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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架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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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19 01:31: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停!停!”坐在下面的社长严路承怒声叫道:“我不想再听下去了!”站在阳台上的秦天仰尴尬地闭上了嘴,又忍不住开口辩解道:“我己经唱完了。”下面立刻传来一片窃笑声。严路承恼道:“你都唱些什么啊?我叫你们去搜集一些校园里的歌谣,你却给我弄来这些乱七八糟不知是不是三岁小孩唱的曲儿!”秦天仰忙道:“这不是三岁小孩唱的,是我无意中听见几个跳绳的女生口中……”抬眼瞥见严路承的脸色已黑得像暴雨天,赶紧自己打断了说话。严路承强自压抑下自己的怒气道:“我们学生会打算搞这个文艺联合会,到时各届校友都会来参加,分配我们来做歌谣搜集这么重要的工作,为的是能让来会的校友有一个对读书岁月的完美回忆。歌谣虽然大多粗鄙不堪,可是也有它自己的艺术性,最起码能连接得起来。你看你刚才唱的,前面三句就己经不象样,不过还说得通,后面简直是胡扯,什么看得见骨架?难道我们这里是乱葬冈不成?”下面爆发出一片更大的笑声。秦天仰一句话也不敢出,只是喏喏称是。严路承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又略略交代了几句话,便宣布散会。
  秦天仰垂头丧气地走出会议室,正准备去图书馆再好好钻研一下有什么歌谣之类的,后面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道:“又给社长骂了啊?” 秦天仰回头一看,原来是隔壁班的梁菀,也是隶属于学生会名下的文学社。秦天仰有气无力地答道“你又想干什么啊?我现在要去搜集歌谣,没空帮你写什么评论。”梁菀笑道:“谁要你写什么评论了?我这次来是要解救你的,我刚刚听来一个故事,你要不要知道?”秦天仰精神一振:“是什么?”梁菀笑道:“关于我们的小礼堂的故事,听说那里曾经是乱葬冈,每到半夜你偷进去看时,就会发现一个很漂亮的少女……”“我呸!”秦天仰气得差点没想动手打她,后来好不容易忍住了:“我现在焦躁得要命,你还有心来这样打趣我。”梁菀笑着赶紧跑开了。秦天仰只好一边感叹着自己遇人不淑,一边走向图书馆。
  梁菀没想到秦天仰第二天气呼呼地跑过来,满眼血丝地道:“你骗人,哪里有什么美女?
  梁菀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你还真去看呢?”秦天仰正想进一步教训她,突然听得一声震响,霎时地动山摇,天花板上的尘土哗啦啦直往下掉,梁菀没站稳,“哎呀”跌倒在地上。好一会儿,震动才停止了。秦天仰四顾惊疑地道:“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一语未了,只见东南角有一个女生满脸血迹地跑过来,没跑半步,气力不支地摔倒在地上,向着他们哭道:“小礼堂塌楼了! ! ”小礼堂?!秦天仰身子猛烈一颤,回头望向梁菀,梁菀惊惶地道:“我……我不知道……那个故事……是我编……”话还没有说完,周围被这一变故惊呆了的人们已经清醒过来,顿时教学楼里混乱不堪,胆小的女生被吓得哭了起来,更多的人是往小礼堂方向跑去救人,也有冷静一点的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秦天仰刚想跟出去,从二楼冲下一个人,身边带起的劲风刮得秦天仰睁不开眼,只听得一个浑厚的男子嗓音大声喝道:“大家镇静!所有学生会的人跟我来!”正是副主席兼歌谣搜集社社长的严路承。他一回头看见秦天仰和梁菀,马上像下命令地道:“你们两个到现场去保护证据,等警察来。”秦天仰却不太乐意,想去救人,但严路承己经跑得没影了,只好跟着梁菀过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9 01:32:31 | 显示全部楼层
塌楼现场惨不忍睹,到处是断壁颓垣,还有毁了一半的水泥支柱,泥土、砖石还有血迹脑浆等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腐臭的气味,不少断了的手臂和单个的脚焦黑地躺在残骸中,旁边还有一些油腻腻的像大肠一样的东西。这些血腥恐怖的场面让不少人直打退堂鼓。有些人甚至当场呕吐起来。事故发生当时,正好有一个社团联合会在里面活动,从现场的情形来看,恐怕里面的人一个也没逃出生天。想及此处,严路承不由心情沉重起来。他挥挥手指挥赶来的学生干部围成一个人墙,阻止围观的人逼上前来,同时叫人通知学校领导过来。
  秦天仰和梁菀出示了学生会工作证,才得以挤过乱糟糟的人群进到现场来。梁菀毕竟是个女生,看见到处一片凌乱,不由含泪道:“本来就要评估国际重点,现在平空多出这样一件事来,我们学校算是完了。”秦天仰却没这份心情去感伤,面前一截焦黑的大拇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不禁蹲下身去,拾起来细细看时,只见上面的断口呈不规则的多边形状,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两边还有些松垮垮的东西。秦天仰捏了它半晌,软绵绵地还有一些弹性,又凑近闻了闻,终于确认它是拇指表面上的皮肤。从这些尚未萎缩的皮肤和血肉里面露出来的神经来看,这截手指是被活生生撕裂的,如果小礼堂是塌楼的话,天花板整个压在人的身上,是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相反牵引力能把牢靠的肢体拉脱人的躯体的。秦天仰又就近检查了几个残肢,发现情况都大致相同,而且他发现更奇怪的是,既然是塌楼,为何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焦黑色,而且现场也闻不到浓重的火药味?难道这根本不是塌楼,而是爆炸?正疑惑不已,那边梁菀己经叫道:“天仰,过来看看,这个东西。”语气显得十分急促,秦天仰只好放下心头的疑问,跑了过来,只见梁菀手中拿着一个已经被炸掉镜片的镜子框,一愣:“你拿着它干什么?”梁菀急急地道:“不,我想问你昨天上午唱的那首歌谣的内容是什么?”秦天仰道:“这会儿你问这个做什么?”梁菀气得一跺脚:“我叫你唱你就唱,我自然有用!”秦天仰只好唱道: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
  突然秦天仰再也唱不出了,因为他看见梁菀正在慢慢地把镜子翻转过来,后面镶嵌着一幅石青色的刻画,上面描绘着一具清晰的骷髅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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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9 01:33:08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嘀呜嘀”大批誓车闯进了校园,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一直属于这个校园的宁静,救护车很快也跟着来了,可是他们来到之后发现根本是白来了,因为现场的塌陷情况任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夫也判断得出来——不可能再有生命存在的痕迹。警察们立刻凭着他们的专业素质用最快的速度拉起了警戒线,围观的人群也被有条不紊地疏散了。一个中年警长过来了,先是跟严路承寒暄了两句,随后严路承带他来到了秦天仰和梁菀面前,指着他们道:“他们是我派到这里来看守证据的,警长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们。”警长看起来受过良好的素质修养教育,礼貌地点头表示致谢后,单刀直入地对秦天仰道:“请问你们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梁菀马上答道:“报告警长,我们发现了……”随后一转身就呆住了,刚刚还好好放在原地的镜框像是人间蒸发不见了,那警长见梁菀讲了一半停住了,赶忙问道:“发现了什么?”能够接触到镜框的只有两个人,莫非是秦天仰……梁菀瞧向秦天仰,秦天仰面无异色安详地答道:“我们发现了这里的尸体都很异常,不像是因为塌楼而死的。”那警长看起来显然有点失望,顺口应道:“哦,这个我们会调查的。难道你们真的没发现过什么吗?比如说镜子之类的。”镜子?警长知道镜子?梁菀心神一颤,秦天仰忙接口道:“镜子?为什么会有镜子?难道这次事故跟镜子有关吗?”警长看见他那急迫想知道的神情,再也没神气跟他纠缠下去了,只是笼统地敷衍了一句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等那警长走远后,梁菀一把扯住秦天仰的衣襟似笑非笑地道“老实招供,说,是不是你把镜框藏起来了?”秦天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道:“小声点,藏匿证据可是要被抓起来的。”梁菀笑道:“果然是你这家伙搞的鬼,不过你为什么要把镜框藏起来呢?难道你知道那歌谣的秘密?”秦天仰道:“就是不知道我才把它藏起来。我直觉感到,这件事大有古怪,恐怕不是靠警察能够侦破的。毕竟他们限于体制不能乱来。”梁菀道:“难道你想自己调查?”秦天仰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自豪的笑容:“为什么不可以呢?难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吗?”秦天仰微微颤抖的语气表明他对于这个谜题是何等地兴奋和激动,梁菀一怔,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里面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她也兴奋了。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兴奋,往往是跟危险同在的。
  法医也跟着赶到了,立刻着手准备对尸体的检查。一阵忙乱之后,法医拭了拭脸上的汗水,神神秘秘地靠近警长道:“报告警长,这件事有点诡秘呢。”警长神色漠然地答道:“哦,说吧。”法医像是刻意要讨好警长般,讪笑着小声道:“我刚才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每处尸体都有被撕裂和烧焦的痕迹,根据尸体上的伤口显示,似乎之前在这座小礼堂曾经发生过剧烈的打斗,之后发生大火焚烧了起码一个钟头左右,楼才发生倒塌的。”
  旁边一个警员马上惊讶地回嘴道:“可是现场我们找不到任何曾经被火烧的痕迹啊,除了尸体,还有,如果发生了大火,还焚烧了一个钟头,不可能学校里的人都没有知觉,要等它倒塌了才有人赶来。”法医没想到自己的推论这么快被推翻了,红着脸望了望警长,见警长没有丝毫反应,又赶紧陪着笑脸道:“所以我说这事诡秘嘛。”警长不耐烦地把手一挥,道:“你们慢慢检查吧,我过去问一下学校方面的人。”随后扔下不知所措的法医大步走开了。
  这个异常的场面并没有逃脱秦天仰的视线,虽然听不清楚法医到底在讲什么,但看他那红光满面的样子,必定是发现了尸体的不对劲赶紧过来邀功的,可是为什么警长对于这个情况却是十分不重视呢?梁菀也注意到了,悄悄对秦天仰道:“你看,警长他好像对这些很不感兴趣一样。”秦天仰道:“何止是不感兴趣,简直是腻烦了。而且我们是出于偶然才发现这个烂镜框的,而警长他好像是很熟悉一样,一见面就问有没有发现镜子。你不觉得他的举止很奇怪吗?”梁菀“嗯”了一声道:“的确是很不寻常,难道警察局之前接过这样的案子?”秦天仰兴奋地道:“你一语提醒了我,警长或许才是这个事故的最大知情人。就算他不知情,警察局里一定掌握着某种线索。我们要想办法混到警察局里面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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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9 01:34:18 | 显示全部楼层
警察的调查取证很快就结束了,最后调查结果显示,这次塌楼事故共计有11 个人死于非命,可以想像的是,这必定成为报纸明天的头版头条。因为,在这个平静的城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变故了。正当分队长宣布要收队回警局时,警长突然大吼一声:“等一下!叫法医过来!”法医惴惴不安地过来了,警长指着那些勉强拼凑好的尸体对他道:“你现在能不能推断出这些人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在做些什么?”法医看了看那些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为难道:“有些尸体己经扭曲得严重变形了,我……” 警长道:“你把能分辨出来的跟我说说就行了。”法医的精神马上来了,一具具巡视过后指着道:“他当时在日记本上写着什么东西,从他的手骨略微向下弯曲可以看出;而他就一直在认真听讲着,因为他的脖颈是笔直的甚至有些昂起来……”就这样一路说下去,因为可以明确分辨出来的尸体并不多,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具,而警长眼睛里的不耐烦流露得越来越明显,法医还在认真地指着最后一具道:“而这个是个女生,从她手的姿势来看,她当时正在照着镜子……”失望的警长正要离开,听见了这句话猛然回过头来喝道:“你说什么?”法医被吓得结结巴巴地道:“当然……如果警长认为不对的话……”警长揪住他的衣领道:“我叫你重说一遍刚才的话!”旁边的警员也搞不清楚警长为什么如此激动,一个个忙上来劝解。法医口齿不清地重述了刚才那一句话。照镜子的女生……塌楼……爆炸,秦天仰分明看得见警长眼里流露出跟他一样的恐惧,他不由向梁菀望了一眼,恰好梁菀也向他看过来。两人心领神会地传递着同一个信息:警长也知道那个奇怪的歌谣!
