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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寒假我不回家了,因为回去已没什么意思,家里没人,父亲带着他新娶的小妻子去国外旅游去了。可是留在学校同样也没意思,同学们都走光了,偌大的校园空空荡荡,再繁华的地儿,没了人,都会变得凄凉,校园也不例外。
我背着包、踩着缤纷的落叶走出校园的时候,竟然回了头,这真是奇怪,对这所学校,我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因为它并不是我最初的理想,可是此刻,看着它那斑驳的、古老的校门,我居然有些不舍。最终,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我此行的目的地是我的姨妈家,姨妈家在南京,如果坐火车的话,大概需要十一、二个小时,但是姨妈很爱我,怕我旅途劳顿,所以早早地往我卡上打了钱,让我买飞机票。可是现在,我却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百无聊赖地看着液晶电视里无聊的广告。我把机票换成火车票的原因,并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因为我喜欢坐火车,尤其是夜行的火车。在火车叮里当啷的前进声中,看着身边以各种姿势熟睡的人们,流浪的心反而有了种安定的感觉。或许是身边这些为了生活而四处奔劳的人们减轻了我内心深处的孤独吧。再有一个原因,就是火车可以随时下车。这次去姨妈家,我没有告诉她我到达的具体时间,就是因为我常做这样的事,看着窗外明明灭灭的人间烟火,我又有了下车的冲动。
当火车呼啸而去的时候,我已经签好了票,走在这个陌生城市的陌生大街上了,真是奇怪,以往在火车站的出口,总有一大群旅馆的拉客人,怎么今天这样的冷清?冷冽的风回旋在空寂的街上,扬起的枯叶、细砂划痛了我的脸庞,我裹紧了衣服,将衣领竖起,只留出两只眼睛四下里张望,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睡觉的地方。不经意间,在一个电线杆的阴影里,我看见了一星红色的微光,我笑了,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午夜时分,至少还有个人能让我问路。我满怀希望地向那点微光走去,突然,一个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心脚下!”我一愣,站住了,低头一看,惊出我一身冷汗,就在我的脚尖,一个失去了井盖的窨井大张着口,似乎准备好了,要吞掉我这块瘦肉呢。感激之余,我循声望去,可除了那一星微火,再无旁人了,于是我绕过窨井,向那人走去,听声音,她该是个女人吧,我在离她一步之外停下,对着那黑影说了声谢谢,接着问附近有没有旅馆。那红红的星光狠狠地闪了一下,便划了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水洼里,随后,一个女子从路灯下转了出来,我惊奇地发现,竟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穿着蓝色的旗袍,她抱着双臂,歪着头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轻轻地拂了一下流海,微笑着说:“这附近不但没什么旅馆,而且距有旅馆的地方也很远,你怎么办呢?学生仔?”我楞住了,嗫嗫地说:“这……这么着吧,麻烦姐姐你告诉我具体的位置,我慢慢去找。”那女子的笑意更深了,有说不出的媚:“等你找到天该亮了。不过,你这一声姐姐喊得可真甜,这样吧,我带你去我家,可是……”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有钱吗?我可要收住宿费的。”我连连点头,说:“有钱,有钱。”心中暗想,雪中送炭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她看了我一眼,抿嘴一笑,扭身走进了巷子,石板的路面在暗淡的的月光下,泛着青幽幽的光,那女子的高跟鞋在这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嗒、嗒。”声。她瘦长的影子就随着这声音有节奏地轻轻地摆动着,我紧了紧背包,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月光渐渐迷朦,巷子两边的民居只隐隐地现出点蜿蜒的轮廓。我不由得暗想,这女子三更半夜地站在这里,该不是鬼吧?忽然,她站住了,回过头来来,揶揄着说:“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怕踩着我的影子吗?”我笑了,传说,鬼是没有影子的。我紧跑两步,跟上了她。没想到,这条巷子竟然那么深,走了很久,她才停下,伸手推开了一户人家,我有些诧异,这里的民风竟淳朴到夜不闭户了吗?随着木门“吱呀”地一声响,院里立刻传来一阵脚步声,并伴随着一声清脆地询问:“是姐姐回来了吗?”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着月色斜襟衫的姑娘出现在门口,她看见我,愣了一下,转脸对我身边的女子说:“姐姐,你不是去接哥了吗?他是谁啊?”我身边的女子笑了一笑,跨进了门槛,说:“他呀,不知道被什么人给丢了,叫我给捡回来了。”捡回来的?好像我是一条狗似的,我有些不悦。不想,一抬头,正碰上那穿月色衣服的女孩的疑惑而戒备的眼神,于是,辩解说:“我是从外地来的,一时找不到旅馆,暂住你家一宿,明天一早就走,我会付房租的。”那女子听了我的话,眼神并未因此而变得友善,相反变得更加冷漠,她转过身去,追上了正往屋里走的蓝衣女子,说:“我们家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你让他住哪儿?”蓝衣女子头也不回地说:“你过来和我睡,他睡你房间。”月衣女孩站在那儿愣了一下,随即又追上蓝衣女子说:“我和你睡,哥回来怎么办?”
