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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irror

《超级疯狂短篇小说集》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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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 13:0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篇:千字鬼故事《死亡通知》
  
  天台上那座著名的城市之钟前,果真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十二点整,她展开双臂扑了下来,宛如一只折翅的大鸟……
  死亡通知
 
  她说:午夜十二点,你到帝国大厦为我收尸吧!
  说完,电话就断了。她的声音纤细甜润,象一块淌着汁的蜜糖。
  电话是我偷来的。它的主人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彼时,他与她依偎着行走在熙攘的街头,俨然并蒂而开的连生花。她的背上,绣着一只鲜红的血蝴蝶。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社会发展到今天,男人的花心指数成倍增长,女人的智商却仍在原地踏步。一哭二闹三上吊,乏善可乘。
  我扔下手机。虚张声势是女人一贯的伎俩,就算是真的,也与我无关。冤有头债有主,她化成厉鬼,也只能去找那个负心的男人。
  但,她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思熟虑后的坚决和冷静。不象是在乞求怜悯,而是在下达一个毫无转还余地的死亡通知。
  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忍不住播通了来电号码。这串机械的数字背后,也许真的有一颗绝望的灵魂在期待拯救。
  没人接听。我沮丧地抬头,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她破釜沉舟的语气,看来不是伪装出来的恫吓。否则,就不会不接这个电话。
  我搭车来到帝国大厦楼下。天台上那座著名的城市之钟前,果真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十二点整,她展开双臂扑了下来,宛如一只折翅的大鸟。
  我看着自己的手,痛苦地想,这是一双罪恶的手,沾满了鲜血。如果我早一点赶到现场,或者还有挽救的余地。一刻的犹豫,断送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铃声再度想起,还是那首《黑色星期天》。据说,这是一首夺命之曲。幽怨凄迷的旋律曾让无数人崩溃自杀。
  蓝色的屏幕上,跳动着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我心惊肉跳地按了接听键。
  对方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仿佛来自地狱的招唤。她说:
  我都下来了,你,还,在,等,什,么?
  鬼呀——!手机怦地由手中跌落。不远处的台阶上,躺着她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得如一柄展开的大伞。
  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
  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倒在床上,眼前始终是那血淋淋的一幕。似醒非醒之间,再度听到了那首熟悉的铃声!起初我以为是幻听,但那凄切忧伤的音乐竟真切地在屋子里回荡。
  天哪,那个已被扔掉的手机,居然就在我的床上!
  “为什么找上我?我只是一个小偷。。。”我绝望地喊。
  铃声嘎然而止。昏黄的月光里,高高矮矮的家具就象是一头头面目狰狞的恶兽。每一处阴影,似乎都隐藏着一双恶毒的眼睛。
  笃笃!机械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
  “谁?”我惊恐地问,颤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四处弹跳,撞得粉碎。
  没有回答。空气,在霎那间被冻结成冰。
  开门,只见门口摆了一双红色的鞋子。就象有一个隐形人站在我的面前,脸对着脸,身体对着身体。甚至能闻得到她身上散发的死亡气息。
  我尖叫,踉跄滚下漫长的楼梯。
  “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撕裂了夜空,我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爬起来继续跑,以极快的惯性穿过了迎面走来的两个人。
  那是一男一女。女子雪白的背上,绣着一只鲜红的血蝴蝶。
  他死了,这就叫做恶有恶报。她说。甜如蜜糖的声音,轻蔑而冷漠。
  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不是我是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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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 13:03: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篇:恐怖故事《血瞳》
  
  有鬼,有鬼啊……!从吉镇回来,哥哥就住进了精神病院。从他细碎的叙述中,我知道了他逗留在吉镇的点点滴滴。于是,我决定亲自去一趟那里,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临别时,哥哥瞪着惊恐的眼睛,一再语无伦次地对我说:记住啊,晚上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乱-接-电-话……
  下面,就是哥哥在吉镇的恐怖经历……
  血瞳
  
  千万不要乱接电话
  吉镇是我的中转站,由于莅日一早还要赶火车的关系,所以打算就近找个地方住一宿。没想到一出站台就看到了小箐。小箐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女子,长得清秀文静。彼时,她举着一张写着“吉祥旅馆”的简陋纸牌站在熙攘的人群里,淡淡的微笑着,就象一朵淡雅的小百合花。我的心不由得轻轻地抖动了一下,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
  吉祥旅馆是一间家庭式小旅馆,二层。位置偏僻设施简陋,因此生意极为冷清。接待处那个臃肿的中年女人大概是老板娘,正趴在那里打瞌睡。登记时,她拿着我的身份证仔细地看了很多遍,才啪地一声扔过来一把钥匙,说,二楼,207房。声音很刺耳,就象粗砂纸磨砺玻璃的那种尖锐。
  我提着行李刚要走,她又在后面喊了我一声,叮嘱说,记住,晚上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乱接电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盏电灯正悬在她的头顶上左右摇晃,昏暗的灯光在她凸凹不平的脸上投下各种变幻的阴影。黑暗中她的眼睛特别得亮,就象两枚泡在潭底的鹅卵石,凛凛地发着寒光。我没来得及多想,就赶紧跟着小箐上了楼。
  小箐领着我穿过一道又一道狭窄逼仄的走廊,最后在一个绿漆斑驳的房门前停了下来,回头对我说,到了。声音很轻柔,却激起了一串空旷的回音。想到一路走来的寂静,我忍不住忐忑地问了一句,这楼上只我一个人住吗?她摇摇头指着拐弯处的一个房间说,还有我,我就住在那里!