  事故发生己经有三个多小时了,但是学校的领导没有一个赶过来,不仅如此,连学生会的大多数人也没有过来。秦天仰顿时感觉有点悲哀。警员向警长请示:“学校领导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都没过来,要不要派个人过去把他们叫过来盘问清楚?”警长对着死者摘下帽子默哀了一阵才答道:“不用了,他们不会过来的。”听警长的口气,竟仿佛是对学校领导的开脱。那警员不敢再说话,心里却在暗暗琢磨:一向疾恶如仇的警长为什么独独对这所学校这么宽容呢?不仅是这次了,还有上次那个……可他并没有看见,警长望向学校行政楼的方向的目光里,蕴涵着一线不为人知的悲伤……“喂,你扯这么重干……哎呀呀,我的衣服快烂了!”
  梁菀气愤地放开手道:“你不要叫得那么大声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空子把你偷偷拉出来,你这样大呼小叫,是不是打算招人过来看我们讨论?”
  秦天仰差点没喷饭:“你那样也叫偷偷?办公室这么多人你当面把我拉出去,小心回来传绯闻,把我的一世清誉都毁了。”梁菀脸红了一红,骂道:“他们才不会把我跟你这种这么没品位的人拉在一起呢!” 秦天仰无奈道:“好啦好啦,又把我拉出来又不说正经事,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还得去找歌谣呢。”梁菀不自然地拂拂头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我想起你那个歌谣,忽然想起一件事,关于那首歌谣的意思,你问一下那个告诉你的女生不就成了?”秦天仰臭着个脸道:“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那不过是我经过某条路时不小心听到一个女生跳绳时唱的,我难道不会马上问她?她说了,她也不懂,只是她姐姐教她跳绳时就唱着这首歌,她觉得好听,就学了来。”梁菀“卟嗤”一笑:“你不会问女孩子,哪有这么单刀直入地问的,她会以为你对她有企图的,你带我去,我来问。”秦天仰道“现在?人家未必天天在那里跳绳啊。” 梁菀道:“你不去看怎么知道她不在呢,少找借口偷懒。”
  秦天仰不情愿地带着梁菀左弯右弯地朝着校园深处走去,梁菀见他们已远离了教学区,惊讶道:“前面是还未开发的新校区,我们平常别说会到这里来,连这条路都很少走。你果然是个怪人,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呢?”秦天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还不是被那个严路承给逼的,有时真的急了,想不出什么文章了,就常常一个人跑到这清净的地方呆一呆,有时还真的有灵感了。”二人边说边走,不多时,来到一栋三层的残旧楼房前。秦天仰指着里面的院子道:“是这里了,我那天看见她就是在那里跳绳的,你看是吧?我都说她不可能老在那里的。”梁菀不理,径直走进院子看时,只见院子的地上满布着一些破烂不堪的木板,有些还堆了几米高,木板上大多有那种生锈的但是又很外翘的钉子,一个个黄色的斑点明显地印在上面。梁菀惊异地朝秦天仰道:“这里这么多钉子,能跳绳吗?你不是一直在撒谎吧?”秦天仰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道:“我那天见她时,明明记得院子里面是很空旷的啊,一点东西都没有。这些木板是近几天才搬过来的吧?”梁菀道:“胡说!那些木板上铺着厚厚的灰尘,明显是很久之前就在这里放了的。”
  秦天仰一时无言以对,只好赌气抬头打量起这栋建筑来,墙壁上面也蒙着一层厚厚的黄色的尘土,到处爬满了藤蔓和叫不出名字的花,所有的玻璃都被打烂了,除了几扇带有很大裂缝的窗户还在吱吱呀呀地摇晃着,这种外貌,任是一个没有常识的人都可以判断得出,这栋楼起码有十年没有人光顾过了。秦天仰这时才感觉有点奇怪起来,这么荒芜的地方,一个女生独自在那里跳绳,嘴里还唱着那首奇怪的歌谣。一切气氛,刹那间变得诡异起来。“喂,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一个佝偻的老头提着一个篮子站在院子门口,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梁菀忙上前说明道: “我们来这里是来找一个人……”老头“嘿嘿”笑着打断了她的说话: “想骗我老头子可没那么容易?这里早就没人来了,除了我和我的老伴看顾,这个院子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废弃了,平时看不见一个人影,连我都不常来一遭,还会有什么人来,你们还能找什么人?”梁菀脸上瞬间充满了讶异的神情,不可置信地向秦天仰望去。秦天仰忙分辨道:“可是老爷爷,我前几天明明看见有一个女孩在这里跳绳的,你一定见过的,她扎着两条高高的小辫,穿着一件红色的夹克,和一条绿色的裤子,她还说她经常来这里跳绳的呢。我想因为这里清净一点的缘故吧。”“女孩?”老头疑惑地想了想,随后断然道:“不可能,绝对没有人来过,若真有什么女孩来跳绳,当地一定会留下脚印。我就是看见你们两个的足迹才跟过来看的。而且这院子里这么多木板,想走过去都难,还跳什么绳呢?你们两个不要老呆在这里了,这个老校区不是你们呆的。”“老校区?”梁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道:“怎么会是老校区呢?这里不是准备要建新校区的么?” 老头道:“你们这些小娃儿知道什么?这里几十年前就是这所学校最主要的教学区,后来才慢慢荒废的,学校一直说建说了五十年,到现在连个砖头都没运过来,可惜这么一大块地方就变成荒地了。”老头的语气里包含着无限感慨,似乎还在回忆着当年的繁荣景象。
  “你们快点离开吧,否则给学校方面的人看见了不是好玩的,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老头最后又加重了一句。梁菀无精打采道:“就算这里是荒地,我们来也没有什么啊,学校怎么会管这些闲事呢?”老头道:“你说得倒好听,既然这里是荒地,那还要我们这些老家伙来看顾干什么?告诉你们,学校早在几十年前就立了禁令,没有经过学校领导的允许,来这里的学生是要受到处分的,轻则记过,重则开除。我从来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念在你们也不知道,还是赶快退出去吧,放你们一马。”老头只管唠唠叨叨地提着篮子准备走人,忽然又折返过来对着已经听呆了的两人道“对了,你们说起女孩,我倒想起一件事来。这栋楼还没被荒废的时候是一栋女生宿舍,我还没来的时候听说曾经这里有一个女生自杀死的。喏,就在三楼的那个房间,是用一条绳子”圈在自己的脖子上活活勒死的,听说很是悲惨呢。以前这个院子还有人在的时候,的确很多女生喜欢在这里跳绳。唉,往日风光不再喽。”老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蹒跚着走远了。霎时,院子里又是寂静一片,只有“呜呜”的风声刮过那些强劲的藤蔓,吹得破窗子摇得更是厉害,仿佛在见证着当年的那一件惨案。
  在一个整饰一新的院子里,一个面色红润的女孩在欢快地跳着绳,嘴里哼着那奇怪的歌谣: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四周熙熙攘攘,人们摩肩接踵地挤着,谈笑着,走着。然而,没有一个人肯走进这个院子。院子里没有藤蔓,没有木板,也没有钉子,只有那个女孩在寂寞而又欢快地唱着……
  那就是秦天仰看到的情景,只不过,他看到的,全都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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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9 01:35:31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校长大发作一顿,还想把主席给开除了?”严路承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塌楼关学生会什么事,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那个部长连连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呢,平时校长可是都很和蔼可亲的,那天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歇斯底里地拍着桌子,把我们都给吓坏了。”严路承也解释不透校长这样做的原因,道:“算了,我们管学校的事干什么?或许他觉得赶在校友到来之前弄出这么一件事很没面子吧。”因回头吩咐大家继续工作,突然发现秦天仰的位置空了,道:“秦天仰这小子竟也迟到,当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了。”一个与秦天仰同班的干事站起来笑道:“秦天仰他是病了,昨天发高烧,听说一夜里都说些胡话,什么女孩,什么镜子的,吵得一排宿舍都睡不着觉。”严路承疑惑道:“病了?昨天不还生龙活虎的?他开小差跑出去我还没罚他呢。算了,我找梁菀去,都是她拉秦天仰出去的。”那干事道:“听说梁菀也生病了。他们两个昨天下午出去了一趟,回来竟像是比赛似的一个个发烧呕吐头痛,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受了凉回来。”严路承一听没辙道:“这两个真是鸳鸯命还是怎地,连病都要一模一样。我放学后顺路去望他们一望。”那干事道:“可是秦天仰那部分还没完成,学校限定的日期又快到了,这该怎么办才好?”严路承不满地望了他一眼,道:“他那部分我替他做,没做完的话我替他挨骂!一个人生病了若还是只管逼他做这做那,那也太惨无人道了。”骂得那干事脸通红,不敢再说话。秦天仰拿着书包想了想,还是把镜子放在自己贴身的衣服里,这几天学校门口还是有警察在守着,如果被翻出来可就大事不妙。他走到楼下,梁菀已经整装在下面等他了,今天梁菀特意装扮了一番,穿上了颜色鲜艳的衣服,头发上还扎了个珍珠髻,若是平时,必定明艳照人,可是那青白的面色缓滞的目光却更衬托出了面容的惨淡。秦天仰对着她点点头,两人于是一同出了门,不料恰巧给同班的那干事看见了,惊讶道:“你们还真恩爱啊,病成这样还坚持去约会,真该评你们一个校园金童玉女的称号,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秦天仰哭笑不得,这时有要务在身,不敢做丝毫逗留,只好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反驳道“我说你一个大男生怎么比女生还要八卦呢?捕风捉影可不是男生的专长。”
