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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imee--雅

(转)《凶宅笔记》--贰三力作--每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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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42: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死人

  这个房间里虽然亮着光,可还是不由得寒由心生,我往秦一恒身边靠了靠,想问他下一步作何打算,我们是不是真的得把这些衣柜打开。

  还没等我开口,我们俩同时站了起来,都紧张地看向门,因为门上突然传来了缓缓的敲门声。声音很轻,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便再轻的动静也是可以听得很真切的。

  秦一恒立即看了我一眼,冲我比画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又摸到门前听了一会儿,就回头冲我摇摇头。因为他冲我做了噤声的手势,我也不敢随便张口,却又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不停地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回事。秦一恒也不知道看没看懂,只是继续用手势示意我不要上前,然后又听了一会儿,那个敲门声反而消失了。说实话,本来我并不怎么害怕,因为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种直觉,总觉得门外敲门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但这敲门声一停,我的心反而提了起来,难不成外面的人准备破门而入了?这么一想,我就后退了两步,可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我看秦一恒似乎也是觉得诧异,他先是看了看门边上事先撒下的五谷,见五谷并没有什么反应,才走到我跟前压着声音说,门外不像是邪物,不过我们还是得小心一点,说完就叫我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得抓紧出去。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无非就是背好包,系紧鞋带而已。等我们准备完毕,秦一恒就吹熄了蜡烛,又嘱咐我,等下出去要提防四周有人埋伏。然后他走到门边听了一下,接着拧开手电,开了门走出去。我跟在他身后,立刻下意识地四周环视了一下。本来这个走廊就很窄,甭说人了,恐怕藏个耗子都费劲。我见四周并无人影,心才放下一些,就问秦一恒,刚才那个人来敲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一恒也挺纳闷,说,这的确很奇怪,因为刚才那个屋的门是锁不上的,如果门外的人想进来,推门就可以。听他说完,我也犯嘀咕,这么一来敲门不就多此一举吗?难道说门外的人是提醒我们该出来了?本来我脑子就乱,这下更迷糊了,干脆也不想了,先出去再说吧。

  又走了一小会儿,差不多已经要到走廊尽头了,秦一恒却莫名其妙地站住了,拿着手电不停地向前扫。

  因为我走在他后面,视线有阻碍,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就凑过去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瞅了两眼。这一瞅真是吃了一大惊,因为就在铁栅栏门边上,竟然躺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秦一恒倒是没轻举妄动,拿着手电照了半天,看样子八成是具尸体,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我也是好奇,就也想凑过去看看。可是,刚迈了一步,秦一恒却回身告诉我,先别过去。说完,他不知道从包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在那个人面前晃了晃,才冲我招手,说了句过来吧。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低沉,我心知事情恐怕不乐观,没想到走近了才知道,还真是他妈的出人命了!做这一行虽说看不见尸体,但潜意识里早已对这些跟死亡有关的事情见怪不怪,但这个死人不同,因为这个人竟然是袁阵!

  秦一恒的手电光一直冲着袁阵的脸。袁阵的脸有些脏,不过表情挺安详,不像是死得很痛苦。我们虽然谈不上有什么特别深的交情,可是毕竟合作了这么长时间,猛然看见他的尸体,我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秦一恒似乎也有些沮丧,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愣了半晌,他才用手电光指给我看。袁阵穿的是名牌的冲锋衣,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身上也不见伤口,可是细看之下,我吓了一跳,袁阵的双手居然没有了!

  我立刻看向秦一恒,无奈他的脸隐在黑暗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好开口问他,袁阵的手哪儿去了?事实上,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离谱,因为秦一恒肯定也是给不出答案的。起初,刚见到袁阵尸体的时候,我还在心里猜测,没准刚刚敲门的就是袁阵,然后他因为什么原因未能开门进去,只好原路返了回来,最后晕倒或是中毒死在了这里。可现在一瞧袁阵的手都没有了,那刚才敲门的人是另一个人?他是袁阵的同伙还是杀他的凶手?我的脑袋已经完全混乱了。秦一恒半晌都没有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告诉我跟着他,然后就翻过铁门,却没有走出宗祠,而是又带我走回到有三个圆洞的房间里。秦一恒点了一根烟,靠着墙坐了下去,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才告诉我,我们现在出去恐怕很危险,现在只能在这个房间里等天亮了。这里开了三个泄煞气的口,所以相对来说是整个宅子里最安全的地方。

  我听说要在这里耗到早上,干脆也坐了下来,正好能问问他现在有什么看法。刚坐下,秦一恒就问我,是不是对这一切很迷惑?

  我说,这不废话吗?他就苦笑了一声,接着说,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搞懂,不过,我现在可以把我所推测的告诉你。首先,我的确是来找址簿的,但我猜错了址簿究竟是什么,我也是刚刚才搞明白,那些衣柜恐怕是这些人运进来的,但运进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至少那些衣柜不是址簿,因为址簿并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个人!

  秦一恒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我的心跳差点暂停了。我并不是一个很笨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合着址簿是袁阵?这他妈的也太假了吧?址簿成精了?

  秦一恒嗯了一声,继续道,没错,之前那个神秘的短信已经提醒过我们了,只是我们俩谁也没往那个方面想,而后袁阵身上一直有东西,现在看来,恐怕是他去了那些阴气很重的地方寻花问柳招回来的,跟这一切没太大干系。我知道这说起来的确是很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咱们经历的难以置信的事情已经不少了。

  我垂下头,想了一下,觉得秦一恒说的是没错的。遭遇了这么多次灵异事件,早已经推翻了我原有的世界观。既然一个人可以变成冤魂,那他为什么就没有可能变成址簿呢?我抬起头,见秦一恒正在看我,我就冲他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秦一恒心领神会,继续道,我们都知道很多算命先生是看手相的,人的手相走势可以大体推论出这个人的命运,但这也只是看个大概,因为掌纹是会随着这个人变化的,并不是固定的,事实上人的掌纹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大得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不知道袁阵的掌纹究竟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后天用什么方式去更改,但现在来看,恐怕址簿就在袁阵的两个手掌上。这份址簿八成并不具体,只能通过特别的辨别方式才能找出大体的方位,所以上面所记录的宅子,哪怕是高人恐怕也不会轻易找得到。而袁阵不知道受到了谁的指点,可能一直在根据这些大体的方位找寻那些特殊的宅子,而他本人又没有对付邪物的本事,所以就找到了我们。碰巧我们所做的买卖能被他利用,他就把寻找址簿上的宅子途中打听到的凶宅介绍给我们。

  秦一恒这段话说得很慢,我听得却心跳加速。这意思是袁阵的手掌纹是一幅地图?是天生的地图还是后天形成的地图?我想发问,可是又怕打断他的思路,只好憋着继续听他讲。他们肯定不止袁阵一个人,他们找的宅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有什么作用?为什么非要找?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大胆猜测,那个九子镇真龙的宅子,就是其中之一。万家宗祠这么大,里面虽然没有零星半点的祖宗生平记录,可是相宅看风水这个行当,很有可能就是万老头祖传的,这么一说,恐怕址簿上记录的并不完全是万老头一个人所建造的宅子,也许还有他祖上留下来的。可是,这个推断也有些站不住脚,因为全中国都算下来,能找到的古建筑就那么几个。

  秦一恒可能是怕我听不懂,语速越来越慢了。可是,即便他说得再慢,我还是听得越来越迷糊。我已经混乱到不知道从何问起了。秦一恒也似乎是在等我发问,停了一会儿,才说,而且,我还有一个更离谱的推测,那些衣柜,是聚宅,也就是埋在宅基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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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4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仇殊

  秦一恒说完这番话后就一直抽烟,估计也是想让我消化一下。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我在脑子里稍微分析了一下,勉强理解了他表达的意思。可是,疑团实在太多了,绕来绕去还是绕不明白,就这么干坐着让人脑袋更发蒙,我就站起来溜达了几步,想换换脑子。忽然就想到秦一恒提过这里的墙上有东西,我就用手电扫了一下。果不其然,在墙上还真有人用马克笔写了几行数字。我这人对数学一向没什么天分,细看了几眼,觉得这些数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也不像是在计算。我就有些犯嘀咕,低头想了一下,总觉得这些数字有问题。

  我就问秦一恒他怎么看,听到我发问,他也站起身凑了过来,说这些数字他刚才只是匆匆记录了下来,倒也没工夫细想,看架势估计是之前进来的人留下的。

  他都没头绪,我就更甭提了,只能坐下安生等天亮了。我看了一眼表,已经凌晨4点多了,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熬到这个时间,还真是有些疲惫了。刚坐下我就有些犯困,可是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似乎知道墙上的数字是什么了。想到这,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墙上的数字根本不是什么演算记录,而是时间。

  我站起身又仔细看了看那些数字,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虽然并不能把所有数字都对应上,但其中一部分数字肯定是时间。日常生活中我们对于时间的记录,一般都会在时和分之间加冒号,而这些数字写得一是比较紧凑;二是并没有加冒号,所以粗看起来很难让人往时间上去联想。

  我立刻把我的推论跟秦一恒说了,他听了也连忙点头。

  现在,墙上的数字虽然有了些眉目,可是我比对了一下,只有部分数字能对应上时间,其他的数字依旧让人捉摸不透。现在这个状况,我也没心思再想了,就从包里找出手机,打算把数字记下来就安生等天亮了。刚记了一半,就听到秦一恒在我身后“哎”了一声,回头见他正用手电对着墙角照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我脑袋蒙了一下,想起之前那个洞外面有人,这一会儿工夫光顾着思考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我赶紧也用手电扫过去,三个洞外面都是黑漆漆的,倒也没见人影,又细看了一下,才发现秦一恒一直照着墙角的一个物件。

  这个房间不算大,但猛地一瞅,我还是有些看不清楚。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摆在这里的。但上次来这个房间的时候,我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的,屋里铁定是空的,难不成我们走后有人来过?是袁阵?