  我欣慰地笑了,说,还好有人做伴,一个人住总会感觉有些冷清。她笑了,然后十分认真地对我说,记住,晚上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乱-接-电-话!
  同样的话从两个人嘴里说出来,多少透着些诡异。我刚想问个明白,她已经飘然离去。
   玩电话线的红衣女鬼
  由于第二天还要起早,因此我简单洗漱了一下便睡觉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惊心动魄的铃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接听,话筒里突兀地传来一个婉转莺啼的女声:“先生,你要按摩么?”
  没想到在这种偏僻小镇的小旅馆里,也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的睡意顿时一扫而光!这声音温柔濡软春光旖旎,让人想入非非。我眼前不禁浮现出小箐那窈窕的身影,难道是她?对方仿佛明白我的心思,轻轻地笑了,说,“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放下话筒后不久就响起了敲门声,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个潋滟风情的女子。浅褐色的波浪长发,鲜红的V领连衣裙,十分性感。尽管不是小箐,却也没有失望,于是我热情地请她进来。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没有莱莉花的浓烈,也有别于熏衣草的奢靡。让人心荡神弛。
  “我先去冲个凉。”她向我飞了一个媚眼,然后莲步生花地飘进了洗手间。我只好坐在床上等着。心猿意马中,我的视线落在床头的一角——那里散落着一根被扯断的电话线!耳边倏地响起那句话:
  记住,晚上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乱-接-电-话!
  我咀嚼着这句话,脑海不由得掠过一道黑色的闪电!电话线既然已经扯断,怎么还会有人打得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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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 13:03:34 | 显示全部楼层
“亲爱的,我们来玩个刺激的,好不好?”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她弯下腰从地上拣起了那条被扯断的电话线,做了一个绑缚的动作。苍白的脸,猩红的嘴唇。凉气骤然蹿上脊背,我下意识地跳了起来,拉开门往外跑去。
  猫眼里的血红鬼瞳
  你-逃-不-掉-的!后面响起尖利的喊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我魂飞魄散地撞进一个人怀里。是小箐。她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拖进一个房间里。
  “不是叫你不要乱接电话了!”她悻悻地斥责。
  “她是谁?”我惊恐地问。
  “一个冤死的鬼。”小箐面无表情地说。她叫阿木,本来是个善良的女孩,为了赚钱给父亲治病就做了妓女。一年前她被一个无良的客人杀死,从此便阴魂不散留在这里。
  “那电话线是怎么回事?”我问。“她就是被那个客人用电话线勒死的。所以她的灵魂就附着在电话线上,只要谁接了她的电话,就一定会死于非命。”“于是你们就切断了电话线,是吗?可是这样也于事无补,她还是会出来的!”我胆颤心惊地说。
  “只要不接电话就没事!要怨只能怨你们这些男人存心不良!”小箐说。我不禁面红耳赤。
  叮铃……床头的电话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发出一阵让人心胆俱裂的轰鸣声。“她来了!”我失声尖叫,浑身颤抖地蜷成一团。小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其实有时候在这个世界上,人比鬼更可怕!”
