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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道士笔记》作者:陈海生(未完结,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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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4 14:10: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阴山派,道家中神秘莫测,诡异无常的门派,其法重阴,重令旗调五鬼兵将,派中流传着,五鬼运财,迷和冲开,五鬼驱魂,锁魂,锁喉,引龙诸法。喜欢在坟地,秽地等极阴的地方修行,借用坟地、尸骨、人血等“阴性能量促进修行,令旗倒插,符头也是倒插,坛也落地为阴坛。其法号称道家至阴,部分五鬼文法流落出外,经岁月的发展,融进了其他诸派之中,比如郝郝有名的五鬼驱魂,押魂等术,其鬼王文法又曾流出泰国,融于马来西亚,泰国的降头师之中,他们自成一脉,不认师承,号称鬼王宗。

  在动笔写下这个故事之前,我也犹豫了很久,因为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我们这一行,重在一个隐字。但我发现,随着年代的流逝,有些东西隐着隐着,就没有了。所以,我打算把一些真实的事,真实的文化融汇进故事,无论是发扬,或是交流,或是为大家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又或是写一本故事也好,我都会一路坚持的走下去

  首先,介绍下我自己,我姓陈,叫海生。熟悉的朋友都喜欢叫我坑货,坑神。因为我给这些朋友卜测的时候,时常好的没见灵坏的反而应验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时常掉坑。

  我叫海生,并不是因为我在海边出生,而是因为出生时过阴婆说我八字喜木水相助,根据八字五行,才给我取了这名字。

  看似斯文的名字,但我的样子却和斯文毫不沾边,身边有不少人说我是丧门星,孤魂野鬼托世,对我避之不及,见我,如见瘟疫。

  因为,我是一个童子命,先天的鬼童,一出生左眼就瞎了

  童子命,是通过四柱阴阳,十二旺衰,刑冲合害预测出来的一种命格,古人相信精神控制肉体,假设一个人,除了他本人的灵魂外,还有另外一个灵魂存在于肉体上,则称为身上有人,人上有人,有的地方也称作替身,化身。

  其大意就是前世是宫观寺院各路神仙身边的小童,如:扫地童子、端茶浇花的童子、站班的童子、牵马童子、书童子等。一生保持童子之身,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投胎做了人。

  后世的学易者把童子分成了五大类,家神童,道童,佛庙童,书童,鬼童。家神童,指前世是保家仙,出马仙的家神童子,道童,指前世是道庙里的童子转世或童子的分灵投胎的。道庙里来的童子一般常见的有五种:火神庙的童子、阎王庙的童子、山神庙的童子、土地庙的童子、老君庙的童子。佛童和道童一样,只不过他前世侍奉的是佛家的神明,书童子,则是指前世是儒家某位大儒学家的伴读童。而鬼童,指的是在未经过地府允许擅自投胎的怨灵恶鬼。其中,鬼童又分为欠债鬼和讨债鬼。欠债鬼多是,前世欠下的债没有还清,所以大部分刚过黄泉路,就回首望冥途。讨债鬼,这不用多说了,民间自古便有流传,婴儿出生或是先天残缺,或是带有另类印记,一出生便害得家宅动荡不安,家破人亡方肯离去的,人们把这类的小孩称为是来向父母讨债的。

  在诸多童子命中,鬼童的命格最为凄惨,先天不足,难以活过百日,即使活过百日,也会遭受外人另类的目光,饱受欺凌和唾弃,被视为瘟神,野鬼托世。

  而我的命格,就是童子命中最为凄惨的欠债鬼童,这个倒霉的八字,致使我一出生就痛失了父亲,瞎了左眼,吓晕了卫生所的护士姑娘。

  接下来,请允许我,慢慢的为你叙述我发生在幼年时的诡异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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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4 14: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在一个很平凡的夜晚,我出生在一个偏僻小镇的三无卫生院里。据我母亲回忆,生我的那一晚,夜里很冷很冷,裹几件衣服,都能感到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

  母亲便是在这样的夜晚,被连夜送去了卫生院。我的出生,让所有人的始料未及。村里的赤脚医生说我十月生,偏偏母亲七个月生了我。所以,用南方话来说,我是一个未足月就出世的七星仔。

  我的父亲,也在我出生的那一晚,离开了人世。我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带来喜悦,相反,是无休止的噩梦,悲痛。

  据母亲回忆,我刚出世的时候,并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又哭又闹。我只是在襁褓里静静的呆着,不哭不闹,更没有睁开眼睛。

  我反常的样子,吓坏了我的母亲。虽然一个孩子刚出生时,不能睁眼并不奇怪。但不哭不闹,就很容易担心这孩子长大之后,会是一个哑巴。

  后来,护士姑娘和我母亲说了句:“大姐,你使劲的拍下你娃的脸呗,拍疼他了,哭出来了就好啦。”

  母亲果断的听了护士姑娘的话,轻轻的使劲,在我那满是皱褶的脸蛋上拍了两下。可拍下去之后,母亲心疼了,她怕拍疼了我,忙不迭的朝我脸上呵着气。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得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我不仅没有哭,而且,我还咧开嘴,咯吱咯吱的笑了,只不过,在这寂静的夜里,我笑得却很磕碜,甚至,有点沙哑,让人心头不自禁的冒起一股寒气。

  看到我这样子,母亲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一幕虽然反常,但我笑出了声,也就证明我能说话,并不是哑巴。所以,母亲的心也就稍微的安了一些。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用我母亲的一句话形容当时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那我就只能想到三个词,惊愕,不寒而栗,还有惊悚。

  在咯吱的反常笑声中,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让所有人都彻底看清了我的样子。

  两只眼睛里,右眼和常人无异,只是那左眼却能让人从头到脚的冒冷汗。因为我的左眼,没有眼黑,只有眼白,天生的单眼瞎。

  你可以想象,在一个北风凄寒的夜晚,你待在一个挂着油灯,破破烂烂的病房。

  头顶上,那油灯被风一吹,吱呀吱呀的四处摇曳,床榻上,母亲的怀里,那个刚出生的小孩朝着你咯吱咯吱的笑着,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只只有眼白没有眼黑的眼睛,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你。不知道,你们会害怕,会心颤吗?

  你们害不害怕我不知道,反正那那护士姑娘是害怕了。因为我睁开眼睛时,脸就是朝着她。吓得她脸色发白。“啊”的一声大叫,晕厥了过去。而我母亲,也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我摔到了地上。

  送我母亲过来的那两人,是村子里的一对父子。和我母亲祖上八辈也有点疏疏的亲戚关系。他们见到我这样子,都吓了一跳。

  年长的那个,是村里的说书佬。见识较广,他一看到我的样子,就好像被人挖了祖坟一样跳起来,指着我大叫

  “天生鬼眼,最是不详。这娃不能留,你赶紧把他送走,不然他一定会给你们一家带来灾难。”

  我母亲瞪了他一眼:“老许叔,你这说的啥话呢?我孩子只是长的特别一点,和什么鬼不鬼的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七月怀胎。即使我的样子吓坏了我母亲,即使我母亲也没读过多少书,没多少见识。即使,她是生长在一个科技并不发达,充满了鬼神之说的村落。

  可她还是死死的维护着我,不顾虚弱的身子,和长辈争吵。

  或是那叫老许的说书长者,无法说服我母亲。到最后,也只能悻悻然的作罢。

  只是,这并不代表着事情已经结束,相反,这只是梦魇的开端。

  同一个晚上,母亲接到了一个让她悲痛欲绝的消息。我那可怜的父亲,在回乡的路上,被一辆疾驰而过的大货车辗死,身首异处。

  听到这个消息,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的母亲哭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倔强的她还是硬撑着虚弱的身子,执意要去看我父亲一眼。

  留下我,孤孤单单的躺在医院的床上。

  也就在这一晚,才过黄泉路的我,再次回首望冥途,降临到世上的第一晚,差点,又再次向阎罗王报到。

  因为那一晚,我染上一种秽,死人秽。

  秽是什么,无人解释的清,只知道秽和胎神一样,是一种无形的煞气。小孩在幼年时,多会犯胎神,出生不足百日时,特能惹秽。如果孩子一旦惹了严重的秽,又找不到解决方式的话,那这孩子,就很容易出生便夭折,刚过黄泉路,再度回冥途。

  比如:黄牛秽,蛙秽和死人秽。黄牛秽在牛身上,如果有人在外面接触牛,或者看见了牛。来看一个初生婴儿时,没有用艾叶,柚子叶洗过眼睛和手脚。那么秽就很容易会传递到孩子的身上,玄学上叫黄牛秽,科学上,叫黄疸,可根治。

  而蛙秽,顾名思义,在青蛙身上。在孩子出生不足百日的这段时间,有些日子是很顾忌的,在这些需要顾忌的日子里,不能在家里宰杀青蛙和鲤鱼等物。一旦宰杀了青蛙,那你的儿子则极有可能长成一个“四眼田鸡。”这里的四眼田鸡,并非是四个眼睛。而是眼睛之上,额头之间,两团火云突出,形似青蛙。

  而我,刚出生时,就染上了秽中最为严重的死人秽。

  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只是后来,偶然间听母亲提及的。

  那一晚,母亲走的太急,忘了关上病房的门。

  一直到半夜,一男一女,怀抱着一个小孩,冲进了医院,据说,妇女怀中怀抱的那个小孩,是这医院的医生医死的。双亲痛失骨肉,就来找医院的医生算账。

  拉扯着,打着骂着。医生被揍的仓皇而逃。而那死婴,被扔在了医院的椅子上,没人理会。死婴的方向,正对着我所在的房间,我睡着的那张床。

  第二天,当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医院时,却被我的样子吓得连心脏都跳了出来。

  整个下半身,黑乎乎的一片,蔓延到了手臂上,再一探我的鼻息,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由于我眼睛的关系,当晚的护士医生也没人敢来看我,当我母亲回到医院时,我就已经变成了下半身黑,上半身黄的样子。