  我就问了秦一恒一句,他却没理会,反而小心翼翼地朝那个东西走了过去。我看他的架势好像还挺紧张,就拿着手电在他身后跟着。走了两三步,我才发现墙角是个类似于圆鼎之类的东西,不是很大,好像跟村长家楼顶上找到的那个差不多。

  我问秦一恒,这东西怎么跑这儿来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摇摇头,然后走到了那个物件边上,打量了一眼,忽然喊了一声,妈的,是仇殊!

  他这么一喊把我吓了一跳,虽然我对于方术是个典型的门外汉,但与他共同作战这么久,倒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这仇殊秦一恒之前还专门给我讲过,所以听他这么一说,我头皮就有些发麻。

  秦一恒说过,所谓仇殊,就是能“妨人”的东西的统称。这“妨”跟“克”类似,日常生活中我们常常混淆,但从严格意义上讲,这是两回事。简单来说,“妨”就来自外在,譬如人的相貌。而“克”来自内在,多为生辰八字、命理五行所相克。能“妨人”的东西有很多,有名的,三国时期就有的卢马妨主之说,而“妨”又不局限于动物甚至也不局限于生物,树木、物件乃至人或动物的某个举动,其实都能算得上可以“妨人”。很多地方至今还有小孩常哭是妨人的俗话。中国幅员辽阔,各地风俗不尽相同,所以,对于“妨人”之事的理解也并不统一。举例来说,很多地方的习俗认为家犬通体一色,而四足为白的则会“妨人”,家里的母狗生下这样的小狗,是要把四足都剁掉的,然后埋到家宅的四个偏位上来破解;而家猫通体一色,尾尖为白的同样也会“妨人”,办法与对付犬的相同。而这些被剁掉的犬足和猫尾,就被称为仇殊。

  秦一恒当初跟我讲了各式各样的仇殊,包括的范围实在太宽泛,我也就记住这么几个。现在忽然听他说起来,我也赶忙凑过去看,一看却觉得很意外,鼎里面倒是盛了东西,还挺满,只是乍一看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我就问秦一恒,这里面的就是仇殊?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啊?

  秦一恒“嗯”了一声,告诉我说,这里面全是人的指甲,都是整个从手指上拔下来的。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鼎虽说不大,可是指甲盖才多大,这眼瞅着整个鼎都要被装满了,这里面得有多少人的指甲啊?这他妈的都是从哪儿收集的呢?

  秦一恒说这些都是死人的指甲,要是认识个火葬场员工什么的,其实也很容易收集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鼎怎么会放在这里?说着,他就蹲下转着圈查看了一下,然后抬头告诉我,这就是之前我们在村长家房顶发现的那个,没跑了。

  说完,秦一恒站起身,用手电扫了一下整个房间,继续道,这死人指甲就是仇殊的一种,留在家里是会招邪招噩运的,这么堆放在这儿,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还是不能久留,我们得提前出去了。

  听他说要出宗祠,我还挺高兴。在这里面待着实在是压抑,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于是,我就跑到墙角去拿背包,刚背上,就听见外面似乎又传来了那种若有若无的铁链子的声音。

  我立刻看向秦一恒,显然他也听见了,正皱着眉头。我悄声问了一句,这声音我之前听见过,难不成又有人从那个铁门翻进去了?

  他却摇摇头,而后忽然脸色大变,连忙冲我喊了一句,这他妈的是用铁链钩住锁骨串在一起的阴囚,快把包垫在脚底下,千万别沾到地面,否则我们就死定了!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他就“噗”的一口喷了我一脸的血。我本来已经够手忙脚乱的了,他猛地喷了这一口血,这下我更手足无措了。看秦一恒,估计他也是心急如焚来不及斟酌力度,咬舌尖的时候用力过猛,现在血流得满下巴都是!我心知这次的事情真的麻烦了,连他都开始自残了!赶忙一步迈到了背包上。

  我们的背包是户外名牌产品,质量应该不错,只是我包里的东西却并不满,人站上去,虽说勉强沾不到地面,但事实上最薄的地方也只隔了两层布而已。这下我更紧张了,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离开地面了,看秦一恒还在包里不停地翻找着什么。空气压抑得让人都要窒息了,因为那个铁链声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怕秦一恒没有听到铁链声逼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大喊了一声,秦一恒!你在找什么啊?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找东西的动作更迅速了,东西都被他扔了一地。又过了十几秒——这十几秒简直太漫长了——他转过身,我才看清他手里拿了一挂鞭炮,冲我喊道,打火机!

  我赶紧掏兜,无奈这种情况下人已经紧张到手抖了,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摸到。秦一恒一下子就急了,声音已经接近咆哮了,他妈的你的包怎么这么瘪?不是让你站高一点吗?

  我说,这房子里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你让我站到哪儿去?

  说话间的工夫,我已经摸到了打火机,赶忙给他扔过去。他接了打火机,立刻叫我趴在他背上,切记双脚千万要抬起来。我只好三步并作两步跃到他身后。他一发力,直接把我背了起来。

  秦一恒的体格并不壮实,而我也不是个很瘦的人,他站起来撑一会儿倒是可以,可要是撑很久恐怕就很困难。我不知道那个什么阴囚要多久才能搞定,反正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估计是很费劲了。

  秦一恒叮嘱了我千万要闭住眼睛,一会儿如果有阴差押送着阴囚的话,看见的人近期就会挂了!他妈的,是那个仇殊把它们引过来的,有人想弄死我们!

  说完,秦一恒就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墙角挪,我因为闭了眼睛看不见,但人本能的第六感告诉我,有东西马上就要进到这个屋子里来了!这种压抑感太强烈了,比我之前碰到的任何一次都强烈,吓得人只想尿裤子。可是,我忽然想到他叫我抬起双脚,闭上眼睛,那他怎么办?我靠,他这意思不是准备跟对方同归于尽吧?

  我连忙问秦一恒,接下来怎么办?他没有答话。我明显感觉整个房间瞬间就凉了一下,这种凉似乎并不是皮肤带来的感觉,而是心底毫无征兆地冒出一股寒。我还想再说,屁股却愣生生地被顶到了墙上。这一下还挺疼,我“哎呀”了一声。秦一恒却忽然告诉我,伸直双腿,我把你从泄煞口塞出去,之后我会伸手,你使劲把我拉出去!

  伸直双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真是高难度。我吃奶的劲都快使出来了,勉强用腰力把腿尽量伸直,用脚试探着找洞口。我这么一弄,秦一恒的身体就跟着摇晃,竟然有点支撑不住了。这下我更慌了,越慌反而越找不见洞口,磨叽了足有半分钟,才好不容易探着了洞口,跟秦一恒说了一声,他就向后发力一靠,把我顺势推进了泄煞口里。

  所幸洞口不算太小,钻出去的过程还比较顺利。待到整个人踩到外面的地面上,浑身的汗都快把我浸透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刚才铆着劲累的。不过,我也没工夫休息,赶紧伸手想去拉秦一恒,他却并没有按照约定把手伸出来。

  我心说,你可别出事,你要是交待在里面,我这辈子恐怕都有负罪感,赶紧冲里面大喊,叫他快出来。他倒是应了一声,不过依旧没什么动作,只能听见他凌乱的脚步声,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我真是心急如焚,却也帮不上忙,这种无助感实在让人难受。我就想蹲下来看看里面,又怕因此着了道。

  这么等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秦一恒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他的手就从里面伸了出来,接着屋里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地响成了一片。我赶紧一把把他拽了出来。他刚站定,立刻回身往洞里吐了一口血,连歇也不顾上,就叫我跟着他跑。

  我们俩一路飞奔,跑了多远我是记不清了,也幸好一路没有什么坑洼,并没有崴了脚,最后跑到天都蒙蒙亮了,他才挥手说可以停下了,我们这才瘫在地上喘粗气。我问秦一恒刚才在里面干什么了,差点把老子急死。

  他连喘了几口大气才说,他本来想立刻出来的,可是包里有记录墙上数字的本,他必须得带出来。说完,他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告诉我,今天也多亏是赶上天快亮了,不然我们俩还真是凶多吉少。说完,他就伸手给我看了一下,我这才发现他的一只手已经被炸得惨不忍睹了,八成是刚才一直拎着鞭炮没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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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43: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返程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局势实在是很不利。逃跑的时候光顾着保命了,包全丢在了宗祠里。要说包里的东西倒也不值钱,可是没吃没喝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大问题了。我就跟秦一恒探讨了一下,问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他琢磨了一下,说我们只能先回去,这里的事情现在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明白,不过,我们回去不能走原路了,这个村子本来就有问题,现在我们又两手空空的,很容易被人算计。

  他的提议我倒是很同意,别的先不说,现在宗祠里出了人命,我们现在又这个德行,起码还是得躲着些人走。袁阵的尸体现在还在里面,虽然人不是我们杀的,可是脚印、指纹恐怕已经留下一大堆了。这日后万一有人报警追查起来,我们俩恐怕是头号嫌疑犯。这么一琢磨我还有些后怕,问秦一恒,他却很淡定,说,袁阵本来就是满中国到处跑的那种人,即便失踪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追查。况且,这个宗祠实在是太隐蔽了,等到有人找到他的尸体,差不多早烂透了。

  他分析得倒也对,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动身起程。这一路的坎坷是不用说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都在走,而且人还饥肠辘辘的,对身体实在是个考验,幸好路上经过了一片不大的果园,里面都是苹果树,也没见有人看管。苹果虽然还没熟,但垫肚子还是可以的。我们不仅吃了不少,临走还摘了一些塞在兜里。

  路途中,起初我跟秦一恒还能聊上几句,多半都是我在问他一些我的疑惑。他翻过来绕过去,回答的就那么几句话,说他已经把他的分析在宗祠里都告诉我了,剩下的他现在也琢磨不透。