  走廊里,阿木在疯狂地踹着房门。咚咚咚!每一脚都似乎踹在我紧绷的神经上。隔着薄薄的门板,我感觉她身上的香气正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携着一股砭骨的寒意。就象无数把锋利的刀刃,慢慢地分割着我的身体,冷冻着我的呼吸……我忍不住趴在猫眼里往外看去。外面一团漆黑,宛若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看似波澜不惊,却暗潮汹涌、漩涡密布。
  突然,潭水似一道黑色的幕布般以极快的速度拉开,又放下。在这电闪雷弛的一刹那,我看见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红的是眼白,黑的是瞳孔。那分明是一只眨动着的眼睛!——我的汗毛集体竖起,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瘫软在地上。
  门开了,火红的连衣裙裹着阿木向我逼近,她双目鼓凸、舌头暴吐,眼梢嘴角淌着狰狞的血迹。“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她猩红的瞳孔在距离我几厘米的地方停住,然后绽开白森森的牙齿……
  鬼影幢幢真假难辩
  这时小箐一把将她推开,拉着我逃了出去。她的手软而凉,就象冰冷而滑腻的蛇。恐惧让我的神经变得敏感而神经质,脑海中不断出现各种可怕的幻觉。终于,在迂回狭长的走廊尽头,出现了一扇透着微弱光亮的窗口。
  “快走!”小箐用尽全力将我推了上去。“你怎么办?”我失魂落魄地问。“别管我,快跳!她不会害我的!”她不容置疑地说。
  阿木厉叫着抓了过来,长指甲隔着厚厚的睡袍在我身上划了几道又深又红的血印。我急忙闭上眼睛跳了下去。下面是一堆尖利的瓦砾,割得我遍体鳞伤。一阵阵剧痛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向我袭了过来,我昏死过去。
  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老板娘那张臃肿的脸,她拍着大腿说:“李先生,你总算醒啦!”
   “小箐呢?”我问。在昏迷前的一刹那,我看见在头顶上的那扇窗子里,阿木抓住了小箐。“小箐?”她面色一沉,露出一个诧异的神情。“你是问我女儿小箐吗?她早就死了……”
  “你说什么?小箐死了?”我猝然一惊。
  “是的。小箐在十年前就死了。你怎么知道她的?”她好奇地问。一个霹雳在我的脑中轰然炸响。怪不得她拉着我的手,是那么冰凉,怪不得她不怕阿木……原来,她也是鬼。
  “雪婶,药煮好了。”突然,一个熟悉得让我魂飞魄散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惊恐地看到,穿着火红裙子的阿木正站在门口向我微笑!
  “鬼啊!”我股颤牙磕地大叫。“什么鬼啊?她是我的侄女阿木。”老板娘嗔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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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 13:04:03 | 显示全部楼层
“鬼啊!”我股颤牙磕地大叫。“什么鬼啊?她是我的侄女阿木。”老板娘嗔怪地说。
  “她刚才要害我,幸好是小箐救了我!”我语无伦次地说。
  “李先生,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我一直就陪在雪婶身边没有离开过。”阿木气咻咻地说。“后来听到你的尖叫声我才上楼去查看的,结果就见你象中了邪一样扑向走廊的尽头,头也不回地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如堕五里雾中。小箐说阿木是鬼,老板娘又说小箐是鬼。到底谁的话是真的?
   厉鬼就在你身边
  “李先生,你好好休息,天一亮,我就找人送你到医院去。”老板娘将药放在床头,转身带着阿木离开。房间里还萦绕着阿木身上的那种特殊的香味,经久不散。
  在洗手间的地板上,我发现了几根浅褐色的波浪长发。是的,这几根长发就可以证明,阿木的确来过我的房间!我又惊又喜,强忍着伤痛一瘸一拐地去楼下找老板娘。在路过楼梯拐角处的那间客房时,意外听到有两个人激烈争吵的声音。一个是阿木,一个是老板娘。
  阿木:说好了这次机会是给我的,又要跟我抢,分明是欺负人嘛。
  老板娘:你是姐姐,大的应该让着小的。
  妈,别吵了。要不咱们抓阄吧,谁赢了他就是谁的。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居然是小箐!
  我用颤抖的手推开虚掩的房门从缝隙里往里看去,在昏黄的灯光里,阿木、小箐和老板娘,三个人鼎足而立。面对着我的是身材臃肿的老板娘。她警惕地往门口瞟了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低声说,“嘘!小声点,别叫他听见!”