  当时我母亲很愤怒,也很生气。但为了救我,她还是吞下了这口气,求医生来给我施救。

  可是,挂了针水的我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我还在继续的恶化,黑斑,继续在我身上蔓延,后来,在医生的建议下,母亲把我转到了县城的医院,可结果,和村里的卫生院一样。

  无济于事之下,母亲只能回去请教村里的老人。老人们一听,就知道我惹上了秽,外加上母亲去医院追问我当晚发生的事情。老人们确定,我惹上了秽里最为严重的死人秽。

  经老人的介绍,母亲请来了当地非常有名的过阴婆。

  过阴婆用符水,加上黄牙树叶,柚子叶,桃子叶,红布白布……合共七样东西,在我身上死劲的擦,硬是把我身上的黑斑擦走,治好了那医院里都素手无策的怪病,硬是把只剩下一口气的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根据我的八字,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海生。

  让我这单眼瞎,得以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常言道,活着便是希望。只要不死,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可怕的。然而,我常常心里觉得,我活在这世上只是个祸害,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带来不祥。从小到大,除了我母亲,村里没人喜欢我。

  自从那说书的老许把我的身世大肆渲染的在村里说出来,加上过阴婆说我是一个欠债鬼童的话流传出去之后。村里的人个个视我为扫帚星,克星。远远的看到我,他们会装作理所当然的把门关上,待我走后。他们会拿出扫帚,把门口的晦气扫走。

  因为我的眼睛,无论我学习多么努力,成绩多么的好,学校里的老师依然不肯施舍半个笑脸给我。当别的孩子结群成队的玩着游戏,丢着沙包时。我只能默默的在一个角落偷偷的看着,看得兴起时,我会忍不住的大吼一声。可是吼完之后,我又担心他们发现我,拿泥土来扔我,我又只能迅速的把头缩回去。

  冷漠的环境,塑造了我不善言语的性格,我开始孤僻,开始厌世,那时候,除了我母亲,我找不到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或许日后,我会因为忧郁而自杀,又或许,我会因为冷漠而导致性格扭曲,做出一些不理性的事情。

  直到后来,一个糟老头的为我打开了一扇我从没接触过的大门,改变了我的一生

  这个糟老头的出现,还得从我幼年时发生的一件事情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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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4 14:11:49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幼年的那段时间里,我曾发生过这么一件怪异的事情。

  每到夜里夜深人静时,我都反反复复的做着相同的一个梦。床头边,站着一个看不清样子的小女孩,静静的看着我。

  当这个女孩在我梦里出现时,我的身体和意识就会脱离。明明自己很清醒,但手脚就是不听使唤,无论我怎么使劲,身体始终都动不了。

  一开始,那个女孩只是每天准时的出现在我的梦中,静静的站在我的床头,看着我。到后来,她爬上我的床,在我的耳边幽幽的重复说着一句话

  “还给我,还给我。”

  每一次,我都能感受到那股透彻心扉的刺骨冰冷。可从梦中惊醒过来时,身边空无一物,没有女孩,也没有声音。但那个梦,又是如此真实。

  自那一天开始,我开始生病,每到下午,我总是莫名的开始低烧。吃药也不见得好,打针也不能退烧。我想和母亲说,可是,每一次当我想把这件事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就突然间瞪了一下,特害怕,说不出口,只能干忍着

  直到后来,一个糟老头的出现,才让我的病情出现了转机。

  这个糟老头,是我母亲救回来的。

  据我母亲说,她是在屋后的山上捡柴火的时候,遇到了这个糟老头。

  当时糟老头就昏倒在一旁的石头上,手上还掐着一个莫名的“兰花指”

  令我母亲感到奇怪的是,这老头四周的树,草,花,都是枯萎的。当我母亲走近他身边时,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打颤,如坠冰窟。

  这种感觉让我母亲一度止步,但后来我母亲还是把那老头救了回来,因为我妈心软,是个滥好人,只要看到有需要去帮的,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伸出缓助之手!

  我第一次见这糟老头的时候,他留给我的形象是这样子的。

  衣服整齐,但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狗窝,嘴里还咬着一小撮的青草,印象最深的是鞋子穿了一个破洞,脚趾头露了出来。

  没过多久,我母亲准备请村头的赤脚医生来看看这糟老头的时候,老头却幽幽的醒了过来。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了这糟老头的样子,他居然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单眼瞎,而且,他的左手似乎已经残废了

  这糟老头得知是母亲救了他之后,忙不迭的对母亲道着谢。

  一开始,他们有说有笑,直到我拖着迷迷糊糊的脑袋,从房间里出来,和我母亲说了句:“妈,我又发烧了”之后。

  这糟老头才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就好像看见了怪物一样。

  他急冲冲的把我拉到身边,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一边摸着,疑虑的摇头说着:“不应该呀,不应该,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亲一听这话就火了,一把推开他,把我拉了过来。

  “你这糟老头子,我好心救你,你现在咒我儿子死,你按的什么心。”母亲紧紧把我护在身后,朝那糟老头子骂道

  老头被我母亲一骂,也没有生气,只是低着头在手指上迅速的掐算,口里含糊的说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接着,他缓缓的抬起头,盯着我母亲说道:“这孩子的生日是否就是你丈夫的忌辰。他一出生,你丈夫就死了,而且,你们家的房子在他出生没多久,曾经发生过灾难,是被暴雨冲塌的,是否?”

  我母亲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糟老头没有回答我母亲这个问题,只是追问着我母亲拿我的生辰八字。

  农村人对于生辰八字这些都是很顾忌的,那糟老头这么一问,我母亲也犹豫不决

  “我观你儿子天岳暗淡无光,双眉之间山根之上有一丝黑虎煞气缠绕,在看他双手冰凉,但额头就好像被火烧一样,这是被阴灵缠身多时的迹象,如若不救,恐怕活不过这几天了,还望你不要犹豫,把孩子的生辰告诉我,让我替他推算一下。”见我母亲犹豫,糟老头很严肃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虽然他脸上脏兮兮的,可是他的神色一片肃穆,那气势瞬间的就变了。

  母亲一听这话,吓得一愣,忙问糟老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糟老头指着我,向我母亲说道:“若不信,你可以问你的孩子。”

  我妈把眼睛看向我,轻声的问我最近有没有见到过什么东西。

  我想把梦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可是刚一张口,那种心慌,让我害怕的感觉,又再次涌了上来,那种感觉凉飕飕的,好像那个女孩,就在我的身边看着我。

  糟老头朝我走了过来,虽然他看着脏兮兮的,但是身上的味道很香,很好闻,就好像,平日里拜神时闻到的那香味差不多

  老头走了过来之后,我的心慢慢的安稳下来,那种恐慌感消失了,我慢慢的,把梦里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跟他们说,那姐姐让我把东西还给她,可是,我不知道她要我还什么。

  母亲听了之后,更紧张了,她已经相信了那糟老头说的话。

  母亲央求那糟老头子道:“先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只要能把那脏东西赶走,多少的钱……”母亲说到这儿,黯然的低下了头。

  因为我家实在是太穷了,自从父亲离世,家里靠着母亲独自一人维持生计,早已是家徒四壁。所以,当她说到钱字的时候,是真的无法再说下去,无可奈何,因为,我家实在是没有能够送的出手的东西。

  但那糟老头只是摆了摆手,毫不在乎道:“那些身外之物,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况且贫道我的这条命,差点在放阴时就没了,也多亏大嫂您把我救了回来。些许小事,又怎么能比得上你的救命之恩呢”

  直到这时,我妈才知道,原来她救的那个人是一个道士,叫李枫。经过交谈,她得知这李枫是道家阴山派的道士,而他之所以昏倒在后山的石头上,是因为放阴时出了岔子。

  所谓放阴,就是因为体内积攒的阴气多了,需要移接到别的东西身上,如果不转接,那体内就会阴阳失衡,被阴气侵蚀而死。阴山派的道士,每过一段特定的时间,就必须放阴一次。而这个阶段,也是道士本身最虚弱,最危险的关头。

  通常,阴山的道士都是把阴气转接到树木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我母亲在后山上见到这李枫时,他周围的树木全是枯萎的缘故。

  我妈她不懂什么阴山茅山的,只知道这李枫能够救我的命。为了把缠在我身上的那脏东西驱走,于是,我妈听了他的话,老老实实的把我的八字告诉了他。

  李枫坐了下来,眯着眼睛,在一张纸上起了四柱,又通过手的掐算。越算,他的眉头越皱,过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呼道:“鬼童,果然是欠债鬼童、”

  鬼童这两个字,我已不是第一次听到。在我出生之时,过阴婆说了一遍。在那些人带着鄙夷和顾忌看着我时,他们的口里,几乎都会念叨着这两个字。

  但鬼童是什么,这个概念我和母亲都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一种很倒霉的命格。

  在我母亲疑惑的眼神中,李枫喝了一口水,缓缓的把鬼童子的概念解释给了我们听。

  李枫的话,解释了为什么我一出生,就是天生左眼瞎的缘故。因为我前世欠的债太深,一出生就注定了遭殃,上天更是收走了我的父亲,让我一出世,便害得家里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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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4 14:12:22 | 显示全部楼层
 只不过,他也困惑了。如果鬼童出生之时无人解救的话,绝不可能活过百日。至于说那过阴婆,她只是替我解了一灾,更没有替我把童子命送走,所以,对于我能活到现在,李枫很是疑惑。

  久思不得其解,李枫从他那破烂的裤带里取出了一枚又一枚的铜钱,攥在手里,口里神神叨叨的念着我和母亲听不懂的话,往天上一撒。

  他低着头,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铜钱。随着时间的流失,他的额头甚至泛出了细微的汗滴。

  约莫十几分钟,他擦了擦汗,朝我母亲唤了声:“你去端盘水过来,我要水盆照镜!”