  我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言不由衷,加上人已经很疲乏,连嘴都懒得动了,也就没追问下去。但这一路上我怎么想怎么觉得秦一恒还是对我有所隐瞒,因为事实上,我们是没必要非来这里冒险找什么址簿的,而他却好像是铁了心似的。

  这次,秦一恒却意外地没有敷衍我,而是沉默了半晌才告诉我,这个事情等我们回去休息好了才能告诉我。

  他现在不愿意讲,我也不能逼他,只能点头同意了。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才走到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国道的公路上。包虽然丢了,幸好钱都在贴身的兜里。我们拿了几百元钱,拦了一辆途经的运货大车,把我们捎到了附近的客运站。其实,开车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时间都耽搁在等途经的车上了。本来这穷乡僻壤的就鲜有车经过,加上我俩现在的德行也实在是吓人,好不容易等来了几辆,人家愣是不敢停。最后,还是用唾沫把脸上的血稍微擦下去了一些,才终于拦到了车。这么一折腾,到客运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在客运站的小旅馆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们才真正算是踏上了返程,又折腾了几日,才终于折腾到家。路上的这几天秦一恒都像是有心事,很少说话,总是拿出记有墙上数字的本子看着沉思。我不想打扰他,而且现在我也不想再掺和这件事了,只想好好休息,回家吃顿好的。

  此后,我跟秦一恒有一个多礼拜没有联系,唯一的一次通话还是他专程打给我,告诉我他去刘瘸子家看了,刘瘸子仿佛凭空消失了,他的家人也一直在苦苦寻找,寻人启事贴得满大街都是,却依旧没有刘瘸子的音信。挂了电话,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这倒不是因为刘瘸子的失踪,我甚至从来没见过他,对我来说,这个人无关痛痒,说到底,可能还是脑袋里的疑问绕得我心慌,胡乱想了半天,依旧满脑袋糨糊,后来也干脆放下不想了。难得清净,在家胡吃海喝了好几天,心里虽然还记挂着等秦一恒给我答疑解惑,但他没主动开口,我估计着问也是白问,反正人已经在家了,姑且就放一放吧。后来,我有个不是特别远方的亲戚有求于我,我才把电话打给秦一恒。

  这个亲戚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家里的宅子有些问题,七拐八拐地就联系到了我,希望我能带朋友过去给他看看。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对方的态度特别诚恳,张嘴闭嘴就给我戴高帽,说得我还挺不好意思。最后寻思一下,反正也许久未见秦一恒了,就叫那边先等一下,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他的意思。

  秦一恒倒是答应得挺痛快,第二天就来我家找我了。那个亲戚的朋友的宅子就在我们邻城里,开车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路上,我把对方转达给我的宅子概况跟秦一恒讲了一下。其实说起来挺简单的,这个宅子根本不算是凶宅,因为迄今还住着人呢,而且里面也从来没死过人。只是很奇怪,住在里面的人常常身体不好,而这种身体不好不是长年久病的那种,平日里都是健健康康的,只是每过一段时间,家里人就得生场大病,病不要命,就是治起来很费钱。这家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富裕之家,一年到头好不容易累死累活地攒点钱,结果都花在看病上了。最后人治好了,积蓄也花没了。一连几年都是如此,这家人就琢磨着是不是家里有些问题,这才联系到了我。

  秦一恒听完我的介绍,表情倒没什么变化,我估计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这次去也不是奔着钱去的,撑死完事之后对方给我们包个红包什么的,赚钱是不可能的,只能说让我俩这一趟不会白跑。我也是这几天在家待得实在憋闷,权当是变相散心了,反正到时候忙活的还是秦一恒。

  一路无话。我们是中午吃过饭出发的,下午就到了。到的时候,这家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看见我们都是笑脸相迎。我们也没多寒暄,直奔主题,当即就进他们家看了一圈。能看出来他们的确不富裕,家里的电器都很旧,估计也用了不少年头了,而且房子不大,也就70平方米的样子,住三口人倒是勉强够用,但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秦一恒照例看了一圈,然后就撇嘴说屋里干净得很,然后可能是怕单纯用眼看不稳妥,就又掏出龟壳来测了一下,果然,宅子很正常。他都说正常,那这宅子想必还真就没什么问题。

  秦一恒说,现在看来,估计也就是这家人点背,这人要是时运不济起来,倒也很容易发生这种状况。方术中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简而言之,就是列举了三项对人生影响很大的原因。这命是由天定的,想要逆天改命,实在是难之又难,所以世人多半是在后两项上使劲。但这运虽然可以通过人为的手段更改,可是如果没有高人布局,也是很难控制和操作的,这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对人来说还是比较危险的,所以我们生活中用方术辅佐的法子多半都是用在风水上。

  可这家的布局倒也没有特别大的纰漏,楼前屋后也没什么煞气很重的建筑。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可已经来了一趟,就这么简单看两眼就走,恐怕这家人会觉得我们就是来走一个过场,骗吃骗喝的。我就跟他商量,再假装看一下,多待一会儿,然后再告诉这家人屋子没问题,这样我对那个亲戚也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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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43: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之后的生意

  秦一恒倒是没反对,就叫我把这一家三口叫过来,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估计这家人真是把我们俩当救星了,回答起问题来都是毕恭毕敬的。秦一恒把他们三口人的生辰八字问了一下,又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或是做过什么特别的事。结果这家人都说没有。秦一恒听了就冲我使眼色,看样子他也是装到头了,我只好把话头接过来,告诉这家人宅子没什么问题,多半是命理上的事,想求办法还是得找个靠谱点的算命先生来看一下。

  这家人听了,看表情都有些失望。我看着心里也有些不落忍,但事情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范围,只好起身告辞,准备回去。

  正准备出门,这家的女主人叫住了我,问我庙算不算是特别的地方,可是,她已经是好几年前去过的了。秦一恒听了就转过身问她,去庙里有没有做过什么不敬的事。女主人回忆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表示没有,因为她当时是很虔诚地去许愿的,她的身体实在不好,听朋友介绍说,附近有间庙香火旺盛,很是灵验,就去求了一下健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灵验了,回来后身体真的逐渐好了起来。可是好日子没多久,家里人就隔三差五地生场不要命只要钱的大病。

  秦一恒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头,又转身坐了回来,低头琢磨了一下,这才问女主人,你还愿了吗?女主人点点头,说还了。秦一恒听后啧了一声,说,那你是按照当时许愿的代价去还的吗?这句话把女主人听得有些迷糊,愣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就继续解释道,你把当时许愿的话给我复述一遍。女主人这才回忆着说,具体的话她也记不住了,反正就是求健康什么的,日后弟子为您重塑金身什么的。

  听到这儿我倒是听出了个大概,合着就是女主人去许愿,然后灵验了,结果却没有按照之前的承诺去给菩萨重塑金身,结果就报应在身上了。我插了一句,把我的猜测对秦一恒说了。

  他听了就连忙点头,说,问题就是出在这儿了。说完,他就让女主人转过身去,指着她的后背告诉我,现在我们肉眼是看不到的,但按照方术中的说法,她现在后背是背着东西的,只是具体是什么,他还看不出来。

  现在,事情的源头是找到了,可我还是很不解。按说这神灵什么的,不都是为了普度众生、悬壶济世的吗?这么一说,怎么跟放高利贷似的。不过,这话我是没当着这家人的面问出来,只是帮着这家人问了一下解决的法子。

  秦一恒说,解决的办法其实再简单不过了,按照当时的承诺去还愿就行了。不过,也用不着给那些神像重塑金身,只要捐助相应的功德钱就成了。这家人这才恍然大悟,当即就表示第二天就上山把钱捐了,要不这么一直往医院扔,谁也受不了啊。

  我见事儿解决了,就没多留。临走时,这家人还真拿了两千元钱出来要给我,不过我没收,本来他们家就挺困难的了,马上又要拿出一笔钱捐出去,我们这趟来又没出多大力,就权当帮他们一个忙吧。这家人倒也热情,推脱再三,才把钱收了回去,最后在饭店请我们俩吃了一顿饭。席间,我悄悄问了一下秦一恒,为什么这些神仙都这么小心眼?他摆摆手,说,不是这么回事,这许愿中的话是不能轻易说的,如若灵验了就必须把这个愿还了,否则你不是糊弄神仙吗?

  生活中总有那么一些人,进庙就拜,甭管什么神仙都去许愿,其实这样反而不好,倘若你许的愿不一样还好说,这要是许了同一个愿,回头灵验了,你都不知道该去哪个庙里还去。

  他说的似乎有些在理,我这才想明白,那些大庙有人几十万几十万地捐款是怎么回事了,合着都是去还愿的。不过,我总觉得,不敢说世界上没有灵验的庙,但恐怕还是不灵的居多,很多所谓的灵验只是巧合而已,因为结果无非就两种,灵验和不灵验,你所求之事成了,也不见得就是神明保佑所致。不过,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我现在见的实在太多了,深究起来,也的确是说不清道不明,就姑且信其有吧。

  这顿饭吃得倒挺开心,酒没喝多少,但气氛还是很融洽的。当晚我们没回去,而是就地找了一个宾馆住下。连夜开车肯定是不安全的,又怕碰见查酒驾的交警,姑且就等一天,打算第二天再返程回家。当晚,我还想借着酒劲跟秦一恒多聊两句,可他进了宾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也不好叫醒他,只好把眼一闭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上午,我被电话叫醒,来电话的是昨天那家的男主人,态度依旧热情,说如果我们还有时间,他可以给我们介绍个宅子。说实话,这家人还真不错,我在电话里听他的意思,估摸着还是觉得我们没拿红包就这么空手回去,他们家也不是很落忍,这回是专门给我们介绍生意来的。这钱坦白说我是想赚的,毕竟已经驱车赶过来了,可是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正好我接电话的工夫秦一恒也醒了,我就把这家人的意思向他转达了一下。他倒是不反对,反正也是来了一趟,就同意捎带着去看看。

