清早的。’这时我发现,我们宿舍少了一个人,是W。他的床铺空着,我想他一定是跑出去看热闹了。C还在自己的床上,他看了看我说:‘谁知道呢,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我们宿舍已经有人起来穿了衣服走了出去,没多久就立刻脸色惨白的跑回来,慌张地说:‘W死了,他把自己挂在水房的门上了!’他这么一说仿佛一个惊雷在宿舍里响起,大家呼得一下子全都起来了。

  我们涌了出去,楼道里全都是人,但是没有人敢走到水房跟前。我们几个挤了过去,果然,W的尸体挂在水房的门框上,一晃一晃的。他的脸已经变得发紫了,眼睛向上瞟着,黑色的舌头伸得很长很长,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人的舌头竟然有这么长。大家都很紧张,听周围的同学说已经有人去报告老师了。

  W的尸体还挂在水房的门框上,脚上的鞋已经不知道蹬到哪里去了,两只惨白的光脚一晃一晃的。这时候,C从人群中挤出来,他走上前去抱住了W的两条腿,往上托。他一边托一边脸色阴沉的朝我们吼道:‘都站着干什么!去拿椅子来,难道要他一直在这里挂着吗?’

  这时候才有人从一个宿舍里拖了一把椅子出来,我们当时都挺惭愧的,毕竟是我们一个宿舍的室友,我们却都只是在一边看着,没有一个上去的人,直到C这么一吼,仿佛我们才清醒过来。于是我们上前帮着C把W从门框上卸了下来。

  我们把W平放在地上,又有人找来一床没用了的床单盖在了他的身上。盖的时候将他的整个头都盖在了下面,他那伸长舌头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悸,在忙乱中我还看到C曾经试图将W的舌头塞回他的嘴里,他固执的将那条已经变黑了的舌头一次又一次塞进W的口腔,那舌头又一次次的从口腔里滑出来。这个举动令我在回想起这件事儿的时候恐惧万分。等老师带着警察赶到的时候,床单外面只露着W那一双僵直的惨白的脚。

  我们都被W的死震惊了,警察和老师后来都分别找我们谈过话,问我们W这些天有什么异常,是不是生活中出现了什么问题。这些我们的确不知道,W没有女朋友,也没听他说起过他暗恋着那个女生,所以应该不是感情方面的问题。学习上就更不可能了,自从期中考试之后,他和C都成了班里,甚至年级里拔尖的学生,绝对不是由于学业上的困扰。至于他的家庭我们知道得不多,听说他还有一个妹妹,家庭条件一般,父母都是工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大概是怕别人都不相信我,关于那怪鱼和C他们晚上起来的事儿我一句也没说。

  在他死后第三天,他的父亲来到了学校。那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他默默的收拾着W的遗物。我们在一边沉默的看着他把被褥裹成一个大包,把W的衣服全都放进带来的一个大编织袋里,还有W用过的书和其它用品。突然我看到W的父亲默默地流下泪来,眼泪无声的沿着面颊流了下来,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们,一个厚实的背影,微微颤抖着。我们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有人开始默默地走出了宿舍。于是大家都悄悄地走了出去,我们当时只懂得用回避来处理,这是我们想到的最妥当的方式。在我们把门轻轻关上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哭声。

  
在我们送走W的父亲之后,W的床铺就一直空着,一直到大学毕业,那个床位都始终空着。谁也不知道W为什么要自杀,我们都想不通,到底有什么事儿能令他非死不可呢?更何况我们大家谁也没有感到他有自杀的倾向,要是知道的话,我们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自从W死后,我们宿舍的气氛就再也不能恢复往日的模样了。不是死气沉沉就是阴森恐怖。也有人说曾经在半夜里听到我们宿舍楼道里有嚓嚓嚓的脚步声,这种传言让我们这一层的学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半夜起来去上厕所。一种恐怖的气氛笼罩了我们整个男生宿舍。

  在W死后大约一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我睡到半夜又听到了那窃窃私语的声音,我登时毛骨悚然。是谁在黑暗里喋喋不休呢?要知道W已经死了啊!我慢慢的把头探出去一点,在黑暗中我看见一个人影蹲在墙角里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什么,那是谁呀!

  我感到我的头发都全部竖了起来,头皮一阵发麻。W的床铺空着,C的床铺也空着。是C!一定是他!可是这么晚了,他一个人在墙角里念叨什么呢?知道是C了我反而更害怕了。我犹豫了片刻,终于我伸手拧亮了我的床头灯。

  灯光虽然昏暗,但是在漆黑的宿舍里骤然亮起,也让眼前猛地一亮。我看见C唰的猛然站起,他望着我,用那怪鱼一样的眼神望着我!我猛地一激灵,我说:‘你,你在干什么!’他不答话,还是那么望着我,我感觉他似乎就要扑上来一样,我又大声了一点问:‘你怎么大晚上的不睡觉啊?’我的声音和床头的灯光吵醒了其他的同学。他嚯的拉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其他同学揉着眼睛问:‘怎么啦怎么啦?深更半夜的吵什么呢?’

  我说:‘C好像有点不正常,他晚上不睡觉在墙角里蹲着,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同学们说:‘不会吧,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没有,以前我就看见他跟W黑着灯在墙角里小声嘀咕。’

  我这一提到W,猛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一种很怪异的气氛笼罩在宿舍里。就像是触及到了一个禁忌的话题,自从W死后,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对他的事儿甚至他的名字都缄口不谈。我这猛地一提起来,我想大家都跟我一样脑子里猛地出现了W那挂在水房门框上的样子。

  过了半天才有同学问:‘C出去干什么去了?’

  我说:‘不知道,我一问他,他站起来就走了。’

  这时候有同学开始担心了说:‘要不要出去找找他?别出什么事儿了。’

  同学们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敢出去,于是又沉默了。终于,有个同学说:‘没关系,别找了,没事儿!兴许就是去大便了,你们偏要搞得这么紧张,好了好了,都睡觉吧,马上都快考试了,还不赶紧休息。’说着就躺下了。大家也都躺下睡觉了。

  我关了灯,隔了很久才睡着。一直到我睡着也没有听见C回来的声音。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我该工作了。下次再见。”烟波怪客说完这句就马上下线了。

  虽然是大白天,叶青也看得一阵阵发冷,也是头皮不住的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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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3:05: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恩怨是非

郭松扬呆呆的站在屋子中间,却仿佛不知身在何处,一股湖水的腥气弥散开来,眼前仿佛有一片水域,碧绿的展开。什么地方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如镜般的水面荡起了涟漪,是风?还是一枚镶嵌着金丝的珠花?咚的一声之后,涟漪荡开,越散越大,仿佛要扩散到无穷尽,一直扩散到天涯海角。散到最后,湖水竟然破裂开来,现露出了本来的家具和墙壁,一切又恢复了。
  再没有什么湖水,也没有什么涟漪,郭松扬发现自己呆站在屋子X,桌上是玻璃鱼缸,鱼缸里是那条色彩斑斓的鱼,仿佛它从来也不曾消失,仿佛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短暂的梦或者是一个离奇的错觉。桌上有些许水迹,除此之外再无异常。郭松扬用力摇了摇头,发现手里还拿着毛巾,于是又习惯性的擦了擦头和刚才渗出来的冷汗。

  他换好衣服,离开了自己的宿舍。他要去见一个人,陈演武。

  从警察局的职工宿舍到万峰大厦并不十分远,但是由于塞车,郭松扬还是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万峰大厦的停车场。他将车门锁好,快步走进了大厦。在电梯里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陈演武,电梯,这口现代的棺材无声无息的上升着。郭松扬挤在一群上班的职员中间,听着这些职员们小声的交谈着。

  电梯终于到达了第19层,郭松扬走出电梯,来到位于19层的千江商贸公司,他客气的请秘书小姐通报一声,他要见他们总经理陈演武先生。秘书小姐进去之后,很快就出来了,她对郭松扬说:“对不起郭警官,我们总经理正在开会,您看------要不您下午再来?实在是抱歉得很。”

  郭松扬说:“没关系,我就在外面等他。不妨碍你们吧。”说着就坐在了招待室的沙发上,拿起一张报纸慢悠悠的看了起来。在他的办案经历中像这种故意避而不见的情况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早就练就了死磨硬泡的本领。秘书小姐无奈只得给他端了杯水,由他等着去了。

  两个小时之后,陈演武走进招待室就立即大步迎上来说:“哎呀,郭警官,实在是抱歉,抱歉!你看这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要我来处理,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了,不好意思啊,叫你久等了。”

  郭松扬也站起身来说:“呵呵,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没等多久,我今天来是有点事儿想跟你谈一下。”

  陈演武说:“噢,那好那好,我们屋里谈吧。”说着就把郭松扬迎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郭松扬刚坐定,便开口说:“我今天来是通知您,陈隐文坠楼自杀了。”说完就盯着陈演武的眼睛。

  陈演武脸色一变,说:“噢?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听说他不是精神病发作住进精神病院了吗?怎么会坠楼呢?医院是干什么吃的!”