  水盘照镜,是道家圆光科里的一种。在圆光术中,手掌圆光,水盆照镜,绿壁显像为这圆光科里重要的三术。可晓阴阳,知过去,查因果。

  或是因为李枫无法在铜钱里看出些什么,才叫我母亲端来了一盆清水。反正那时候我和我妈也不懂,只看到李枫又是念咒,又是滴血啥的,然后就是猛盯着那水盆。

  过了好久,他才似有所得的呼了口气,点头自语道:“原来,却是这么一回事!”.

  看到李枫这神情,似乎知道了前因后果,我妈当然不肯放过,追问着他。

  在母亲的追问下,李枫摇了摇头,似在思考,过了半响,他才开口道:“这孩子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却是因为他还有偿还一段因果,这段因果了后,他的命,自然有人收走!”

  我妈慌神了,不知所措,忙问李枫这是什么一段因果,可有解救的办法。

  李枫叹了口气,和我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段因果,却是出自于你的身上,因为你欠了因果,所以,由你儿子来偿还。”

  我母亲蒙了,这李枫,越说越让人摸不着头脑。即使我母亲不是行内人,也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意思,自己种的因果,当然由自己来偿还,什么时候,还扯到自家儿子身上了。

  “七年前,你有一胎儿,被你无情堕下,这胎儿是个女娃子,也是缠在你儿子身上的那阴灵”李枫一字一眼的朝我母亲说道

  “你说什么……!”听到李枫这话,母亲如遭五雷轰顶,她愣了半会,好久不说话。最后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抱着我的头,一边流泪,一边喊着造孽之类的话。

  李枫上前安慰我母亲:“嫂子,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并非是祸,相反,还是一件好事呢!”

  听到李枫的话,我妈愣住了,含着泪,不解的问李枫

  “道长你这是什么话,我自己造的孽现在都牵扯到我儿子身上了。你怎得说这是一件好事!”

  李枫瞬间摇头哈哈大笑,:“嫂子你却是不知,如果没有你犯的孽,那你这儿子也不能活到现在,正因为他要替你偿还那婴灵的因果,所以这上天,才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道长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有解救的办法吗?”连番的打击,希望,失望,又再次希望,让我母亲的精神几乎奔溃,连说话的声调都比常人高亢了许多。

  李枫点头,对我母亲说:“自然是有,只不过,你得告诉我那婴灵的前因后果,我才能解救于你儿子。”

  李枫的话,让我母亲呆坐了许久,对她来说,那似乎是一段很遥远,但是又充满了痛苦的回忆。

  但为了我,母亲最后还是忍住了悲痛,慢慢的说起了她的往事。

  到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姐姐,只不过,那个姐姐却没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便又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且,杀害她的,还是自己的亲身母亲。当母亲说起这一切时,不知道为什么,年纪小小的我心里很难受,鼻子很酸,很酸。

  据我母亲回忆,七年前,她在一家报纸厂上班。在一个无人深知的夜晚,她从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醉酒的痞子侮辱了。更让我母亲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肚子,渐渐的大了,怀了一个女婴。

  在那思想落后的年代,女子未婚生育,不仅国家不允许,甚至,还要遭受亲戚邻居那异祥的目光。

  在外公外婆的强迫下,迫于无奈的母亲,吃了他们配的堕胎药,狠心的堕下我的姐姐,也就是她腹中的婴儿。

  后来,我母亲遇到我父亲,父亲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不仅没有因为我母亲曾经遭受过侮辱而心生芥蒂,反而因为这段遭遇,更加的怜惜我母亲。

  之后两人结了婚,有了我,只是在我出生的那一天,父亲也因为一场车祸离世,我俩也没缘分能够见面。

  当我母亲说完这些时,她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她很后悔,不管是无意还是被逼,她对我那还没出世的姐姐,始终都心存着内疚,到现在,我母亲都还记得她怀姐姐的日子,堕胎的日子。

  她跪倒在地上朝着空气大喊:“佳佳呀,无论你要我偿命也罢,什么都好,娘我也认了。只希望,你能放过你弟弟,她是无辜的呀!”

  母亲的话音刚落,平地里刮起一阵狂风,风很冷,很大。这阵风来时,是从脚冷到头的,吓得我躲在了母亲的身后。

  “放肆,在我李枫的面前,你也敢造次,谁给你的胆子!”李枫皱着眉头的一声大吼,这阵风瞬间消失。

  风停后,母亲追了出去,不停的叫着我姐姐的名字,只不过,这阵风,在也没出现过。到后来,母亲失神的叫着我姐姐的名字,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后,我母亲第一个就是求李枫救我一命,并且超度我姐姐。

  李枫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刚才听你说那婴灵的八字,用易数起卦推算了下,你那婴灵也是一个童子命,而且是一个道童。因你之手错失了一次投胎了机会,所以她的怨气才能如此之重,长达七年时间不止,刚才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

  说完之后,李枫在我家里来回的踱步。半响后,他和我母亲说:“这样吧,我回去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再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去准备一些东西给你儿子。”

  李枫的话吓了我妈一跳,我妈以为这是李枫的借口,准备一去不返。她忙拽住李枫的衣袖说:“道长你可千万不能扔下我儿子不管呀,我们一家都指望你了!”

  李枫叹了口气,苦笑道:“如若在平时,我不需要任何的法器,不需要兵马,就算只有双手,我收复那婴灵也是轻而易举。只是我昨天在放阴的时候出了岔子,现在是我最虚弱的时候,方才我以水盆照镜查因果已是极限,现在,我却是没有把握在赤手空拳的情形下收复这婴灵,所以,才需要回去准备一些东西。”

  “你放心,三天后,我一定准时到来,决不食言!”为了让我母亲放心,李枫又加强了语气。

  接着,李枫和我妈说了几样要准备的东西,怎么摆置。又给我开了一剂中药,这才离开了我的家。

  李枫让我母亲准备的东西,却甚是奇怪。一样,是艾叶草,另外一样,则是让我母亲去乞丐兜里买钱。

  起初,我和母亲都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用,甚至乎,当我母亲跑去乞丐兜里买钱时,那乞丐还以为我母亲是去抢他钱的,硬是和我母亲吵了一场。后来,我母亲解释给他听时,他还以为我母亲是个傻子。

  只不过,母亲不管别人用什么眼光来看她,她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枫身上,自然而然的,无论李枫说什么,她都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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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4 14:12:59 | 显示全部楼层
 母亲遵从李枫的吩咐,用艾叶草围满了我的草席,而且还揉了两块,时时刻刻的占在我的眉毛上。

  从乞丐兜里买来的钱,折成了很多三角形,让我带着。

  起初,我们都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啥用处,过了很久,我才从李枫的口里得知了这两样东西的妙用。

  艾叶草,其实是用来避鬼目的。大家是否发现,又或许,在你们的身边,有着这样一个习俗。每个家庭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满月时,门口都会挂着一串用核桃,柚子叶,艾叶草窜起来的东西。柚子叶和核桃,是辟邪,洗秽气的东西。而艾叶草,则是用来避鬼的,只要有艾叶草的地方,鬼魂就找不到路,也见不着你。

  至于说从乞丐兜里买来的钱,更是有百家钱一说。人们把钱施舍给乞丐,给出的不仅是钱,还有心中的那份善意。这看似破破烂烂的几毛,几块钱里,却蕴含着百家的善意。带着这些钱,可借助百家的力量保护自己。

  当然,其中的门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在此之前,我们都是只知其表,不知其内。仅仅是李枫怎么说,我母亲就怎么做。

  说也奇怪,照着李枫的法子去做,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我不仅发烧好了很多,也没再做恶梦,更没有梦见我的姐姐。

  三天后,李枫如约而至。

  这一次的李枫,在形象上给了我很大的颠覆。他穿了一身渐灰的袍子,袍子中间还有一个八卦的图案,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脏兮兮的形象完全不同。

  李枫来到之后,先是和我母亲聊了两句,问了下这几天的情况。

  紧接着,他从袋子里掏出了几样东西。一支白色的旗子,还有寿金,纸钱。以及几张符咒,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李枫掏出的符咒,都是用白纸黑墨书写,与我往常所了解的根本就不一样。

  当然,这并不能怪我无知,只是阴山派的符咒相对其他门派较为灵异了一些,都是用白纸墨字,或是黄纸墨字书写,极少数用到朱砂的。这也是阴山符箓的特点,极重阴而忌阳。

  话说这李枫,在我家吃完了饭,就叫我母亲拿来一个火盆,往里面烧着寿金和五鬼钱。之后,李枫又把白旗倒插在一旁,将五张符咒拿了出来,贴在地上,围成一个圈子。

  他直接在地上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奉请神化身,化作城隍来扶身…………五方阴兵速来前,吾奉阴山法主敕令”

  话音刚落,我忽然感觉全身有点发冷,屋子里也好像多了一些东西,这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每当我路过岗子坟时,这种感觉,也会出现。

