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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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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9 13:47: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子〉

‘殒’字错了,末路指指我的屏幕,应该是‘陨’。

我仰起头看着他刮的铁青的下颌。

陨石的陨,作流星讲,不是这个,看我没有要改的意思,他继续讲。

这个殒字做什么讲?

灭亡。

那就没错,我低下头来继续敲键盘。

房间的门喀嗒一声关上,他走了。穿着我熨好的上衣,左边的口袋里的黑色皮夹,有四张银卡和一千两百五十元人民币,右边口袋里放两只水果味的杜蕾斯,SizeФ33。

我踩上运动鞋跟在他的后面出了门。

现在是早上9点,33路公共汽车,我要去距市区很远的寒庄。等候发车的只有司机和我,灿烂的阳光下人群和昆虫如织,我不知道末路在哪个幽静的角落里结会新的女友,他的光芒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也胜过我十倍。

我只在我们高潮的时候问过,你爱我吗?

爱,末路闭上满足的眼睛。

此时非彼时。

下了公交车,寒三儿的老爷吉普在路口,把背包放在后座上,靠在上面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梦里仿佛是在坐船,九曲十八弯的迂回盘旋,颠簸中偶尔睁开眼睛,苍木林立,窗外散落的灌木都有两米高。

梦中我们厮抱翻滚,头顶的灯枝晃啊晃;梦中末路伏在我身畔,胸前青色的陨石坠子荡啊荡;梦中他噙着我的唇撕咬……再醒来时,心口沉甸甸的疼,依旧蜷在后座里,闷重的欲念和恶癔挥之不去,嘴角一丝甜香,我又在梦中咬伤了自己。
丑>

周三太太的灵就停在院子里。

周三太太还是解放前的人了,据说十几岁就做了地主的偏房,解放后,周大户和前两任太太先后被革了命,侥幸逃生的三太太带着周家子嗣来到偏僻的寒庄讨生活,她养大了五个儿子,自己并不曾生育过。

周三太太躺在寿材里,核桃一样的小脸平静莫测,面色青灰。短暂的富贵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骨瘦如柴,指节粗糙。她从瘫痪在床到平静过世耗尽了整整十年的光阴,她的养子们争先恐后的服侍,报答三太太的养育之恩。

三太太说她有家传宝物只留给孝子贤孙。

这是寒三儿说的,寒三儿是五妯娌的远亲,大家在等这一天,等了漫长的十年。

周家子孙满堂,还在开会。我坐在远远的角落里抽着烟,三太太庞大的寿材摆放在我们和人群中间,无人问津。

烟雾弥漫中,我努力回想我的父母,记忆里却没有丝毫痕迹,我从小被寄养在农村,回到城市后,就只有末路这一个比我大四岁的哥哥了。他冷静,坚强,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父亲,兄长,和情人。哥哥,末路,我咬紧这个名字,心口怦怦的疼。

开会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一个老者正试着开启周氏生前住过的小屋,寒三儿做手势招呼我过去。

一把老式的棍锁,金黄锃亮,值三十块,我心里默默的想。门开了,屋子里光线昏暗,一股骚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细细的被抖落的微尘在光线下簌簌起舞。

小屋只有十平米大小,一盘土炕占去了大半位置,炕上的物什还保持着原样,一只看不出颜色的方枕,中间微微凹陷,仿佛主人才刚刚起身下床不久。

我和周家子孙磨肩擦踵的挤在一起,老头已经开始动手翻查遗物了,几床露棉絮的薄被也细细抖过然后丢在了地上,有人用剪刀豁开了方枕,黑亮的谷物流淌出来。没有人说话,悉悉嗦嗦的声音和灼热的目光让寻找更加紧张。

噗~~~老头捅破了纸糊的烟道,一件什么物什闷声落下,孝子贤孙们轰的夺门而出,我被挤了个趔趄。

一只红布包摆在所有人面前,用棉布层层包裹着,还用油绳捆扎了个结结实实,形状大小酷似一只鼠标。老头颤颤巍巍的用剪子挑开油绳,一层层的揭开迷底。更多的被人们带起的尘埃在空气和鼻息中疯狂的飞舞,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寅〉

从浴缸里站起来,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一样的精神了起来,甩脱了一身的疲惫和晦气,我美丽的身体在水汽中如珍珠般闪闪发光,每一块肌肉结实紧凑,每一条曲线恰到好处。我们的父母一定也是漂亮的人儿,才能赋予哥哥和我这般完美的身体。