  郭松扬说:“不,不是在精神病院。他前两天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了,昨天被人发现了他的尸体,是跳楼自杀的。”

  陈演武哦了一声说:“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先是精神失常,紧接着就跳楼自杀了。实在是可惜啊!”

  郭松扬不动声色的看着陈演武,这个男人的表情除了开始那微微一变,后面就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可是作为一个听到自己同胞兄弟死讯的人,他的反应这样正常吗?

  陈演武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郭警官,你今天来就是专门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儿吗?还有其他的事儿吗?”

  
郭松扬说:“是啊,就是专程来通知你这件事儿的,不光是陈隐文死了,他的妻子方桦也死了,是陈隐文在精神失控状态下将她杀死的。”

  这一次郭松扬看见陈演武的肩膀很明显的哆嗦了一下,他说:“什么?连方桦也------。”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郭松扬。

  郭松扬说:“是的,他们都已经死了,所以才需要找到你并且通知你,看看怎么料理后事儿。”郭松扬故意不问陈演武与陈隐文的关系,他要看看陈演武到底如何处理。

  陈隐文诧异的说:“怎么要问我呢?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果然,陈隐文还是要装傻,郭松扬笑了笑说:“陈经理,我们警察局的办案方式大概您还不大了解。一般有意外死亡或者是凶杀死亡的死者,我们都会想方设法的通知死者的家属,这是我们的义务。这不,我这就来了。”

  陈隐文沉默了半晌,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质的烟盒,啪的弹出一只烟,用微微发抖的手点燃了,然后猛吸了一口,烟头处红红的亮了一下。终于,他说:“我并不是要隐瞒你们,我想我也隐瞒不过去。实际上我自己也并没有把他当成是我哥哥。这么多年了,我想他也一直没有把我当成是他的弟弟。甚至是我父亲,就连他也没有把我当成是他的儿子,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杂种!”最后一句话,陈演武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郭松扬望着他说:“难道说你真的不是陈隐文的弟弟吗?”

  陈演武苦笑一声说:“是不是亲兄弟又有什么分别呢?你有没有遭遇过被自己家的人歧视的感觉?从小就被当成是一个杂种一样的生活着,哪怕就是一条狗在他们的眼中都比我要看起来顺眼的多!事情发生在我出生之前,有一天我妈妈下夜班,路上遇上了歹徒,于是悲剧就开始了。我的父亲,在他认为那是奇耻大辱,从此她对我妈妈又打又骂,最不幸的是后来我出生了。从我一出生就遭到了父亲的诅咒!我都出生了一个月,而我的父亲竟然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我。渐渐的我长大了,只有母亲一直呵护着我,我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父爱。但是母亲的这种呵护却激起了我哥哥,也就是陈隐文的嫉妒和不满。他认为是我抢走了他的妈妈,也是我的出生破坏了家里原本幸福的气氛,所以他很讨厌我。母亲不在的时候,他常常欺负我。母亲回来,我告诉她:哥哥欺负我,母亲却只能偷偷的抹眼泪,说:孩子,别跟你哥哥怄气,他脾气不好,你自己多乖一点儿。其实脾气不好的又岂止是我哥哥,我那个所谓的父亲动不动就喝酒,喝醉了就打我妈妈,也打我。打累了就倒在床上睡觉,我跟妈妈就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那段日子真是像地狱一样可怕,我越长越大,但是父亲却不允许我去上学,也不允许我出门,更令父亲生气的是,我长得越来越不像他了。那时候我很渴望上学,更渴望像我哥哥一样能够自由自在得到外面去玩。为了让我上学,母亲鼓起勇气跟父亲谈了一次话。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我母亲是被父亲从里屋给踹出来的。父亲像禽兽一样的死命的打我母亲,他扒光了母亲的衣服,用牙咬,用指甲抓,用脚踢!母亲发出的哀号声终于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于是有人报了警。民警们赶来的时候,我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而我则躲在床下浑身发抖。我感觉如果民警再来晚一点我母亲就真的没命了,而我大概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陈演武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一股掩饰不住恐惧和愤怒在他的身体里翻涌着。良久,他平静下来,又接着说:

  “那天之后,我母亲就带着我回到了我的外婆家,后来,我母亲就跟父亲离婚了,我们母子终于摆脱了那种可怕的生活,后来我上了学。尽管我读书很认真,可是还是感觉有些吃力,虽然我每次都考全年级前几名,可是那是我付出了比人家多几倍的努力换来的。我知道我的母亲为了我能够上学连命都差点丢了,我不能对不起我的母亲。终于,我考上了大学,后来又竞聘到了千江商贸公司,凭着我的能力我一点点地被认可,一点点的提升。再见到我的哥哥陈隐文的时候,我已经是千江商贸公司的副总经理了。

  和我哥哥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王启明的家里,当时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他。我想他也一眼就认出来是我。可是他装作是初识,于是我也跟他一样,我们平静的打了招呼,又很随便的聊了起来,就像是所有初次见面的朋友的朋友一样,气氛表面上很融洽,其实我们两个都清楚,我们之间的那种别扭和隔阂是外人看不出来的。这个时候,其实已经说不上什么仇恨了,我早就把他们给遗忘了,或者说我希望自己能将他们彻底的从我的记忆里抹去。后来在闲聊中我得知,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比我的母亲早死了两年,对于死人,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再后来,我们常常在王启明的家中不期而遇,我也认识了陈隐文的妻子方桦,她确实是一个善良的好女人,给我很好的印象。渐渐的,似乎我跟陈隐文的关系也好了起来,但是我们依然没有捅破横在我们之间的那层隔阂,就这样像普通朋友一样的相处着,一直到他出事儿。”

  陈演武终于讲完了,他望着郭松扬说:“郭警官,这些都是我家的私事儿,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些事儿。”

  郭松扬郑重的说:“请你放心,我保证不把你今天告诉我的泄漏出去,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至于陈隐文家的后事和财产问题我还是希望您能出面解决,这样对死者也是一个交待。”

  陈演武说:“好吧,让我考虑考虑。”

  从陈演武办公室出来,郭松扬陷入了沉思,他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但是他依然没有消除对陈演武的怀疑,就算是他与陈隐文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也不能解释他半夜偷偷潜入王启明的家。郭松扬按下了下楼的电梯,电梯在17层的时候停了一下,门开之后,一个靓丽的女子快步走进来,正是张晓雅。

  张晓雅冲着郭松扬一笑说:“这么巧啊,你也下楼啊?”

  郭松扬说:“是啊,来办点事儿。怎么你要出去?”

  张晓雅说:“是啊,经理让我去一趟银行,有些业务需要处理。你呢?刚从上面查案子回来吗?”

  “嗯,”郭松扬突然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我们有个同事看见昨天千江公司的总经理陈演武请你吃饭啊,你面子不小嘛。”

  张晓雅白了郭松扬一眼说:“怎么?陈经理就不能请我吃饭啦?你不是要调查我吧,我的大侦探。”

  郭松扬说:“哪里啊,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刚才我调查王启明的案子刚见过陈经理所以就想起来这回事儿了。我当时听同事说还纳闷呢,我说他们不是同一个公司的嘛。”

  张晓雅说:“嗯,我们公司在一些业务上跟千江公司有来往,所以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也只是工作关系,没什么的。”张晓雅特意把工作关系几个字说得很突出。

  “哦,”郭松扬说:“那他找你有什么事儿呢?”

  张晓雅说:“还真审问啊,我是不是有权保持沉默啊?等我的律师来跟你谈吧。”张晓雅笑嘻嘻的说,郭松扬还真的拿她没办法。

  张晓雅接着又说:“其实啊,陈经理找我也没什么事儿,”说着张晓雅把嘴凑近了郭松扬的耳朵,一股如兰似麝的气味扑鼻而来:“他是想让我跳槽!”

  郭松扬突然心脏怦怦乱跳,他结结巴巴地说:“跳,跳槽啊,他,他想要把你挖到他的公司啊?”