  秦天仰料得不错,校园门口果然还是戒备森严,几个警察站在那里注意着来往可疑之人,稍微不修边幅的男生出去也会受到盘问,要求出示学生证,否则就禁止出校。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住了,互望一眼,他们病容满面,就这样出去必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一番盘问下来,他们实在又拿不出什么令人信服的借口,迟早要露出破绽。梁菀悄悄地道:
  “我看今天是出不去了,好歹也等我们病好了一点再跟学生会要个任务才能成功地混出去。看来又是那个警长的主意,他好像总能料得到我们的下一步动作似的。”秦天仰忧虑地道:“可是不把它丢出去我的病怎么可能会好?这可是诅咒的镜子,留在我们身边迟早会害死我们的。”梁菀想起那个歌谣,不禁全身打了个寒颤。
  “请问你们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一个低沉的嗓音突然吓了两人一跳,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穿着一身搭配古怪的衣服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秦天仰被他瞧得有点心慌,结结巴巴道“是……你是谁?”那男生一听他是学校里的人,立刻眉开眼笑,满心欢喜,先是鞠了一个躬,随后笑容满面道:“我叫蓝秦雨,是刚来的,以后请多多关照了。实不相瞒,我是奉师父之命特地来此协助你们的。不知兄台宝号怎么称呼?” “哈?? ”已经弄借了的秦天仰半晌终于艰难地作出了一个字的回应。蓝秦雨以为秦天仰没弄懂他的意思,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送到秦天仰面前道:“对不起,刚才小弟忘记通报了,我是武夷山门人。不知道你在哪座山修行呢?”秦天仰近前去一看,原来那是一个小铁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秦天仰辨认了半天,突然吃了一惊,叫道:“你是纳粹的人?”梁菀不由得“啊”惊叫了一声:镜子,女鬼,武夷山,纳粹,这些只有在小说里出现的奇怪事物在这两天都凑齐了。蓝秦雨收回铁牌,气得面色都变了:“这是佛轮的符号,向相反方向转的那才是纳粹的符号,你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都不知道?可真为佛门蒙羞!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导你的!”秦天仰叫苦不迭道:“什么师父什么佛门?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又不当和尚,干吗要知道什么佛轮佛胎的?你认错了人了!”蓝秦雨见他眼里一片迷惘,的确不像是装的,不由疑惑起来,若说他真的不是修行的人,为什么在他的身上竟隐隐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流动呢?而这股强大的力量很明显是属于佛家的特色,所以自己才会放心通报自己的名号。蓝秦雨满肚子疑问地将目光游离下去,却见秦天仰的小腹处微微隆起,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涌来,激得里面的小铁牌铮铮作响。佛门法器共鸣?!秦天仰和梁菀讨论着怎么出校门愈走愈远,留下蓝秦雨呆在当地半晌动弹不得。“这样吧,你先过去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骗过去,如果能骗过去的话,我跟着你出来,如果不能,我们再回来商量对策。”梁菀考虑再三,提出了这个建议,不料秦天仰马上否决掉了:“我不来,骗过去还好,要是被认出来,那警察对我印象深刻,我病好了也别想混出去了。”梁菀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们想出校门吗?”秦天仰全身惊得一震,回过头来恼怒道:“喂,你怎么这么喜欢在背后吓人的?不是告诉过你认错人了吗?”蓝秦雨摸摸后脑袋,道:“我已经尽量把脚步声放重了,可是你们还是听不到。不说这个了,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儿 。”秦天仰道:“什么事?”蓝秦雨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座什么小礼堂塌了?”秦天仰道:“你打听的就是这个?你可以去看报纸,满版都是。”蓝秦雨的语气顿时变得急促起来,眼里充满了迫切渴望的光芒:“那你们知不知道现场有没有挖掘出镜子一类的物体?”又是镜子??秦天仰和梁菀对望一眼,大声道:“没有!现场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吗?”不知道为什么,蓝秦雨深邃的眼光里竟有一丝捉摸不透的光芒在闪动,看得人不寒而栗,平素没说过谎的秦天仰直给他瞧得心里发慌,原本和他对视的目光也渐渐移到地上。旁边的梁菀终于忍不住了,对蓝秦雨喊道:“人家已经回答你没有了,你又不信,这样你还问人家做什么呢?你自己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问好了!”说完,一把挽住秦天仰的胳膊,几乎是小跑似的逃离了校园门口。蓝秦雨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只是注目凝望他们匆忙的身影。良久,他的脸上浮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秦天仰和梁菀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眼看终于摆脱蓝秦雨了,梁菀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总算甩掉这个怪人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满口一个师父一个佛门,好像在演武侠小说一样。”秦天仰的脸色也霁和起来,喘着气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想着今天把镜子丢出去就完事了,没想到怪事一件又一件,难道这东西真的很邪不成?”梁菀着急地道:“那现在怎么办啊?难道就这样被困在这里?”秦天仰道:“现在没别的办法了,我厚着脸皮去求求严路承,他对我不错,应该不会不帮我们的。”梁菀惊道:“你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秦天仰刚想否认,突然听得梁菀一声惨叫,脖子上一凉,竟是一把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难道真的在演武侠?秦天仰苦笑着慢慢回过头来,对着一脸冷漠的蓝秦雨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只是缠着我们不放,说实在话,我真有点怀疑你精神不正常。”蓝秦雨冷冷地道:“我本来也不想对你怎么样,可是我最恨人家骗我。”“骗你?”秦天仰壮着胆子反驳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蓝秦雨缓缓转动着宝剑,慢条斯理地道:“据我所知,小礼堂发生塌楼后,警察把现场全部都封锁了,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们是不可能得知现场的任何情况的。如果没有镜子的消息传出,你们顶多是说‘不清楚’,可是你刚才居然十分肯定地回答说没有,而且目光躲躲闪闪,很明显是知道镜子的事情又不肯据实相告。”说到这里,蓝秦雨猛然提高了声音,同时宝剑一紧,秦天仰只觉脖子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宝剑已在他脖子上划开了一道长约一厘米的伤口,浓稠的血液顿时顺着他皮肤的条纹流了下来。梁菀见到血,早吓得哭了出来,全身软瘫在地上,口里因为过度恐惧而发不出声音,只是沙哑地叫道:“来人啊,救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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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9 01:37:20 | 显示全部楼层
秦天仰怎么知道他说动手就动手,还以为他那宝剑只是拿来唬人的,但看他的手腕也不怎么动,皮肤就已经划破了,显然锋利之极,看他的样子竟有你若不说真话我甚至敢杀了你的架势,早把秦天仰的魂魄吓到了九宵云天之外,忙叫道:“我说我说!我……我叫秦天仰,就是那个被派去守住现场的秦天仰。所以……我很清楚现场的情况。”蓝秦雨犹豫道:“秦天仰?”秦天仰此时就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连连叫道:“是啊是啊,你去买份报纸看,随便哪份上面都有我的名字,我还有相片在上面,你可以去对照对照。我绝对不敢骗你了!”说到后来,秦天仰的声音都带了一点哭腔。蓝秦雨看他那脓包样子,忍不住“哧”地笑了出来,收起宝剑正色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在现场发现尸体异常的学生会干事秦天仰,而且还接受过警长盘问,是不是?”秦天仰大喜过望,大汗淋漓地赶紧点头称是。蓝秦雨道:“虽然你不是佛门弟子,不过既然你是唯一最清楚现场情况的人,那我也勉强一下吧。”说着对愣着趴在地上的梁菀道:“你想必就是另一位现场维护人了?”梁菀也忙点头确认。蓝秦雨满意地道:“好,现在我想和你们合作,你们愿不愿意?”秦天仰看看梁菀,一转头又对上蓝秦雨杀人般的目光,忙鸡啄米般地点头道:“愿……愿意。”心里暗道:我能说不愿意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蓝秦雨终于把宝剑归入剑鞘,看看四周仍是没人,一片冷落,才对秦天仰道:“你确认现场真的没发现镜子?”梁菀心神猛地一震,看秦天仰时,只见他嘴唇抖动了几下,然后用坚决的声音道:“没有!”梁菀心中暗叹:他还是不肯把镜子的消息透露出去吗?难道他认为这镜子真的与那首歌谣有莫大的关系吗?蓝秦雨不疑他说谎,马上接道:“好,我现在要你们去调查一件事。”说是合作,却像下命令似的。秦天仰不满地看了蓝秦雨一眼,又不敢违抗:“你……你说吧,是什么事?”蓝秦雨沉声道:“是关于你们学校的一件怪事——会杀人的多出来的楼梯!”梁菀又惊又疑道:“什么楼梯?我们从来没听说。”蓝秦雨指着远处的一栋楼道:“那是你们的办公楼吧?”梁菀点点头。