  这时候,我看到地上的白符上,似乎有些影子在站着。我还没看仔细,李枫却把白符收了起来,走进我睡的房间,把床上的艾叶草之类的东西移走,又掀开席子,把五张符咒藏在了我睡的草席之下。

  他和我母亲说:“好了,现在我调来了五方阴兵镇守,今天晚上,只要海生躺在这张床上,可绝对保他安然无恙。”

  “道长,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求你不要伤害我那可怜的女儿,毕竟那都是我犯下的错”母亲顿了半响,犹豫得对李枫说道

  李枫摆了摆手:“我自有分寸。”

  这一晚,李枫在我家住了下来。

  夜,渐渐的深了。今晚的天空很黑很黑,从窗外吹起来的风没有一丝凉意,还让人的心很压抑。窗口那破旧的窗吱呀吱呀的响,窗外那半人高的野草,簌簌的动着。

  今晚,是个停电的夜晚,床头的灯泡也点不着了,我只能在屋子里点着蜡烛睡觉。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上,我想起了我那未曾谋面就已经离开了这世界的姐姐,天天晚上缠着我的姐姐,她要我还她什么?身体吗?自打那一天,听完了母亲讲的故事,年纪小小的我,心里却异常难受,我觉得,我姐姐真的好可怜。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衍生了一个可笑的想法。我在想,不知道那天堂是什么样子的,到了那里之后,我是不是不用在遭受别人的白眼,不用在被人指着我的脑壳说我扫帚星,是不是有很多很多的小伙伴可以陪我玩。如果,姐姐的角色跟我对换,会不会比我好的多呢?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睡过去。我感到身旁似乎有人,但我又看不到,摸不着。或许我和别人不同,从小总能感觉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我也看不见。

  呼的一声,窗子砰砰的响,蜡烛嗖的一声熄灭了。那种熟悉的恐慌感,再次来了。我知道,她来了,我的姐姐来了,每次我姐姐来时,我都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这次,我的心变得很平静,很平淡,我似乎觉得,一切的一切,对我都无所谓了。我活着,只是活遭罪而已,如果没有我母亲,或许,我根本就不会有生存下去的勇气。

  如我所料的一般,似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姐姐就站在了离我床头不远的地方,我俩就静静对视着,但是,我始终无法看清楚她的模样。

  “啊……”一声恐慌的大叫,这声恐慌,并不是我发出的,而是站在一旁的姐姐。在我的床上,似乎飘出了一些青色的影子,青蒙青蒙的,就像气一样,朝我姐姐扑了过去,他们似乎和我姐姐扭打在了一起。

  “不要打我姐姐!”听到那一句大叫,我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阵痛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我看着我妈妈被人欺负一样,心痛,难受。

  瞬间,我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迅速的翻开席子,把席子下的符咒撕了。

  当符咒被我撕了之后,青色的影子都消失了,我看到姐姐朝我走了过来,随着她的走近,我感到越来的越冷,头越来的越晕!

  “奉阴山大法主,鬼力大王敕令,五方阴兵化阴雷……”李枫就好像变魔术一般,从一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口里喊着这玩意,虚空一掌,朝我姐姐猛的一劈。

  这时,我的身体越来的越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眼睛最后看到的一幕,是李枫身上的袍子,朝我姐姐身上盖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有一个女孩,她在对我笑,她的眼睛,好像姐姐的那双,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从今之后,没有人能再欺负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我心中没有怨恨,有的只是开心。在我临死之前,我知道,原来我并不孤独,我还有一个姐姐,亲姐姐。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是第二天,我又醒了,醒来之后,我看到母亲焦急的站在一旁,而李枫,脸色阴沉的看着我。

  “妈,我这是怎么了”脑袋很疼很疼,我使劲的揉搓了几下。忽然间,我想起了我的姐姐,想起了昏倒时看到的那一幕。

  “妈,姐姐呢!她哪里去了……”拉着母亲的袖子,我焦急的问着她,看到一旁李枫那阴沉的脸色,我又往后缩了缩。

  “道长……!”母亲转过头,也是欲言又止。

  “不用问了,她在这里”李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木偶,放在我母子两前面。这木偶的样子很可爱,是个女孩的,而且这木偶的外面,还有一件小小的红衣,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李枫昨天穿着的那一件吗?衣服上,还有一个小八卦呢!

  “道长……这是?”看着那木偶,我和母亲都很疑惑。

  李枫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终究是一段因果,不想收徒,却注定我还是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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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4 14: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李枫说我原本是鬼童命者,而且先天命犯五弊三缺的残字,所以他建议我,到道观去拜师,当一个道士,借道教的气运来庇佑自己。当然,李枫也是道家的人,只不过阴山派,虽属于道家,但他不属于道教,乃是民间流传的法教。

  法教,乃是因民间地区文化而自成一脉的宗教,他们没有固定的道观,没有固定的修炼场所,大多游走四方,靠师徒传承,隐而不显。即使在民间的某个角落留下了不可思议的传说,你也未必知道他是哪个门派的。

  全真,正一,神霄,清微,净明,灵宝,武当,这些都是道家之道教,有固定的道观,固定的地点来传道。

  而闾山派,梅山师公教,华光派,阴山派,六壬派,大圣教,鲁班先师教,茅山九龙教,瑶山派等等的,都是民间道派,道家之法教,隐藏在民间的法脉。

  法教与道教,同样有自己的修炼体系,派中也各自有戒律,唯一不同的,便是道教重道,重内修,科仪,其目的只有一个,飞升成仙。而法教则更重法,重神通。在法教中,惩治恶人的巫术屡屡皆见。当然,也有驱邪镶镇,超度亡魂等等的法术。与道教追求飞仙理想不同的是,法教更重于把法术应用到现实当中,其法术神通都追求现实作用,如求财升官,消灾治病等等。

  因法教与道教有异曲同工之妙,派中也有“山,相,医,命,卜”五术传承,只是科仪和内修上逊色于道教,而且也隶属于道家,所以通常人们都称法教为道家某个派。比如说道家阴山派,道家华光派,道家闾山派等等,而不是称为法教。当然,这些也是事实,因为法教本就隶属于道家,其门人也是修道的道士,其修道的宗旨,也是为了替人们消灾祈福,驱邪镶镇。

  李枫所学的阴山法,正是民间法教的一支,而且,还是先天绝教。

  所谓绝教,便是一进门便要犯五弊三缺其中的一种。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而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

  当然,这五弊三缺,并非绝教独有,每个修道者都有可能会犯。无论是追求飞天成仙的道教,或是注重法术的民间法教。

  但五弊三缺,也有后天,先天之说,犯与不犯,只在修道者的一念之间

  比如隔壁村在镇上卖衣服的陈老头,他就是学茅山的。因为对面的商铺老板使阴谋抢光了他的生意。陈老头不岔之下,偷偷的拿到了人家的头发指甲,取了人家的八字。趁着别人没有防备之下,拘了竞争对手的魂头。

  拘了魂之后,又拿红布包着,丢到了一个长满刺草,极度阴湿的地方

  自此之后,那被拘魂的商铺老板,生意果然一落千丈,不仅如此,他还越来越倒霉,到后来,甚至出了车祸,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几乎就得去见了阎王。

  看到那老板得了此报,陈老头大呼一声痛快。这时,让陈老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被篮球砸到,砸成了脑震荡。一个在二铺床掉了下来,居然骨折了。

  陈老头才想起学法时师傅的训导。“学法莫作恶,行法要向善,每做一事皆有承负,五弊三缺如影随形。”

  于是,他忙不迭的去替那老板解禁。只不过,这陈老头学艺未精,只会下禁,却还不会解禁。后来,他请来了师傅,才解开了下的禁咒。

  师傅来了之后,勃然大怒。虽然替那商铺老板解了禁咒,放了魂头。但同时,也废了陈老头的修为。后来,师傅见陈老头似有悔改之意,才重新立了藏魂牌,再次把陈老头领进了门。

  只不过,这有什么用呢?一个孩子残废了,一个孩子成傻子了,即使修为能回来,陈老头也只能在悔恨里度过余生。

  这就是五弊三缺。他的可怕之处,是在于报应不是直接报应在你身上,而是先报应在你家人身上。先绝六亲气运,再绝六亲性命,然后你怀着对亲人的悔恨,愧疚。一个人在漫长的岁月里享受孤独终老。

  当你心邪了,想赚点不义之财,答应别人去害人了。可以!用你亲人的气运,性命来换取,亲人的气运用尽了,那就抽取你的。

  当你受不住诱惑,用不正当的手法替别人逆天改命了。也可以,那就用你的命,或者你身上的某个部位来偿还,要么你选择瞎眼,要么你选择断手断腿。总之,要想有收获,你就必须同等的付出。

  所以,行内总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是师傅告诫徒弟的

  “想要五弊三缺远离身,须知学法修行要致善。”像全真,天师道,茅山等道教。包括许多民间法教师傅收徒,绝不会未入门,便须选择五弊三缺的,相反,师傅还会告诫你,让你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东西。

  而阴山派则和他们不同,是民间法脉里极少数的先天绝教之一,阴山之法,多重调遣阴兵阴将,其法极阴。他和鲁班教,犁头巫家,并称为三大绝教。入门必先选五弊三缺其一为代价方可修行。相当于以交换的代价换取法力,虽然修行比绝大多数的道家弟子都迅猛,用法更灵。但前提是必须先付出五弊三缺的代价。

  在以前,也曾试过有一些他派的弟子,学了阴山法后自成一脉。也秉承了阴山派的收徒方式,所以一度让人错误的认识,修道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修道者也多带有五弊三缺。