  张晓雅说:“是啊,其实我知道,他不是看中了我的才能,而是他现在手头上有一个项目,是要开发我的家乡清水镇,所以他急于找一个当地人做公司的员工,这样很多事情都会很好处理,我说我再考虑一下,就是这样子啦。”

  正说着,电梯门无声的滑开了,已经到了底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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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3:06: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灵异电话

罗蒙走在城西一个偏僻的小巷里,这一片全是低矮的旧房子,布局混乱,宛如迷宫。一不留神就走进了死胡同,没有一点征兆。于是你只得又回头走,重新寻找出路。
  两边都是灰暗的砖墙,在背阳的一面生长着青苔,显得潮湿而滑腻。这一带没有太多的城市喧嚣,偶尔有一两个老年人在门外的阴凉里闲坐着,看见生人便投来好奇的目光,一直到他们目光所不及的地方方止。罗蒙摸索着在里面乱闯,已经几次闯进了死胡同,他一边走,一边寻找着,方位感早就不见了,只有凭着感觉往前走。碰到有拐弯处,罗蒙总是按照他打电子游戏走迷宫的习惯往左拐,左拐不对,才有返身重新选择。这样的做法是他走了不少的冤枉路,却也跟打电子游戏一样,你走的路越多找到路边宝藏的机会就越多,这一路上,罗蒙充分领略地散落在民间的建筑装饰之美和历史的沉积。沿途的门廊和石礅,青瓦和花砖,以及样式古旧的铜门环,都给罗蒙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尽管他迷路了,但他并不感到苦恼,只是凭着感觉随便走着。

  终于,罗蒙看到了那所红色的房子,准确地说那是一幢暗红色的房子,在岁月的侵蚀下原本的鲜艳变成了沉积的血迹一般颜色,墙壁斑驳的诉说着它的沧桑,一些爬山虎窜上了屋顶,又沿着墙壁蔓延来开。屋前,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参天而立,树荫遮盖了一大片的阳光。

  罗蒙径直走到门前,用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应手而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小而整洁。西首的一间房里传出来一个声音:“你来啦。”

  罗蒙说:“是,我来了。”说着朝西首那间房子走去。

  约摸一个小时之后,罗蒙从那间小屋里走了出来,屋子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罗蒙回头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低头走了。一片落叶掉在罗蒙的头上,秋天将至了。蝉儿在树枝间奋力的唱出生命中最后的曲子,在这个午后显得有些凄凉。

  李睛摆弄着手机上的那朵珠花儿,已经有好几的同事看见这朵珠花后连连称赞,问她是在哪里买的,李睛告诉他们是在公交车上一个小朋友送给她的。那些女孩子怎么也不看相信,李睛笑了笑,信不信由得她们去了。她又想起那个在雨天的公车上碰到的小女孩儿,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和柔软而整齐的刘海儿,她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收下了这朵珠花儿,或许这真的是很贵重的东西呢,看这些珠子很像真的珍珠,而且不像是那些养殖的珍珠,在这些珠子的内里,仔细看似乎真的有光华在其间流转,一颗颗圆润而洁净,的确是非常漂亮。只是李睛对于珠宝本身也不懂,另外从她的价值观来说,或许礼物里包含的友情或者善意更令她珍惜,倒不是因为这礼物本身的价值。

  李睛正在晃动着这串珠花儿,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喂,请问你找谁?”李睛说道。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有电流轻微的声响和一种更为轻微的声音,似乎是风声。

  “喂!请讲话!”李睛有点被捉弄的感觉,语调不禁提高了些。

  
然而电话那边还是没有人出声,突然,李睛想到了什么,她仔细看了手机屏幕,精致的三星彩屏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号码,李睛的手不由得开始有些颤抖。她想起来上一次也接到过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显示的电话。那是在清水镇叶青家的黑屋子里,走了不到一半,突然手机发疯似的狂响起来,那个神秘的电话李睛至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来的,事后回想起来,似乎那个电话的目的就是要把李睛从那个黑屋子里喊出来,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是拯救了李睛还是隐瞒了一些什么。

  现在这个电话又来了,李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对着话筒说:“你,你是谁?上次是不是你打的电话?”

  对方依然没有声音,可是也没有挂断电话,他想要干什么呢?

  李睛说:“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告诉我什么?你说话呀!你就算是鬼也要吭一声!”

  “唉——”从听筒里传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声音阴森而微弱,但是李睛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的确是一声呻吟!

  李睛感到喉头发紧,那个声音令她更加紧张了:“你不要装神弄鬼!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不要,”终于,那边说话了,声音冰冷而苍老:“不要在午夜去卫生间,更不要去照镜子,因为你会看到在镜子里的你,看到你的身后站着另外一个人!”说完这句话,那边就挂断了。

  李睛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在清水镇的那个电话也是他打的吗?为什么手机上没有显示他的电话号码呢?难道说他真的是鬼魂吗?

  李睛不知道,她已经彻底地陷入了一种恐惧之中。恐惧在不经意之间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午夜神秘的敲门声,不知从何打来的神秘的电话,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敏感吗?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是李睛自认为自己和叶青是没有做过亏心事而的,那么这鬼会来敲自己家的门?难道说鬼也有不遵守规则的,跑到人间来胡乱敲门吗?

  李睛胡思乱想着,没有一点头绪。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猛地一惊,甚至尖叫了起来。她这一叫那身后的人也是吓了一大跳,那人连忙说:“你怎么啦,李姐?我是晓雅啊!”

  李睛回头看去,果然是张晓雅。她惊魂未定的说:“你想吓死我啊!这丫头,走路无声无息的,再叫你多来几次我还不被你给吓死啊!”

  张晓雅吐了吐舌头说:“自己胆小还怪我呢,看你这姐姐当的,好啦,以后我罩着你,看我给你做法,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说着用手指在空中乱画着。

  李睛看着这活宝胡闹,不禁又笑了,说:“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啊,跟真的似的。”

  张晓雅说:“你这就不懂了,这可不是胡闹的,这是奇门遁甲的九字真言!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咒语,嘿嘿,厉害吧。”

  李睛啧啧称奇,说:“你还别说,你这样子还真很专业,跟真的巫婆有一拼。”

  张晓雅立即噘起了嘴巴说:“不来了,姐姐又欺负我。”

  李睛笑着说:“好好好,我们晓雅不是巫婆,是仙姑,哦,不对,是仙女而下凡。”

  张晓雅说:“你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好了好了,不瞎闹了,跟你说点正经的,你说郭松扬这个人怎么样啊?给你的印象如何?”

  李睛说:“噢,这个就叫正经的啊。”看着张晓雅又要发作于是正色说:“这个郭警官我看不错,很有男子气啊,人即正直又勇敢,你看那天我们在饭店吃饭,当时他处理得多果断,在起火后,他又奋不顾身的去救火,我感觉是一个可靠的人。怎么,你喜欢上他啦?”

  张晓雅立刻红了脸说:“说什么呢!我们才刚刚认识而已,再说,再说,我们对他都还不了解呢,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呢。”

  叶青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给郭松扬打个电话,他心想:或许是自己太多虑了,也许江涛只是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他一时兴起跑到什么地方去拍照了,说不定过两天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可是一颗心总是有些慌乱,不安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终于他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郭松扬的手机。

“喂,郭警官吗?我是叶青啊,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也可能是我太多虑了,不过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了,我是担心------哦,是这样的,上次不是跟你说我们上高中有六个同学很要好吗?其中有一个叫江涛的,他也是清水镇的人。前些天他回到清水镇了,但是现在我联系不上他了,据他家说他前天就坐车回到了市里,可是我打电话问过了他的单位,他并没有回来上班,并且,我也去他家里找过了,他家里也没有人。打他手机总是没有人接听,我吃不准是不是需要报警,所以才打电话给你。”

  “噢,他家里人说他前天就出来了吗?”郭松扬问。

  “是的,”叶青说:“但是至今还没有他的消息,我开始担心是出了交通意外,可是我查了这几天的新闻,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啊。”

  郭松扬沉思了片刻说:“嗯,你一会儿来一趟警察局,我们先把他登记在案吧,那个陈隐文不是说你们几个可能都有危险吗,现在,王启明死了,张静也死了,紧接着陈隐文也死了,甚至陈隐文的妻子方桦也死了,就剩你和江涛还有一个叫陆柏的人了,所以谨慎些也是应该的。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一旦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跟我联系,那好吧,就这样,一会儿警察局见。”说完郭松扬挂断了电话。

  郭松扬的话让叶青心头猛地清晰了许多,可不就是这样的。从最初的王启明的自杀案,到陈隐文的发疯,后来又听说张静也死了,甚至自己亲眼看见了方桦那令人恐怖的死亡现场,再后来又听郭松扬说陈隐文也跳楼自杀了,令人恐怖的是,方桦竟然是陈隐文杀害的,不光如此,他甚至还生吃了方桦的身体!这叫叶青怎么也无法接受,更无法想象,可是当现场那血淋淋的场景又浮现在叶青的脑海里的时候,他又不由得不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么下一个轮到谁了?是失踪了的江涛吗?还是自己?叶青不敢想象。他感觉厄运就像一块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在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周围,令人几乎就要窒息。

  叶青不甘心的又一次拨通了江涛的手机,最后听到的依然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风,让叶青感到了一点凉意,秋天似乎就要来临了。