凑到末路身边,蛇一般的缠上他的肩膀,他的胸肌。

你昨天去了哪里,他扯开我纠缠的手臂。

你昨天去了哪里?我学着他的语气惟妙惟肖。

我跳下床翻看他的衣服口袋,两只杜蕾斯还安然的躺在那里。

不对,昨天的那两只是粉色的!我扬着TT耍赖的叫嚣着。

只跟你用粉色的啊,末路笑着压倒我。

滴滴——滴——

手机不合时宜的想起来,是谁的短信息。

末路看也不看的收起来,用被子盖住我的身体,轻吻我的额头,好闻的皂角味。哥哥啊……我贪婪的嗅着他的气息,意乱情迷的气息,一辈子忘不了的气息。

不用等我吃晚饭了,末路轻轻的带上门。

他又走了。

被欲望充盈着的身体,饱满如六月的雨水,瞬间撕裂干瘪。

卯〉

三太太留下的宝物,是一块石头。

货真价实的石头。

族人们难以置信的注视着纸包里的石头,光滑如壁的石头,翻过来,还是石头。刹那间我了解了三太太遗容的安详。

石头像是一粒炸弹,摧毁了周氏子孙的希望,点燃了愤怒。有人抱怨,有人啜泣,更多的人开始动手破坏原本清薄的家当,显然还不死心。

他们疯了,寒三儿苦笑着拿起石头,我们又白跑了一趟,原以为可以收到好东西呢。

没关系,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定真正的宝物还没有露面呢。

天色渐晚,三太太的灵柩依旧横在当院,甚至没有合棺,他们会不会忘了她尚未入土。小屋里已经有人在开凿洋灰地面,狼烟四起,我不禁哑然失笑,一个行动不便的耄耋老妇,除狡猾并无所长,又不是鼹鼠,怎会把东西埋在地下。

清醒的人都明白,糊涂的人不去想。

寒三儿递给我一包饼干和一条毯子,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锁好车门,今晚我们回不去了。

那你?

我可以住在屋子里,他抚抚我的短发。

心里流过一阵暖意,这些年来在这座城市里,除了末路,寒三儿是我仅有的朋友。山遥水远的,我们一起工作,不开心的日子里,也是他开车带我看山看海看日落,有时甚至比我自己的哥哥更细心和体贴。

这家伙也很帅,眼睛细长,宽臂窄腰,身材着实不错,改天我一定帮你介绍个女朋友,我讨好的说。

睡吧丫头,寒三儿笑笑的走开了。

我放平座椅,什么东西从夹缝里掉了出来,是一玫浅粉色的杜蕾丝。

辰>

我想找寒三儿,带我去找哥哥,可他们都关机了。

擦干眼泪,我已经站在寒三儿的门外,这样的夜里,他是我唯一可以投奔的朋友。

寒三儿应声开门,看到是我,脸孔瞬时涨的通红,他赤裸着上身,腰间只扎了一块浴巾,极尽性感。

小羊,这么晚你…你怎么来了,他朝我身后扫了一眼。

我委屈的扁扁嘴,他今天怎么这么粗心,看不到我失魂落魄眼睛通红吗。

浴巾掉啦,我冲他喊,寒三儿连忙捂住下身,发现是我在吓唬他,不由得也笑了。

这么骚包的样子,你在等谁,我不依不饶的追问。

等我,送你回家,寒三儿返身进了卧室。

这时门响了,是钥匙在锁孔里扭动的声音,据我所知,寒三儿是和我们一样的孤儿,并无亲戚与房客。

门开了,进来的,赫然是,末路。

上帝,给我彼得之箍,你看这满地应声而落的碎片,是我的心。

天文和考古,一奶同胞的两种文化,在共同的领域相交,却永远不可能同行,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末路和寒三儿是天文系同窗,而我很早就辍学,痴迷金石。末路并没有怪我的不上进。

末路说过,母亲拉着他的手,交给了他两样宝贝,一是妹妹小羊,一是脖子上的陨石坠子,他会照顾我一辈子。除了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什么都没有。

相爱,和牵挂,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如同我们惯用的饮食和衣物。这种习惯和彼此的气味一起,融合,渗透,直至交换。像血液,像空气,不离不弃。