“你哥回来可以和他睡。”
“我的床小,哥要是和他睡的话,会很挤。”
蓝衣女子站住了,温柔地对她说:“小茹啊,你哥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他一个外乡的学生仔,多不容易啊,让他住一晚吧。”然后,扭头招呼我说:“进来吧。”我进了屋子,蓝衣女子站住了,说道:“我姓李,叫李蔷,这是我的妹妹李茹。学生仔,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安宁。”
“原来是安少爷,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烧点水,让你烫烫脚,好睡觉。”说完,就出去了。可是,李茹冷冷的目光还停留在我的身上,我看着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一双大眼睛盯着我,正要说什么,忽听得门帘一响,李蔷探进半个身子,对李茹说:“小茹,过来帮帮我的忙。”李茹瞥了我一眼,悻悻地走了出去。
我放下了背包,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这是一间厅,厅的迎面有一幅画,画中是一株海棠,两边一副对联,上书: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画的下方是一张桌子,两边各有一把椅子,我仔细看了看那幅对联,好熟悉啊,在哪里见过呢?活动的心思并不妨碍我四处打量,厅的左侧有一扇门,门大开着,我走了过去,原来是间书房,我掀开珠帘,正对门的是一排书橱,书橱的前方是一张书桌,我绕过书桌,桌上的镜框里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照片的主角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士,虽说是半身像,可仍能看出他穿的是件长衫,看上去文质彬彬,在靠着书桌的那一面墙上,贴着一张月份牌,画面好像是民国时期的一个明星,我仔细看了看,果然在月份牌的右下角上印着民国五十九年。看来,这一家子有着很浓的怀旧情结啊。民国三十三年,应该是一九四四年吧。
“安少爷——安少爷——”这是什么样的习俗,管人叫少爷。我闻声走出书房,只见李蔷端着个木盆,李茹拎着两只水瓶,“安少爷,水已经好了,我带你去房间吧。”李蔷歪头示意了一下,我跟着她出门向右侧走去,进了一个房间,房间的布置很是清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看来这就是李茹的房间了,我看着那整洁的床,有些犹豫,像我这样一个陌生男人,睡在人家姑娘的床上,是不是不太好呢?我转过身来对李蔷说:“我还是在书房里打张地铺吧。”李蔷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为什么有床不睡,要睡地下呢?”“我……”“行了,让你睡就睡吧,客气什么。”李茹没好气地说。说完把水瓶往桌上一放,扭身就出去了。李蔷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木盆,说:“安少爷,水就放在这里了,我就不招呼你了。”我点了点头:“你请自便吧,不过,李小姐,请你就叫我安宁吧,别叫我安少爷,挺别扭的。”李蔷没有答话,只笑了笑,便出去了。
我将水倒进木盆,伸进脚,“咝”地咧了一下嘴,又把脚缩了回来,不是说烧水让我烫烫脚的吗,怎么是冷水?可是,这水明明还冒着热气啊?我又伸进手摸了摸,没错,是冷水!我望了望门外,该不是李茹在搞鬼吧?我叹了口气,算了,将就着吧。洗漱过后,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床是木板床,虽然垫了棉褥子,可仍然觉得很硬,有点儿硌的慌,我望向窗外,黑漆漆的,月光呢?我欠起身,努力睁大了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这真是奇怪,好像我不是睡在李茹的床上,而是在某个地窑里似的,周围充斥着不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我。忽然,我听到了一声叹息,幽幽地“唉——”了一声,就这一声,让我的汗毛竖起,我一骨碌爬了起来,颤声问道:“谁?