  陆柏,江涛,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友竟然一先一后的没了消息,陆柏生死不明,江涛音信全无,这样的结果是令叶青怎么也想不到的,他们会去了哪呢?叶青突然想起在少年时的一个夏末,三个人站在陡峭的岩石上,从岩石到水面有将近十米的距离,江涛第一个跳了下去,随着扑通一声和溅起的水花,江涛消失在碧绿的水面上,稍后又像个精灵一样的从水里面钻出来。紧接着陆柏也跳了下去,身体笔直的插入水中,隔了好半天才从水里冒出脑袋。最后是自己。站在岩石边上,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带着一阵阵好闻的水腥气,心脏在不停的跳动,脚有些发软,他不敢往下看,那碧绿的水面让他有些头晕。江涛和陆柏在水里齐声喊着:下来!快下来!跳吧,闭上眼睛往下跳!闭眼,然后深呼吸,往前一纵身,风从耳边掠过,瞬间身体冲进一片冰凉里,四周全是水,这一冲就冲到了深水里,碧绿的湖水把阳光隔开,这是一个幽暗碧绿的世界,一条色彩斑斓的鱼滑过面颊,远遁而去。在前方是嶙峋的岩石,边角锋利的就像怪物的獠牙,不知哪里有一线亮光,叶青的脑子还是浑浊了,湖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向他靠近,颜色有些发白。他渐渐的看清了那潜行而来的东西,是两具纠缠在一起的白骨,他们的两个空洞的眼眶里已经长满了水藻,就像是两双硕大的绿眼睛。他们伸出只有白骨的手爪,向着叶青靠近,难道他们要把自己拉到黑漆漆的湖底?叶青的脑袋轰的一声,没有了思维,但是他的手和脚本能的开始划动,拼命的划动。终于,钻出了水面,眼前是一副笑脸的江涛和关切地望着他的陆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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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3:07: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叶族传奇

傍晚,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叶青无端的感到了一种落寞。拥挤的人群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却又是从未有过的那么远。这是一个没有朋友的时代,所谓的朋友都是可以按照价值来计算的,你的社会能量越大,你的朋友也就越多,你能带给他的利益越大,他与你的友好程度就越深。
  叶青回到家的时候外面还有天光,而楼道里却已经是十分昏暗了。

  脚踩在楼梯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与心情相呼应着,一阶一阶的攀升。叶青乏力的打开门,屋里也是一片昏黄,显然,李睛还没有回家。也无心做饭,叶青一屁股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在昏暗中发呆。

  叶青又回想起那天的同学聚会,多么热烈的气氛啊。大家互相敬着酒,酒杯交错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干杯!再干杯!

  当时王启明和陈隐文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迎客,叶青也和他们站在一起,三人说说笑笑,虽然王启明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令叶青有些不舒服,但是当年的友情还是一点一点的回到了他们中间,那天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干杯大概是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就在叶青举杯的时候,他看见了在一个角落里独坐着的陆柏,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依然那么沉静,也依然那么与人格格不入,他也看到了叶青,叶青和他点头示意,他也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一直到最后,叶青也不知道陆柏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叶青就已经感到了陆柏变了,他渐渐的很少与人交往,甚至包括叶青和江涛。似乎从考上大学之后就一直是那样了。甚至叶青感觉陆柏在有意回避着自己和江涛,在大学期间的几次假期里,要么就是见不到陆柏,要么就是见面打个招呼就急急走开了。开始叶青还感到有些奇怪,甚至还专门去问过陆柏,问他是不是跟自己和江涛有什么误会,陆柏却笑着说:哪里有什么误会呢?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能有什么误会?说不要担心,他只是功课很紧,加上还要参加一个教授的什么试验,所以全部心思都放在那方面了,可能有时候疏远了老朋友了,还请叶青和江涛原谅他。后来久了叶青也习惯了,陆柏本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再后来工作之后更少接触,于是终于连音信都断了。

  叶青又想起那张江涛照的照片,上面有自己的背影和王启明的侧影,在那个角落里却没有陆柏的影子。还有陈隐文在医院里说:“陆柏都已经死了五年了,我亲眼看见他死的!”难道说自己和王启明他们看见的陆柏真的是个死去的鬼魂吗?难道真地向陈隐文所说得他要来害他们这几个昔日的好友吗?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陆柏了呢?叶青不相信是这样子的。不,绝对不是这样的!叶青在心里对自己说。

  但是事实是王启明死了,张静也死了,陈隐文不但死了,还离奇的杀死了自己的妻子,现在江涛失踪了,那么下一个就是自己了?想到这里,叶青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李睛刚一推开家门,一股呛人的烟味儿扑面而来,昏暗中她看到叶青正独坐在沙发上抽烟,烟头红红的一闪后黯淡了,看来叶青的情绪不太好。李睛放下手袋,走过去摸了摸叶青的额头,一片冰凉。她柔声说:“怎么,累了吗?”

  叶青直起身来,按灭了手中的烟头,说:“江涛不见了。”

  李睛诧异的说:“怎么会不见了呢?他不是在清水镇吗?””

  叶青说:“不在了,他家里说他前天就回来了,而他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单位也说他没有回来,他家里我去过了,也没有。我已经报警了,那个郭警官建议我报警,但愿江涛平安无事。”说完叶青叹了一口气。

  李睛沉默了片刻说:“江涛不会有事儿的,他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会出事儿呢!再说或许只是他的手机出了问题,一时联系不上他而已,不会有事儿的。”

  叶青说:“但愿如此吧。”

  晚饭后,李睛去卫生间洗澡,而叶青则打开电脑浏览网页。QQ早就打开了,却没有看见“烟波怪客”的影子,叶青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隐身,于是试探性的给他留言:“你在吗?”对方没有反应。于是叶青就四处随便看看。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是罗蒙来的电话,约叶青出来在“尖刺酒吧”喝酒,叶青正一肚子郁闷之气,也求之不得借酒消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拿了钱包跟在浴室里洗澡的李睛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李睛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少喝点!也不知道叶青听见没有。

  酒吧里荡漾着萨克斯那阴柔的曲调,昏暗的灯光里,每个人都面目模糊,或许这也正是人们想要的效果。叶青走进“尖刺酒吧”,站在门厅处朝里面张望,罗蒙从一个角落里站起来朝他招手,叶青漫步走过去,坐了下来。罗蒙问:“你来点什么酒?”

  叶青说:“随便吧,什么都可以啊。”说着拿出香烟点上,望着酒吧里的男男女女。

  
罗蒙笑了笑打了个响指招来侍应生点了两份酒,端着杯子说:“叶青哥,我怎么看你今天情绪很不好啊?”

  叶青叹了一口气把江涛失踪的事儿跟罗蒙说了。江涛也是罗蒙所熟识的,他听了以后感到很吃惊,嘴里喃喃的说:“不会吧,他不应该有什么事儿才对呢。”

  叶青说:“嗯,我也希望他平安无事,来,干杯吧。”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酒精热辣辣的穿过咽喉,在胃里燃烧起来,一股热气冲上来,刺激着倦怠的神经。叶青跟罗蒙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酒却一杯又一杯的落了肚。渐渐的罗蒙的眼睛开始有些迷离了,他拉着叶青的手说:“叶青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先答应我你不生气!”

  叶青说:“好的,我答应你,你说吧。”

  罗蒙把头低下了,过了半天才说:“叶青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吗?”

  叶青笑了:“这个啊,那一定是你小子眼光太高了,普通的女孩儿你看不上呗!”

  罗蒙摇了摇头:“不对,不是我眼光高,而是有一个女孩儿她一直在我心里,我心里有了她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孩儿了。”

  “噢?是这样啊,原来你早就有了中意的女孩儿了,她是谁呀?那你就去追求她呀,男子汉还是要主动点。”叶青说。

  “唉!”罗蒙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我喜欢的人是叶雪!虽然她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了,可是我还是忘不了她。叶青哥,你答应过我不生气的。本来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叶雪的哥哥,所以我一直拿你当成是我的哥哥。说实话,我从小就喜欢上她了,她是那么聪明,那么善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有光彩,那么的摄人心魄。我常常跟在你们身后,就是为了多看她一眼。

  自从她死后,我感觉我这个人就算是也已经死掉了,我再奋斗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有一段时间我自暴自弃,学业也不顾了,每天就像块行尸走肉。可是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了叶雪,她对我说:她最瞧不起我这样的男人,说自甘堕落的男人最叫人讨厌,还说她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的。从那以后,我决定做一个叫叶雪能够看得起的男人。我拼命读书,最后终于获得了去日本深造的机会。在日本这几年,常常有很艰难的日子,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叶雪的那句话:她会再天上看着我的!于是我又有了动力,终于完成了学业。

  叶青哥,我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这些话在我心里藏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它们已经在我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痕迹,我知道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我无法忘记叶雪,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重新投入到新的生活里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在爱上另外一个女孩儿。”

  罗蒙说完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干,然后啪的一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他抬起头来望着叶青。

  叶青的脸在昏黄的光线里是一片平和,他说:“好了,我知道了,我得谢谢你对我妹妹的那份真挚的情感,我怎么会生气呢,有你这样好的男孩儿喜欢她,我为我妹妹感到自豪的,她也的确是值得我自豪的好女孩儿,只可惜上天不公,让她这么早就离我们而去了。我想我妹妹在天有灵也是希望你能快乐幸福的生活着,你还是要记住她的那句话:她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不幸福,她在天上也是不会开心的。”

  罗蒙点点头没有说话,两人又喝了几杯,叶青也感到有点飘飘然了,于是对罗蒙说:“好了,今天我们就到这儿吧,改天再喝,该回去休息了。”

  罗蒙说:“好的,叶青哥,谢谢你。”叶青拍了拍他,说:“走吧,早点休息。”

  两人付了帐,正往外走,突然叶青在一个桌子前停了下来。一个身着黑色上衣的女子正好把头扭过来,她立刻站起来说:“叶青哥!罗蒙?你们怎么在一起呢?可真巧呢!”