  于是,我们当即就约了见面时间,我跟秦一恒先去找了个饭馆吃了点东西。酒足饭饱之后,就去跟那家男主人会合,三个人就直奔城市的东头。本来,我印象中这个城市并不大,没想到这么一开过去,还费了不少时间。路上,我问了一下男主人有关这个宅子的大致情况。他说,这个宅子是个临街的门市,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不过,连续几次的城市规划改建什么的一直也没拆,只是不停地翻修。

  之前这一片开着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几家国有商店,所以地段肯定是不错的。改制之后这些商店就被拆分开来卖给了不同的人,基本上也都是用作门市。我们要去的这一户被改成了一家狗肉馆,据说生意还不错,只是最近老板去世,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就不打算再干下去了,说要转让,价格还不高。

  我听他这么一说还有些失望,合着是这家不想干了,又急等着用钱,想把房子快点卖出去,这样一来,价格虽然会低,但也没什么油水。

  我有些想打道回府,可是人家毕竟也是一片好心,我也不太好表现出来,就敷衍着问了一句价格,没想到他报给我的价出奇地低,买这套门市的钱跟一套商品房差不多。这个价格要是买下来那还就真是不虚此行了,但显然人家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价格压到这么低,这其中想必还是有些缘故。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个价格是直接跟宅子的凶吉挂钩的,所以宅子不干净是肯定的了。至于有多凶,还要我们亲自过去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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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43: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日夜兼开

  到了地方我们也没耽搁,直接就联系到了狗肉馆的老板娘。等老板娘过来的时间里,我在狗肉馆门前简单看了一下,店面不是特别大,两层楼,装修得还可以,只是看起来已经歇业有一段时间了,从外面看来整个宅子很没有生气。秦一恒也是前后转了一圈,倒也没发现什么。估摸着老板娘还得一会儿才能过来,我们就在这家店周边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不要紧,还真就让我们问出来了不少事情。

  据周边饭馆的老板讲,这个门市早前就是一个家常菜馆,因为几年前老板死了,就转让给了狗肉馆这家人。在城市改造之前,他们这一片门市前面是有一条河的,后来被填成了马路。其实,说是河,水深也就不过半米。有天晚上家常菜馆的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居然淹死在了这条河里,尸体还是第二天才被人发现的。本来家常菜馆就不大,这老板其实也就是大厨。这下,老板死了,饭店基本上也就维持不下去了。老板的遗孀就把店卖给了开狗肉馆的这对夫妇,据说当时的价格也很低,周边的人还议论卖这么低,恐怕是房子有了什么问题。可是狗肉馆一开几年,也没听说再有怪事发生,而且他们家的生意还不错。久而久之,要不是这次又死了人,这事都已经被人们淡忘了。

  按照周边人所说,恐怕这个宅子还真是个凶宅。秦一恒倒是没表态,只是说等老板娘来了,让我尽量旁敲侧击问一下这个老板是怎么死的。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那个老板娘才赶来。人看起来还挺年轻,穿着打扮也挺得体,只是话不多,径直拿钥匙开了门,简单把屋的面积、价格说了一下,就不再吭声了。

  坦白说,进了这个宅子,我着实吃了一惊,因为里面已经不能用陈旧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破败不堪,餐桌餐椅东倒西歪不说,还都很不完整,看样子倒像是早前被砸了场子似的。我见秦一恒的表情也是在犯嘀咕,就随口问了一句老板娘,这是怎么回事?老板娘的回答更让人吃惊,她说,这些都是她找人砸的。

  自己找人砸的?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我见老板娘的精神状态挺好的,不像是有暴力倾向啊。我就看向秦一恒,他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过头问了一句老板娘,那你现在还做梦吗?这句话问得让我更犯糊涂了,结果老板娘却好像是听懂了,冲着我们摇了两下头,表情看起来很委屈。秦一恒没有继续开腔,而是楼上楼下转了一圈。

  刚开始我还在下面跟老板娘套词,一是因为秦一恒之前交代过我;二来我也想看看能不能趁机砍砍价。无奈老板娘却并不怎么搭话,我问了两句也觉得自讨没趣,干脆就闭了嘴。秦一恒在楼上转了好一会儿才下来冲我使眼色,我看他表情倒是挺轻松的,心里也跟着开始窃喜,这次还真是没白来,毕竟已经好久没开张了,我就挺兴奋。谁知他却小声跟我嘀咕,告诉我这个宅子不太好办,说完,就用眼神示意我看那些倒了一地的桌椅,问我,知道为什么老板娘会砸自己的场子吗?

  这我哪儿能知道啊,我叫他不要卖关子,有什么事情直接说。秦一恒叹了一口气说,因为这个饭店是日夜兼开的,这日夜兼开可不是现在所谓的24小时营业,简单点说,就是白天做人的生意,晚上做鬼的生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没压着嗓子,显然是有意说给那个老板娘听的。

  这句话说完,我们俩的目光一致投向了老板娘。果然,老板娘的脸色一变,眼眶居然还有些红。

  秦一恒见状,就道,你也甭有顾虑,现在你应该清楚我们俩也算是明白人,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如果好办,宅子我们俩照买。他的语气很诚恳,我见老板娘的表情显然也是被说动了,愣了几秒后,她才把他们店的事情告诉我们。

  老板娘的表达能力并不是很好,事情说得断断续续的,不过,大体的意思我倒是听明白了。他们两口子接手这个店之前,这个店就已经是所谓的日夜兼开了,白天照常是饭店,等到入了午夜,关了店门,老板就在门上倒挂一个空碗,这就算是开始“营业”了。不过,这做鬼的生意并不是像饭店一样准备饭菜,而是在每一桌上都点好贡香,摆好“五烩”。一根贡香烧完,就换一桌五烩上去,一直到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老板再把门上倒挂的空碗拿下来,挂上一个小扫把,这就表示打烊送客了。表面看起来,日夜兼开并不能带来实际收益,但当时老板也是迫不得已,因为生意刚开张的时候并不景气,也不知道之前的老板听了谁的指点,说如此做就可以打开财路。没想到老板试过后,生意果然逐渐好了起来,店也就这么日夜兼开地开了下来。可是没过太久,老板就淹死在河里一命呜呼了。他的家人也一早就知道后半夜还会特别营业的事情,心里难免会有联想,觉得老板的死跟这个有必然的联系,所以也就不敢高价转租,生怕再因此引出什么祸端。而后继的狗肉馆老板有一套祖传的做狗肉的配方,当时一心想要开店,无奈本钱不多,听说这里的店面便宜,也是闻风而来。这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也不知道之前老板的家人怎么就相中了他们两口子,居然在很多人追抢这套门市的时候果断地转给了他们。不过,在签合同那天,之前老板的家人可能是有些良心发现,就把日夜兼开的事告诉了他们。狗肉馆的老板本身就是个胆大不信邪的主,对这些邪乎的事情并不肯相信,还是坚决把店买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店开起来之后,每晚他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都是些看不见脸的人来问他店为什么不开了。

  几次下来,狗肉馆的老板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了,加上当时的生意实在难做,后来也是求财心切,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夜间开了这么一回,自此之后,他们狗肉馆也就日夜兼开了起来。

  老板娘讲这么点事情用了不少时间,因为每说几句就会被哽咽打断,看来他们两口子的感情还真不错。她的话讲完,我就一直盯着秦一恒的脸,他显得也挺严肃。我就问他,这店还有这么开的?

  秦一恒“嗯”了一声说,这是有的,相传自古的客栈和酒馆饭店,都留有专门的桌子和房间,即便住满了或者坐满了,也要空着不能给客人使用,因为那些都是用来招呼来往的小鬼的。不过,用“五烩”来款待这件事,他倒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所谓的“五烩”就是五种禽类的肝脏,分别取自大雁、麻雀、鸽子、鹅和母鸡,据说都是早前的时候用来祭祀河神的,要是给那些孤魂野鬼吃,规格倒是挺高的,这也难怪财路会开。这灵魄都吃了他家的东西,肯定是不会挡财路的。只是这样也并非长久之计,因为即便这些鬼魅无害,这么聚集起来,阴气还是很重的,加上半夜三更的时间本身就抑阳扬阴,老板长期这么守着,折寿恐怕是在所难免的了。

  我听完秦一恒的讲解,倒也长了不少见识,不过,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宅子好不好处理,毕竟,这才是摆在眼前的事情。

  问起了,他却撇撇嘴,转过脸问老板娘,老板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还真是戳到老板娘的痛处了,她立即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一地,说她当时就很不赞成老板晚上去做这样的事情,人嘛,本能地会对这些有所忌惮,可是老板并不肯听。她因为担心,每次都在家等到老板回去才能安心睡觉。可是有一天,天都大亮了,也不见老板的人影,她心里就很不安,找到店里,却发现老板赤身裸体地死在了二楼,旁边还放着一个饭店后厨用的大钢盆,也不知道在里面烧过了什么,剩了一盆的灰。后来送到医院,大夫说老板是死于心脏衰竭。可老板之前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她当时就联想到了之前那个老板也是死得莫名其妙,可是又无力求证是否与夜间营业有关,但起码这店是没法开下去了,她干脆关了门回家,想平静几天,缓解一下丧夫之痛。可关门歇业之后,她竟然也开始做丈夫之前做的那种梦,一连数日,后来把她吓得整夜整夜不敢入睡。最后没办法,找了一个懂行的人给看了一下,对方叫她把店里的桌椅都用红纸包上,她照做之后倒真的安稳了好些天。只是好景不长,隔了一段时间,她又开始成宿成宿地做梦。这次的梦更邪乎,居然梦见那些东西来怒骂她不懂礼貌,这么硬生生地赶人走。她见那个懂行的人给她出的主意并不能解决问题,加上那些东西弄得她又怕又恨,最后一急之下,找了几个人,把店里的桌椅都砸了个干净。这回倒好,她还真没再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老板娘这话越讲我是越跟着费解,这些东西怎么就盯上这个宅子了?都要人命了还不依不饶?秦一恒倒像是听出了些什么,转过头环视了屋子一圈,却没有开口说话。他不表态,我也拿不了主意,就悄悄地问他现在怎么办。秦一恒说,这个,我们得回去先琢磨一下,不过,这老板的死跟这些来蹭饭的小鬼没有直接关系!