习惯就这样,相随着穿越熙攘的人群,每次都走在你后面,你会向身后轻轻伸手示意,温柔的触摸你的手指,暖暖的日子。

习惯就这样,在凝滞的时光里相拥,让文字和文字,身体和身体,年轻和年轻,密不分离。像一张CD的正反面,天生在一起。

那晚,从寒三儿的家里出来,末路像小时候一样牵着我的手回家,暖暖的掌心。他什么都没有解释,我已万念俱灰。末路和寒三儿,呵呵,我最亲的哥哥和我最好的朋友,呵呵,还是男朋友。

陨石坠子在他的胸口轻轻摇摆,从我的视角看上去,他依旧星眉剑目嘴角弯弯,丝毫没有不安的神色,而我却像做错事的孩子,愁肠百结。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问起,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回答,强忍着不让泪珠子滚出来,憋的胸口生疼。

哥哥你背我走,我摇摇他的手,末路一言不发的低下身子,我俯到他背上,宽阔的肩膀,依旧像小时候一样的温暖。

哥哥,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旅游的路上,遇到的那位密宗师傅,他送给我们的箴言:不见最好,免得神魂颠倒;不熟最好,免得相思萦绕……

那是六世达(限制)赖仓央嘉措的情诗,末路说。

这更像一句咒语,他可没说,是我一个人的神魂颠倒,是我一个人的相思萦绕。我从后面轻轻咬住他的耳尖。

够了小羊,哥哥掂了掂我的分量,你可以嫁人了。

哥哥,寒三儿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昨天做了什么?

末路不说话,他知道我会忍不住说出答案。

我们在寒庄见到了一块陨石,像拳头这么大的陨石!

我把脸贴在他的肩上,看到他的眸子闪闪发光,末路最爱陨石。

明天我们一起去趟寒庄吧,我把陨石藏起来了,只有我能找到。下次我们再叫寒三儿一起去,这次就我和你,怎么样?

巳>

那天早上在寒三儿的车上醒来,天还蒙蒙亮。

昨晚喧嚣的人群和三太太的寿材都不见了,院子里除了一堆石头瓦砾和散乱的脚印,一片安宁,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我试着打开三太太的小屋,看看里面的情况,刚要进去,听到寒三儿严厉的声音,站住!

我吓得一激灵,这家伙神出鬼没的,刚刚不知躲在什么地方。

寒三儿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指着下面让我看,天哪,这些人居然在屋子里挖了足足有十几米的大坑,土炕还在原来的位置,其余的地面已被悉数破坏,坑延续到墙壁的下面,那张土炕已经悬空,整幢房子岌岌可危,如果刚才我一步踏进来,一定会栽到坑里。

一身冷汗。

他们把三太太怎么样了?还是忍不住好奇。

不要问了小羊,寒三儿把我塞回车里,我们走吧,刚才如果不是刚好看住你,你那么没头没脑的踏进去会摔死的,以后也不要来这里了,忘记这个地方吧,阴气太重了。

瘴气氤瘟中,我们驱车离开,那扇门和门后的黑洞深深的留在了我的脑子里。

终>

我永远记得我们的最后一次亲密,在寒庄遮天蔽日的浓荫里,用我层峦迭嶂的柔软吮吸你的挺拔,放声尖叫,响彻无人的荒地,迷幻般的疯狂与快乐,无以自拔。

很爽吗宝贝,末路骄傲的扳起我泪流满面的脸,哥哥哥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泣,我是这么这么的爱你啊!紧紧的抱住你的肩膀,只怕松手间,世界灰飞烟灭。

年轻仿佛持续了很久,喧嚣的来,久久不去,带来无尽的未知和伤害。而思念是一种柔软的伤害,在我原本空荡荡的心里刻画黑洞的样子。如果你的爱是森林,我只是林中折翼的孤鸟,不是不会飞,因为太爱你,我无法离开。

其实推你落下的刹那,我不是没有后悔,可我只挽住了你颈上的坠子,那个打了二十九年的结竟然轻飘飘的松开了,时光是如此不堪一击。

星星只会和星星相爱,即使陨落人间,也不会爱上地面的野草。我全心全意的爱你,哥哥!因此,我不能容忍,你不再只爱我一个。

爱的距离,三万英尺,不过一念之间。哥哥,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发表于 2007-12-9 16:30:2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层地狱 的帖子

我喜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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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9 21:29: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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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0 09:0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哎............
不错的故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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