  罗蒙说:“是江月啊,你好。”

  叶青看了看江月那一桌,还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起来,用力拍了拍罗蒙的肩膀说:“罗蒙!你还认得我吗?”

  罗蒙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你是陈演武?!哎呀,真是快认不出来了,怎么样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来来,一起坐坐。”陈演武说着又介绍另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这位是日本神木公司的藤野三郎先生,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罗蒙,这位------。”江月指着叶青说:“这位是我的同乡,作家叶青先生。”

  那日本人那不站起来,依旧稳坐着,倨傲的微微点了点头,居然用比较标准的中国话说:“兴会,兴会。”但是看他的样子却没有一点兴会的表情。

  叶青向来讨厌日本人,看到这家伙如此倨傲无礼,也不愿意多呆,就跟江月和罗蒙说:“我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了,罗蒙你要不就陪陪你的同学,别再喝酒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也在不看那小日本一眼,跟另几个人告别了,扬长而去。

  水流过温润的后背,向下滑去,流过圆润翘挺的臀部,再沿着修长洁白的大腿,而后是光洁的小腿,最终流到地上沿着地漏哗哗的流入下水管道。李睛将湿漉漉的头发用一根皮筋束在头上,浴室里泛起一片水雾,李睛那成熟诱人的身体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傲人的双峰似要冲破云雾而出,纤细的腰肢却又隐在水雾之中。

  李睛洗好了,就随手关掉了水龙头,拿过浴衣穿上,用大毛巾对着镜子擦拭头发上的水珠。镜子上布满了水汽,显得朦朦胧胧的,只照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李睛用水往镜面上浇去,一小片镜面亮了出来,映出李睛的半张脸。那张姣好的圆润的脸庞。

李睛突然想起白天那个神秘电话里的话:“别在午夜上卫生间,更不要在午夜里照镜子,你会看到在你身后站着另外一个人,这时候你千万不要回头!”想到这段话,李睛不由得全身发冷,刚才洗澡的惬意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虽然现在还不是午夜,可是谁又能保证此刻的镜子里不会映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呢?她立刻转过脸不再看那面镜子,匆匆擦拭了几下,就快步走出了浴室,随手就把卫生间的门使劲关上了。

  出了浴室又是一阵冷风,李睛连忙钻进被窝,靠在床头等着头发晾干。她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灯柜上的《叶族遗事》,这几天她都在胡乱翻看。随手翻开一页,读了起来。

  那一页记录着这样一件事儿:叶青的某一位祖先,名致远,号静山。为人沉静勇猛,是个智勇双全的人。年轻时经商,曾在川滇之间行走,贩卖商品。其时川滇一带道路难行,盗匪猖獗,偶有商旅路过,必遭洗劫杀戮。因而却成就了一个发财的机会,叶家将江南的物资商品运至川滇,以高价出售,利润颇丰。

  这一年,叶致远带领家奴伙计二十七人和一个马队的货物远赴云南,在崇山峻岭之间走了一个多月。在一天下午,来到了一个山坳。他们意外的在山坳里发现了一个小村庄,虽只十几户人家,但在这荒郊野岭却是犹如沙漠旅人看见了泉水。众人都鼓噪着要去村子歇脚喝茶,叶致远沉思了片刻,对众人说:“我们去年来这里并没有见过什么村庄,怎么会一年之后再来便出现了这么一个村庄呢?我看其中有古怪,大家还是小心为妙。”随从之中有人说:“掌柜的,兴许去年我们走的山北坡,根本就看不见这个村子呢,这村子这么小,也说不定是刚刚迁居过来的呢,大家都又困又乏,不如去歇歇,再往前走今天又要睡野地里了。”

  叶致远说:“那好吧,大家看我的眼色行事,我们先去看看,一有异状大家马上见机行事。还有,去了之后都别饮酒喝茶,你们看我喝了你们再动,都听明白了吗?!”众人齐声应答,兴高采烈的进入了村子。村子周围有用石头砌成的矮墙,众人戒备着走了进去。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那家院门敞开着,一个老者在院子里坐着。叶致远上前打招呼:“老伯,我们是商队的,路经贵村想在您这儿歇歇脚,您老看行吗?”

  那老者淡淡的望了叶致远一眼说:“我们这儿地方太小,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前方五十里之外有一个双流镇,你们去那里歇脚吧。”

  听老人这么说,叶致远的心反而踏实了一些,他说:“不碍事儿的,我们自己也带的有家什,只是讨点吃喝,我们会照例付钱的,您放心吧。”

  老人说:“即使如此那只好委屈诸位了。”说罢唤出一个年轻女子,让她烧水做饭。叶致远看那女子肤色雪白却不像一个山野女子,老者谈吐也颇为文雅,不似寻常山野村夫,于是便上前攀谈。果然,老人说他们是举家搬到这深山里避祸的外乡人,来到这里还不足一年,周围几户也全是老人的亲属家眷。听说是避祸至此,叶致远不由得也想到自家也是如此,便生了亲切,一时间谈得很是融洽。老人又唤出其他家人张罗着给商队做饭,叶致远命众人将货物卸到村口,与马匹至于一处,派人留守。叶致远细心的察看了酒水饭菜,并无异状,便放下心来,招呼众人吃饭。入夜之后,众人分别到老人安排的几间屋子里去歇息,只留下了看守货物和马匹的伙计在外面。

  夜深人静之后,山野里传出几声不知为何物发出的嚎叫。叶致远心头一紧,他是和衣而睡,怀抱一口随身的腰刀,似睡非睡的在打盹。忽然,窗外有细细簌簌的声响传来,不多时,噗的一声轻响,叶致远从眼缝里看去,只见窗纸已经被捅破了一个小洞,他装作睡熟的样子,手却握住了刀把,只见一条血红的事物慢慢从窗户纸上的小洞里钻了进来,那样子很像是一条极长的舌头,上面布满了粘液,又像是一条蜿蜒的毒蛇,慢慢的爬上了众人睡觉的床铺。叶致远从眼缝里盯着这条舌头,但见它悄无声息的爬上一个伙计的枕头,慢慢的把头伸向了那熟睡中的伙计的嘴巴,悄无声息的滑了进去,一直往腹中钻去。叶致远毫无征兆的抽出腰刀,闪电般的一刀斩去,那舌头应声断为两节,只听得窗外一声惨嚎,另外一头嗖的缩出了窗外。叶致远长身而起,大喊一声:“伙计们,都给我起来,抄家伙!”登时,所有的人全都翻身爬起,各自持了兵刃,一拥而出。那个被怪舌钻入的伙计双手用力,将那半截舌头扯出了身体,那舌头兀自在地上扭动不定,那伙计怒极,抽刀一阵乱剁,顷刻便将那舌头剁成肉泥。

  叶致远带了众伙计奔到院外,却见那白日里的老者掩口狂叫,在他周围是一群男女老幼,皆宛如僵尸鬼魅,长舌乱舞,眼睛血红,慢慢朝着众人围拢,叶致远一声大喝:“杀啊,妖魔鬼怪休得猖狂,本爷爷见一个劈一个,看看是你们的舌头厉害,还是爷爷的钢刀厉害!”众伙计中本有胆怯的也被这几句喝的血脉膨胀,齐声呐喊,杀将过去。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终于叶致远带了众人杀出重围,一直杀到村口放置货物马匹处,但见轮值的伙计正跟一个女妖拼斗,众人上前,乱刀将其砍翻,遂快速搬运货物拉马前行。一阵急驰,天方透亮,众人已经来到了几十里外的双流镇。众人向镇上居民说起昨晚遭遇,居民无不变色,据双流镇居民说,在他们投宿之处曾有一家老幼,全部被强人杀死于当地,怨气久久不散,终成了妖孽,每有旅人经过,必食其内脏,以补阳气,所以最喜壮年男子,众人听了也是后怕不已,幸好有叶致远及时发现,这才使众人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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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3:08: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网释往事

酒意一阵阵在叶青的体内翻涌,脚下轻飘飘似乎不能踩实,身体又似乎要腾空而起,眼前一片朦胧。路灯昏黄的发出四射的光晕,叶青脚步阑珊的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意识有些模糊,却还知道回家的方向。脊背渐渐不太能支撑身体的重量,叶青半弯着腰朝前走着,猛地撞在一团软物上。叶青一探手,应该是一个人的腰腹,入手是冰凉的雨衣,叶青也没抬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对不起啊!对不起了,抱歉,抱歉!”说着又继续往前走,那人却似乎没有接着走,而是停在了原地。
  叶青脚步踉跄的爬上了自己楼房的楼梯,手拉着楼梯栏杆,吃力的往上攀爬,终于爬到了家门口,然后掏出钥匙往锁眼里插,却怎么也找不到锁眼,情急之下,用力一插,结果门被钥匙顶开了,发出嘎吱一声怪响。屋子里黑黢黢的,不见半点光亮。叶青摸索着朝卫生间走去。顺手打开卫生间的灯,而后就埋头在面盆上冲洗,水流清凉,一阵阵让麻痹的神经逐渐苏醒。叶青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略显憔悴的脸,胡子已经两天没刮了,更显得有点落魄,水珠从面颊上滑落。他突现想起电话里那个杂货铺老板的爸爸说的话:“千万不要在午夜上卫生间,更不要在午夜照镜子,因为你会看到在你身后还站着一个陌生人,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回头!”