谁在那儿?”回答我的只是死一般地沉寂!我摸索着下了床,开关呢?灯的开关在哪儿?哎哟,真是要命,怎么这个时候偏偏又内急!我夹着腿团团转着,忽然“砰”地一声,我打碎什么了吗?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这时,我看见了朦胧的月光,原来是梦啊!我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可是,我的确有点尿急,就着月光,我摸到了床边的一根绳子,轻轻地一拉,随着“嗒”地一声响,橘色的光温柔地泻了出来,我捂着肚子下了床,出了房门,我四下里望了望,洗手间在哪儿呢?走廊的尽头,一间房间透出了微弱的光,李家姐妹还没睡吗?不如去问一下,我一溜小跑,来到了房门口,刚要敲门,却听到李家姐妹在说话,好像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我缩回了手,竖起耳朵,只听见李茹不满地抱怨着:“那个姓安的,穿的怪里怪气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姐姐怎么能就这么把他给留宿了呢。”李蔷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怪的,外边的洋学生都是这个样子的吧。不知怎的,看见他,我就想起了你哥,若是他在外无处可宿的时候,也有人能像我一样带他回家就好了。”李茹不屑的语气:“他怎么能……”声音越来越小,我试着将耳朵贴在门上,忽然,门“咣”地一声打开了,李茹一脸怒容地站在门口,我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时,屋里传来了李蔷的声音:“是安少爷吗?”“是我^”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洗手间在哪儿?”“洗手间?”李蔷走到了门口,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看着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是想要方便吗?洗手间,真是个少爷!你房间里就有马桶,不用出来的。”“谢谢!”我转身就跑回了房间,果然在床后找到了马桶,可是这东西口这么小,怎么用啊,不会溅出来吗?我仔细看了一下,原来盖子下面还有个盖子,好容易解决了问题,回来坐在床上,却看见床边的桌上倒着一盏油灯,是不是我刚才梦魇的时候打翻的?我伸手拿起它,想不到还挺沉,是铜的吗?我看着油灯上繁复的花纹,忽然又听到了一声叹息,比刚才在梦里听到的更为真切,我惊恐地向四周观望,四周寂静地连一丝风声也听不见,而房中淡淡的香气渐渐地浓烈起来,浓得让人窒息,我伸手掩住了鼻子,可那香气固执地钻过指缝,进入鼻腔,直冲我的大脑,竟夹着丝丝的血腥味,慢慢地,整个房间仿佛成了屠宰场,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啊——”我大叫着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又是梦吗?可是我的手里的确拿着那盏铜台灯,我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台灯,只见从台灯细密的花纹缝中,无声地渗出血来,流过我的手指,一滴一滴地滴在了被子上,慢慢地将被 子上大朵的兰花湮成了红色。我再也忍不住,将手中的台灯扔到了地上,随着台灯落在地上“咣”地一声响,房门大开,李家姐妹站在门口,惊愕地看着我,我喘着气,张着双手,喃喃地说着:“血……”李蔷走进来,捡起了地上的台灯,拭了拭,放回到桌上,然后走到我面前,弯下腰看着我的眼睛,问道:“安少爷,你怎么了?”我把手举到她的眼前,又说道:“好多的血。”李蔷皱着眉头:“什么血?”这时,李茹走过来,撇了撇嘴,说道:“做噩梦了吧。”是吗?是梦吗?我低头看了看手,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我松下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好像是做了个梦,真对不起,吵醒你们了,不过,那个梦真是可怕,我梦见那个台灯上全都是血。”