  这句话听得我一哆嗦,没关系?那老板的死是巧合?可是一个人可以巧合,这加起来已经前后死过两任老板了啊。不过,疑问归疑问,他既然说了,我也只好跟老板娘表示,我们得先回去合计一下,希望她等我们几天,我们争取把她丈夫的死给弄明白了。老板娘倒是很同意,居然没等我要求,就很大方地把钥匙给了我,说下次我们想来现场看就不要叫她了,这个地方是他们两口子一手奋斗起来的,她来看难免触景生情。

  这下倒是方便了,反正屋里也没什么可偷的,拿了钥匙也不在乎丢了东西受嫌疑。于是,跟老板娘告了个别,我们就先回宾馆。上了车,我就问秦一恒,要是跟小鬼没关系,那老板是怎么死的?他说,现在老板是怎么死的他并不知道,但这事如果往细了说,其实是很古怪的,因为狗肉馆不比一般饭店,多半狗肉都是自杀自卖的,所以那个老板起码也算是半个屠夫。按说这屠夫满身的煞气是很难招邪的,一般邪魔外道见到都躲得远远的。不过,这杀狗的屠夫倒是有别于那些杀猪杀羊的,因为狗本身就是个灵性很强的动物,又能识家,所以屠狗大多会在天黑时进行,怕的就是白天杀了,它会记住回来的路。

  听秦一恒说了这么一通,我心里也跟着嘀咕,心说,难不成是因为这个老板大白天杀狗,然后招了邪了?

  问秦一恒,他却摇摇头,说倒是有可能跟这个有关系,可是老板娘也提到老板死之前烧了什么东西,如果我们真要把这个宅子买下来,今晚就有必要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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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44: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照旧还是夜里去

  按说,夜里探宅这事我们干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我心里还是打了一下退堂鼓。上次宗祠的事情弄得我实在是有些头大,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这到嘴的鸭子总不能不咬吧,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照例,我又跟着秦一恒去准备了一下晚上要用的东西。不过,这次要买的东西很少,他只是带我去超市买了一把筷子一个碗,然后我们就找了个饮品店耗时间。白天过得还挺快,等到吃过了晚饭,天也黑得差不多了。我们又等了一会儿,他就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纸,然后要了杯水调了墨汁,在黄纸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我对此也没多大兴趣,也就没细看,等到他把字写完,墨迹干透了,我们才动身去了宅子。

  到了地方我们才想起来,这一片都是饭店,这个点都还在营业呢,来往的吃客还不少。我们没辙,又在车里坐到差不多晚上11点,等旁边的饭店都打烊了才开了宅子的门进去。这个宅子白天看起来满屋狼藉,让人很不舒服,这深更半夜的,那感觉就更甭提了。我进了屋就浑身止不住地发凉,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入了夜,气温降低了。

  秦一恒倒是若无其事地按部就班准备东西,也没吩咐我帮他,我只好在旁边坐着抽烟。他在地上鼓捣了一会儿,看起来好像是用一根线把筷子一根一根地连了起来,然后把线的两头都用透明胶粘在了墙上,筷子就全部大头朝下被挂了起来,看起来跟晾衣绳上的夹子似的。我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挺新鲜,就问他这是干什么的。

  秦一恒冲我微微一笑,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他就从兜里掏出之前写的那张黄纸给我,告诉我一会儿要大声朗读纸上的字,他说停才可以停,否则要一直念下去。

  店里还是有一些光线的,店外面有路灯,只是因为距离的原因,还是很昏暗,加上他的字也不是很工整,我举着纸认了半天,愣是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我掏出手机照了一下,一看把我给逗乐了。我本来还以为他叫我念的多半是符咒、密语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写的内容居然跟饭店后厨的采购单差不多,都是什么生猪半扇、苹果几斤、鸭血几碗,等等。我就很诧异,寻思着他必是给错我纸了,这种场合让我念这些不是耍我吗?

  我找他确认了一下,结果秦一恒很严肃地冲我点头,说,没错,这些是贡品的详单,我们今晚是来勾引以前晚上在这儿的小鬼的!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觉得这事一点也不可乐了,瞬间就开始紧张。按他的意思,今天晚上我们俩要跟那些小鬼来一次亲密接触?这么一想,我就不敢怠慢了,赶紧对着纸把上面的东西顺了一遍,生怕一会儿语塞卡壳或是念错了。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秦一恒看了看时间,说时候差不多了,就掏出之前买的碗,用绳拴好倒挂在门上,然后把卷帘门拉了下来。

  屋里瞬间一片漆黑,我的心跳也跟着怦怦怦地开始加速。秦一恒在旁边安慰了我一句,又点了根蜡烛,我这才平静下来。他见我不那么恐慌了,就低声说了句“开始”,我赶紧借着烛光念了起来。说实在的,这比我大学毕业时论文答辩还紧张,弄得我满头大汗,所幸并无口误。可是念了半天,我都口干舌燥了,也没见店里有什么特别的迹象。我想歇一下,秦一恒又没说要我停,我只好挺着继续念。又念了几分钟,我忽然听见他在那边“嗯”了一声,然后整个宅子就阴了一下。这种阴森森的感觉很难形容,但我知道是有东西进来了。跟这些东西打交道这么久,即便已经有些适应这种和它们共处一室的压迫感,但人本能地还是有些腿软。我想回头看看身后是不是有东西,又怕分神念错了字,只好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面向秦一恒这边,心里多少还能有一些安慰。

  秦一恒倒像是对现在的状况挺满意,停了一下,居然凭空问道,是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我心知这句话肯定不是问我的,可屋里并无人回答,听动静像是掉了一根筷子在地上。

  秦一恒又“嗯”了一声,继续问,是男是女?很快就又掉下了一根筷子。

  这下我终于明白他挂这么多筷子是怎么回事了,合着他用这个跟小鬼对话呢。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无误的,秦一恒接着又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听起来都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尽是些跟这个宅子无关的问题,但每一个问题问过后,都会有一根筷子应声落地。问了三四分钟,他就沉默了半晌,又问道,不是你们?依旧掉下一根筷子。

  秦一恒啧了一声,继续问,是犬灵吗?筷子继续落地。然而,问过这个问题后,秦一恒却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他这一安静我就开始着急了,我在旁边念得都要吐血了,什么时候停啊?无奈嘴上没办法说话,只能跺了一下脚提醒他。他这才像是想起我来了,嘀咕了一声“我靠”,然后快步走到我旁边对我说,他忘了买扫把了,这下小鬼送不出去了!

  要不是我嘴上不得闲,我肯定当即就骂出来了。这他妈的性命攸关的事他怎么能掉链子呢?可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忍着满肚子愤慨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做。秦一恒琢磨了一下,在我耳边告诉我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他现在出去找个扫把回来;另一个就是我们俩就这么一直耗到天亮。我想了一下,觉得第一个办法可行一些,这要是让我这么一直念到天亮,恐怕我的舌头都得累断了。我当即就伸出一根手指,比画着要他用第一个办法。秦一恒见状“嗯”了一声,又嘱咐了我一句“小心”,就开门出去了。

  他出去后并没有把卷帘门重新拉下来,这样我倒是心里安稳一些,起码出点什么事我还来得及逃出去。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外面就开始刮风,风不是很大,但刚巧能从外面吹进来,吹得烛焰摇摇曳曳的。我生怕蜡烛被吹灭了,一时间却也没什么法子,只好不停祈祷秦一恒赶快回来。无奈估计是上帝也管不到我这一片儿,越祈祷那烛焰就越不稳,摇晃了两下,居然真灭了。房间瞬间就黑了,外面的路灯灯光倒是能探进来一点,可也只能照到门边的位置,我所站的地方已然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下,我额头噌噌噌地开始冒汗,先不说这屋里的东西凶不凶,主要是光源这么一消失,我这单子铁定是读不了了。我凭记忆又勉强接了那么几句,到最后实在是接不上了,只能闭了嘴赶紧往门边挪。可是刚迈出一条腿,我就听见身后“啪嗒”一声,听动静是又掉了一根筷子。这下我是彻底慌了神,秦一恒不在跟前,这哪怕出了再小的状况我都是应付不了的。我赶紧又细心听了一下,除此之外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我心说,难道是刚才那阵风吹下来的?当时也没见秦一恒是怎么拴的这筷子,没准他只是稍微系了一个活扣,拴得并不严实,稍微有点震动就掉了下来,这倒是可以理解。这么一想,我倒没那么害怕了,干脆走到门边向外看了看,正巧看见秦一恒快步往这边走,我连忙招呼了他一声“快点”。

  他见我出现在门口,也感到纳闷,直冲我皱眉头。我就凑上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听后嘀咕了一句什么,就又把我拉回屋里,拉下卷帘门,重新点起了蜡烛。进了屋我才注意到,他拿回来的并不是扫把,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一把破拖布,而且还是头都快烂光的那种。他把破拖布倒立在了靠门的墙角,又左右看了两眼,才回头问我,刚才真掉了一根筷子?本来我刚才听得是真真切切的,但经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犹豫了,生怕刚才听错了。

  秦一恒见我犹豫,也没接着问,而是自己走到他挂筷子的地方,低头数了一下,啧了一声,回头对我说,地上筷子没多啊。

  筷子没多?合着刚才我幻听了?我回忆了一下,那声音太真实了,就想叫他再确认一遍。秦一恒恍然大悟般地用手指给我看,说,妈的,谁放到桌子上一根!我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根筷子。