  镜子里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叶青的心一下子猛然收紧,整个人完全僵住了,他脖颈僵硬的朝镜子里的那个人望去,就在他身后,一个矮小的老妇人面无表情的站立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就在镜子的右下方,眼睛冷冷的盯着叶青。

  叶青立即夺路而逃,冲出房门跑到楼道里,又咚咚咚的跑到了楼下。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不对,刚才好像很快就跑下来了,没拐两个弯就到了底楼,他又往上走,果然,原来自己竟然晕忽忽的推开了二楼一家的房门,那门还半开着,可是叶青怎么也不敢再去推门了。他立刻往楼上自己家跑去。打开房门之后进了屋,才靠在房门上大口的喘气。

  卧室里透出柔和的灯光,叶青走进去,看见李睛靠在床头上已经睡着了,一本《叶族遗事》滑落到地上。叶青走过去,捡起那本线装书放在床头柜上,又把李睛轻轻的扶起躺平,给她盖好被子。望着李睛深沉的呼吸,叶青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叶青突然想起刚才在酒吧忘记了询问江月是否知道江涛的下落,要不是那个日本人倨傲的表情以及他令人作呕的用色迷迷的表情望着江月的眼神实在令叶青反感,他应该会仔细询问一下江月,问她有没有江涛的消息,问她为什么要说陆柏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本来以为是这丫头乱开玩笑,可是她的话跟陈隐文的话是一致的,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另外他还想问她,她怎么会跟这个日本人在一起。还有那个罗蒙的大学同学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叶青拍了拍隐隐作痛的脑袋,除去外衣,躺在了李睛身旁。头疼一阵阵袭来,思维却是异常的清晰。闭着眼睛躺了良久,却还是睡意全无。于是起身,悄悄穿上睡衣,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

  叶青上网之后直接打开了QQ,他发现“烟波怪客”的头像亮着,便打开对话框,问他:“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烟波怪客”立刻回答道:“你不也没有休息嘛。”

  叶青说:“是啊,睡不着,所以上来看看,怎么样,今天还讲故事吗?”

  “烟波怪客”说:“好吧,我今天也失眠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那天讲到W上吊自杀了,而C则在半夜里起来蹲在墙角一个人嘀咕着什么。后来他拉门走了出去,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也不知道。早晨我睡醒的时候就看见他躺在自己床上,睡得正香,连鞋都没有脱,鞋上还有不少泥巴。

  整个宿舍里人都对C有点敬而远之,也不问他昨晚去了哪里,却在他背后议论猜测。C却只做没事儿人一般,对大家的态度依然如故。有个同学说他可能是患有梦游症。也就是说他半夜爬起来其实他自己是不知道的,那时他在做梦,完全沉浸在梦里了,对外界的事物浑然不觉,所以才会有那么古怪的行为。他当时一定是梦见了W,他梦见他还在跟W小声地聊天,那同学说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大家也觉得一阵阵发冷。但是大家都觉得那同学说的很有道理,要不然没法解释C昨晚的异常举动。

  
但是很快大家对C的好奇心就消减了大半,原因之一是期末考试将近了,大家都忙于复习,哪里还有闲心去想别的。其二是由于C本人,自从那次之后,他变得很正常,每天就是埋头读书。其实他从前也是很刻苦,却总是成绩一般,一直到那次期中考试他才跟W一起脱颖而出。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临近考试的前几天,我跟同寝室的Z还有C在教室复习功课,一直到快要熄灯了我们才离开教室。当时C站在门外喊了一声该走啦,我应了一声,也先收拾好了课本笔记,往外走。走廊里已经是一片黑暗了,远远的我看见似乎有一个人影朝走廊的另一边走去。C一个人站在黑暗里,背对着我们,似乎字默记刚温习的习题。Z跟在我后面出了教室。当时我们的教室在教学楼五楼阴面靠最西头,所以要是下楼我们一般都直接就近从西楼梯下去。可是那天我跟Z走到楼梯口却不见C,于是又折回来,一看C正往东边走呢,已经快走到东边的楼梯口了。我跟Z就大声地喊他,我快步追过去问:你干什么去?他说Z喊他走这边啊,说着手还指了一下前面黑洞洞的走廊。我说Z跟我在一起,我们都在你后面呢!当时我们就都懵了。C吓得脸色惨白,他颤声说他的确是看见Z走在他前面,还说西边的楼梯没有灯,让他们都走东边。可是现在眼前哪里还有那个人影!这时Z也赶到了,他听了也是吓得说不出来话,而C嘴巴里就一直在念着:有鬼!有鬼!有鬼!

  我们三人不敢停留,迅速离开了教学楼,回到寝室跟同屋的人说了,大家开始都不相信,但是看我们神色的确很差,加上我们三个信誓旦旦,也由不得他们不信。有人说那会不会是W的鬼魂,他故意要引C去东边,但是至于引过去了会怎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也有人接着说:或许就跟电影里演得一样,你只要跟着它走,你就很可能会被他带到楼边上,从五楼失足跌下去摔死,很多电影里和鬼故事里都是如此的手法。总之,大家越说越感到恐怖。这个事儿很快就在学生中流传开了,于是很多同学都不敢再去上晚自习了,而是躲在宿舍里复习功课。

  很快,学校就找到了我们三个,把我们分别隔离开来调查这件事儿,我们的回答是一致的,我们的确是遇上了这样的事儿,而不是搞恶作剧。学校调查了好一阵子,最终也没有结论,最后教导主任亲自对我们说:你们不许再把这件事儿的影响扩大了,明白吗?你们都是新时代的青年,不应该相信乃至传播封建迷信,如果再有类似的消息从我们三个口中传出,那么我们将会被学校记大过。

  从此我们再也不提那件事儿了,等期末考试完了之后,大家都纷纷准备行李回家,我也准备好了,这一学期的怪事而太多了,我也很想马上就离开这个阴森的宿舍了。可是就在我们临行前的晚上,怪事而又发生了。

  半夜12点,当时宿舍里已经熄灯了, 而我们都还没有睡,在低声的闲聊着。突然有同学说:‘嘘!你们听!’大家都禁声不语,仔细倾听。果然,楼道里传来嚓嚓嚓的脚步声。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回来,在来回地踱着步。是谁呀,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到走廊里来回走?大家都想起了先前的那个传言:有人曾经看见过W在深夜的走廊里踱步,还发出了这样的嚓嚓嚓的脚步声。

  那么现在在走廊里踱步的人是谁呢?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我犹豫了一下,没把我看见W曾经半夜起床在走廊里嚓嚓踱步的事儿告诉他们,因为在那之前W是曾经被那条怪鱼给咬过的,我如果跟他们说,他们一定不会相信的,再说,我跟C还有Z撞见鬼的事儿学校还没处理呢,我要是说了怕会受处分的。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突然,脚步声它就停在了我们宿舍门外,之后就是一点声息也没有的静寂。我当时很紧张,我也能感觉得到其他的同学也很紧张,因为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时,我想到了上吊死去的W, 他的舌头一直到最后都没能给他放进嘴里,他就那么伸着长长的舌头去了。我还记得C曾经很努力的想给他把舌头塞回到嘴巴里,然而每当他一放手,那舌头又自己从嘴里滑了出来,露出紫黑色的舌面。

  我在想如果门外是W,那么他会不会伸着他那条紫黑色的舌头就这么一推门走进来呢?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外面始终没有动静,这时候我们宿舍的Y从床上爬起来说:‘我来看看这家伙到底是谁!’说着他就走到了门前,一把拉开了门,一股阴森森的冷风灌了进来。在他开门的一刹那,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是门大开着,门外一个人也没有,既没有已经上吊死去的W,也没有其他装神弄鬼的家伙。Y望着空空的门外不由得愣住了,这个结果也出乎大家的意料。因为我们明明是听到了那脚步声,并且清楚地听到那脚步声停留在了我们的宿舍门口就再也没动了。可是现在,门外没有人。

  Y把身子探出门外,朝走廊里张望着,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声音惊恐万分。我们立即跳下床,朝门口冲过去。只见在宿舍靠右手的墙边上站着一个人,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们,我认得那眼神,这就是那怪鱼的眼神。外面站着的这人竟然是C!