话音刚落,我看见李茹的脸变得刹白。李蔷轻轻地说:“睡吧,离天亮还早着呢。”可是接二连三的怪梦让我如何能安睡呢?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眯了一小会儿,没想到,却又被一阵悲凉的乐声给唤醒了。我走出房门,侧耳倾听,是谁的管子流淌出来的胡笳十八拍?我抬头望了望天,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雾在我的身边悄然落下,耳边的胡笳十八拍渐行渐远,而四周的景物在瞬间已是变得模糊不清。
这时,我看见隐约有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李蔷,只见她吃力地拎着一桶水,我上前接了过来,问道:“拎到哪儿去?”李蔷往南边一指说:“给那棵树浇水。”我把水拎过去,抬起来就把一桶水倒在了树下,李蔷拿了个瓢跑过来一看,说:“你把整桶水都浇下去啦?”“是啊”她有些遗憾地说:“那样这边的花就没水浇了,我得要再去拎一桶。”我说:“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拎。不过,要去哪儿拎呀?”李蔷顺手向北一指,说在花坛的后面有一口井。我拎起桶准备要走,突然,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我折了回来。因为我发现,我刚才的那桶水把树下的泥浇的陷进去了,而在土壤陷进去的地方,隐隐地露出了布条,我蹲了下来,抓住布条,试着往外拽了拽,一层浮土被抖落下来,可是布条似乎被什么给牵住了,“这是什么?”我狐疑地问,李蔷摇了摇头。我问李蔷:“你家里有锹吗?”她迟疑了一下,说:“没有锹,不过有花锄。”“那也行,去拿来。”她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拖着一把花锄过来了,我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握紧花锄一下子锄了下去,谁知,一锄下去,竟一时没拔上来,我紧了紧双手,一使劲,花锄是上来了,可锄尖上却连带着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李蔷尖叫一声,捂着嘴倒退了几步,我凝神一看,吓得连忙扔掉了花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气,楞楞地看着那堆东西,一具尸体!花锄就锄在了尸体的肩膀上,尸体已是轻度腐烂,散发着阵阵恶臭。慢慢地我定下神来,望向李蔷,只见她不停地在抖,泪水已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她面前,问这是怎么回事?她摇了摇头,却是说不出话来。我搂着她的肩,耐心等了好久,她才停止了颤抖,也渐渐止住了眼泪。她张着嘴,艰难地说道:“难怪这几天老觉得家里有股味,原来是这样。”我看着她说:“在你的家里,你怎么会不知道?”她红着一双眼看着我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又问道:“你妹妹李茹呢?她也不知道?”她呆住了,喃喃地说:“难道?”我一看,似乎有些眉目,追问道:“难道什么?”“几个月前,我曾经生病住进了医院,那时家里只有小茹一个人,难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看来她是真的不知情,我弯下腰,大着胆子把花锄从尸体上拔了下来,杵在地上,问道:“这个人是谁,你认识吗?”李蔷小小地向尸体前移了一步,伸头看了看,又连忙缩了回去,连连摇头说:“不认识,从没见过。”“这就怪了,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怎么会被埋在你家的院子里,而且……还埋得这样浅?”面对我的疑问,李蔷只还给我一脸的惘然。“这怎么办呢?”我用花锄碰了碰尸体,皱着眉说道。“咦?这是什么?”