  蓝秦雨缓缓道:“我也是听师父说的,他说你们这里有个恐怖的结界,结界受到封印的结果是形成了一段禁闭的非正常空间,据说在你们那座办公楼的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有一个侧楼梯在午夜十二点到一点的时候,在月光明亮群星黯淡之际,会向左前方再伸出一段长约十米的楼梯,楼梯的前方是一片黑暗的区域,谁要是踏上了那段楼梯,就会受到极其强大的招人魂魄的能力,不由自主地向着那黑暗的空间走去,随后人间蒸发永远消失,不知生死。我就是奉命来调查这件事的。”秦天仰不由失声笑道:“真是荒谬,究竟是谁编出来的谣传?我经常就在办公楼里做实验做到两三点,有时还去那里背书到通宵,从来没听过有什么多出来的楼梯,我们的师兄师姐也没跟我们说过这件事。”蓝秦雨冷冷地道:“你急什么?我还没讲完呢。除了这个,在你们学校还流传着另一个传说,当然,这个传说的真实性还有待确认,远远没有前面那个可靠了。多出来的楼梯听闻是跟一首有关镜子的歌谣同时出现的,如果有人能解开多出来的歌谣的奥秘,那么就可以逃脱楼梯的死亡召唤。而这首奇怪的歌谣曾在三十年前风行校园,造成人心的大恐惧。与此同时,你们学校有一座宿舍楼也是莫名其妙地倒塌了。但歌谣只肆虐了不到三年就湮没无闻。就在它消失的那一日,恰好是你们的小礼堂落成典礼的同时!歌谣的兴亡竟与你们的楼群有如此异曲同工之处,不得不让师父怀疑你们的小礼堂还有以前的宿舍楼跟歌谣还有那多出来的楼梯之间有着极其微妙的关联。所以这次一听到小礼堂倒塌的消息,我就赶快过来了,如果我师父推断得没错,我估计不出几天,歌谣肯定会再现校园,而那多出来的楼梯,也必将准时出现!为了制止更多的死人事件,我们一定要加快行动,试图解开那歌谣的秘密。因此我才会叫你们去关注那多出来的楼梯,而我则安安静静地等着那歌谣的重现天日!”说完转向秦天仰和梁菀问道:“你们觉得怎样?”随即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个脸白得像死人一样。”秦天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你讲得太吓人了。”蓝秦雨如何知道,能夺人命的歌谣早在几天前就现世了,通过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女孩之口,还差一点编入了学校的民谣书。如果真像蓝秦雨所说的那样,那么多出来的楼梯重新复活的日子也已经不远了!
  蓝秦雨见他们没有异议,道:“那么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就在这里等我,我看到了自然会赶过来的。我现在要去打探消息了,就此别过。”秦天仰和梁菀眼睁睁地看他走远后,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梁菀上来探视秦天仰的伤口道:“怎么样?你现在还痛吗?" 秦天仰被她这么一问,才感觉到脖子上仍然是热辣辣的,用手一抹,还一脖子血,吓得他道:“不行,我要赶快去医院。”梁菀打断他道:“你去医院就会暴露你今天下午的事,我带了止血贴,你先忍着点吧。”说着,给他包扎伤口,一边道:“我们去报警吧,那个什么蓝秦雨一定是个疯子,再让他找到我们,我们就肯定没命了。”秦天仰摇摇头道:“梁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只是一个破烂的镜子,但是警长和蓝秦雨先后都提到他,而且他们都知道那首歌谣,都对这件事抱着谨慎的态度,一连串的反应显示,这个破烂镜子的来历一定大不寻常,绝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我们如果贸然把镜子丢出去,一定会闹出大事来的。”梁菀点头叹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你刚才宁愿死都不肯说出镜子的下落的缘故。”秦天仰道:“不错,目前还不到丢掉镜子的时机,我想先查一下。”梁菀立刻激动地反驳道:“你为了这个镜子差点没病死,难道还想卷入这件事当中去吗?你如果要去,你自己去,我是坚决从此跟它划清界限了。”秦天仰苦涩地道:“你以为我想这样的吗?你没听到蓝秦雨说的吗?那歌谣是可以致命的,是可以杀人的!但如果他说得没错,我们已经命悬一线了!调查是不得已的唯一出路,如果他说的是谎话,对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害处啊。梁菀,你要考虑清楚啊。”梁菀如何料到后果竟会如此严重,早就呆了,半晌才道:“你……但是那个传说根本就荒谬绝伦,你竟会相信?”秦天仰淡淡道:“是很荒谬,可是你注意到没有,他说的那一大番话里没有任何一丝逻辑漏洞,所有的事都是顺理成章,都是自然而然。我有一个预感:这个传说若是假的便罢,若是真的,校园里就到了大混乱的日子了!我们的小命也不可能保得住了!”在保全性命的驱使下,秦天仰和梁菀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拼了命的工作。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打算,秦天仰从来都没想过透露任何消息给蓝秦雨,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不认为那个所谓多出来的楼梯是什么值得可信的传说,但是镜子和歌谣的事实明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如果说校园真的因为某种神秘的力量而引致多人死亡的话,也只是镜子和歌谣的事。要弄清歌谣和镜子的出处,秦天仰和梁菀因为到手的资料和线索非常少,根本无从进行推断,所以不得不暂且假设蓝秦雨的话是真实的。诚如蓝秦雨所说,歌谣的出现几乎是和学校某些大型建筑物倒塌的事故同步出现的,那么学校对待这些大型建筑物的建造和事后处理态度就成了解答歌谣来源的关键。歌谣能在这所学校流传近一个世纪,校方不可能不知道,而学校里的大多数的人都不知晓,很可能学校采取了惯用的封锁手段去维护自己的名声。那么查明这桩歌谣案的第一步就是要弄清学校与歌谣之间的关系并找出第一条可供突破的线索。
  秦天仰和梁菀来到的第一站是学校的校史资料室,值班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胖胖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痘点,她先是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秦天仰和梁菀一眼,懒懒地问:“你们要查什么?”秦天仰忙出示了自己的学生会工作证,那女人不屑地道:“学生会又怎么样?学校是校长管的,除了校长,谁都没权指使我!”“你……”梁菀在一边只气得要冲上去骂她,被秦天仰死死拉住,又陪着笑脸道:“老师请开恩,学生会要求我们写一些学校的地理介绍,是为迎接校友作准备的,这也是校长交代下来的,如果误了时间,不仅我们担当不起,对老师也不是太好的呀。”不知道是秦天仰的态度太好还是他的半威胁半恐吓起了作用,那女人的态度终于慢慢软化起来了:“你们先在这里登记,要查什么我来拿。”秦天仰笑道:“那是那是,我马上登记。我们要查学校的建筑史记。”那女人白晳的脸突然变得通红,提高了整整八度声音高声问道:“学生会要你们查学校的建筑史记?? ”秦天仰和梁菀被她瞬间改变的态度惊呆了,秦天仰前前后后思想了一会,觉得刚才那句话并没有任何不妥,壮着胆子回道:“是啊,是学生会叫我们查学校的建筑史记的。”
  “啪”的一声,那女人猛地把笔拍在登记桌上,把秦天仰和梁菀同时吓退了一步,只见她的瞳孔都气得睁大了,喊道:“你们说谎!你们是假冒学生会的名义!学生会是不会要求查建筑史记的。”梁菀紧接着问道:“为什么?”“因为学生会中从来就有不能查建筑史记的惯例!”学生会中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惯例?为什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呢?秦天仰和梁菀面面相觑,见谎言己被戳穿,秦天仰只好换了个理由:“那我们以个人名义进去查一下行不行?”那女人冷笑道:“好会见风使舵的家伙!连学生会都没有权力,你们算干什么的?”一番讽刺刺得秦天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梁菀见状实在忍不住动气了:“建筑史记又不算得什么,我们是这所学校的学生,知道自己学校的情况有什么不对?”那女人也似乎被气着了,尖声叫道:“你们既然是这所学校的人,就应该服我们管!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建筑史记很早就被列为学校的高度机密,不要说学生会主席,就是警察局的局长来了也得经过校长的特批!” 学生会有不得查看建筑史记的惯例?建筑史记居然被列为高度机密?秦天仰和梁菀垂头丧气地从资料室出来,第一条线索算是彻底失败了。
  梁菀对于刚才那女人的无礼仍然气愤不绝,要回去找严路承讨一个说法,秦天仰拦住她道:“就算严路承来了也没用,看那女人那么嚣张,自然是有校长给她撑腰了。学生会有没有这个惯例也是她说了算。校长我们可惹不起啊。”
  梁菀道:“那怎么办?这是唯一能找得到突破口的地方,就这样给腰斩了,我不甘心。要像这样拖下去,我们的性命……”说到这里,她眼睛一红,忙忍住了不说。
  秦天仰道:“虽然没有查到,但是学校的态度令我更加怀疑,小礼堂发生倒塌已经三天了,学校方面还是跟平常一样,不慌不忙的,甚至连一个非正式的公告都没有发出来,也不顾学生议论纷纷,完全置身事外,现在还把什么建筑史记列为高度机密,这种种的迹象都在暗示我们,学校是对小礼堂倒塌内里早有分寸的,而它也在极力掩盖着什么。或许在小礼堂倒塌的背后,真的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动机。”
  梁菀沮丧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们什么都查不到,更不用说去揣摩学校的意思了。”
  秦天仰仰头望着天空,出了一阵神才道:“不,建筑史记的资料并非只有学校才有,我知道另有一个地方也一定收藏有。”
  梁菀道:“是什么地方?”秦天仰一字一句道:“警察局!”