  天哪,她的脸!——那是一张再具有想象力的画家都画不出来的脸!更确切一点说,那只是一坨被火烧得抽搐变形的肉疙瘩,凸凹不平的表面布满了大小不等的瘤,将五官无情地挤到了一边。惟一那只看似完整的眼睛瞪着这边,冷冷的眼神就象一把尖刀穿过了门板向我戳来!我刹那间灵魂出窍……原来,她们三个,都,是,鬼!
  我连滚带爬地逃出旅店,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漫无边际的夜色之中。后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追赶声。在失魂落魄中我一脚踩空,骨碌碌滚下一座山崖。醒来的时候已躺在一间烛光闪烁的小屋里,旁边坐着一个瘦骨嵝峋的老人。
  “那间旅馆早在一年前就被一把火烧光了。”老人衔着细长的烟竿,声音阴沉地说。“原来旅馆的生意是很好的。后来有一个客人居心不良,强奸了店主的女儿。然后又放了一把大火焚尸灭迹。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一共死了四个人。三女一男。”
  “三女一男?”我一愣。还有一个男的?
  “是的。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见到他是吗?”老人将烟锅在鞋底上嗒嗒嗒磕了几下,阴恻恻地笑了,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那是因为他早就算准你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提前在这里等着你呢!”
  “你,你,你……”我惊恐地大叫,“那个男的就是你!”
  她说,你终于来了
  我在一个暮气四合的傍晚,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吉镇。
  雾气氤氲的吉镇安静而空旷,宛若一座荒芜的空城。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巷,一座孤零零的二层小楼郝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迎面悬挂着的匾额上,写着四个斑斑驳驳的大字:吉祥旅馆。风起,突兀地洒落了几滴冰冷的雨点。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耳边响起哥哥歇斯底里的尖叫:有鬼啊,真的有鬼……
  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有的,只是尔虞我诈的人心。这件事情的真相,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十年前,我曾来过吉镇。彼时,年少轻狂的我是个天马行空的背包族,喜欢探新寻异,游山玩水。在这里,我遇到了小箐。小箐对我一见钟情,而我对她却不过是逢场作戏。旅游结束后我便扔下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没有想到的是,小箐在我走后不久便饮恨自杀。于是这颗仇恨的种子从此埋进了她的亲人们心里。
  哥哥所看见的小箐,其实是小箐的妹妹。小箐的亲人们守株待兔等了十年,终于再次见到了“我”,于是展开了一场如火如荼的复仇行动。目的,就是要让为小箐报仇。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我”并不是我。哥哥与我是孪生兄弟,不仅相貌相同,就连身份证有时也互相借用。十年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我用的是哥哥的身份证。于是阴差阳错,哥哥就成了我的代罪羔羊。
  我踩着在如血的夕阳来到了小箐的坟头。在不远处的一棵枝叶稀疏的山茶树下,我看到了一个酷似小箐的女孩。她泪光闪烁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你终于来了,姐姐等了你十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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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3 15: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篇:爱情故事《爱你,就要把你当成狗!》
  
  
  爱你,就要把你当成狗!
  
  一 一个肉包子等于一只手
  我是一个画家。可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是的,除了一头蓬乱如草的长发之外,我身上再也找不出一点与艺术相关的东西。
  彼时,我一手握着打狗棒,一手捏着刚从小摊上抢来的肉包子,蹬着露出拇指的破皮鞋,跟踩了风火轮似地没命地跑。
  艺术家都很穷。可是没有一个艺术家会穷得跟我一样,为了一只包子在大街上如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追赶。
  我怀疑那个练摊的汉子得了某位武林高人的真传,那轻功着实非同一般。几个纵跳起落之后,一双沾满黑泥的臭脚丫子便准确无误地踹在我的屁股上。于是,我肉包子没吃着,倒啃了一嘴泥。
  他举着磨得雪亮的刀子愤愤扬言,要将我的手剁成包子馅。这一幕就象耳熟能详的烂镜头,只等监斩官一声令下,我便任人宰割奉上项上人头。接下来应该有人喊“刀下留人”了,可惜这不是在拍电影。
  我自横刀向天笑——这句诗不是我写的,所以,我笑不出来。我晕了。据说当时我吓得口吐白沫,外加一裤裆稀屎。
  二 失去什么都不能失去它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身上的被子又松又软,散发着少女的幽香。旁边,是一张女孩子清秀的脸。
  为什么救我?