  或许,正因为阴山派是先天绝教,又或许,李枫并没有收徒的意愿。所以他更想我拜入某个道观,即使一辈子只是念念经,做做科仪,不会法术神通也好。

  只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我,他牵扯到了一段因果,不得不收我为徒。

  这段因果,却是因我姐姐而起。其中缘由,李枫并没有细说,或许,与我姐姐身上穿的那件道袍有关系。从李枫那欲言又止的话语中,我能猜测出。这道袍,并不是李枫罩在我姐姐身上的。而是我姐姐自动吸走的。但其中隐情,李枫却不想透露太多

  虽然,李枫起了收徒之意,但他说缘分未到,还不能收我为徒。接下来,他在我家住了两天,替我家安了一个神坛,筹备着东西,帮我还替身。

  神坛上,供奉着的,并不是什么神灵。而是一个泥塑的人偶,这个人偶,就是裹着道袍的姐姐。

  李枫说我姐姐虽然被收复了,可凡是堕胎之婴灵,心中怨气不化,就难以投胎。况且,这又是我母亲自己犯下的孽,须由我母亲自己来忏悔,求得婴灵的原谅。

  为了我姐姐能早日投胎,也为了这段因果能早日清算完。李枫替我家安了一个神坛,供奉起了我姐姐,几乎每天的早上和晚上。母亲都会定时的在神坛上面上香,念着经文,超度我姐姐。

  第二天晚上,李枫带着我,到山上去还我那童子命。

  按李枫所说,我本在那出生百日之时,就该回到黄泉之中,只不过参杂进了母亲与姐姐的因果里,才苟延残喘到现在。现在因果清了,上天就要回来收走我这鬼童。

  所以,他必须替我还了童子命,这样我才能活下去,他也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

  竖夜,当夜幕悄然降临时,李枫带着我出发了。

  在我俩的身后,跟着一群纸扎的人偶,是的纸扎的人偶。整整齐齐的排在我们两人的后面,左边一排,一行青衣,右边一排,一行白衣。

  这些纸人的脚从没落地,随着我们的脚步,轻飘飘的跟随在我们身后。如果你不仔看,你根本发现不了,这些纸人的身上,都连着一根细细的红线,红线的另一头,正攥在李枫的手上

  这犹如戏法般的伎俩,在我眼里看来,却是很神奇。即使有红线牵着,我也无法想象一根线子是如何把这些纸人控制的活灵活现,就跟生人一样。

  夜,越来的越阴沉。

  村子的小道上已经没有了半个人影,静悄悄的。就连平日里闻声可见的虫鸣也不失去了踪迹,本来就宁静的村子显得更加静谧,这静谧,透着诡异,让人觉得不安。

  连月亮也躲进了云层的深处,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害怕。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唯独村头那几户人家的狗,不知为何,在今天的夜里叫的特别的狂,特别的竭斯底里。

  忽然间,平地里树叶轻轻的飞舞,一股寒气,从脚底冷到我的天灵盖。李枫告诉过我,这是那些东西要出现的节奏,阳风拂面来,阴风从脚起。

  我死死的攥着怀里李枫赠我的那张符咒。在送替身之前,李枫曾告诉过我,当我母亲与姐姐的因果理清之时,会有很多东西找上我,有可能是无主的孤魂,也有可能是来自地府的差役。他们,都是要来收走我的命。

  所以这送替身,送的也异常惊险,半路上,很有可能杀出无数个程咬金。只不过李枫却是毫不在乎,阴山派,本就重役鬼用兵之道,说到控鬼,天下道派都比不上阴山派,要是连鬼都怕,那李枫也不用混了。

  况且我俩的身后的纸人都不是吃素的,这一些,都是李枫调遣来的兵将,左边一排,是以东方青面鬼之令调来的东阴兵,右边一排,是以西方白面鬼之令调来的西方阴兵。他们也都是鬼,只不过这些鬼,都听从李枫的号令。

  “呼……呼……”眼前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些蒙蒙胧胧的身影,他们就站在不远处。

  这时,李枫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朝着虚空处冷笑:“我给你们一分钟,一分钟后,你们这些“无头鬼”还不消失,可别怪我打得你们魂飞魄散。”

  李枫的话透着浓浓的威胁,只不过他的话似乎没有任何用处,前面的那灰蒙蒙的影子不仅没有少,相反,还越来越多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李枫一声冷哼,手里掐了个莫名的姿势,一声敕令,身后那两排纸人中,有几个随风而缓缓燃烧,我似乎感觉到,有东西从这些纸人身上飘了出去。

  当纸人缓缓烧尽时,小道上,再次恢复了宁静。

  “我们走吧”李枫摆了摆手,朝我叫唤道

  就这样,身后那些剩下的纸人,跟着我们缓缓行走,一路顺风顺水,来到了村后的那座无人山头。

  李枫找了一个小角落,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稻草人,又给这草人放上了红纸,穿上了五色衣。

  草人的红纸上,写着我的八字和住的地方,这个稻草人,就是我的替身。

  李枫让我跪下来,朝这草人行三跪九叩之礼,他在一旁缓缓的烧着溪钱,又站了起来,先是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拜,又回头向着中间处上表疏文,口里也不知道神神叨叨的念着啥

  直到我叩头叩到不想再叩了,李枫这才叫我站起来。他拿着朱砂笔,往那小人的额头上一点。口中神情肃穆的念道:“一化通天路,二化幽冥途,我师阴山大法主,上得九天下地府……”

  最后一声敕令,似是吼出来一般。这声敕令落下时,我胸口一阵胸闷,有种好像要吐出来的感觉。

  这时候,李枫背手而立,朝着空气大喊:“债已还清,是时候来收东西了,从此前尘孽债尽,切莫再相扰。”

  喊完过了好一会,李枫才抱起我,缓缓的走下山。

  我躺在李枫的怀里,耳朵似乎听到了锁链啪啪的声音,我从怀里钻出来,朝身后看去。这时,我看到怎么也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些我们带来的纸人,如同漏气的气球,迅速的憋了下去。而在刚才烧替身的地方,有一个浑身锁链的黑影,在撕咬着草人,吓得我赶紧又缩进了李枫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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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4 14:15:0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家后,我又连续几天都发了低烧,而李枫,也走了,走之前,他只朝我妈说了一句话:“道袍脱落之日,婴灵投胎之时,也是你仙逝之日,到时候,我自然会来带走你儿子”

  这句话,我并没听到,只是母亲临逝前的一天,才告诉我的。

  说也奇怪,自从还了童子命之后,低烧一段时间之后,不用吃药,我身体也好了。只不过,那一个梦,还没有结束,我时常在半夜里梦到我的姐姐,只是这一次,她不在凶神恶煞得要我还她什么,只是朝着我,轻轻的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朝我笑,她的眼神里并没有嘲笑与怜悯

  每一次,当姐姐出现时,我的心里不再觉得恐慌。慢慢的觉得很有安全感。自此之后,即使我再次看到那些脏东西的影子,姐姐都会出现在我身边,每当姐姐出现,那些脏东西都会被吓跑。

  而我,对姐姐也从恐慌变成了眷恋。我没有朋友,所有的人都讨厌我,但姐姐她不会。只有看着姐姐的塑像时,我才不会感到孤单。

  有时候,我会在在姐姐的塑像面前说着悄悄话,说着我见到的,看到的,觉得奇怪的趣闻。即使说一整天,我也不会不觉得累。

  只不过,这种让我感到开心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自从我病好了,母亲就要把我赶去上学了。说实话,我很讨厌学校,那些人都把我当怪物一样看,有的还拿着垃圾扔我。我只喜欢和姐姐呆在一起,至少姐姐从来不会骂我,她还出现在我梦里,摸着我的头朝我笑。

  去了学校之后,我只能每天早上,和晚上看到姐姐,说悄悄话的时间,也会变得很少很少。

  但我又不敢忤逆我母亲,吵闹了两次之后,我还是乖乖的上学了。

  我偷偷的把姐姐的泥像藏进书包里面,母亲知道了也很生气。后来,她见无论她怎么骂,怎么打,我每天早上就是硬是把泥像塞进书包里才肯走。

  于是,母亲也只能由着我的性子来了。但是她规定,姐姐的泥像,必须等她每天早上上完香,念完经之后才能带走。

  这个我当然没意见,每一天早上,我都陪着她一起给姐姐上香,然后才把姐姐的泥像塞到书包里。

  于是乎,学校里出现了这么一个怪现象。课间的时候,我都会拿着一个泥像自言自语。本来觉得我神经病的,更像神经病。本来觉得我不白痴的,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我已经变成了白痴。

  但我就是不管他们,我相信,姐姐是能听到我说的话的,我们,是亲姐弟,世上没有什么比亲姐弟更亲的了。

  直到后来,偶然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我才更加的确定,姐姐,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保护着我。

  那是一个下午,刚下课,我又掏出了姐姐,对着她,说着悄悄话。这时候,一个强壮的小子走过来,从我手里抢过了姐姐,把窗外一扔。接着把一叠小本子扔到了我面前,命令我道:“替我们写作业。”

  这个强壮的小孩,叫李根大,是班里的一把,仗着自己长得高大,领了一帮小弟,没少欺负人。而作为长相怪异的我,常常也是李根大一伙取笑,和欺凌的对象。

  如若是平时,我可能见到这李根大就绕路走,找一个地方躲着。或者,乖乖的帮他写作业。当这次,他把我姐姐的泥像扔了,这简直让我无法饶恕。

  第一次,我赤红着眼睛,抓着那比我高半个头的身影,朝他大吼:“把我姐姐还给我。”

