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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6 23: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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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迷谷
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四面迷雾笼罩,虽是大白天,但是阳光透不过浓雾,阴森森有种黄昏的感觉;而且视线极短,伸开手,竟然连末端五个手指都无法看清。再看看地面上,前面弯着身子的时候没有察觉,现在站直了身子,竟然也是连地面都非常模糊。四周是什么地形,来路在哪里,根本就看不见。
柳老爷子慌了神,但毕竟是白天,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迅速调整好心态,这才开始找准来时的方向,凭着依稀可见的自己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来路走去。
好在他胆大心细,借着朦胧的日光,竟然走到了自己首次发现大片野菜的地方。他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连忙把整个口袋放下来歇口气。刚才心里一紧张,这会儿浑身都感到哪个地方又酸又疼,这一放松下来,就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毕竟前面心头着急,一直没顾上吃午饭。
他拿出一点干粮和一小瓶土烧酒。这酒还是好几年前家里悄悄酿的,藏在那里没舍得喝,今天上山顺带拿一点过来,既补充体力又可以壮壮胆。
正当他准备吃点东西的时候,周围忽然起了一阵风,呼呼有声。旁边不远处,依稀可见一棵小树,被这阵风吹得哗啦啦响,奇怪的是竟然朝着四个方向摇动,就好像有两只手抓住树干在猛烈地推着一样,又像几个顽皮的小孩在恶作剧。
柳老爷子心头一惊,顾不上吃东西了,心想这地方果然邪乎,还是赶紧退出这个破地方再说。于是猛地一起身,随手把口袋捏在手里,稍一使力想把它背上肩膀。哪知本来只有十几斤的口袋,他这一拎竟然没有拎起来,死沉死沉的。他心头又是一惊,不甘心地再试了一次,两只手狠狠一用力,瞬间使上了百来斤的力气,只听“嘶”的一声,那口袋竟然生生被他拦腰扯成两截!
他手里拿着袋口那半截,看看地上剩下半截口袋,里面哪里是什么野菜,这会儿都是一只手掌般大小的黑虫子,一只只在口袋四周蠕蠕爬动。柳老爷子彻底慌了神,猛地大叫一声,没命地向依稀记得的出口跑去。
此时,山谷里狂风大作,身边尘土、树叶和很多杂质一起飞舞,本来就无法看清的路面,这会儿压根就是混沌一片。他完全就是凭着自己那一点点感觉在狂奔,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
跑着跑着,他渐渐慢下了脚步,发现浓雾渐渐退去,周围的景色依稀可见了。他环顾四周,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的前面,堆着一堆东西,走近一看,半截口袋!袋口周围撒满了野菜,正是自己刚才采摘的!
他心头的惊异不亚于看到了怪物,刚才明明是一堆黑虫子在爬!难道是幻觉?
此时,周围的迷雾又开始渐渐浓密起来,他知道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连忙拿出一只备用袋子,捆扎好,轻轻松松地就背在了肩上。刚要迈步,心想不对,刚才明明是往谷口的方向跑去的,怎么兜了一个圈子又回来了?
正在耽误间,又是一阵狂风,这阵风比前面要狂乱得多,背着个袋子的他几乎要被风吹倒了。他弓起身子往前冲了两步,抓牢了一棵小树,心想等风过了,这阵雾可能也就会退去了。
其实人的直觉是很奇妙的事情,有些事情你想破了脑袋也不一定理得顺,而有些事情往往没有经过思考,但马上就会有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又通常非常准确。谷中的雾气虽浓,但是经不得风,风一吹就会稀散掉,这个结论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被他想到了。
然而这阵风又实在太猛,身上的口袋根本就背不牢,于是他一只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把这袋野菜放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四周的浓雾还没有散开,但风渐渐停住了。四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他只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砰砰的心跳声。
不对,他突然发觉喘息声不止一个,而是两个!他仔细听了听,是两个人的喘息声!其中一个是自己的,那么还有一个是……他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仓皇地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别的人影,但另外一个喘息声却越来越近。
他的眼睛突然盯住一个方向不动了,因为就在他那一个方向,在浓密的迷雾中,隐隐出现了一个身影,渐渐地向着他坐着的这个地方移动!