我从尸体散落的衣襟旁捡起一方白色的罗帕,罗帕被打成了一个小小的包袱,我正欲细看,冷不防地被李蔷一把夺了过去,她刚刚平静的表情霎时又变得激动起来,两只手颤抖地怎么也打不开罗帕的结,我看了着急,伸手拿了过来,三二下就解开了,里面是一只戒指,李蔷瞪着眼看着它,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把戒指托到她的面前,问道:“你见过这样东西?”她接过来翻来覆去细细地看了一回,突然紧紧地攥住,按在胸前,支持不住,蹲下来嚎啕大哭。我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四下里看了看,低声吓道:“你想把邻居都招来看尸体吗?”她强行把悲伤咽了回去,可仍是止不住的抽泣。我拍了拍她的肩,说:“好了,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说给我听吧。”隔了好一会儿,她低低地说道:“这只戒指是我丈夫的,这块罗帕是我亲自绣的,你看……”说着,她张开帕子,果然,在帕子的一角,有一朵小小的蔷薇花,花边还有一个蔷字,给我看过之后,她又小心地把帕子铺在膝盖上,拂去上面的泥土,把戒指重新包好,泪眼婆娑地对我说:“这两样东西我丈夫从不离身,现在不知怎么会在这个人的身上,而这个人又死在我家的院子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你妹妹会知道,不如去问她吧?咦?你妹妹呢?怎么一直没看见她?”她想了想,说:“东街李大娘要嫁女儿,小茹一早就被李大娘叫走,帮忙绣花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随即又摇摇头说:“这事还是别问小茹的好,我丈夫杳无音讯已经一年多了,现在人没有回来,倒在一个死人身上发现他从不离身的两样东西,只怕是凶多吉少,如果小茹知道她哥哥很有可能已不在人世,只怕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哥哥?”“是啊,李茹是我小姑,因为我们俩都姓李,她又喜欢叫我姐,别人都以为她是我妹妹。我们也的确亲如姐妹。”她抹了一下眼泪,接着说道:“安公子,求您帮个忙,挖个深一点的坑,把这人重新埋了吧。”我惊讶地看着她:“怎么能就这样埋了呢?在你的家里莫名其妙地挖出个尸体,你应该报案哪!”李蔷抓住了我的衣袖哀求着:“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这事闹大,小茹就会怀疑她哥哥已经不在人世。求您了,安公子,帮帮我吧。”“你在说什么兵荒马乱哪?你在说什么啊?”我怀疑李蔷是不是被吓傻了:“这事说不定和你的小姑子就有关系,你应该查清楚才对。”“不,不会有关系,小茹胆子小,如果知道院子里埋着一具尸体,会吓坏的。”“可是这院子里就你们姑嫂俩人,不是你,就是她,难道还会有第三个人跑到你家的院子里杀人,杀完了,还把他给埋了?这说不过去呀!”她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又继续求我帮她埋尸。我有些恼火,甩开了她拽着我袖子的那只手,扔下花锄,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我必须去报案!”说话间,我已出了院门。这时,对面的一户人家“吱呀”打开了门,透过浓雾,隐约看见好像是一个女人,手里仿佛还拿着什么东西,只听得“哗”地一声,原来,她手里是一个盆,往外泼了一盆水。可是倒完了水,她却没有进去,站在了那里,虽然是隔着雾,我却真切地感觉到了她异样的眼神。我没有理会,径直向巷口走去,没想到白天这条巷子竟比夜晚感觉还要长,走了好久,还没到头,好像我不是在往巷口走,而是在往巷子的深处走去,头好像有些晕,耳边响起了李蔷的抽泣声,也不知走了多久,头越来越晕,李蔷的哭声却不绝于耳,呜呜咽咽地让我的心情越来越烦躁。我只得靠在一处墙边,思绪变得混乱,好像怎么也理不清,究竟怎么了?我抚着头,无奈的蹲了下来。休息了好一会儿,渐渐地头脑有些清醒了,不行,我必须得赶紧找到公安局!就是一个小派出所也行。我站起身,继续向前走着,真是奇怪,走了这么久,怎么都没看见行人?可是,这儿怎么这么熟悉?我抬头看了看,是李蔷的家!我走了这么久,居然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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