  “哈哈,这小子果然是傻了,叫泥巴当姐姐,你们看……”随着李根大的嘲笑,他身后的一群狗腿子都哈哈大笑。旁边那些无关的人,也是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好戏,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后来的事情,自然不用说,我因为生气,和他们一伙打了起来。但是我个子又瘦小,他们又高大,人有多,结果当然是我被他们拖出去,狠狠得揍了一顿,直到上课铃声响了,他们才溜回座位,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老师来了之后,也是扫了鼻青眼肿的我一眼,就没在理会,继续上课,这样的情况,他见得不少。而且。即使我投诉,老师也只是骂李根大他们两句。因为他们是亲戚,而且,老师和我说话,从来都是把头扭开,他害怕我那满是眼白,没有眼黑的左眼。

  所以,我只能趴在桌子上,低头哭泣着。我哭,并不是因为我疼,而是因为姐姐被李根大扔出了窗户,扔到了学校边的树林上,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姐姐。

  我趴着头,悄悄的哭着。哭了好一会,待我擦干净眼泪的时候,我愣住了,简直无法相信我的眼睛。姐姐的泥像,居然安静的躺在我的抽屉里。

  我欣喜若狂的擦擦眼,以为我看错了。可是过了好半响,姐姐还清晰的握在我的手里,我不得不相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姐姐刚才明明被李根大扔了出去,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挠挠头,朝那李根大瞧了一眼,这不瞧不要紧,一瞧我就愣住了。只见姐姐趴在李根大的肩膀上。而李根大,身子抱成一团,瑟瑟的发抖着

  这一天之后,李根大生了一场大病,病了好几天。那些拿着垃圾扔我,欺负我的人,都无一例外的生了一场大病。

  从此之后,我又多了一个外号。从扫帚星升级成了孤魂陈。许许多多的孩子把我的事回家和他们的父母说。他们的父母都说我邪门,是一个孤魂野鬼的转世,现在这野鬼苏醒了,要吃人了。告诫着自己的孩子,防火防狼防海生。

  于是,又有一些人拿着李根大他们说事,说我身上阴气重得很,害得李根大他们大病了一场。

  我总是不明白,在那些对我指指点点的人里,有不少都受过李根大的欺负。为什么,他们能看着李根大欺负我,当作在看一场猴子戏。而李根大这恶人受到惩罚时,他们却站在正义的一方,指责我的不是。

  为何,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里,依然带着无情和冷漠。至少,我帮他们出了口气。至少,李根大经过这件事情后,不再像以前那些嚣张跋扈,不是吗?

  我不懂,也看不透,不过,我知道从此之后,没人敢在欺负我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姐姐,她保护着她的弟弟。当弟弟受到欺凌的时候,她会挺身而出,替自己的弟弟出头。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两年后,我妈去了,这时候,我才知道那李枫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

  妈走之前的前一天,她似乎预感到自己要去了,躺在床上,妈握着我的手,让我不要伤心,她说这都是命,是自己犯下的因果,一命抵一命,怨不得谁。她让我以后好好听李枫的话,好好的活下去。

  当妈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姐姐也不见了,只留下那一件黑色的袍子。

  妈去了,姐姐也走了,那段时间,是我人生的梦魇,最失落的阶段,我再次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母亲的葬礼上,李枫如约而至,在所有的亲戚好友面前,拿起道袍,抱走了我。

  那些人就这样看着我被抱走,也不去过问李枫是谁。在他们的眼里,扫帚星的离开,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特别是那缩在角落里的几个人,他们看着我被抱走,更是大松了一口气。或许,他们心里想得是:“这个包袱,终于被人带走了,不用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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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4 14: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至此之后,我便到了他的家,和这个单眼瞎的老人住在了一起。

  李枫曾告诉过我拜入他师门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必须孤独一生,无子无女。他问我,还愿不愿意拜入他的门下。

  对此,我只问了他一句话

  “跟你学法术,我是不是还能重新见到我姐姐!”

  李枫犹豫了半响,才说了句:“若有缘,你们还是能见上的。”

  当时我太小,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不知道这句话模棱两可,下半句是若无缘,谁也无能为力。”我的心,只留在了能见上这三个字上。

  于是,当李枫看着我时,我很坚毅的点着头:“我要拜你为师。”

  得到了我的答复,李枫点了点头,从房间里拿出一件衣服。他和我说:“穿上这件衣服,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等今晚我叫你时,你再出来。”

  我听从他的话,换了衣服,静静的呆在房间里,哪儿都没去。哪怕肚子饿了,我也没迈开房间半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半夜,李枫神神秘秘的把我叫了出来,让我跟着他走。

  我不知道李枫要领我去什么地方,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了他的话。

  路上,李枫叮嘱我说:“一会儿我问你后面有人吗?你记得说没有,如果我问你前面有人吗?你也必须说没有,一旦你答错了,那这拜师礼,就无法完成了。而你,也不能成为我的徒弟!懂吗?”

  我点了点头,把李枫说的都记了下来。

  跟着李枫,越走越偏僻,到后来,我们上了一座很孤僻的山,这座山,比我送替身的那座,还要幽深。

  走过一段摸不着五指的树林,渐渐的,我们到了山头之上。

  李枫走在我前头,突然之间,他猛的一扭头,问我:“你后面有没有人。”

  我果断的摇头说没有

  他又问我:“你前面有没有人?”

  这一次,我愣了下,因为我前面的确站着人,这个人就是李枫。条件反射下,我想说有,但突然间,我想起了李枫的话,硬是忍住了即将出口的话,摇头说没有。

  李枫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我说:“既然都没有,那我们就下山吧!”

  被说蒙的我,又跟着他圆路折返。我心里很疑惑,拜师,难道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这其实只是拜师前奏之一而已。只不过,幼小的我也不懂,后来才得知,这是绝教传承的方式之一。

  每当绝教的师傅要收徒时,都会把你领到一个无人的山头。这个过程,不能被任何人见到,特别是妇人。领到了山头之后,师傅会问你,前面有人吗?你得说没有,意思是不认祖宗。当他问你说后面有人吗?你也必须说没有,意思是绝后。

  当李枫问完这些话后,就把我领下了山。

  回到了家,李枫把我领进了房间,在房间里,有一个小型的法坛,法坛上,有三块木牌。分别是阴山法主,鬼力大王,和盘古大帝。奇怪的是,这个法坛,是直接放在地上的,并不像我常日里见到的那些神灵一样,金碧辉煌的被供奉在桌子上

  李枫告诉我,这三位就是阴山法教供奉的神灵,居中那一位,就是阴山派的祖师爷,阴山老祖。由于阴山派极重地气,所调遣的,多数都是阴界的神灵。所以神坛必须设在地上,要接地气。不能离地三尺。这种坛,叫下坛,也叫阴坛。

  李枫让我朝着坛子三跪九叩,拿出朱砂笔,替我敕封过教。

  敕封过教,乃是民间法教的传承方式。

  行内里,总流传着这么一句。

  这句话叫作“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意思就是说,即使你在家里看上百本,千本法本也不及师傅的一句话管用。即使你画符画得惟妙惟肖,但没有经过祖师爷的敕封,你画的始终是白纸一张。

  法教与道教不同的是,法教的法术极容易上手。当师傅要过给徒弟某一样法术的时候,只需要画符在手里用手过,或是禀告祖师爷口过,或是每传一道法就在徒弟身上画一道符。徒弟经过一段时间的勤奋修炼,就可以使用。

  而在我熟知的,民间诸家道法的传承中,有以下四种过教方式。

  第一种,是手过,师傅画花字在手里,与徒弟手掌心对手掌心,每过一种法术就画一道符。

  第二种,口过。当师傅要传徒弟某种法术时,只需要传授口诀与花字,再禀告祖师爷,这法术传给某某弟子了,某某弟子可以使用了即可。不过,这种过教方式鲜少有人用。其因由是这种过教方式非功力深厚的修行者不可用。功力不足,说出来的话不管用,徒弟用不了法术,会被以为是骗子。而敢用这种方式的师傅,修为都到了一定的境界。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可造就因果,每做一件事都有上天垂听。是以,修行到了这种境界的人,性子通常都淡泊无为,说话做事,及其谨慎小心。

  最后两种,较为特殊,一种是血过,一种,是封身过。

  血过,乃是滴血相连,父子亲传。徒弟与师傅,各自划破自己的手掌心,双掌对映,血脉两连。用这种过教方式的师徒,通常都是父子关系。当然,也有不是父子的关系的。若是师傅选择这种方式给你过教,那恭喜你了,证明你在师傅的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儿子,他会把一生的本事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

  而封身过,顾名思义,便是在身上画满符咒。这种方式多数存在及重兵马的门派。如掌控“五猖兵”的梅山师公教,掌控“五营兵”的闾山派,掌控茅山兵的茅山派,或是和李枫一样,掌“五方阴兵”的阴山派传人。

  因为这里兵马,指的不是人,而是鬼。要驭鬼,首先你就得保证自身的强硬,防住自己的身。没有一两门手艺,或者法宝保护自己,那就会被鬼侵身,下场就是法术没用出,就先害了自己。是以,在这些门派中,封身尤其重要。

  而李封给我敕封,用的正是最后一种,他让我跪倒在神坛前,替我身上画满了符咒,上奏疏文,禀告阴山祖师以及各位神灵。

  接着,又给我道寄石藏魂,立了一块牌子,这块牌子,就叫寄石藏魂牌。在道士的眼里,藏魂牌是自己的第二生命,绝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比拟。

  藏魂牌,乃是民间道士入门之时所立。是师傅为了防止徒弟心生歹意,用法害人所立。比如方才所说的那学茅山的陈老头。师傅废他的修为,不是像电影一样,在身上点几个穴,打几巴掌修为就没了。而是直接破了他的藏魂牌,让他的修为重归于零。

  所以,说藏魂牌是道士的第二生命,此话一点也不假。

  那一晚,李枫则是神情肃穆得举着那牌子,神情肃穆的给我说了以下几条戒律

  第一:“欺师灭祖,同门相杀,必破藏魂”

  第二:“不重因果,显法伤人者,破藏魂、”

  第三:“将阴山法传度于心术不正者,破藏魂。”

  第四……说到第四的时候,李枫的眼里划过一抹阴郁,随后,才朝我斩钉截铁的说道:“日后,见泰国鬼力大王一宗者,杀无赦。”语气森然,似是鬼力大王这个门派的人,和李枫有多大的仇一样。

  但接着他又摇头叹气的朝我说:“算了,第四条你就不用记了,都是前尘往怨,就由他过去了。现在的阴山门人,谁又还能记住第四条呢!”