07.身影
他死死地盯着这个越来越近的身影,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深度的恐惧之外,他的手脚好像麻木了一样,动也动不了。
那个身影与自己差不多高,在浓密的迷雾中除了一丝依稀的轮廓之外,什么都无法看清楚,连衣着都无法辨认,更别说“他”的头和脸。唯一让老爷子感觉到那东西是活着的象征,是两样东西:一是那东西越来越近移动的身影,二是一声声艰难的喘息声,就如同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家一阵猛烈地咳嗽之后的那种喘息声,好像在撕着一条破的布片一样,撕心裂肺,让每个听到的人都感觉到要被这种声音折磨得受不了,最后渐渐都让人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柳老爷子当时真是吓怕了,因为在刚过去的这一个小时里面,他经历了这辈子所能经历到的最意外、最恐惧的事物,但他又是那么无助,就连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都无法得知。这样下去,哪怕那东西不采取任何行动,老爷子恐怕早就被自己给打败了。
在这转眼的功夫,柳老爷子虽然身子没有动,但是脑海中却没有停下来,把由小到大所听过的、记得的所有与这不明东西有关的传闻都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压根就没有听说会有这么一种东西在这山里面。虽然这山谷里面平时确实少有人涉足,但是前几天来过的人不都照样好好地回去了?他只能暗怪自己运气不济了,倒霉!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功夫,那东西已经渐渐移动到他身前大约一米的地方,老爷子还是没能看清那东西的模样。但是这时,他的眼睛发现同时发现了两件事情:
一是,那东西这时候已经渐渐停止了移动,呆在原地,隐约可以看到身体一起一伏地拼命喘息;
二是,那东西穿的衣服是一片鲜红!
这两件事情几乎同时发生,一好一坏,再一次刺激得老爷子措手不及。因为但凡在这种情况下发现的不明活物,通常就跟自然界的毒虫一样,颜色越鲜艳,就越来者不善。对方身上那件鲜红的衣服,正像一个最危险的信号一样,通过他的眼睛传入大脑,然后激起了他更深层次的恐惧!
这时候,柳老爷子还是坐在那袋野菜上面,几分钟以来竟然没有挪屁股,本来坐在这上面的重心就不稳,加之刚才又全然没有顾上调整自己的坐姿,此时身体忽然感觉往旁边一滑,就势歪向一边!
柳老爷子被自己这一动作吓坏了,心想绝对不能摔倒在地,不然逃都没法逃了,下场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他用最迅捷的动作,在倒地的一刹那,用一只手猛撑了一下地面,另一只手急忙向依稀记得的小树的方向抓去,就这么一推一拉,硬生生把自己已经跌倒的身形稳住了,抓住小树的手稍一用力,身体借力就站了起来。
就在他重新站起身子的那一瞬间,放在上衣口袋里的一样东西在剧烈震动中被甩了出去,猛摔在地上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啪!”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马上,一阵浓郁的刺鼻的香味飘荡开来。
酒!
当柳老爷子忽然醒悟过来那不过是随身带来的半玻璃瓶土烧酒而已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传闻:雄黄酒克邪!
他心里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终于发现了一线希望。他没有顾得上观看对方的表现,一弓身找到了被石头砸成无数碎片的玻璃瓶,发现这瓶子的下半截竟然还剩下不到一口的烧酒,这会儿就如同发现了最珍贵的琼浆玉液一样,也顾不上碎瓶口扎人,一仰脖子把那大半口酒倒在了嘴里,然后看清那东西的身影,猛地向前一喷,“扑!”一阵细碎的酒雾脱口而出,直喷向对方!
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的酒喷出口的一刹那,对面那东西竟然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硬生生往后退了好几米,远远地离开了柳老爷子跟前。紧跟着,那种令人窒息的喘息声,也就此终止,四周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柳老爷子怔怔地愣在当场,不敢向任何一个方向迈动脚步,因为那东西只是远远地避开了他,并没有被打倒。也许躲在了某个角落,也许还在自己的身边,正觊觎着任何一个机会找自己下手。
就这样呆呆地过了一段时间,由于恐惧,他完全无法判断那是多长的一段时间。终于,浓郁的雾渐渐退去,已经偏西的阳光重新洒满了山谷。近处,自己的随身物品还在;远处,那东西早已不见了踪影。
柳老爷子也但愿自己是做了场恶梦,或者是产生了一些幻觉。
但是当他仔细地查看周遭的环境时,有一样东西又非常残忍地打碎了他仅存的那一丝侥幸。
地上,留下一串及其怪异的脚印!