  我认得你,你在国贸大厦举办过画展。她说。
  明媚的阳光穿过劫后余生的手,淡淡地照着我的脸。纤细的小手指上,徒留一圈白色的痕。心在刹那间似被人伸进手去揪了一把,疼得我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的戒指呢?
  女孩尖叫一声羞红了脸。低下头,我发现自己居然不着寸缕。衣服,正湿淋淋地挂在阳台上随风招展。
  “在这里。”她从床头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躺着我那枚晶莹的钻石戒指。“一枚戒指可以换多少个肉包子?可是你却宁可丢了一只手,也不愿意卖掉它!——你是不是傻子?”
  我如获至宝地捧住它,眩然欲涕。失去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失去它。
   三 我是你的债主
  后来芷馨说,当时我凝视戒指的眼神,象在用目光脉脉地抚摸着最心爱的情人。
  我赤身裸体地穿过客厅,收起还在滴水的衣服,默默地往外走。
  “站住,你不能走。”她抢先一步挡在门口。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推她,自己却倒了。人是铁饭是钢,我已饿得手无缚鸡之力。
  “你必须得听我的,因为,我是你的债主!”她笑了,嘴角绽开两朵深深的梨涡。“十斤鸡蛋换你一只手,这笔买卖一本万利!”
  “我身无分文,别指望能拿什么还给你。”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气。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一幅画,能够买下这座城市中心最好的房子。。。”她阴阴地笑,就象一只得意忘形的小狐狸。
  她给我买来了最好的画笔和油彩,还把最好的房间给我做了画室。我冷笑。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别有用心的投资。父亲有一样还是没有说错的。女人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真的不择手段。这句话用在她的身上非常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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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3 15:17:10 | 显示全部楼层
窗外,是一面深遂蔚然的大海。蓝天,白云,雪鸥,细浪,美到极致的风景,俨然是一片等待开垦的处女地。而我,从清晨坐到黄昏,脑海一片空白。
   四 你就当我是条狗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手,颤抖的就象风雨中的芭蕉叶?
  我不是医生。可是,在我看来,一个画家跟一个医生,没有什么根本上的区别。我们的手,都是用来挽救生命和创造奇迹的。
  而我这双用来挽救生命和创造奇迹的手,现在居然连画笔都捏不住。
  我发了疯似地砸烂了所有的画具。七彩斑斓的地板上,布满了歪歪斜斜的足印。一如被蹂躏得千疮百孔的心。
  芷馨悄无声息地由门后转出,怀里抱着一打厚厚的剪报。全都是有关于我的消息。
  曾经,我的面孔和名字,跟影视明星一样频繁出现在于各大新闻媒体。镶着金边的奖杯上,郝然刻着“天才画家”四个烫金大字。而我意气风发的脸,比奖杯还要灿烂几百倍。
  “你,一定行的。”芷馨坚定地说,“因为,你是龙战平。”
  我看着她,邪邪地笑了。
  “我知道我一定行,只要你肯当我的模特儿。”
  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我一招饿虎扑羊,将她捉到了怀里。
  “龙战平,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的画吗?我现在就画给你!”我冷冷地说,
  她的指甲在我脸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记,可这丝毫妨碍不了我的行动。那刻我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居心叵测而且志在必得的狼。
  “你,混蛋!”她哭了。
  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有着游戏规则的。你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得付出代价。
  “你就当我是条狗吧。”我对她说。
   五 有谁,活得象我这么无耻
  芷馨不再象从前一样防贼似地看着我。其实,现在就算她要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有的住,有的吃,总比在外面流浪好多了。
  我拿着芷馨的钱,频繁流连于酒吧,咖啡馆,美其名曰寻找灵感,实际上是到处风流快活。
  重新有了朋友,男的,女的,不分昼夜地猫在一起。我的画室,成了狐朋狗友们寻欢作乐的根据地。
  怀里搂着妖冶的女子,挑衅地看正忙着收拾垃圾擦拭桌椅的芷馨。在一片淫声浪语里没心没肺地冲她喊:“喂,出去给我买包套套,要杜蕾丝的!”。。。。。。
  她的眉尖一跳,红色的晕由眼角迅速化开,有喷薄的眼泪在畜势待发。——我,心里就堆满了成就的快感。
  无意或有意早就无意义
  命运在搞什么
  算什么不算什么
  难过或罪过还不是错过
  低音炮里任贤齐在浅呤低唱。再回首,她已是泪流满面。
