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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道士坐在松下吃茶,忽见月下三人,从山下结伴而来。细看时,个个头戴纶巾,身穿蓝衫,似文人模样。来到面前,躬身便拜。一人道:“久闻大名,如雷震耳。晚生不才。望乞指教。”韩道士谦虚地道:“哪里哪里!贫道徒有虚名。”遂让他们坐下,并唤童子倒水沏茶。大个公子道:“我叫赵有财,对道长仰慕已久,只是身无暇日,未曾拜访,甚觉遗憾!今日得见,果不虚传,如仙人耳。”小头公子望了道士一眼道:“我叫周四光,对诗辞颇感兴趣。特来领教道长,万望赐教。”韩道士捋了捋胡须,问大眼公子:“你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李小久。”说完从衣袋里取出笔纸,写道:
春 来 风 嗖 嗖 , 杏 花 地 上 溜。
木 字 进 了 口, 困 在 口 里 头。
赵有财接过笔写道:
家 有 人 十 口, 有 马 也 有 牛,
十 字 进 了 口, 田 产 被 抢 走。
周四光写道:
家 有 四 只 手, 姓 吕 也 姓 周,
上 口 进 下 口, 一 去 不 回 头。
韩道士一听,全是些鬼谣。心想:莫非这三人是鬼不成?伸手摸了摸李小久的手,觉得冰凉,断定是鬼无疑了。道:“你们写的不是诗,而是鬼谣,登不得大雅之堂。”那三人一听,扑通跪在地上,周道:“我们是屈死冤鬼,望道长为我们报仇雪恨。虽在地下,当涌泉相报。”韩道士让他们起身,坐在石凳上慢慢诉说。
李小久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我的妻子叫杏花,是一个既贤慧又孝敬的妇女,被刘七看中了。他仗其老子官势,硬把她抢走了。我妻不从,当晚被逼而死。我听说后,气火攻心而亡。”赵有财接着道:“我家十口人,有牛也有马,日子过得舒舒坦坦。一天,孙大头走来对我说:‘你借我的债该还了吧?’我一听大吃一惊,对他说:‘我何时借过你的钱?’他呲着牙咧着嘴说:‘你这是耍赖!’遂令仆从把我打个半死。我不服,告到县衙,谁料孙大头往县衙塞了黑钱,县太爷把我传去,不由分说把我家产全判于他。我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于是气绝身亡。”
周四光说道:“我妻吕氏,过门后同我恩恩爱爱,和和睦睦,从未红过脸。我进京赶考时,张四乘机挑拨离间,骗取了她的感情。当我回家时,二人逃之夭夭。我丢不起这人,一恼之下跳河自杀。想起来这口气实在难咽!”
韩道士听到这里,非常同情他们的遭遇道:“你三人权且把气咽下,他们作的孽终有清算之日。好人自有好报。”又谈了多时,三人便告别下山去了。
韩道士坐了良久,正欲回房歇息,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女子呼救之声。他觉得奇怪,便顺着声音走到附近,问道:“是何人在此大喊大叫?”那女子声音颤抖地说:“有人被老虎吃掉了,我的性命也危险,快救救我。”韩道士问:“你是何人?”女子道:“我姓吕,丈夫叫周四光。”韩道士一听气愤地道:“你这个溅妇,命该如此!”话音刚落,只听那女子惨叫一声,像是被虎吞了。韩道士自言自语地道:“作孽啊!作孽啊!”遂回到庙院。
第二天,韩道士正欲出门,见山下来了一人,道:“我主子患了上吐下泻之症,几请大夫未能治愈,烦道长去过过目。”韩道士跟着这人来到他家。见了病人问道:“你的病是何时得的?”那人道:“自从和赵有财打完官司后,便卧床不起了。”韩道士走近床前看了看道:“你己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孙大头一听,吓得两眼一翻,鸣呼哀哉了。家人忙给死人穿衣服,韩道士趁机走了。
来到半路上,忽见迎面疯疯癫癫来了一人,边走边喊:“我叫刘七!杏花是我逼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今天阎王爷宣我进殿,看来我命休矣!”那人来到跟前,韩道士对他道:“你同孙大头一块到阴曹地府报到去吧!”用拂尘一指,那人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傍晚,韩道士回到中军帐,三个文人早在院里等着他。韩道士对他们道:“你们的冤仇都报了。”三人一听,跪在地上不起。韩道士把他们一一扶起来道:“李小久!赵有财!你俩的尸体己腐烂,各籍你仇人的尸还阳去吧!”说完一摆拂尘,二人便不见了。剩下四光一人。韩道士对他道:“你的尸体被一渔夫救起,正在船上昏迷不醒,快回去附身吧!”用拂尘往他身上一扫,也不见了。
几天后,山下传来奇闻:孙大头死后,到晚上还了阳。醒来便说自已是赵有财,家人又惊又喜。以后,只好依照他的吩咐,把赵有财全家搬来,一起过了。
刘七在路上死后,晚上也活过来。回家后自称李小久,妻子不信,但他口口声声要把李母请来。妻子只好顺从了他,于是,刘家成了李家。
周四光醒来后,渔夫很高兴。看他是个忠厚人,便将女儿许配于他。婚后,小俩口和和睦睦,对老人非常孝敬。后生一子,阖家人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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