  只见他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直挺挺的站着,突然他径直往屋里走,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就走到自己床前,然后一头倒下。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们把门关好都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别人都还好,我却是越想越感到恐怖。因为C现在的表现就跟以前的W一模一样,也是在外面漫无目的的徘徊,也是站在宿舍门口一动不动,也是跟那怪鱼一模一样的眼神。真不知道,再往后他会不会也跟W一样去上吊自杀呢?我突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跟我一样受到惊吓的Y呆呆得坐在自己床上望着已经睡熟了的C,月光照进宿舍,很有点像以前的那一片映在天花板上的水光,我很想问问Y,到底他带来的那是一条什么鱼?难道是妖魔的化身吗?怎么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幸好那条怪鱼已经被他送走了,要不然下一个就不知道会是谁了。同时我也很想知道他那个学长要这怪鱼究竟有什么用呢?

  我轻轻下了床,拍了拍Y的肩膀说:‘你跟我来,我有事儿要问你。’他点了点头,我们两个就悄悄的走出了宿舍。我们不敢去走廊另一头的水房,那里是W上吊的地方,那里早已成了晚间宿舍楼的禁地,熄灯以后几乎再也没有人会去水房了。我们朝楼道的另一边走去,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站在窗户跟前,窗外是明亮的月光。

  我沉吟了一下,问:‘你前一阵子带来的那条鱼是什么鱼啊?’

  他说:‘我也不知道这鱼叫什么名字,它没名字,就是在我家乡的一个湖里捞出来的鱼,怎么,你叫我出来就是问这件事儿吗?’

  我说:‘不,不,我是想问问这鱼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是说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性?比如说可以爬到陆地上来,像有些两栖动物一样------’其实我是想问这鱼是不是会爬出水面出来吸食人血,可是我知道我如果这样问的话他一定会认为我是疯了。

  他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啊,除了长得过分鲜艳了点儿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再就是那个鱼只有我们家乡的那个湖里有,其他的地方从来也没见过,就是那个湖里这样的鱼也不多见,仅此而已。’

  我说:‘那你那个学长要你帮他带这种鱼来学校干什么呢?’

  他说:‘我那位学长是学生物的,他想要研究一下这种鱼而已啦,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说:‘我总觉得C和W的变化都是跟这鱼有关呢,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

  Y惊讶得说:‘不会吧,跟那鱼有什么关系?’

  我只得说:‘你注意了没有,C刚才的眼神就跟那条鱼的眼睛一模一样!并且,以前的W也是那样!’

  Y突然笑了,他说:‘你呀!我看你是科幻小说看多了,走火入魔了吧,这人的眼睛怎么看也不会像鱼眼啊,是你太富于幻想了。不过刚才C真地把我吓了一跳,他就那么无声无息的站在黑暗里,真像一个活鬼!这家伙准是又梦游了。好啦,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去赶火车呢。’说着他就拉我往回走,我本来还想说,可是看他也不会相信,只得把话咽下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早早的就起了床,打好包袱,准备去车站。宿舍里却已经跑了一大半了,看来他们比我还着急着离开这里。我拎着行李走出宿舍,回头望了一眼,这学期总算是过去了,就像一个噩梦,现在终于醒了。我拎着包往学校大门走去,却看见在靠墙的一个角落里,C和一个同学在那里说话,我认出那是Y的学长,果然,Y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见我还冲我招了招手,意思是再见了。我也没多想,匆匆往车站的方向去了。

  说来也奇怪,再开学,本来我还有些忐忑不安,害怕这个学期又会出什么古怪而恐怖的事儿,谁知道一切真的都恢复了平静,就连C也是一点异状都没有了,一直到大学毕业,他都是每天除了读书就是锻炼身体,结果到毕业不但成绩相当不错,还练就了一副好身体。半夜爬起来乱跑的毛病也再没有犯过,大家都说着跟他平日里锻炼有很大关系,身体好了,梦游的怪病也就没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总之事情就到那学期期末截止了。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叶青连忙说:“别急,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烟波怪客说:“呵呵,虽然我给你讲的故事里都是用字母表示的人名,但是那都是确有其人的。比如说Y,就是通过跟他聊天我才知道你的,他也是你的同乡,所以我说你也有可能见过那种鱼。好了,说了这么久,我都已经困了,那么再见吧。”说完他又是按照自己的风格不等叶青答话便消失在网海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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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3: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怪鱼来历》

罗蒙在酒吧里看着叶青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江月、陈演武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出了酒吧门,却早已看不到叶青的身影了,只得独自回宾馆睡觉。夜风一阵阵吹来,酒气被一点点地吹散了,罗蒙迎着风做了个深呼吸,感觉郁积之气舒缓了许多,精神也为之一振,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树叶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偶尔还是会有一片树叶飘落在罗蒙身前,似乎有一个黑影在暗处悄悄着很随着罗蒙。
  罗蒙飘忽的目光偶然间看到路灯从背后投射来的光亮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而且似乎自己那影子变成了三只手,他不由得笑了。唐朝诗人李白曾有诗云:“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人家可没有说“对影成三手”的。果然是喝得有些过量了,不过能把郁积在心中的话跟叶青倾诉一下,也的确是感到畅快了许多。突然他看到那影子上多出来的第三只手似乎手里拿了把尖刀,就要往自己的身上扎来,他不由得啊的一声,立即扭转头去,眼前一花,灯光耀眼,一辆从后面路上驶来的汽车大灯发出了刺眼的光芒。什么也看不清楚了。等汽车开过去,身后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罗蒙狐疑的朝路边矮树丛走了几步,在其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躲在里面,那么是自己花眼了?罗蒙又看看空荡荡的街道,突然想到,如果此时遇上了歹徒的确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于是加快了脚步,朝宾馆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街道连一辆出租车都看不到,罗蒙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应该在酒吧门口就打一辆出租车,非要出来走走,现在好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往回走,刚才的惬意现在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有本来就承受了酒精刺激的心脏以更快的速度跳动着。身后似乎又有动静,罗蒙感到脖颈发冷,他不由得回头张望,还是只有自己。

  两旁的树木此事都仿佛化作了诡异的黑影,在冷风中摇曳,又像作势扑将上来的怪兽,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怪异的啼哭。呜呜的在空旷的街道上荡开了。罗蒙越发的紧张,他近乎是小跑了起来。奔跑中他分辨出来,那不是什么啼哭,而是一只野猫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发出的嚎叫,远处似乎也有野猫在一声声的回应着。

  终于,他看到了宾馆的大门那彻夜长明的灯光,他从心底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脚步也减缓了,他调整着呼吸,这样气喘吁吁的进去总是不雅。突然从身旁的暗影里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了他的裤腿。他立即吓得大叫了起来,拼命的一挣,摆脱了那手爪,再回头一看,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坐在地上,两眼放光的望着他,嘴里说:“先生给两个吧。”这时他才想起来,从宾馆出来的时候的确见过一个乞丐在这一带乞讨。只是被他在夜里这么突然一抓,不免让人心惊。

  他不理会那乞丐,快步走上了宾馆的台阶,径直进入了大厅。

  大清早,郭松扬就坐在椅子上,瞪着桌上的鱼缸,那条五彩斑斓的鱼在鱼缸里面悠闲的鼓动着鱼鳃,偶尔用鱼鳍划动一下,嘴巴或吞或吐,就像念着咒语的巫师。

  昨晚又是噩梦,似乎自从端了这怪鱼回家就总是噩梦连连,让郭松扬都不禁怀疑起这鱼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古怪,难道真的是像美国科幻大片里演的那样,这鱼是外星生物,表面上是鱼,实际上却是不属于地球的一个异类。每天到了夜里它就会爬出鱼缸变身成为一个可怕的或者是让人作呕的妖怪。然而,怎么看,这也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鱼,甚至你一伸手就能把它捏死。

  在昨晚的梦里,郭松扬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他依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他感觉那女子很美,就像是一道从山涧上飞流而下的清泉,清澈而又纯净,飞溅的水花儿化为雾气,又平添了几分神秘而朦胧的美。

  郭松扬追上去问她:“你是谁?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那女子依然不说话,却用手指凭空画了起来,似乎是几个汉字,却看不出写的是什么,郭松扬醒后曾努力的回想,但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那些曼妙的姿势划出的究竟是什么字。接着那女子消失不见了,身子隐入了云雾之中。可是紧接着一个穿黑色雨衣的人从雾气中冒了出来,带着冷冷的杀气。身经百战的郭松扬对这种杀气十分熟悉,杀气激得他皮肤暴起一层疙瘩。于是他戒备着,一手护胸,一手伺机,这种姿势是自由搏击中的经典招数,可攻可守。

  郭松扬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全身笼在黑雨衣里,连头都深深的埋在雨衣的帽子里,应该是脸的地方只有黑黑的像深井一样的一个洞。他一言不发的朝郭松扬逼近,郭松扬又喝了一声:“站住!你到底是谁?!”