  我看秦一恒惊讶的表情,很显然,这根筷子不是他误放在这里的,而且这张桌子还是之前我们为了摆蜡烛方便,特地从地上扶起来的,就更不存在筷子是之前遗留在这里的可能了,看这意思,恐怕还大有来头。

  秦一恒想了一下,说,如果按照你刚才所说,这根筷子肯定不是小鬼弄下来的,而且你当时听到的声音,筷子明明是落在地上,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桌子上,想必也是对方有意为之,来提醒我们什么。说完,他又指了一下满地的筷子,告诉我这个局叫“寿连”,原本是古时候用来推算家族成员寿命的,这一根筷子代表的是七年,多半都是用招魂的办法把自己已故的长辈引出来,然后焚香上贡,最后,全族的人背向“寿连”,等到长辈的魂魄归去,再回过身来数落在地上的筷子。不过,这个局可应用的范围倒并不是这么局限。其实说白了,“寿连”只是一种能与这些鬼魂打交道的媒介和方式,并没有硬性要求一定要问什么,所以,他今晚就寻思着先用贡品的单子把小鬼勾过来,看看能不能问出有关这个宅子的一些线索,询问的结果并没有太出人意料,之前的老板并不是这些小鬼所害,也不是犬灵来复仇。

  秦一恒说完,就又走到桌边,盯着那根筷子想了一下,才说,如果他猜得没错,这根筷子想必就是已故的老板放在这里的,这样说来,恐怕那个老板的死因是另有隐情的。不过,这个还需要我们天亮之后测试一下。倘若真的和我猜测的一样,那么,这根筷子用新刀是斩不断的,必须要用切过肉或是杀过鸡的那种沾过血的刀才行。

  听了秦一恒的分析,我反而更迷糊了,难不成这宅子背后还牵扯着一起凶杀案?不过,回忆那个老板娘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也不像是装的,我就想询问一下他的看法,他却在旁边一心摆弄那个破拖布。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说去找扫把的吗?怎么弄回这么一个东西?问过后才知道,这个时间想找个扫把实在太难了,就这拖布还是他实在没辙去一个公共厕所偷回来的。秦一恒说,这污秽场所里的东西,其实是能辟邪的,这跟我们平时的印象恰恰相反。我们常人多半是受了那些鬼片的影响,总是会把这些污秽之地尤其是厕所与鬼魅联系起来,事实上并非如此。鬼魅对污秽是有着本能的抗拒的,民间很多地方至今还有用臭鱼烂虾驱邪的习俗。而在门上挂扫把,说白了就是送客的意思,倒并不是方术上驱鬼的手段,所以他估摸着,把拖布挂上去,估计那些小鬼也是可以看明白的。

  说着,秦一恒就叫我退后,用几层透明胶把拖布粘在了门上,然后举起蜡烛在屋里环视了一下,最后把蜡烛放到门边上,嘱咐我一会儿蜡烛要是灭了,叫我千万别惊慌,那是证明小鬼已经出门了,也别急着往外跑,留神不小心混进小鬼的队伍,再把我引到别的什么路上去。

  这句话说完,他就又走回到桌边,把那根筷子装到包里,然后就站到我身边,盯着那根蜡烛。我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挺凝重,就也把目光移到那根蜡烛上面。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工夫,那根蜡烛就灭了。

  秦一恒提醒了我一句“别动”,我们两个人就继续在黑暗里耐着性子耗时间。差不多过了有十分钟,他才说“可以出去了”,我赶紧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这里面的黑暗实在是让人感觉压抑,我出门后连喘了几口大气才舒服一些。

  忙活了大半宿,秦一恒却没有要回去休息的意思,而是叫我跟着他在大街上闲逛,说是叫我散散阴气,否则就这么回去睡觉,人很容易生病。反正我也不困,而且时间差不多也快天亮了,索性就跟他溜达了几圈。最后两个人吃了早饭,才回了宾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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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46: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原来如此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饭都没来得及吃,秦一恒就先带我去了一趟熟食店,买了很多鸡翅猪头肉之类的东西,却不带走,只是叫老板摆在柜台上就可以。我就挺纳闷,这他妈的不是有钱烧的嘛,问起来他却回答得理直气壮,告诉我昨晚忽悠了那些小鬼一宿,指不定就有哪个怀恨在心的在后边跟着我,等着打击报复,这么做也是有备无患,反正也用不了几个钱。他说的还很有道理,只是我看着那些熟食真是觉得有些可惜,倒不是我心疼钱,只是因为饿了,眼看着食物吃不到,心里有些不爽。

  为了平复我心里的不平衡,下午,我们去了当地最大的一个饭店,吃到人都有些站不起来了,心里才算舒坦。席间,我又跟秦一恒商量了一下这个宅子的事情,问他那个老板会不会是被人杀的,所以阴魂不散,一直滞留在宅子里。他却持反对意见,说着,从包里掏出了昨晚的那根筷子摆在桌子上,我一看,筷子居然已经成两截了。他解释道,上午的时候他已经出去做过实验了,这老板死得确实蹊跷,虽说这被人杀害也是有冤情的,可通常这样横死的冤魂是不可能这么理智的,而且,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不过,还需要我们去验证一下。

  卖关子是他一贯的作风,我也懒得追问。看他说话挺有底气的,我估计,等一会儿事情也就见分晓了。果然,我没猜错,吃过了饭,秦一恒就给老板娘打电话,不过,询问的事情却让我很意外,他居然问那个老板的体重是多少。

  我在旁边听得实在是摸不着头脑,秦一恒在得到答复之后,又沉思了一下,就叫我动身。我们兵分两路,去查找这个宅子附近所有的寿衣店,去问在老板死之前是不是有一个大胖子定做过特制的寿衣。这下我就更纳闷了,连忙问他方术的手段还能猜出一个人的身材?这也太神了吧?

  秦一恒却微微一笑,说这跟方术没半点关系,他只是之前在宅子墙上挂的相关营业手续上见过老板的两寸照片,现在只是想要求证一下他的推测是否有误而已。

  事不宜迟,我们当即就动身。这寿衣店本来就不多,而且相对开得都比较集中,所以查找起来还是很容易的。我们说是兵分两路,其实也是一起行动的,无非进不同的店询问而已。问了几家店,没想到还真叫他说着了,真有一个寿衣店的老板说的确有那么一回事。据这个老板讲,是有一个很胖的人来定做寿衣,而且要得还很急,他是连夜赶工给做出来的。本来这寿衣基本都是人死后家属来买的,即便是生前就有准备的,那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从来没见过有这种正值壮年的人来给自己定做寿衣的,加上这个人体貌特征这么明显,所以他印象也是极其深刻。

  查出的结果还真跟秦一恒推测的一样,他当即就叫我把老板娘约出来。三个人找了一家咖啡馆见了面。估计老板娘也是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所以风尘仆仆地就赶来了。

  秦一恒也没多客套,开门见山就把他分析的事情跟老板娘讲了一遍,说,虽然他只是推测,但差不多也能把事情还原个大概了。

  首先,狗肉馆开业前就死了一任老板,这是众所周知的。那个老板究竟是怎么死的不得而知,但他死的地方却大有问题。民间都会有这样的传言,吊死鬼和水鬼死后是不能转世投胎的,必须滞留在原地寻找替身。而其他死法则没有这样的传言,这也是有依据的,因为吊死鬼死时双脚悬空离地,脱了地气,阳气走空之后依旧无法进入地府,而水鬼也大致相似,因为水本身就是极阴的东西,魂魄遁入其中,就很难脱身,必须寻找另一个人死在同处补缺。

  秦一恒说完,就顿了一下,也是给我俩理解的时间。那个老板娘倒也不笨,琢磨了一下就问,是不是她男人是被之前死在水里的那个老板拖去当替身了?

  秦一恒点点头说,应该是这样,但又不完全是,因为根据城市规划,之前的那条河已经被填平了,所以那个水鬼老板是根本无从拖人下水的,而他的男人之所以死于非命,虽然一定会跟那个水鬼有关,但说白了也是老板自寻死路。之前狗肉馆的老板是并不相信鬼神的,而之后却忽然也把店改成了日夜兼开,我们都以为他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做的,但这很明显就有问题,这转变得实在有些荒唐,所以,恐怕是那条河被填平后,水鬼就已经到了店里,而他的家人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们之所以会把店以很便宜的价格转给你们,就是想为水鬼老板寻找替身。

  之后你们搬进来,那个水鬼估计很早就想对老板下手了。无奈脱离了水,他就没了害人的本事,况且狗肉馆经常屠狗,戾气很重,他甚至都很难近老板的身,所以,他很聪明地用了另一个法子,就是想办法证明给老板看,鬼神是真实存在的,从而让老板一步一步地走入他设计好的圈套。他究竟是怎么蛊惑老板的,我们现在也无法探究了,但应该是和如何兴旺生意有关。

  事实上,老板也的确是照他所说的去做了,日夜兼开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生意也果不其然地逐渐好了起来,这样,老板也就越发相信水鬼的话。水鬼见时机成熟,就编了一个更诱人的谎话,怂恿老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穿上寿衣,然后在破晓前脱下之后烧掉,而且恐怕寿衣的兜里还装着老板的头发或是指甲,这在方术中可是大忌。我国自古就有尸骨遗失用衣冠代葬的传统,按照老理,主人死后的衣物也是理应焚烧随葬的,在方术上来讲就是散去故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阳气,让其安稳投胎转世,而这寿衣就更甭说了,本身就是给死人穿的。老板穿了半宿,又在天明前极阴之时焚烧,被抽了阳是一定的。加上寿衣的兜里装了本人的头发或指甲,也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了出去。这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毁伤,说的不仅是孝道,在另一个意义上也是避免了不小心被懂方术的人算计。古人是轻易不会剪发剃须的,即便剪,这剪掉的毛发也是会小心收好,藏于密处的,怕的就是被图谋不轨的人得去,落得飞来横祸。所以,老板完全就是入了那个水鬼的局,以身犯险,丢了性命。