  梁菀听得倒抽一口冷气:“你开什么玩笑?当初是你说不能透露给警察局的,现在怎么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如果警察局反戈相击,我们就不用等那歌谣收拾了。”
  秦天仰低下头来,凝神望着梁菀,望得她脸红到了脖子根,只听秦天仰低低地道:“现在我们能够推断的唯一一个比较可信的消息就是,学校必定与小礼堂的倒塌有关,而警察局与此无关。他们只是来破案的,也就是说,学校是当事人,而警察局不是,你说,当我们因为一个案件而需要不利于当事人的证据时,是当事人比较有可能交给我们呢,还是第三者愿意交给我们呢?”
  梁菀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因为我们调查的事涉及到学校的利益,它自然死活不肯让我们查到了。而警察局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在这里,所以它要不拒绝,要不合作,而不会加害我们。”
  秦天仰赞许地点点头,这是他想了一个晚上才确定的方针,虽然有点冒险,但是成功的机会并不算渺茫。
  “等一下。”梁菀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那样我们岂不是要把歌谣和镜子的消息透露给警察局听?那警长是不是可信的人目前还说不准呢。这样做就等于自己牵制住自己了。”
  秦天仰微微笑道:“这点我早就想到了,俗话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们四句真话再夹杂六句假话,他自然就分不出真和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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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9 01: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报告警长,有人要见你。”警长把报纸扔向一边,对那警员近乎咆哮道:“告诉那帮法医,不要一天两三次地见我,等找出了我叫他们找的有用的东西再说,我坐这个办公室不是专门来见这些废人的!”
  那警员被他的态度吓得连连后退道:“是,是,我会转告,不过这次并不是法医要找您,而是两个学生。”
  “学生?”警长疑惑地想了一阵,道:“他们要是报案就随便叫一个招呼他们就是了,又要来见我干什么?”
  那警员笑道:“我也这样说,可他们不听,执意要见您,说是为了什么歌谣的事。”
  歌谣?!一听到这两个字,警长差点没从椅子上跳出来,急切地问道:“他们是哪所学校的学生?”
  警员道:“他们没说,不过我看他们的校服,应该就是旁边那……”话没说完,他只觉一只强有力的手把他推出了办公室门外:“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快把他们给我请来!”
  当秦天仰和梁菀站到办公室那不算华丽的地毯上时,警长己经完全恢复了那悠闲自得的风度,对那已经愣住的警员道“你出去吧。”随后笑着指着后面两张椅子道:“坐,别拘束,坐下再说话。”
  梁菀亲眼看着他在小礼堂倒塌现场是如何的铁面无情,此时笑容可掬,怎么也适应不过来,秦天仰轻轻一笑,在椅子上坐了,正色道:“警长应该知道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吧。”
  警长道:“刚才听那警员恍惚说了一句什么歌谣。”秦天仰点点头道:“对,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告诉警长有关一些我们学校奇怪歌谣的事。”警长精神一振,忙道:“请讲。”
  秦天仰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刚才警长一听到歌谣就请我们进来,可见警长对这歌谣应该也有耳闻,否则不把我们轰出去才怪。我们两个没什么爱好,就是好奇心特别强,可否麻烦警长说说你知道的情况,我们自然也会坦诚相告的。”
  “两个小兔崽子,居然要挟我?”警长心里直把秦天仰千刀万剐,但是线索在他们那边,因此脸上还是笑着的:“自然自然。实不相瞒,我们在接到小礼堂倒塌的消息后,本来是觉得这种事故实在不关我们警察什么事,但是有人向我们举报说,这次倒塌是因为一首怪异的歌谣引起的。我们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就赶过去展开调查了。”
  “老狐狸!”秦天仰也在心里咬牙切齿:“这种谎言连三岁小孩都看得破。”他突然站起来向警察鞠了一个躬,这个举动同时吓了梁菀和警长一跳,警长也忙站起来道:“有话好好说,这是什么意思?”
  秦天仰肃容道:“警长,我知道你想调查这所学校很久了,可是学校不比外面的机构,它的地位太过特殊,所以你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如果由我们学生本身去调查,一来不会引人注目,二来学校也没有防备,如果警长想和我们合作,我们非常愿意,如果警长想自己干出点名堂,那我们就立即告辞。”
  那警长愣了好半晌,突然咧嘴笑道:“好小子,看不出你口才这么厉害,不过你真的愿意和警察合作吗?”
  秦天仰道:“我们这次来就己经代表了最大的诚意,倒是警长,是不是也该拿点诚意出来?”警长坐回椅子上良久不语,秦天仰知道他心里正展开激烈的斗争,也不去打扰他,只是轻轻拍拍梁菀的手背,安抚她惊恐的眼光。
  又过了许久,警长终于猛拍了一下桌子道:“好,我跟你们合作。我会把有关资料都给你看。不过你先把那首歌谣告诉我。”
  他还是不太相信我们呢,秦天仰微微叹了一口气,清清嗓子唱道:
  “一个美丽的少女要准备出嫁,
  把镜子翻转过来,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唱完之后,他同时看见了警长那兴奋激动的目光和梁菀惊惶讶异的眼神。他对着梁菀笑了笑,他少唱了三句,那是他故意这样做的。警察局的资料室简直让秦天仰和梁菀叹为观止,占地面积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密密麻麻地排列了大量的书籍和卷宗,有些上面还布满了蜘蛛网,看上去就是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闷人的气味,警长打开了窗子,大家才感觉好点。
  秦天仰指着其中一大卷书皱眉道:“你们警局难道缺人手缺得这么厉害?连个打扫的人都空不出来?”
  警长冷冷道:“你们不知道,这间资料室不是随便能够进来的,那大门的钥匙只有我有一把,然后在市中心的警察总局的备份室里还有一把,是属于那种不可复制的钥匙,没有我的允许,如果有人擅自闯进来的话,警员则记过,非警员则拘留,如果造成档案外泄,那就得押送警察总局听上头处分了。”
  秦天仰一排排地参观那些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案卷道:“警长介绍得这么详细,是不是在暗示我们去偷那把备份室的钥匙?”警长一愣,却看见梁菀掩嘴偷偷笑了。
  “这些都是当年的资料,你们看了可别吃惊得叫出声来。”警长把一份厚厚的由线订装而成的纸张丢到桌子上,一股浓郁的灰尘立刻飘散过来。秦天仰和梁菀赶紧掩住鼻子逃离桌子边。见警长要抽身离开资料室,秦天仰忙扯住道:“警长,你开什么玩笑?这么一大堆材料,我们看到明天都看不完,头晕眼花还不算,误解了上面的意思就惨了。还是你简要地介绍好了。”
  警长一想也对,自己当年看这些东西足足花了一个月。于是他就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先呼出一口气,点着了一根烟抽着,陷入了困扰自己多年的回忆中。
  “我们家世代都是在这个市里当警察的,这件案子追根溯源,其实还要算是我爷爷那一代接下的,算是我们家一个不解的谜吧。那一年,一个学生,哦,就是你们那所学校的学生匆匆忙忙跑过来,带着哭腔对我爷爷道:‘我的女朋友被人勒死了。’那时候人心纯朴,社会也没有那么复杂,刑事案件相对较少,所以杀人可是一件当时了不得的大事。我爷爷一听是谋杀,不敢怠慢,差不多整个警局的人都出动了。十几辆警车浩浩荡荡地出动了。谁知道,就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学校的事自己会处理。’我爷爷当时就火了,大声呵斥道:‘她是不是自杀不是由你们来判定的,既然有人来我们这里报案,我们就有义务调查个清楚。如果是自杀,我们备个案就走,如果是他杀你们负得起责任吗?你们这样又拦又劝的,是不是心里有鬼啊?’校长似乎给他说中心事,整个脸都红了起来,却又说不出什么言语来。我爷爷想着人命关天,哪有时间跟他们磨蹭,一声令下,全部警车强行冲进了校园,那校长急得在背后乱骂但又无计可施。” “出事地点在你们现在那片己经荒废的老校区,一栋只有三层楼的女生宿舍,里面还有个小院子。我爷爷带领手下冲进去,就听见里面一大堆女生惊慌哭叫的声音,里面人群繁乱,脚印众多,现场都被破坏了。
  我爷爷料定必是学校搞的鬼,怒火三丈,把那些女生都给赶出去了。事故的现场终于显露出来,半圈鲜红的绳子耸拉在院子的中央,四周还散布着一些凌乱的扣子、碎布料和纸屑等小物件,看得出这里曾有过激烈的搏斗。
  我爷爷正四处张望时,那个报警的学生也冲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大惊失色,扯着我爷爷号陶大哭道‘怎么我女朋友不见了?我走的时候她还躺在那里的啊!她还在那里的啊!我叫了救护车……是谁?! !是谁把她…… ”
  我爷爷叫人安抚他的情绪送他下去,自己则到处观察,终于在院子里隐晦的一角找到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那是一面镜子,准确来说,是一个镜框,因为镜子已经被打破了,翻过来,镜子后面是一幅石青色的刻画,画着一个少女在对镜子梳头的景象。
  一个女生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要带镜子下来的缘故,因此这面镜子可算是案件的第一大关键,我爷爷叫人小心用证据保存袋封存了起来,随后开始调查尸体不见的原因。第一个询问的是死者宿舍里的女生,她们似乎很紧张,结结巴巴地回忆当时的情况,只说死者很早就下了楼,后来隐约听得见楼下有打斗声,但因为太微弱了,所以她们也没注意,然后下来的时候就只看得见绳子了。
  我爷爷记录得不耐烦,丢了一个眼色给一个警员,那警员会意,就先出去了,我爷爷留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些与案情无关的东西。问着问着,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哎呀,失火了,大家快走啊!”