  那人却嘿嘿的怪笑了起来,从雨衣袖子里伸出两只惨白的手臂,每只手上都捏着一颗眼球,白色的眼球上有着漆黑的眼眸,那眼睛似乎仍有生命一般发出了诡异的光芒,直视着郭松扬的双眼。

  一颗颗冷汗从郭松扬的额头滑落,那人越来越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那眼球眼看就要伸到郭松扬的面前了,他猛地抬腿踢去,一阵劲风,腿啪的踢中了那人,黑雨衣却宛如漏气的皮球瞬间干瘪了,在脚下蜷成一团,那人却不知所踪了。郭松扬翻身而起,却看见薄被已经被自己那一脚踢到了地上。

  同事大周从敞开的房门外溜达了进来,人还没进门就说话了:“呦,大清早赏鱼呢!,这什么鱼,是地图吗?”说着大周凑过来,坐在了郭松阳对面盯着鱼缸里的鱼。

  
“这也不像是地图啊,这什么鱼?”大周问道。

  郭松扬直到大周所说的“地图”是一种热带观赏鱼,也是身上有着五彩的花纹,性情还颇为凶猛,喜欢吞噬其他弱小的鱼类,但是体形与这条鱼很不一样,他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鱼呢。这是在王启明自杀案的现场带回来的鱼。”

  “噢。”大周若有所思的看着鱼说:“去请教一下专家不就知道了。”

  郭松扬一拍大腿说:“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可是这应该去问哪里呢?”

  “去水产公司问啊!那里一定有人知道这是什么鱼。”大周说着。

  三十分钟后,郭松扬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半袋子水,水里是那条颜色鲜艳的鱼站在江城市水产公司的门口。

  接待他的是一个水产公司水产品检验实验室的一个研究员,他四十二三岁年纪,说话带着一股浓重的鼻音,还没等郭松扬说话,他就嗯了一声,将郭松扬手里的塑料袋抢了过来。他盯着塑料袋里的鱼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你这是什么鱼?”

  郭松扬说:“我就是为这个问题而来的,我要是知道啊我就不来了。”

  那中年人这才放下鱼抬头看着郭松扬,于是郭松扬自我介绍道:“噢,你好!我是市刑侦大队的郭松扬。”

  那中年人伸出手:“你好!我是刘骅,是水产公司的淡水生物研究员。哦,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郭松扬说明了来意,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条怪鱼的来历,却没有说出自己自从搬了这鱼回家就不断的遇上怪事,只是说怀疑这鱼可能跟一个案件有关系,希望刘骅帮忙给检验一下,看看这鱼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刘骅说:“从外观的体貌特征上来看,这鱼体形有些像是我们南方水系里生活的淡水鱼类的鲈形目攀鲈科攀鲈鱼,俗称过山鲫,哦,也有的地方叫飞鲫,但你带来的这条鱼体形明显比一般的攀鲈体形要大,头部按比例来说也大得多,鱼鳍更为发达。并且颜色上差异最大,攀鲈是没有如此鲜艳的颜色的。究竟是什么鱼,我还需要在查找一下相关的资料,或许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郭松扬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您说的那个攀鲈鱼它可以离开水面吗?哦,我是说就像青蛙那样可以在陆地上活动。”

  刘骅说:“一般来说攀鲈是可以长时间离开水面而不死的,它的鳃上器非常发达,能呼吸空气,并且在水质不好的情况下它也有可能会离开水面爬到岸上或者树上。它的名字就是因为它能攀缘树木而得名的。但是你带来的这条鱼究竟是不是属于攀鲈还有待鉴定。”

  郭松扬一听这种鱼果然有可能会爬出水面不由得心神一震,他想起了在那次梦中,那个白衣女子给他指的那条怪鱼,当时那鱼不就是在陆地上爬行呢嘛。

  郭松扬感觉一定会从这鱼身上得到些什么线索,他对刘骅说:“那麻烦您多费心了,您一有什么进展就给我打电话吧。”说着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又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

  郭松扬离开江城市水产公司又前往位于万峰大厦的千江商贸公司,他此去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再次落实王启明的这条怪鱼的来历,二是找陈演武证实千江商贸公司将要在清水镇投资搞旅游的事儿。上次他询问王启明的秘书怪鱼的来历,那秘书竟然说是总经理自己从天台上捡来的,说是从天随着雨水上掉下来的,对于天降怪鱼的说法郭松扬是不能认同的。另外,陈演武上次说他是因为反对王启明在清水镇投资搞旅游才跟王启明吵起来的,那么在王启明死后为什么他又要在清水镇进行投资呢?难道说他改变了主意?那么是什么令他改变了主意呢?带着这两个疑问,郭松扬跨进了千将商贸公司的门槛。

  迎接他的依然是上次那个接待秘书,她看见郭松扬便说:“真是不巧,陈经理他们正开回呢! ”

  郭松扬说:“不要紧,我先不找他,你帮我找一下以前王启明经理的那个秘书,我找她了解点儿情况。”

  那女秘书说:“你找肖兰啊,她已经辞职了啊。”

  “噢?”郭松扬略感意外:“她什么时候辞职的?前几天她不是还在这里吗?她为什么辞职呢?”

  “就是前天辞职的,”那个秘书说:“好像是她家里有什么事儿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郭松扬皱了皱眉说:”那你有她现在的联系地址或者是电话号码吗?”

  “这个------”女秘书说:“这个我没有,她家好像是外地的。她平时也很少跟我们打交道的,辞职以后她也没说以后去哪里,所以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正说着,突然总经理室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矮胖中年人,紧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郭松扬只觉得那女人眼熟,等两人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的关上之后,郭松扬才想起来,这个女人很像是在王启明的追悼会上见过的那个黑衣女子。这时陈演武站在门口说:“噢,是郭警官啊,你是来找我的吗?进来谈吧。”

  郭松扬应了一声,随着陈演武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郭松扬说:“陈经理,刚才下去的那两个人是谁呀?”

  陈演武说:“噢,那两个是日本神木公司的,来谈点业务。”

  “噢?”郭松扬略感诧异:“你是说他们是日本人?”

  陈演武笑着说:“不,不,那个男的是日本人,名字叫藤野三郎,是日本神木公司的中国分公司经理,那位女士是他的秘书,是中国人,名叫江月。怎么,郭警官对这两个人感兴趣?”

  郭松扬说:“这个女人跟你们公司的前任总经理王启明认识吗?”

  陈演武说:“认识啊,我们跟神木公司一直有着业务往来嘛,并且很多实际工作都是通过江小姐来与我们协商完成的。”

  “噢,”郭松扬说:“是这样啊,那他们在私下的交往如何呢?”

  “这个,”陈演武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或许吃过一两次饭吧,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嗯,那么你跟这个江小姐的私人关系如何呢?”郭松扬单刀直入。

  “我吗?”陈演武说:“我跟她在私下里也算是朋友吧,偶尔一起吃个饭,听听音乐什么的。”

  郭松扬暗骂一声狡猾,一句“也算是朋友”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问题。

  郭松扬说:“哦,差点把这次来的正事儿给忘了,我想问一下以前王启明的秘书她现在在哪里?”

  陈演武说:“你是说肖兰啊,她已经不在我们公司了,她辞职了。前天刚辞职。”

  “噢?”郭松扬问道:“她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辞职呢?”

  “可能是人事变动令她不满意吧。她以前是王经历的秘书,等我上任以后,我就把我以前的秘书调过来了,你也知道,用熟了一个人之后很不习惯再换人的,有人说这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实只是个用人问题,我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大概这次的工作安排令她不满意了,所以就主动提出了辞职。”陈演武说。

  “是这样啊,那么您能告诉我现在如何找到她吗?我还有一些情况要向她了解。”郭松扬问道。

  “这个啊,”陈演武说:“那真是很抱歉了,我这里没有她的联系方法,也不知道她辞职以后去了哪里。”

  郭松扬说:“那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说着起身往外走去,陈演武也站起来送他,郭松扬漫不经心的说:“听说陈经理也打算投资清水镇的旅游项目啊?”

  陈演武一愣,随后说:“郭警官的消息真灵通啊,其实不是我们公司,而是神木公司与我们公司共同出资,合作开发清水镇的旅游项目。”

  “噢,那个日本公司也来中国投资了,好的,就这样吧,不打扰了,再见。”郭松扬说着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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