  怕只怕梦渐渐消瘦
  明天逃不过明天以后
  我最后的所有的温柔
  够不够你一而再挥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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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3 15:17:47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谁是谁的圈套
  她一夜未眠。
  就算她把脚步放得再轻,我也依然听得见她靠近我的声音。她拉过我的手,放在柔软的胸口。有泪,凉凉地滴在我的戒指上。
  朦胧的月光里,她单薄的身影似曾相识。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女孩子,在深夜为我盖被,在清晨喂我早点。我的柔情渐渐被鲜花和掌声所掩埋,而她却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原地等待。
  父亲说,我们是不合适的。这个社会,到什么时候都是有着阶级分别的。门不当户不对,永远都不会是最完美的爱情。
  她哭着跑来跟我说分手,把戒指还给我。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一切都是父亲在从中作梗。
  我追她,但我的脚步终究没有快过疾弛的汽车。在一声凄厉的刹车声里,她化做一只断了线的血蝴蝶。
  从昏迷中醒来,听到的是她香消玉殒的噩耗。
  自此,我怀着满腔的愤恨与父亲恩断义绝。我在糜烂的夜店买醉,在颓废的街头流连,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的手颤抖就象得了虐疾,再也拿不动画笔。
  离家出走的我,没有丝毫的生存能力。但那又如何?即使做衣不蔽体的乞丐,我也不会向父亲低头。
  可是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他以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任凭我怎么都猜不到,芷馨是他派来照顾我的棋子?——不,其实我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不过是他设下的另一个圈套。
   七 狐狸的尾巴露出来
  芷馨在客厅里收拾东西,一样一样都塞进皮箱里去,包括,有关于我的所有剪报。
  她终于决定离去,在关上门的那刻我看见有泪滑下她晶莹的面颊。突然间我觉得她并不是那么可憎,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她只不过是需要一份工作而已。我为难她,不见得比父亲的阴谋更高尚多少。
  人去楼空。心里却没有感受到多少成功的快乐。坐在她刚刚坐着的位置上,仿佛就坐在她的怀里。似乎一抬手,就触摸得到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她的。。。哀愁。
  我蓦地站起,冲了出去。冤有头债有主,至少,我应该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芷馨拖着沉重的箱子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蓝色出租车,茶色玻璃窗里,有人在向她招手。
  父亲真是越来越攻于心计了。害怕暴露目标,居然放着家里的奔驰不开,改乘出租车。可是无论如何,狐狸的尾巴终于还是露了出来。
  我出其不意地从阴影里跳了出来,抓住了芷馨的手臂,冷冷地笑:“怎么?就这样走了吗?”
   她震惊地看着我,手足无措地说:“龙战平,你说什么?”
  我哈哈一笑,大踏步奔向出租车,怦地一声拉开车门,大声说:“现在我宣布,剧终!”
  “剧终”这两个字之后,我突然眼前一黑,仿佛头上重重挨了一记闷棍。
  车子里坐着的,不是父亲,而是——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八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萱萱!是你?”我喜极而泣地捉住了她的手。“你没有死?”
  “不!”她尖叫一声,脸色苍白,浑身如筛糠一般颤抖。“芷馨!让他走,我不要见他!”
  芷馨扑过来企图拉开我,但我还是看见了,萱萱的裙子下面,只露出一只穿着白色凉鞋的脚。她的怀里,抱着一枚冰冷的金属拐杖。
  原来,萱萱才是这场阴谋的策划者。刹那间,我犹如醍醐灌顶。
  “不要怨恨你的父亲,是我要求他对你撒谎的。”她说。“战平,好好对芷馨。你们才是最完美的一对。”
  她用尽全力关上车门,命令司机开车。
  “我知道,自始至终你爱的都是姐姐。”灰色的尘埃里,芷馨泪水涟涟地看着我,说,“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从来有没有喜欢过我?”
  “芷馨。。。我。。。”我欲说还休,面对她的柔情万种,我情何以堪?有三个字此刻重愈千斤,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终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对不起。。。”
  她长发一甩,有细碎的泪珠溅上了我的脸。“快去吧,姐姐更需要你!”
  我激动地揽过她,在她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就跑。
  芷馨,谢谢你!