  李枫的话,让我很是疑惑。是的,很疑惑。且不说他那欲言又止,说了又变卦的语气。仅是瞧着地上那几块神主牌上,其中一块供奉的就是鬼力大王。可见这鬼力大王一宗,和我阴山派的渊源很深。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而且,第一条戒令又是不能欺师灭祖,同门相杀。现在又让我去杀同门,这不坑爹吗?

  见我那不解的样子,李枫摇了摇头,朝我说道:“你坐下来了,既然你入了阴山门,那我就好好的给你说说我阴山派的历史。

  我坐了下来,像听故事一样,听李枫说那些我未曾听过的见闻。

  在我坐下之后,李枫也从一旁坐下,拿出了一个小葫芦,葫芦里,是他自己炮制的酒。

  一边喝着酒,李枫缓缓道出了那些不为人知的辛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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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4 14:17:01 | 显示全部楼层
 道家阴山派,一个流传在民间的宗教。虽说也属于道家,但他的处境却不怎么好。不仅外人对阴山派存有偏见,认为阴山道士都是邪师,就连玄门中人,对这阴山派都不怎么待见。

  关于阴山派的历史,能熟知的人已经不多了,包括阴山派的传承者,只是学法,也无法追溯源流。有人说,阴山派,其实是外来者传入中原的,也有人说,那是盛传在泰国的门派。

  但那些,也只不过是谣言而已。阴山法,本就是玄门道统中的一支。它的前身是茅山法,结合了巫术。融合了“闾山,茅山,普庵等诸派的改良,成了今天的阴山法。

  在阴山派中,所奉请的咒语里也有茅山祖师和其他神灵。但主要的是以“阴山法祖,”为主神,再配合六丁六甲,三魔真君,鬼力大王,地府王爷,三山九侯等神灵来办事。

  与其他道门的修行方式不一样,阴山法的修行方式很是另类。不管是符录之术,或是修行方式都与众不同。阴山派重阴,喜欢在坟场,死人地等阴气极重的地方修行。所画的符箓也是符头倒写,调兵遣将更是令旗倒插,香烟倒插,颠倒阴阳。

  只不过这种方式,在天下同修的眼里,只是另类而已,并不能与邪门扯不上关系。

  真正导致阴山派被道家玄门排斥,以及在不少人的眼里演变成邪教的原因,除了阴山派的法术重鬼,重阴,派中有迷合等违背天理之法外,主要的,却是因为这么两件事。

  第一件,是因为我们阴山派的一个祖师。

  约是明末清初之时,我们阴山派出了一位天纵奇才的祖师。这位祖师的名字没人知道,或许,他的名字在无论是对阴山派自己说,或是对玄门而言,都是一个忌讳。

  只知道,这位祖师和李枫一样,名字里有一个“枫”字的同音字。因此,人们都叫他“疯”道士

  然而,这疯道士并不疯,相反,还很妖孽,妖孽到让人心惊动魄。

  众所周知,在阴山法中有“迷合、冲开、叫魂、锁魂、驱魂、调魂、五鬼运财”等用驭鬼的文法。也有阴雷,五雷阴打等武法。

  而这位祖师,却是将文法修行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不仅如此,他还另辟奇径,从控“五方阴兵”的基础上,创造出了一门禁忌之术,控阴师。

  所谓阴师,在道家其他法教中也叫名师。他们是生前道士,死后继续留在人间修行的阴神,在众多道派的咒语中“见奉请某某神灵,五大名师……”这句话时,五大名师,其实指的就是师门已经逝去的前辈。

  兵马一术,不仅阴山派独有。多数的门派都会有,以五方鬼帝之名,调遣这些阴兵阴将去办事。起初,弟子所调遣的,只能是孤魂野鬼,这些孤魂野鬼是层次最低的阴兵,他能做的,只能是在法师的屋子四处守着,一旦你家进了小贼,或者有谁整蛊你,他就会告诉你。又或者是听从法师的调遣,去整整人。

  等弟子修行到一定程度时,方可调遣层次更高些的阴兵。或是一方阴神,或是收复天下灵气结晶处修行的山精野仙,再者,就是请下师门长辈,也就是所谓的阴师了。

  但这里的调遣,并不是他们听从你们的命令,尤其是阴师,你只能诚心奉请。以烧纸钱的方式供奉他们,请他们替你办事。但阴师们,也有权利拒绝替你们办事。

  阴山派的这位疯道士,不仅将调遣两个字改为了控制,更可怕的是,他控制了阴兵之后,居然生出了一个胆大的想法,那就是控阴师。

  而且他控的,不是自家门派的阴师。而是别家门派的阴师。要知道,这些阴师,生前都是某个门派的道士,是他们弟子仙逝的长辈。现在自己的长辈,居然被人当成了宠物一样豢养着、换谁知道了不火冒三丈,简直是挖人家祖坟,不共戴天。再者,因派别不同,修炼方法也不同,你控制了阴师,不就相当于得到了别派的法术秘籍吗?谁又甘心将门中秘典拱手送人。

  或是因为这门法术太过凌厉阴损,又或是这门法术直接侮辱了一个门派的声望,他派之人唯恐门中密法被他人掌握。

  疯道士就这样被众多道派的人围攻至死。就连他的弟子,也被迫交出了控师的秘籍,自尽而亡。

  阴山疯道士一脉,宣告失传。也因此,阴山派的门人遭受了玄门中人的排斥,被正派中人称之为旁门左道。激进者更把阴山一脉的人,称之为邪教。

  自此之后,阴山派与众多道家玄门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更是让这一层关系雪上加霜,让阴山派一度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家老鼠。

  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说起泰国的鬼王派。

  阴山法下,有鬼王法与盘古法,一文一武,文重阴术,武重武法。曾一度流传在,云南,贵州,四川等地。那儿,也是柬埔寨,泰国的边界。

  学法之人把阴山鬼王法传渡到了泰国,却不料融合在了泰国降头师中。降头师更是自立门户,将阴山派改成了鬼王派。不认祖师,不追源流。其门人只崇尚欲望和金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到了民国的时候,南洋的降头师一度南下。这些降头师多是不顾因果,阴损造孽之辈,为了得到钱财滥用法术,不惜夺人性命,为他人做淫媒,也全无因果报应的概念。

  这些外来之人,在我中华大地如此造孽,玄门中人自然是不许,一怒之下,无论是道教法教,道家巫家,都同气连枝,一并驱赶这些外来之人。

  交手之中,有不少人认出了,这些降头师的符箓之术,竟然是阴山门中的文法,其种种法术,更是有我阴山派的影子。

  一怒之下,道门大派,以及众多民间法教的弟子,便来阴山派寻个说法。有甚者,更是要阴山派交出门中秘籍,在玄门中除名。

  也正是到了这时,阴山派才发现,这些泰国降头师已不认源流,自立一派,改头换姓成了鬼王派。

  虽然阴山派弟子对此也很震怒,可无论怎么解释,却都难以解释的清。毕竟这些外道之人所用的是你门派的法术,即使你所说的事实,可在外人的眼里,所说的,也不过是在为自己找推脱的措词而已。

  有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看你不顺眼的人,即使你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因为一开始,人家就没带着有色的眼光看你,自然而然的,你说的话都带上了虚假的名词。

  更何况,阴山派与玄门中的很多大派,积怨已久。自疯道士之事后,阴山派自知理亏,在众多玄门中夹缝生存,低调做人。

  如今却因一个鬼王派,被人莫须有的强加罪名。还扬言要自家门派交出门中秘籍,在玄门中除名。熟可忍,熟不可忍。自可辱,祖师不可辱。于是,阴山派的传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开打,哪个找茬打哪个。

  一边和道家中人打着,又一边收拾着不重因果,四处造孽的鬼王派。

  李枫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很不明白。为什么阴山派要一个打俩,这不自寻死路吗?关于这个问题,李枫也问过自己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公。

  当其时,师公是这样回答我师父的

  “和玄门打,那是被迫无奈。和鬼王派打,那是合情合理。那鬼王法本就由我阴山法传出,我阴山法又属玄门道统一支。如今邪魔外道肆意篡改,不认自己是阴山弟子,不尊玄门道统,不揍死他,我们就对不起道家这两个字。”

  于是,这一场战役到最后乱得不成样子。

  道家玄门打着鬼王派降头师,揍着阴山派。阴山派和道家众多玄门开打,又四处追杀泰国鬼王一宗。鬼王派又同时应付着两者的围攻,简直比三国大战还乱。

  这场战役最后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泰国鬼王派成了受损最严重的一家,鬼王法本就是从阴山法中流传出去的,而阴山派又隶属于道家,他们这些只参其表,不知其精髓的外道,又怎敌得过道家神通。何况他们的敌人还有自己的祖师,阴山派。

  鬼王派受损,门徒折损大半,退回南洋。而阴山派也不好过,自此一役后,本来衰弱的阴山派更加虚弱,许多弟子只得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一直到后来,道家不少人认为阴山法的确有着自己的特色,既然能接受极重阳的华光法,那重阴的阴山法的存在,也是合理,一阴一阳,此乃道之根本。

  而阴山派,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只不过,经鬼王派一役后,阴山派的不少高人散落四方,随着他们的逝去,法术失传,如今却是再难找回完善的阴山法。

  话虽这样说,可对阴山派存着偏见的人,依旧不少。是以,阴山弟子虽然重出,但处境却不能和其他道派一样,得天时地利人和来发扬。

  当李枫说完这些之后,他的眼里满是寂寥,呆坐了许久不再说话,似乎是沉浸在漫长的岁月里,怀念着过去的时光。

  许久之后,他缓缓的开口,叮嘱我道:“海生,你记住,法无正邪之分,有正邪之分的只是人。若人把邪法用在好处上,也为正。若人把正法用在邪术上,也为邪!”