  那些女生一个个都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准备逃跑。“都给我坐下!”我爷爷大喝一声。先前那个走掉的警员不多时微笑着又进来了。我爷爷指着他道:“刚才那声失火了是我叫他用七分力气喊出来的,现在这里人声嘈杂,我们这边还听得一清二楚,这是栋只有三层楼的楼房,底下一般的声音要传上来是轻而易举的。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分明经过剧烈的打斗,而你们只是隐约听得见声音?! ”
  那些女生不约而同都脸红起来。然而无论我爷爷怎么逼迫,她们只是咬紧了牙关不松口。我爷爷审问到晚上,又饿又累,仍然无计可施,只好挥手叫那些女生出去。那些女生走在最后的一个看见同伴都出了房门,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我爷爷含泪说道:“警长,你就放过我们吧。有些事情我们是真的不能说出口的。”
  我爷爷不是笨蛋,自然猜得到那女学生是在向他暗示学校在干预此事,怒火冲天的爷爷也顾不上吃饭,把学校的领导一股脑儿地全部押了过来,一个人个人地讯问怎么回事。无论死因如何,总要活着见人,死了见尸,但现在连尸体也不见了。学校的人口供统一到连字都不差一个,说本来见那女生是要自杀的,于是大家全部都跑往校医院叫人了。“我爷爷忍住怒气道:‘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照看那具尸休?’校长回答道:‘我安排了有,可是我们回去的时候却没发现他,可能是他看见那尸体害怕,所以就跑了吧。’
  我爷爷的耐心实在是到了极限,拍案而起道:‘我明白你们学校想要保全名誉的鬼胎,大不了我低调处理,不宣扬出去就是了,你们做事居然过分到这种地步,跟警察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校长冷笑着道:‘警察难道就能随便污蔑人了吗?这里是学校,是受政府保护的,你横冲直撞过来我还没有表示不满。如果传到政府那里,看是谁吃不了兜着转。’
  我爷爷更加恼火,但是碍着这所学校的确是全国重点大学,要是办事不当有可能被认定妨碍教学自由,只得暂时忍下了这口气,收队马上回警局。”
  “谁知回到警局,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我爷爷找回来的那面镜子居然在警局的证据保全库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爷爷本来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此时更是火上浇油,把全警局的人狠狠训了一顿,立下军令状要他们在两天之内把镜子找回来。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不要说镜子的下落,连一点消息也寻不到,资料保存库的锁并没有被破坏,里面也找不到第二个人的脚印,偷窃现场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整件事就好像不是人做的一样。
  镜子找不到,尸体也找不到,那个报案的学生出于绝望投水而死,案子陷入了胶着状态。就在我爷爷忙得焦头烂额时,校长却突然发难了,他首先向政府投诉我爷爷无故闯入校园,造成了对社会极其恶劣的影响,政府听信了他的话,传召我爷爷询问此事,我爷爷极力辩解,仍然无法取得政府的多半数承认,于是政府召开会议最后投票通过决议,责成我爷爷于一星期之内破解尸体失踪之谜。”
  “我爷爷回到警局后,连一次觉也没睡,几次看资料看到当场晕在地上,晚上开始咯血,三天内消瘦了十斤,然而还是没有发现一丝异常,最后期限就快到了。报纸媒体开始推波助澜地攻击他的人格,社会各界人士纷纷争着指责他过于狂妄和自大,最后连警察总局的人都看他不顺眼了,百般欺凌和阻挠。
  哀大莫过于心死,最可怕的不是查不到,而是精神防线的崩溃,自信的全部丧失。就在要向政府提交报告的前一晚,我爷爷自知破案无望,在自己的办公室上吊自杀。”
  “啊!”梁菀听到这里,不由惊叫一声,秦天仰本身也给这个故事给震住了,在他内心,他一直以为警察都是官僚,都是那种得过且过的无用之人,然而警长他爷爷却让他深深地震撼了,如果换作是他,他一定会选择不冲进校园,一定会选择向校长屈服。
  警长眼泛泪光:“我爷爷死后,我奶奶由于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也于次日服毒自尽。那时我才五岁,就已经尝到了家破人亡的悲剧。我爸爸本来是教书的,发生了这些变故后,他第一时间穿上了警服,抱着我在爷爷的灵前说:‘你记着这件案子罢,如果没能破了它,爷爷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的。你在灵前发个誓,如果我不能破案,你要接着破,你破不了,叫你儿子破,我们一代一代传下去,总有一天可以破得了案的。'”“我爸爸当上警察后,就立志破这桩奇案,可是政府却认为我爷爷的死不过是畏罪自杀,更加证明校长的话是正确的,本来还要追究我爷爷的读职责任,现在人死了也就罢了,并且听从校长的提议将此案封起不准再查。
  我爸爸也因此进了警局后被人极端瞧不起,但是为了大局着想,我爸爸忍气吞声,韬光养晦。他先是借助普通警员不被人注意的优势,频繁出入资料室查看当年的案情记录。
  我爷爷留下的线索实在少得可怜,不继续调查根本无法取得进一步的线索,尽管如此,我爸爸还是发现了案子最关键的一点。如果说那女生是自杀的,而校长是为了掩盖真相保全学校名誉的话,完全可以私访警局要求私了,大可不必叫上全学校的行政人员大张旗鼓地阻止我爷爷的进入,这样一来,更容易引起周围的轰动,造成相反效果,也不符合学校的利益。从这点可以反推出,那女生是被他杀的,而且学校早在开展阻止行动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
  按照一般学校处理学生被他杀事故的惯例,学生会因怀疑凶手仍然潜藏在校园里而惶恐不安,学校要比警察还着急能不能破案才是,这次学校为何反常至此呢?难道那女生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或者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杀人的凶手正是校长?所以死者宿舍的女生都被迫不敢说出真相?”
  “我爸爸又仔细钻研了那截唯一遗留下来的绳子,绳子约有一米长,打了一个圈,圈的前部血迹斑斑,略有磨损,后面留下了凶手的指纹。那时刚刚出现了指纹辨别机,我爸爸拿去辨别时,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你们知道,人的指纹是各不相同,非常复杂的,而指纹辨别机下显示的指纹却呈现出统一的曲形环状,每一条经过精密测量都是一样长,一样的粗细,一样的弯曲度。我爸爸大感震惊,就算是市面上最厉害的雕塑师也不能做到这样的精致,再说如果凶手刻意带上指纹手套杀人的话,一定会模仿或者假冒他人的指纹,而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举动去提醒警察我带的是手套。
  我爸爸还在没打圈的部分夹出了一条青黑色长条的东西,送到化验室得到的结果是,那是一条死了起码二十年的人的头发。我爸爸再次受到冲击,那女生死亡距今不过五年,而且头发的长度明显不符合那女生的长发,那么这条头发到底是属于谁的?调查得越深入,发现的结果越惊人。我爸爸越来越相信,这件女生离奇死亡的案子跟学校的领导还有名誉牵涉太深,有些还超出了人为的范围,可是我爸爸没有退缩,反而更努力地去追查真相。”
  “还有那面已经失踪了的镜子,我爸爸仔细看了拍下的仅有的几张相片,还有那时警员匆匆做的初步描述:‘镜面碎裂,镜框完好,后面的石青刻画上有一条明显的自左下方到右下方划过的痕迹,背部有些凸起,镜片散落在现场各地。’从照片和描述看,镜子属于明显的女生用镜,而死者同宿舍也供认这面镜子是属于死者本人的。镜子是凶手故意打破的,他的本意只在镜面上,并且打得非常急促,导致镜背因为大力而凸出,镜子也滚飞到院子的角落。可是凶手如果是对女生早怀恨意,为什么一上来要打飞那面镜子呢?跟我爷爷的推测一样,我爸爸也认为这面镜子才是破案的关键。那女生带镜子下楼的原因可能就直接关联着凶手杀人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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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9 01:40:29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年那些学生假若是因为害怕学校的权势而不敢说出真相的话,那么他们己经出来工作了,不用再担心受到学校的迫害了。于是我爸爸历尽千辛万苦找回了当年死者同宿舍的女生,声泪俱下地请求她们帮忙查清真相。但是那些女生似乎仍有顾忌,不肯多说,就这样一直求到了当年回头跟我爷爷说话的最后一个。
  我爸爸见求助无望,推门就走,大声地愤怒地道:‘我爸爸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和人身的权利奔走驱使,最后还不明不白地搭上了性命,可他没有一点怨言,我们也不怪你们,我辞去教师的职位当警察也不过是为了完了我爸爸的心愿。你们对待帮助你们的人如此冷漠,反而对迫害你们的人万般维护,社会就是因为多你们这种败类,所以好人才会活不下去!'