  说句实话,秦一恒这段推理的确很精彩,可是老板娘却听得呜呜直哭。我在旁边也只能递个纸巾,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秦一恒点了一根烟,告诉老板娘,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哭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尽快找人做场法事,超度一下她男人。这个宅子她要是还卖,我们就按照之前谈好的价格收了。

  老板娘犹豫了半天,却摇摇头表示,宅子她现在舍不得卖了,希望补偿我们点钱,也算是谢谢我们帮她弄清事情的真相。本来这笔钱我寻思着不想拿,这蝇头小利赚了,还不如就顺水推舟当次活雷锋。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实在是有点亏,毕竟现在事情简单到只剩下做场法事的地步了,我们总不能白受苦受累一回,于是,我就答应把钱收了。老板娘当即就去了柜员机给我转账,钱算起来并不多,五万元,但起码比白来一趟要强。

  收了钱,秦一恒又嘱咐老板娘,如果暂时不做法事的话,也千万不要在里面洗澡或是搬进浴缸。之后我们就准备连夜返程。

  回去的路上,我问秦一恒,最后嘱咐老板娘的那一句是啥意思。他解释说,很简单,那个老板是被水鬼害死在店里的,肯定还是要继续找替身的,他也是好心提醒一下禁忌,不过,老板娘听不听,就要看她的造化了。说完,他就直叹气,不知道是不是也觉得来这一趟亏了。不过,事已至此,也就没什么郁闷的必要了,我干脆闭着眼眯了一觉。

  到家已经是快凌晨了,我洗漱了一下就准备上床睡觉,没想到秦一恒的电话却很意外地追了过来。我还挺纳闷,以为他今儿特反常地知道到了家给我报个平安了,没想到,电话里他的声音特别焦急,像是碰见了什么大状况,叫我立刻赶到他家里去,说有非常重要的东西给我看。我在电话里追问,他却又说一两句说不清楚,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我也是生怕他真的遭遇什么不测,急忙穿了衣服打了个车就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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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5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五章 夜谈

  一路上,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以秦一恒的性格,这么晚了要我赶过去,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要糟。敲开了门,果然见他脸色很不好,还没等我问,他先把我让进了屋,伸手朝身后指了一下,然后自己让到了门边,看意思是叫我自己看。

  我这才发现他家的客厅中央,端端正正地立着一个很大的物件,被黑色的塑料布盖着,看样子体积很大,倒也看不出是什么。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没解释,只是走到那个物件旁边,把塑料布揭开。

  秦一恒家所有的灯都是开着的,屋子里被照得灯火通明。可是,当我认清这个物件是什么之后,还是止不住从心底往外泛凉气——竟然是那个衣柜!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上次之后秦一恒又专程回了一趟宗祠带回来的?

  我看向他,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一恒点了根烟,又顺手给我扔了一根,坐到沙发上打量了这个衣柜两眼,这才说道,我回到家就发现这个东西在这里了,我检查过了,门窗都没有被撬的痕迹,我也不知道是谁把它放到这儿的。

  说完,他使劲吸了一口烟,站起身走到衣柜旁边,说,我已经检查过了,这个衣柜应该就是宗祠里的那一个。

  听了秦一恒的话,我的惊愕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他家是八楼,先不说运来这个物件的人是怎么轻而易举地进入他家的,单纯就搬运来说,也是相当费力的。衣柜很高,我大致比量了一下,恐怕是进不了电梯的,要是凭借人力走楼梯搬上来,这可是相当费事的。虽然我并不清楚衣柜究竟有多重,可是,就以体积来论,也肯定轻不了,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秦一恒也料到我会这么吃惊,反而勉强地笑了一下,叫我坐到沙发上,说今晚要告诉我的不止这一件事。说着,他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便携笔记本,翻了两页后递给了我。我看了两眼就知道,这些数字是宗祠墙上他记下来的,当时我也留意看过,所以印象还挺深。

  于是我问,你猜出那些除了时间的数字的意义了?

  秦一恒点了点头,却没有解释,而是起身回卧室拎出一根很粗的绳子放到茶几上,说,江烁,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我会这么拼命地带你去找那个址簿,为什么我会那么突然地通知你去万锦荣家。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就是这根绳子,这根绳子跟这个衣柜一样,也是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了我家里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端详起了这根绳子。严格来讲,这应该叫作麻绳吧。现在生活中已经很难见到了,偶尔可以在那些小码头见到,都是用来拴小渔船的。这一根倒没有拴船的那么粗,但也是用了很多股捻到一起的,大概有两到三根手指粗细的样子,看起来很普通,唯一让人觉得特别的地方就是,上面不知道用什么颜料点了几个黑点,粗看一下,得有七八个。

  现在这种情形,我的大脑已经有些跟不上运转了,我也懒得再自己猜,就直接问他这根绳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秦一恒“嗯”了一声,接着道,这根绳子看似普通,却有一个很不普通的名字,这在方术里面叫阴扣。阴扣可是很多学了一辈子玄学的人都没亲眼见过的法器,因为这个东西太难找了。上面每一个用骆驼血点的点就是一条人命!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仔细地数了一下,绳子上不多不少一共11个点,这东西上有11个人的魂魄?这么一想,我就本能地向后靠了靠,心说,这么邪的东西,多亏刚才我没好奇地直接上手摸。我转过头问秦一恒,这个东西到底是干吗的?

  秦一恒叫我先别急着害怕,说,这个阴扣的确很厉害,但那也得是懂行的人使用才能发挥作用。阴扣说白了就是有人曾经用来上吊自缢的绳子,但在方术中只有索命过三才能称为阴扣,这单纯的一根上吊绳仔细寻,倒也容易找到,可要一根绳子曾经要过三条人命,就实在难寻了。相传,阴扣捆住重病之人的双脚,能在阎王爷手底下留人三天;而与人的头发相连,则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把魂魄拽出。不过,这也都只是传言,因为他自己之前也没亲眼见过这个东西。

  秦一恒一边说我就一边琢磨,这上吊绳想找的确是挺不容易,随着社会发展和科技进步,自杀方式早就不单纯局限于古时候的自缢、服毒、自刎什么的,而这根绳子竟然曾经吊死过11个人,可见年头还不少,说不准都得是新中国成立前留下来的东西。可是,话说回来了,这个东西跟万老头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他们家生产的?

  问了秦一恒,他就又从茶几下面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木盒子,告诉我,这之前是拴在这个阴扣下面的,万锦荣他们家的地址之前被人写成字条装在了里面,不过,那张字条被他弄丢了,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空盒了。

  我拿起空盒端详了一下,古色古香的,上面也不见什么花纹陋饰,也不知道是不是古董。不过,即便只是工艺品,看着也有那么一些古朴的美感。可现在也不是研究欣赏价值的时候,于是,我把盒子放下问他,既然已经找到了万锦荣家的地址,为什么没有早和我一起去?秦一恒低头沉默了一下,习惯性地抿了一下嘴,才告诉我,本来他是打算到那里和我会合的,但他之前先去查了这个阴扣的来历。这阴扣三命的就很稀少了,而这种十一命的,恐怕几十年才能出现一个,他寻思着这么大来头的东西即便不是人人皆知,但业内肯定也会有人有所耳闻,所以,他就紧赶慢赶地去拜访了几个玄学上的同行,无奈他们对此却并不知情,他只好无功而返地去找我会合,可是路上又不知道遭了谁的暗算,四个车轮上都贴了束地钗,车也开不动,转乘出租车,没想到司机又被人遮了眼,这才导致最后来晚了。

  我点点头,以后来所经历的事情来看,恐怕他遭人算计的原因,就是有人害怕我们抢先一步在万锦荣家发现什么线索。可是,日后秦一恒分析过袁阵可能就是址簿,要是这样的话,那个假冒的刘瘸子到底是去找什么呢?难道不是址簿?

  我的头又有些大,索性也不想了,继续等秦一恒说吧。他估计也是说累了,给我俩一人开了一听罐装啤酒,才继续道,我知道你肯定在想,即便我们去找址簿的诱因是这根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的阴扣,而根本原因我却遮遮掩掩地没有告诉你,今天,我觉得事情已经没有必要瞒下去了。江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好,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但命却只有这么一条,你明白吗?

  他这番话我听得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看他的表情很凝重,我心里隐约浮现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只见他说完话,又一口气把啤酒干了,走到卧室,拿了一个东西出来。这个东西用油布包着,看样子他还挺爱惜。我看了形状,心说,是幅油画?然而,等油布一层一层揭开我才发现,这竟然是九子镇真龙那个宅子里的棺材板,我的姓名、生辰八字一字不落地全在上面。

  见是这个东西,我心里有些毛毛的。这东西和那个来历不明的衣柜一样,有说不出的诡异。秦一恒也没多跟我解释,而是缓缓地把棺材板翻了过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等到棺材板的另一面展现在我眼前,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一面也有字!怎么之前从没听他提起过?而那一晚,我也仅仅是棺材板放在地板上时匆匆看了几眼。现在看来,想必那时秦一恒就已经发现了背面有字,特地没有让我看到,而我也完全没想到他会把这块板带回来。这实在是太让我震惊了。然而,这种震惊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到我真正看清了上面的字之后,我却忽然沉默了。这几秒脑袋甚至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这种感受应该被称作什么,也许是这一晚摆在我面前的谜题太深奥了吧。