  “龙战平!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她在我的背后大声喊:“因为,我就当你是条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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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3 15: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猫殇》是随性而作,没有发表。但是这一篇恰恰是我最为喜欢的风格。而后来那些为了杂志而写的东西,虽然也倾注了感情在其中,却都不及我对这一篇的喜爱和感动。
  
  我突然觉得眼睛患上了一种病,迎风流泪。我一边恶毒地诅咒着天气一边从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蹲在地上充满期待地呼唤它们。然而从清晨到黄昏,没有一只猫理我。
   猫 殇
 
   一
  从不同的窗口俯瞰这个熟悉的城市,总是会发现一些新鲜的风景。掩映在高楼大厦浓重暗影里的花坛,盖着厚厚浮尘的树,铺在红砖小道上跳跃的琐碎的阳光,鳞次栉比的广告牌后面站在花花绿绿的垃圾堆里撒溺的男人,小巷子里横七竖八搭起来的架子上嗒嗒滴水的衣服,花胸罩三角裤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在行人的头顶上随风招展。。。有老鼠在厨房外的泔水桶里蹿上蹿下,动作敏捷,倒象是动如脱兔的麻雀。偷了嘴的猫沿着灰色钢筋水泥的屋脊如履平地地奔跑,嘴里叼着一块血淋淋的动物内脏。。。
  印象中总会是一只毛色金黄斑纹鲜艳的猫,而不会是白色的黑色的或是不白不黑的猫。它应该有着剑拔孥张的耳朵机警贪婪的橙色瞳孔和柔软肉感的四肢,并且有着发达的胃和成熟的乳,脖子下必须枕着食物才能睡眠,嘴角垂下的涎液粘满了根根坚硬的胡须。。。
  它睡觉的时候通常是仰面朝天的,身体所有隐私的部位就那么堂皇地曝露,没有一点羞郝。浅白色的肚皮粉红色的奶头包括赤裸的骨盆一览无余。而且,它的喉咙里还发出抑扬顿挫的呻吟,混沌而嗳昧。勾引着你忍不住地去抚摸它拥抱它亲吻它。。。
  然后它会突然咪着一只眼睛对着你笑。。。见过猫笑的样子吗?绝对的美艳妖娆风情万种。——咪咪,便有着跟猫一样让人惊心动魄的魅力。
  我一直认为是她的名字决定了她的命运。咪咪宝宝来福旺财都是一些宠物的名字。所谓宠物,天生就是用来给有钱人取乐的。生命操纵在别人手中,没有多少自由可言。而咪咪又确实具备了被有钱人收养玩乐的先天条件,她的美是厚重浓艳的,是第一眼看上去便不可抑止地掉进她性感嘴唇丰满胸部的美女。不,在美女的前面,还应该加上两个字“庸俗”。
   二
  没错,是庸俗美女。她的美可以在一瞬间引爆男性菏尔蒙让男人为她欲生欲死,但是当短暂的激情过后马上就会变成男人拿来擦屁股的手纸。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是不被人珍惜的。她永远不懂这个道理。——我需要钱,很多的钱!她总是固执地用这句话来回复我鄙夷的白眼。
  磨刀不误打柴工。其实做妓女也是一门学问。以她的条件大可不必日日奔波于的厅酒吧夜总会按摩院洗脚房,找一棵大树避荫乘凉轻轻松松就能赚个盆满钵满。批发固然是生意好做,但是价钱却与零售有着天壤之别。我将她愚蠢的急功近利归结于她的出身。一个乡下土妞生来与泥土为伴与柴火为伍,眼睛里是粗粮淡水猪食狗粪,何曾见过几个大钱?好不容易进了城,正如刘姥姥入了大观园,想不眼花缭乱都难。
  恨铁不成钢地叹息。对于咪咪,我一向都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一堆待价而沽的苹果,有大有小,有贵有贱。这世上的任何事,都存在着高低档次之分。妓女也不例外。我一直认为咪咪与我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首先,我的名字便胜过了她。初雪,多么清纯干净的名字,冰清玉洁地不沾一点秽浊之气。念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你仿佛就站在云淡风轻的顶峰,轻盈晶莹的雪花羞涩地亲吻着你的脸。
  出生于书香门弟的我,更有着与生俱来的清高气质。这一点,是她怎么都无法企及的。尽管我曾多么努力地想要拚弃那个让我丝毫感觉不到温暖的家庭,但我还是感谢我的父母。如果不是他们生了我,也许我的下场也会跟咪咪一样,成为一个胸大无脑的庸俗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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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3 15: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我的处境跟她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我们合住在一间房子里,内容只有一个,就是睡觉。白天身边躺着彼此,晚上换成陌生的男人。