  说到这儿那女生当场哭了出来,把我爸爸又拉进了房间,哭道:‘我知道你的爸爸,我很感谢他,可是当年校长曾经警告过我们,如果不想被开除就最好什么都不用说,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逼死。我知道他是一个大好人,这几年我也备受良心的责备,我算豁出去了,我的那些姐妹不说,那我说吧。“
  “往昔的回忆对于那女生来说似乎是一个噩梦,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讲述了她那天听闻到的怪异的一切:‘大约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吧,我们都吃饭回来了,看见她还在自己的桌前摆弄橡皮泥,便问她为什么还不吃饭。
  她看了一下表,才匆匆叫道:‘哎呀,我错过了时间了。’当下赶紧换上衣服匆匆忙忙就下楼去了。我们都注意到她当时的手里是拿着那面镜子的,都感到很奇怪,可是那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不愿意再问。
  大概过了有三分钟吧,我听到楼下传来一种怪声,很像是哮喘病人在‘呼哧呼哧’地喘气,但那声音要沉重得多。我觉得很奇怪,就推开窗子去看,只见四周围已经是凌乱一片……
  ‘等一下,’我爸爸打断她道:‘难道院子里当时没人?就只有你们看见?’那女生道:‘我们下面住的都去实习了,因此只有第三层住有人,而我们这里是最近院子的,所以应该就只有我们才注意到了。我继续说下去吧。我吓了一跳,直觉发生了什么事,正想赶下去看看,不经意却瞥见院子出口边躺着一个青黑青黑的东西,软绵绵地一团匍匐在那里,在一步步费力地爬,那古怪的喘气声就是它爬动的声音。’我爸爸赶紧问道:‘你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了吗?’那女生道:‘我看不清,只觉得它不像是人,我很害怕,就赶紧叫了同宿舍的姐妹来看,谁知等她们都凑到窗前时,我们发现了最令人惊骇的事。’”“我爸爸见她全身颤抖,知道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忙近前身去加强语气问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那女生轻轻地道:‘我看到了我们宿舍的那个,也就是死者,正斜着身子软软地坐在地下,背后并没有靠的东西,她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并没有倒下去。她的脸部显露出惨笑,在苍白的面容的映衬下简直就像是一个被诅咒的木偶那样令人恐惧,牙齿里有很多血渗出来,流得满下巴都是,瞳孔里一片茫然,好像是一个瞎子一样,但是最可怕的不是这个,我看见她的手拿着一截不知从哪里来的绳子,正紧紧地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两只手放在后面使劲地拉啊拉,那绳子一点点地绷紧,大量的血红色从脖子处渗到绳子上,流到她的衣服上。
  警官,你知道,我们住的是三楼,底下传音再好我们也听不到比较细微的声音。可是,我那时真的是听到了,听到了绳子摩擦皮肤破损发出的沙沙声,那手拉紧时关节的隐隐作响声,甚至连那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站在窗边愣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想起去叫人。
  我疯狂地把我姐妹拉到窗边,刚好来得及看见她突然仰天大笑了两声,手一松,带着一丝不变的惨笑,闭目而去。而绳子勒住的地方己经血肉模糊,连气管也看得见了。我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校长他们都己经赶过来了,死去的那个姐妹的尸体还清清楚楚地摆在原来的位置,她最后的两声大笑惊动了整栋楼,大家都在哭着慌乱着,我宿舍的其他姐妹也因为受到严重的刺激而被暂时护理着。我突然想起那个青黑色的不像人的东西,然而等我冲到窗前看时,它却已经消失了。’”
  “那女生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下去:‘我正站在窗前发愣,突然一个保安走过来说校长有事跟我谈。’我料他必定是问这件案子的内情,也不以为忤,谁知他走进来问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在事发当时有没看见一个青黑色的东西,很软的,趴在地上的?'
  我没想到他居然对死者的情况一句不提,而且那青黑色的东西我向来以为是无意中发现的一件很稀罕的事儿,但校长描述得极其准确,比我还要详细,就好像曾经近距离观察过它一样,难道说他也知道这个东西?我看校长竟然比关心死者还要关心这个东西,顿时心里生出一种反感,而且我始终怀疑是这个东西使我的姐妹致死的,我警戒地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青黑色的,除了我死去的姐妹。’
  他很失望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对我道:‘那么你认为她的死是自杀是他杀?’
  我一时语塞,回想起自己见到的情形,分明自己看得很清楚她是自杀的,可是她的惨笑还有那不寻常的自杀方式都让我不肯同意她是自杀这个结论。我明白她死的时候肯定是没看见我惊骇的表情的,可我总觉得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冤屈,我知道的,她一定是不情愿,她一定是被逼的!有谁会相信一个还笑着下楼的人会采取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那女生说到这里非常激动,啜泣着停了下来,我爸爸不得不轻抚她的背安慰她。” “那女生哭了一阵,才平稳了情绪,低低地接下去道:‘校长奇怪的问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似乎相当在意那个青黑色的东西而不是死者给我们带来的哀伤。’我心里产生了抵触情绪,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清楚呢,我……我来到窗前时,就只看见她死了。或许她是自杀的罢。’
  出乎我的意料,校长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不打算再问下去,站起来用那种冰一样的语气下命令地道:‘等会儿警察来了便这样说。’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我慢慢道‘如果你不想拿不到学士学位的话。’随后他便满面笑容地出去了。
  我呆在那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学生死了!他的学生死了呢!而他可以满带着笑容很轻松很悠闲好像放下了什么心头重担一样走出去了!我简直无法相信平日慈爱的校长竟是如此地冷酷无情,草菅人命!我想起了死去的姐妹眼里的深沉的优郁和悲哀,她等着我们去为她报仇去洗冤,我却必须为了我的前途而置她于不顾。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我实在承受不了辛苦读了四年却因为意外的变故而丧失学位的打击,我最终选择了校长指的那条路。跟校长斗我是不会赢的。
  尸体我眼睁睁地看着校长叫人拖了出去,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我永远忘不了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伴随着那种悚人的惨笑,死不瞑目。我以前一直不相信有这种说法,现在老天给了我一个最恰切的例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都清楚了,我也无需多说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给我们大家用淡漠掩埋了。那女生长长吁了一口气,多年来折磨她的噩梦终于可以远去了。她恳求我爸爸找到凶手,使她能真正的安心。”
  “从她那里得来的消息无疑是非常有价值而且振奋人心的。但是这里面仍然疑点太多。那个青黑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值得校长不惜以威胁、恐吓和阻止等手段防止任何人知晓它,它跟那女生的死又是否有直接的联系呢?还有那个女生的离奇的死亡方式。我爸爸也同意她不是自杀的,因为以任何一个想自杀的人的正常思维方式,都不会选择这种痛苦和折磨最大且速度最慢的死亡方式。
  我爸爸想到了催眠,他访问了当时所有著名的心理医生,得到的结果却是沮丧的。无论采用哪种催眠方式,被催眠者有一个最大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全身无力,眼睛紧闭,而死者不单能把双眼睁得大大的直到死后,还有力气去扯动绳子,显然与催眠不相符合。
  我爸爸又请教了精神科医生,医生经过上百种假设作出结论:造成这种情况只能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她突然精神分裂,导致做出不正常的举止,二是外界有相当两万伏以上的强大外力刺激造成她脑部神经受损而被控。”“我爸爸回去前前后后做了上千次模拟实验,始终无法用医生所讲的强大外力刺激人脑造成损伤,不是因为时机把握不当导致脑死亡,就是因为击中位置偏差而毫无效果。可以想像,如果那个女生真的是因为那种原因而死的话,那么凶手必定要拥有比现在先进一百倍的精密测量系统,而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难道说,那个女生真的是自己精神分裂?不,我爸爸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精神分裂跟校长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青黑色的东西恐怕才是罪魁祸首。而调查到现在,只有深入学校里面才有机会获得进一步的线索。”
  “我爸爸试图混入学校,但被精明的校长发现了,只好作罢。整件事不得不暂时地搁下了。就这样一折腾,不知不觉过了十五年,两鬓长出了白发。额上多出了皱纹,连声音都苍老了许多,然而,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凭着自己的能力和过人的胆识立功无数,获得了社会的认同,升任警察分局局长职位。
  当年我爷爷坐上这个位置只花了5 年,而我爸爸却花了三倍的时间。
  就在那一年,我妈妈因为无法忍受爸爸的疯狂工作而对家庭不理不顾,提出了离婚。
  这个打击对于爸爸是非常大的,他整个人快速地衰老起来,经常夜晚回到家就一个人喝闷洒,喝到甚至失声,然后就在爷爷的灵位前吱吱呀呀神志不清地说些胡话。医生对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表示深切担忧,他也不睬,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高考结束。”
  “听说我取得了很优异的成绩,爸爸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丁点那么可怜的笑容。才一个月,他就仿佛老了十岁一样。志愿是我爸爸填的,第一个就是你们那所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他带着我来到了爷爷奶奶的墓地,叫我跪下,硬咽着对我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来这里说过什么话么?’我垂下头道:‘我记得。你叫我们要世世代代当警察,直到把爷爷的心愿了了为止。’
  爸爸道:‘你还记得就好了。爸爸无能,折腾了十五年,把你妈妈气走了,也没查出个什么来,现在就要看你这一代了。’我知道他的意思,看他说得那么辛酸,眼睛也红了:‘爸,我知道该怎么做。’
  爸爸道:‘那么你再在爷爷灵前发个誓,爸爸可能没有时间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了,我这个位置是留给你的,你做不了,再留给你儿子去。我们就当它是加在我们家族的一个诅咒吧。’诅咒? 我真怀疑爸爸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词汇来,但我没有反驳,只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进入学校很争气,我也像爸爸当年发了疯似的寻找资料,查勘地形,当年出事的那一带全部被学校封锁为老校区,慢慢荒废,禁止任何人进去,否则开除学籍。开除似乎成了学校最爱做的事。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学校真的好狠啊,这么一大片极具教学价值的楼房和布局甚至于器械说丢弃就丢弃了,也不肯卖给人,也不肯解释原因,放在那里活像史前文物展览一样。这个举动使我越发的相信,这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学生死亡事件,而是关系着学校的荣辱生死存亡的大秘密。那个女生只不过是个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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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9 01:42:06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没能进到现场,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件只能说是很有趣的事。我进去的第二年,迫害我爷爷的那个老校长卸任了,新校长走马上任一直到你们现在。
  校长接任事宜进行得非常仓促,好像是要赶场一样,我看那老校长并不算太老迈龙钟,不知为何要急急卸任,而新校长本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他的突然上任激起了学生的质疑,认为他的平庸不足以领导这所全国重点的高等学府。
  这个状况自然没有逃脱我的注意,我想尽千方百计调出了他的档案来看,结果发现新校长也曾经是在这所学校读过,他在学校时的成绩平平无奇,甚至还有几科补考,出去后找了一家廉价的加工厂做临时工,生活贫困潦倒。
  就是这样一个看不出有任何领导魄力和决策风度的普通人,在被加工厂解雇面临生活的大危机时,被老校长召回校内,连一个普通的职员都不用历练,直接出任教务处主任。老校长的这个决定实在太突兀了,我上看下看,都无法为他找出任何一条可以说服人的理由。”
  “我找了个适当的时机见到了当年解雇新校长的加工厂主任。‘那小子啊。’他叼着一根烟,很不屑地说:‘儿乎是我们那里最懒的一个了,懒还算了,还爱吹,牛都给他吹破了,他还很好色,我又不是请不起人,当时就把他给踢出去了。踢了出去后才有人告诉我,说这臭小子以前在外面耍流氓,还进去过一段时间。我真是看走眼了!'