  棺材板的背面,也是与我有关的,而且关系可能比前面的生辰八字还要重要,因为上面写着:江烁卒于甲午年丙寅月乙卯日。

  这是我的死期吗?我使劲抽了根烟才转过脸问秦一恒这句话。他却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事情,只怕万一的。那个九子镇真龙是高人所布下的,然而为什么非要引我们去破,我也窥不出端倪,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怕你会多心,因为现在看来,谁也不能确定这个死期是真的。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有必要查下去,这是赌命勾当,但不赌,江烁,你很可能就真的输了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不是烟抽得太频了,反正,这一会儿的工夫,我们俩的烟谁也没断。我平静了一下,倒不觉得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我对秦一恒说,按这上面的日子算下来,我还有两年活头,而且,这还不一定是真的,万一只是哪个神经病的恶作剧呢?另外,他告诉我这个棺材板的事情,是不是希望我跟着他一起查下去?他点点头,说,其实他想过了,如果不告诉我,恐怕以后那些不赚钱的宅子我是肯定不跟着去了。

  说完,秦一恒就笑得很无奈,又拿起那个笔记本,指着上面的数字说,这个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这时间的数字应该是坐标。他也试着用谷歌地图看了一下,位置就在南部的一个省会城市,那边近期正在动工一个很大的地产项目。如果他的判断无误,这个坐标指向的就是那里。

  他的推论倒是有可能,虽然数字上没有标注地理信息,可是看他的意思,估计已经用谷歌地图翻来覆去地查过了,这个地方肯定是他筛选出来的。可这样却有一点说不清,如果这真是个地理坐标,那又会是谁刻意留在宗祠的墙壁上的?下面的时间又是什么意思?在那个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秦一恒却也只是摇头,说,希望你尽快可以跟我去看看,大不了路上再打探着有没有靠谱的宅子,捎带着收几个。他这话说得我特不好意思,这一切现在看来明明都是危及我生命的事情,弄得却好像是他求我去一样,居然还用收宅子诱惑我。我灌了几口啤酒,心中感慨现在像秦一恒这样靠谱的真朋友真是越来越少了,当即就跟他约好,小休几日,然后就动身去那个地方看看。

  秦一恒听了连忙点头,接着道,那我们继续说这个衣柜的事情。

  刚才光顾着在茶几上研究,倒忘记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大家伙了。之前也并没有细瞅,这下我仔细看了两眼,发现这个衣柜跟之前见过的还是有所不同的。这不同倒不是衣柜本身的变化,而是衣柜上缠着的那些厚厚的透明胶带竟然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秦一恒在我来之前揭去了,还是送来的时候就没有。

  秦一恒站在衣柜门前,回头冲我点了下头,伸手就想拉开衣柜门。我见他的举动心就有些慌,上次那个衣柜里的东西让他都晕菜了,这次又是来历不明地出现在他家里,万一是有人设计害我们,里面指不定有什么邪物呢。我想叫他住手,可见他神情镇定自若,难不成他已经打开过了?我也只好闭了嘴。

  随着一声难听的吱呀声,两扇门被缓缓地拉开了,我走上前,想看看柜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打眼一瞅,我整个人就愣住了。这,是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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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5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完结。
下面开始更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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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52: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第一章 疑团


  柜子里有一尊应该是石膏做的塑像,用黑布条密密捆绑,猛一瞅跟木乃伊似的,就露出一个脑袋。单看脑袋,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东西是照着袁阵做的!

  这什么意思啊?木乃伊归来?我向秦一恒求证,他冲我点头:“没错,这就是袁阵,而且还是有手的。”

  我低头一瞅,果然,黑布条的间隙里能看见几个指尖。我更纳闷了,我们已经见着袁阵的尸体了,双手都被人砍了。之前我们还猜,袁阵手心里藏着什么信息,现在送来一个跟真人一样大的塑像,合着是给我们送线索的?

  想着我就去看石膏像的手掌心,秦一恒劝住了我,说看也是白看,石膏像被人动过了,两个手掌都用砂纸打磨过。

  我用手摸了摸,还真是,摸起来跟磨砂玻璃似的,肯定一条掌纹都没有。这下就更奇怪了,这不是来送线索的,为何费劲地弄这么一个东西来?

  跟秦一恒探讨了一下,他也表示有点捉摸不透,只能先把石膏像搬出来看过了再分析。我们就用剪刀把石膏像身上的黑布条一根一根剪断,合力把石膏像搬了出来。

  黑布条的油性很大,也不知道之前用什么泡过,剪了挺长时间才全弄断,不过石膏像倒是很干净,一点污渍都没有。我看了两眼,还挺好玩,石膏像赤身裸体,惟妙惟肖。

  秦一恒仔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我们就把石膏像翻了过去,看背面。

  刚翻过去,我就看见石膏像的背部竟然有一个表格似的东西,不是后刻上去的,应该是制作石膏像的时候就已经在上面了。秦一恒伸手摸了摸,估计没看出什么,半天没说话。

  表格不大,大概两个巴掌大小,横竖的线都不怎么直,看着歪七扭八的。我越看越觉得面熟,想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这他妈不就是一个象棋棋盘嘛!我想提醒秦一恒,没等张嘴又想起来,我之前在万锦荣家拾到一枚棋子,现在又给我俩送来一个棋盘,难道这中间有联系?

  我赶忙把得出的结论跟秦一恒讲了,他也有些吃惊,我们蹲下来就开始研究。当时那个棋局我虽然看过,可是摆在什么位置我却根本没记住,用手比画了几下,我俩谁也没看出端倪。

  最后我们干脆都坐回沙发上抽烟。烟抽完了,依旧没头绪。秦一恒就说先放一放,叫着我又去了衣柜边上,指着衣柜门说:“这两扇门内侧都有人用墨画了东西,我就是照着之前衣柜上的画找到宗祠的。”

  刚才打开衣柜的时候我也没顾上瞅,只见衣柜门内侧还真有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衣柜离灯有些远,我侧过身把光让进来,这才看清似乎是一幅画。

  这幅画画得实在不怎么样,有点像儿童的简笔画,笔触倒是挺清晰,用的都是浓墨,内容却奇奇怪怪的,好像是一群人在三三两两地手舞足蹈。这画太抽象,看不出究竟是在干什么,我觉得,倒挺像广场上老太太跳的广场舞。除此之外,服装上也看不出什么特点,也不知道描绘的是什么时代的画面。

  另一扇门上也是,从构图到笔法都是一个德行,不过内容并不一样,画上没有人,看意思是风景,我估摸着是江河一类的水景,有几笔明显勾勒了水的流向。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到这儿,我忍不住回头问秦一恒:“这算什么东西啊?”

  秦一恒表情也不明朗,说道:“这衣柜如果都是棺材改的,那这些画很可能就是原来棺材内侧的画。我当初在另一个衣柜里看的画跟这两幅完全不一样,画风倒是相似,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描绘的大致是一群人举灵位送灵的场景。只是奇怪的是,画里面除了举灵位的,剩下的人都带着武器,也不知道打算干什么。”

  “而且最主要的是……”秦一恒顿了一下,“在画的一角,用了很多天干地支符号绘制了一个类似数列的东西,看着还挺复杂。我当时用手机拍了下来,后来在医院里用罗盘仔细推算了一下,竟然是一个比较细致的方位图。”

  他说到这儿我听明白了,甭说了,方位图就是那个宗祠的地址。可我还是没明白,虽然没亲眼见过那些出土的古代棺木,但起码在电视上或者网络上也看过一些,在棺材里面画画的本身就比较少见,即便有绘画,也都是描龙绘凤,而这明显是抽象派。

  我问秦一恒,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是说按照现在的来看,很有可能这些画绘制的时候极其仓促,而绘画者又必须把某些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所以不得不这么做。至于究竟要记录的是什么事,我们无从考证。这些衣柜内门上的画当初应该是一个整体,我们要真想了解清楚,估计得把所有的衣柜都看过才行。

  说完,秦一恒又坐回到沙发上抽烟。我也点起一根。坦白说,这一夜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真的很难消化。估计秦一恒也是说得有些累了,半天没再张嘴。我闭着眼睛总结了一下,总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很大的疑团中间,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有点像你想要怒吼却张不开嘴的感觉。

  一晚上过得很快,抽完了这根烟,我看看表,已经快早上五点,外面已经蒙蒙亮了,之前一直精神紧张,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就有些犯困。我跟秦一恒商量了一下,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秦一恒也打了一个哈欠,叫我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要尽快动身。

  第二章借运

  这一夜没有体力活儿,我还是感觉浑身乏得不行,到了家,倒头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此后两天基本上我什么也没干,都赖在家里睡觉。第三天,秦一恒给我打电话说已经订好了机票,我简单收拾了下就赶去机场跟他会合。

  估计这几天睡得有些多,我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没什么讲话的欲望。秦一恒看着也是面色有些凝重,一路上我俩基本没怎么交谈。我心里一直有些慌,因为之前无论去什么宅子,都是为利所驱,并不存在非去不可的那种使命感,而这次不同,所以我总觉得心里没底,有点儿没复习就上考场的感觉,忐忑得不行。

  我们所去的地方算是个一线城市,之前我一直没有去过。早前倒也有这边几所宅子的消息,不过,当时考虑到性价比并不高,所以都没过来。

  下了飞机,找好了宾馆,秦一恒先带我找了个租车行租了辆车,又在电子城买了个导航仪,然后就开着车带我在城市里跟着导航乱转。

  转了大半天,我们才算找对了地方。还真被秦一恒说着了,果然是一个很大的地产项目。我俩在售楼处咨询了一下,整个楼盘占地很大,价钱还着实不便宜。从规划图上看,里面别墅、高层都有,外围是一圈商业带,是个综合性的大型楼盘,只是现在一期都还没有完工,只能从图上看个大概,建成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也说不准。

  我俩听售楼小姐唠叨了半天,又开着车在快要建完的一期区域内转了一下。秦一恒一直眉头紧锁,我反正也看不出来什么,倒也乐得清闲。

  回宾馆的路上,我问秦一恒,有没有看出来什么,因为听售楼小姐介绍,这个楼盘的主要区域是始建的,只有少部分是旧房拆迁,跟凶宅什么的似乎并不沾边,而且我俩在周围打听了一下,也没听说楼盘打地基的时候挖出了什么古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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