  每天从一个陌生男人流浪到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听着他们对于我的相貌我的气质我的身材我的职业的赞美,我会突然觉得自己竟是这么伟大。原来我们的存在可以平衡失重的心灵抚慰殒落的青春以及满足他们喷薄汹涌的欲望,还可以帮助社会减少罪案的发生。一颗颗或圆或扁或密或秃或丰腴或干瘪的散发着古龙水者喱水高级香水劣质发油的脑袋,伏在我小巧而柔软的胸前,那刻我感觉我似乎成了拯救人类灵魂解脱人间苦难的圣母。。。有时候我想不明白,到底是我需要他们还是他们需要我。
  我觉得我随时都会爱上跟我上床的男人,尽管我知道这样做就跟我鄙视的咪咪一样愚蠢。但是我仍然理直气壮地解释我虽然也是为了钱但是我并不是因为缺了钱才做这个的。我觉得我象天天都在恋爱,这种感觉让我迷醉让我深陷让我无法自拔。而她,则纯粹地为了钱。
  我经常冷冷地看着她赤身裸体跷腿扬胯地躺在散落着卫生巾避孕套化妆品巧克力花露水臭袜子三角裤衩的地板上,擎着两只绽着肉涡的手,蘸着唾沫一张一张地数着刚从鞋底取出来的粘着脚汗的钞票。。。亢奋的表情不禁让我联想起她在男人身下高潮迭起时的手舞足蹈。俄尔会看到她微启的嘴角淌下黑色粘稠的胶状物,那是融化的巧克力。
  她有一个怪癖就是在做爱的时候喜欢含一块巧克力。她说沉浸在巧克力又苦又甜的味道里就可以忘掉身上的男人是老是丑是瘸子还是癞痢。我怀疑那时候所有的男人在她的眼睛里都幻化成了印钞机,而她贪婪的欲望永无止境。
  我彻底地鄙视她。因为我是因为喜欢而做,而她,只是为了钱而做。同样是妓女,我也是个比她有思想的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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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3 15:26:18 | 显示全部楼层

  气质高雅的女人白晰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枝香烟是种蛊惑人心的美,香气缭绕的烟雾使我看上去更加飘逸神秘。换了咪咪,则就全无美感可言,整个一个气急败坏的村妇。她还特别喜欢盘腿而坐,一只手抠着斑驳的脚趾甲一边跟着低音炮里的DJ歌曲呼天抢地。这个时候我得赶忙起来把窗子关紧把窗帘拉上。我担心的不是狼而是怕把招来。楼下的大妈无数次捂着心口爬上来敲门制止又无可奈何地离开。终于一天早上我看到她安静躺在一个白色的单架上被拉走。我叫咪咪看,我以为她会没心没肺地笑,因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搅她的兴致了。没想到意外地看到她的眼窝一阵晕红。在我转身的时候听到她低声说,我妈的年纪跟她差不多。
  做这一行的女孩子各有各的理由和不幸。其中不乏有为了让自己伤风败俗出卖肉体的行为合理化,和骗取男人的同情心而胡编乱造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惨遭遇。三岁死了爹六岁没了妈屋漏偏逢连阴雨祸来只奔福轻人,能听得你三伏天冻一身的冰凌子腊月里起一身的热痱子,挪一挪地上能扫一簸箕鸡皮疙瘩。
  咪咪就这一点好,从来不提及她的家庭。我觉得这是她尚存的一点知耻之心吧,做着这种行业也许就连思想的触角稍微碰一下从前,都是一种亵渎和玷污。我只知道她一直十分惦念着她的妈妈。她醉酒的时候曾伏在我肩膀痛哭,说想她。想回家。
  那为什么不回去?
  她不回答,抽搐着鼻涕眼泪抹了我一身。后来那件衣服我倒上洗衣粉泡了两夜撅着屁股搓了三次,又扔在晾衣架上狠狠暴晒了七天,仍然粘染着她独特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便宜粉底劣质酒精低级香水的味道,夹杂着男人的体液钞票的铜臭泪水的咸腥。。。
  从此之后厌恶一切与酒精有关的东西。这种东西似乎有一种无可逆转的力量,无情地翻转着你的心肝脾胃,逼着你扒拉开所有荒芜尘封的回忆,一道一道历数着曾经的快乐亦或是悲伤。由僵硬的脑髓深处,迸裂出一朵噬血而生的花。。。鲜艳,妖魅,颓糜,如地狱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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