  “嗯,我知道了,师傅。”我使劲的点了点头,记下了李枫的话

  随后,我又问李枫:“师傅,你说的第四条,还算不算?”第四条,自然而然的就是那见鬼王一宗者,杀无赦。

  李枫沉思半会,才叹气道:“算了,过去的恩怨,就由他随风去吧,现在,估计也没多少人记得这些恩怨了。只不过……”

  李枫顿了顿,才一字一眼的说道:“若你见到心术不正的鬼王派弟子,无需留情。”

  说完这一句,李枫甩了甩袖子,走出了房间,门外,再度传来了李枫的声音

  “睡吧,明天晚上,你还得自己去坟墓里呆一晚!”

  我心里一打啰嗦,什么……要我自己一个人在坟地里呆一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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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4 14: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哪怕我再害怕,再不愿,第二天晚上的子时,还是被李枫无情的一脚踹了出去。

  “结不了盟,找不到自己的将魂,你就不用回来了。”踹着我的屁股,李枫丢出了一个箱子,然后彭的一声,狠狠的关上了门。

  老头子,你狠,等你以后有儿子了,老子踹死他,狠狠的踹死他,我心里这样想着,朝着屋里的李枫狠狠的鄙视了一个中指。我承认,我现在觉得那老头一点也不可爱了。

  李枫让我今天到坟地里,主要做两件事,第一件,是与五方鬼帝定下盟约,第二,寻找将魂。

  五鬼之术,由来与久,即使是外行人,也听说过五鬼运财,五鬼招魂等术。

  在众多道派中都有请五鬼之术。但遍观众多门派的法本咒语。很多门派所奉请的五鬼根本不一样。有的五鬼咒里所请的五鬼是“曹十,朱芳。”等人,有的则是张五,于泰等人。

  也因此,引发了不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外行人争论。更有甚者冒充大师,认为五鬼是这五个,不是那五个。却不知他们的行为在行内人的眼里,是贻笑大方之举。

  所谓五鬼用兵之术,并不是指请来的是五只鬼,更不是五方瘟神。而是上奏于五方鬼帝,以五方阴师为媒介,调遣阴灵阴将替自己办事。以上这些曹十,朱芳等人,就是某个门派的阴师,这些阴师通常在地府中都拥有一定的职位,所以,咒语里才有它们,而门下的弟子也能通过他们请鬼用兵。

  因此,咒语上虽然五鬼之名有变,但五方鬼帝,永远只有那么五个。而在重驭鬼用兵的阴山派里,上契于五方鬼帝,更是重中之中。

  所以,我即使再害怕,也只得摸黑上坟地。

  也幸好阴山派的人都喜欢在坟地等极重阴气的地方修行,所以李枫住的地方离坟地也不是很远,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而已。

  不过,对于在黑夜里摸着黑行走的我来说,十多分钟,却犹如一辈子这么漫长。走在漆黑的山路上,透过那惨白的月光,连路上的这些树,似乎都在张牙舞爪。

  踩着小路上的石子,我一步一步走向坟地。坟地上,四处可见凹凸不平,长满了野草的小坟,一个不留心,我可能就会踩到人家分头上的压坟钱,又或者是蜡烛。

  我抱着箱子,小心翼翼的四处找着,李枫说,他在适合五鬼结盟的地方,做了一个记号,让我自己来寻找。

  可是黑不溜秋的,什么都看不着,鬼知道他做了什么记号。

  我四处的找着,看着,突然之间,远方出现了一团绿油油的光,瞪眼一看,这些光一团一团的,飘忽在空中。

  吓得我一个激灵,躲在了人家的墓碑后头。虽然我以前从没看过,但不代表我没听过这些东西,这些光,一定就是鬼火,老人们常说的鬼火。

  老人们常说,每一团鬼火都是一个鬼魂的怨气。每当它看到一个人时,就会无情的剥夺那一个人的性命。

  我掰开手指,数了数刚才粗略看到的鬼火。靠,居然有十几团之多,照这个样子算,就算我是九命猫,也没有多少条命可以赔。

  于是,我只能躲在墓碑后面,抱着膝盖,默默的祈祷,心想着等这些鬼火飘远了我再出来。

  过了许久,我听着四周没动静,就从墓碑后面探出了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的心都吓得跳了出来,这鬼火不仅没有少,还多了。一团团的在空中四处雀跃的跳着,我怎么看,都感觉是几个小孩子在玩耍,还围成了一个圈,尼玛的这是在闹啥,手拉手,找朋友吗?

  忽然间,在鬼火圈的那个中心点,我看到了一样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是一支倒插着的小旗子,在鬼火的映照下,旗子上泛出幽绿的光芒,一个骷髅头和一个令字突兀的显露在空气里。

  我倒吸了口气,这令旗,不就是李枫的那支吗?而且令旗倒插,不正是阴山派的特色吗?

  我靠,这老头子是闹哪样,还能选个更好的地方不,人家鬼火哥鬼火姐在聚会,你插个令旗去哪里是闹啥?

  事到如今,我终于知道李枫说的记号是什么了,不就是他的令旗吗。我简直悔青了肠子,心里把李枫骂了个千遍。让我来坟地结盟就结盟吧,你用得着把记号作在这么奇葩的地方吗!

  下意识的,我准备逃跑,可我一想入门前李枫说的话,我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我记得老头说过,只要我乖乖的跟他学法术,我就能重新见到我的佳佳姐姐。

  脑海里,划过姐姐那温暖的笑容,我咬了咬牙,无论如何,我都要再见到我的姐姐。

  鼓足了一口气,又呼出,我抱着箱子,提步向那些鬼火走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再次让我头皮发麻,这些鬼火,似乎有灵性一般,诡异的一个掉头,清一色的朝我看。

  吓得我一个啰嗦,腿脚发麻,最后只能闭着眼睛往前冲。

  “应该没事了吧?”跑了一段路程,我约莫着自己应该到了令旗的位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一团绿油油的,渗人的鬼火,就停在我的不远处,几乎和我,是脸贴着脸,那透心凉的感觉,让我觉得全身凉飕飕的。

  “啊……”一声惨叫,吓得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嗷……”又一声惨叫,我从地上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四处乱窜。低头一看,那令旗直直的插在地上,我刚才受惊之下,居然坐到了这令旗上。

  靠,老子的菊花。

  这一痛之下,我倒是觉得不那么害怕了,连忙从箱子拿出五张符咒,把自己围成了一个圈子。这是李枫写给我的五鬼符,为奉请五方鬼帝所用。

  五张五鬼符一出,这些鬼火像是见到了瘟神一样,连忙散开。

  这一看,我心更定,忙不迭的划破手指,把血滴在五鬼符上,又拿出五色布,盖住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李枫的吩咐,五方鬼帝,皆是阴间坐镇一方的神灵。是以凡人不可亵渎真颜。哪怕是阴山弟子,结盟之时也得用五鬼布盖住全身,不可窥探五帝。

  但与鬼帝结盟,是有感觉的。五方鬼帝到来时,你会感觉透不过气,全身动弹不得,身上的血液不受控制的乱窜。只有契约定下,鬼帝离开之后,这种感觉才会离开。这时候,地上被滴血的五鬼符也会燃烧殆尽。

  我躲在五色布里,诚心念着请五鬼的咒语。

  没过多久,这种突兀的感觉就来了,来得很突然,让我瞬间犹如被前斤压着。李枫画在我身上的符咒,似乎是一团团火,烧得我全身都刺痛。

  到了这时,我知道是五方鬼帝降临了,忙忍着煎熬,念着上契的疏文。混混沌沌的,念了又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这种疼痛的煎熬感,才瞬间消失。

  我掀开五色布一看,地上的五鬼符已经燃烧殆尽。这也意味着和五鬼定下了盟约,获得了驭鬼调兵的资格。自此之后,可用五方鬼帝之名,调遣阴兵。

  直到这时,我才算松了口气。只不过,我又想起了李枫交代的第二件事,寻找属于自己的主魂。

  但是这将魂又是什么。尼玛的只告诉我主魂这两个字,我连他是人是鬼,是风是雨,是花是草都不知道,我又该怎么去寻找。

  瞬间,我陷入了极度郁闷之中。

  突然间,前方不远处突然飘来了一团鬼火。只不过,这鬼火,居然犹如雾气一般,是白色的,和刚才见到的根本就不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那团白蒙蒙的鬼火嗖的一声,钻进了我的眉心。

  “完了……”

  这两个字,是我昏倒前的唯一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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