08.难友
如同一个恶梦刚刚被惊醒一样,柳老爷子此时再也不能镇静一秒钟。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那袋救命的野菜(其实也是为了回家有个交代),找准了方向,一路飞奔回了村子。
一直到视野里出现了第一个熟人的影子,他才放慢了脚步,靠上路边的树干大口地喘气,一身衣裤早已经被冷汗和热汗打湿。
回到家里,难免引来了家人怀疑的目光。柳老爷子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当下把自己的遭遇都讲给了妻子和父母听,这下子迅速在村子里传开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在后来,村子里也陆陆续续传出西山凹这地方有很邪门的东西,奇怪的是每次都是单独一个人进去的时候发现,只要身边有个伴,到现在都没有碰上过类似的事情。
因此,那座西山凹山谷,现在已经很少有人问津。其实那里面如果不是去采野菜,本身就很少人去。阴森的环境,加上浓密的怪雾,使得西山凹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迷谷,村人早已对它敬而远之。
我听完了柳老爷子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酒意早已去了大半。虽然是他在那里叙述,但是我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心里不禁也仿佛身临其境一样,跟着他一起恐惧,一起慌乱。柳老爷子看着我的这种夸张的表现,不禁以为自己叙述水平太高,脸上倒是堆满了快意。
我说:“那这种酒你们家还有没有,我想买一点。”
柳老爷子听了,想都没想就说:“有,有,你要多少,拿些去就是了,我们又不做生意,千万别说买字了。”
我说:“那怎么好意思,我想买个一两斤的。”
柳老爷子转身就吩咐儿子儿媳,去找个酒壶来,给絮絮的老师装个三五斤的。那边连忙答应了一声,给我装酒去了。
柳老爷子又回过头来,神秘兮兮地说:“这酒的味道很好,但是你每天不能多喝啊,像我一天到晚最多也就喝半斤。”
我一听,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说我是拿去避邪吧,于是随口扯道:“不是不是,我爸爸一直有风湿,所以我买点给他喝的。”
柳老爷子听说我这么孝顺,更加死活不要我掏钱,弄得我实在也不好意思,只好说以后有机会再感谢他们了。
柳絮的爸爸是个勤快人,一会儿功夫,已经为我找了一个专门装酒的白塑料酒壶,就是我们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那种长长的方方的,里面满满装了一壶,虽然盖着盖子,但是一股浓郁的酒香还是从中飘了出来,结果我本来已经快醒的酒意,这会儿被酒气一熏,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我跌跌撞撞地拎着酒往宿舍走,刚走到宿舍楼门口,忽然听到三楼有人猛地大叫了一声:“嚯——!”我吓了一跳,听声音肯定是小包老师的没错,莫非他……
我三步并做两步跑上三楼,把酒往自己房间门口一扔,就势冲到小包老师房间门口,却发现原来这家伙好好地靠在椅子上,这会儿正在看足球赛呢。刚才那一声怪叫,想必是他喜欢的队进了一个球。
我松了口气,谁知小包老师看见了我,抬头打了个招呼:“来了,没问题吧?”
我连忙说没事没事,心想本来酒是又加重了,可是被你这一吓,现在真正没事了。
离开学还有两天时间,奇怪的是这两个晚上,我和小包老师都相安无事。这幢楼似乎一切正常,那天发生的事情似乎真的是我的错觉。
就这样开了学,开学第一天那个忙啊,分给我的班级一共有45个学生,是整个学校人数最多的班级。听说本来是分两个班的,但是一来怕学生数太少,其他班级的班主任有意见,二来也是这地方的教师编制太紧了,调不出人来,所以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做了冤大头。
收费,发教材,这一通忙乱,弄得我连早饭中饭有没有吃都分不出来了。到了晚上,我忽然发现交到我这里的费用与我登记过的不符合,这下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于是我把好奇心重过来凑热闹的班里的学生打发走之后,把自己关在教学楼的办公室里,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彻底清理了一遍收费。原来是在忙乱中记错了一个学生的格子,同一笔收费记了两个地方,于是足足少了一笔。当时想划去错掉的那格,结果那支笔在这关键的时候没有出水,只留下一个印子,而我当时又没发现。
反正是清爽了,回去吧。我疲惫不堪地来到宿舍楼,正准备迈步上楼梯,突然再一次听到了小包老师“嚯——!”地大叫了一声,吓得我打了个激灵。我心想你这家伙要是在这里,旁边肯定不能住老人。这样一边暗骂,一边就往上走。
走着走着,我忽然发觉不对劲,这时候楼上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一支军队溃败了一样,整幢楼的楼板都颤动起来。我心想不好,怪事又来了!与生俱来的那种彻底的恐惧,让我把一切哥们义气和英雄豪举都甩到了脑后,一转身就往外面跑,心想先叫几个人过来一起看一看。
我前脚刚迈出大门,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同时一阵慌乱的脚步从后面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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