  我找到爸爸,来到市立监狱,再调出档案资料来看,果然,新校长曾经被控侮辱,因为证据不足而免于成立,但伤害他人身体罪名成立,入狱三年。据狱警回忆,新校长在狱期间,欺软怕硬,伙同他人图谋走私,也是劣迹斑斑,刑罚加长了两年才放他出去。我跟爸爸都感到万分诧异,这样的一个人物,居然能得到老校长的赏识,平步青云,靠的是什么?
  我爸爸下令全力调查新校长的家庭背景,特别关注他与老校长的家族有什么联系,结果发现只是一介贫农,跟声名显赫出生于一代贵族的老校长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在我们在为新校长的升任而忙得焦头烂额时,一件出其不意的事发生了。在你们现在小礼堂的地址处,以前是一栋办公楼,于5 月4 日莫名其妙地倒塌了。”“什么?! ”秦天仰和梁菀同时吃了一惊,这跟小礼堂倒塌的日期是一模一样的,是巧合还是人为?
  警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道:“还有更让你们奇怪的呢,现场一片狼藉,我爸爸赶到时,在现场只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具尸体很奇怪,明明是塌楼的,却全身焦黑,活像爆炸了一样,被撕裂的肢体四处散吃。
  我爸爸下车打算亲自勘察,突然发现自己脚底踩着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抬脚一看,赫然便是我爷爷那时神秘失踪的镜子。我爸爸欣喜若狂地捡起来看时,却发现后面的刻画仍是石青的刻画,只不过画的不再是一个少女在梳妆,而是一幅很逼真很逼真的骼骸。”    那警长有些得意地看了看秦天仰和梁菀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幸灾乐祸地“嘿嘿”笑道:“觉得诡异了吧?我那时受到的震撼比你们要大多着呢,我两天两夜合不了眼,我爸急死了,把我送进医院,医生一看,说你儿子没啥事,受得刺激太大了,神经老是处于亢奋状态。就为了他这句话,吊了我半个月的针,躺在床上闷都快闷死了。”
  他哪里知道秦天仰的怀里此刻就揣着那面人们为之提心吊胆关联到整件案子侦破的关键证物——破碎的带骨架的镜框,警长接着道:“我爸虽然感到很奇怪,可那时镜子的出现使他的兴奋盖过了不安,他立即下令把这件案子当成是人为蓄意破坏的刑事案来进行,不出他所料,马上遭到了新校长和他的手下们的坚决拒绝。
  就在僵持中间,验尸报告出来了,令人膛目结舌的是,那竟是一个警方通缉多年的杀人犯。新校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慌了手脚,忙着辩解校方从没允许这个人进入,应该是他逃入校园以求保命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我爸大喜过望,也不管校方怎么说,马上一个提案送交上级部门,由于这次涉及到一个灭门惨案的惨无人性的杀人犯,政府再怎么想偏帮学校也不得不估计公众的愤怒。提案送上去不到一天就获通过了。
  从此,沉冤近二十年的女生死亡案又再次轰轰烈烈地展开在人们的面前。我爸爸以镜子确实属于当年那死亡女生之物为名,名正言顺地进入到己经被封禁的老校区调查。就在我们以为胜利在望,互相额手称庆时,料不到的是,两天后,轮回发生了。”
  轮回?这个独属于佛门的术语此时此刻在庄严的警察局说出来竟有一种强大的恐怖意味,如同一个从黑暗世界来的阴影沉重地笼罩在众人的头上,汗毛耸立。战栗,呼吸,房间里突然就这样陷入了一片难忍的沉默中。
  秦天仰和梁菀不说话,警长也不说话,大家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解读着对方眼中那一份畏惧。半晌,梁菀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见到了……那女生轮回转世……”秦天仰更是直言不讳:“你们……是见到了她的鬼魂吗?”警长突然苦笑了一下:“我不怕鬼,要是能见到她该多好啊,什么都不用查了,她会将全部的事实都告诉我们。可事与愿违,在我们兴冲冲还不到一天的时候,警员来报告了,说那面刚找到的镜子再次失踪了。在失踪前听到窗外有一个女子在唱一首关于什么出嫁骨架的歌谣,隐隐约约的,听得不太真切。
  当那歌谣唱完了,镜子也就不见了,这就是镜子的命运,注定要这样地被轮回。”
  房间里瞬时发出一片惊叫声。秦天仰和梁菀这时才领悟到轮回这个词的含义,一切,就跟警长他爷爷当年发生的毫无差别,只不过多了一首奇怪的骨架歌谣。警长无奈地笑了一下道“幸好我爸爸没像当年爷爷那样硬来,纵然到最后理亏,学校仍不能对我们怎么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体面地撤回了警局。
  一个月后,我爸爸在医院的重危病房里郁郁而终,死的时候他才45 岁不到。镜子的轮回,再加上青黑的物体,这就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三大悬谜。”
  梁菀奇道:“不是才两个吗?哪来的三个啊?"
  秦天仰接口道:“新校长出身是这么一个低下而无耻的人,但他现在却是意气风发,纵横捭阖,他在教学上的成就甚至胜过了当年的老校长,前前后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警长点头道:“这就是第三个悬谜!”警长无限凄凉地站起来,出神地望着窗外喃喃道:“三十年过去了,整整两代人,两代家庭,都毁在这个镜子的身上,我不知道,到我这一代能不能终止,可我知道,我在爷爷和爸爸墓前发过誓的,倾我一生也要找出它的真相,我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可是还没有儿子,我真的好怕,好怕这个大业就在我手中彻底完蛋了。”真情流露,秦天仰恍如隔了几个世纪,以前关于对警察的所有不愉快的记忆仿佛都可以随着这个警长高大的形象而全部抹去,他甚至觉得警长是值得完全相信的人。秦天仰颤抖着站起来,抖索着手伸进了自己的内衣中。蓦地,一只白哲的手搭在他的蠢蠢欲动的手上。秦天仰一震,转头一看,从梁菀警备的眼神里,他看到了蓝秦雨冷酷的微笑,看到了小礼堂倒塌的现场,看到了那尸横满地的惨象,看到了很多带着黑布的相框。秦天仰眼一闭,理智又重新回到他身上。是的,镜子不能随便暴露出去,暴露给任何一个人都不行,人心难测。他颓然坐回凳子上,警长回过身来,于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二人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二人走到分岔路正要分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你们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们好久了。”两人悚然回身,果然是蓝秦雨,还是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笑挂在嘴边:“我说你们可还真悠闲呢,学校差不多快出事了,你们还有心情去约会?"
  梁菀的脸红了一红,辩解道:“你不要乱说,我们是出去查资料。”蓝秦雨道:“那么查到了什么没有?”秦天仰道:“连你都查不到,我们岂能这么容易就知道线索?要不然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蓝秦雨狐疑地打量了两人几秒钟,才开口道:“这次事情非常奇怪,小礼堂塌了,照例歌谣和镜子应该同时出现才是,可是我访遍了一个校园,都说没见,难道这事有人插手了?罢了,我先去了,你们有情况就告诉我吧。”二人默契地看着蓝秦雨离去后,互相露出一个会意的微笑。尽管有蓝秦雨和警长作证,他们还不是太相信那面普通的镜子会跟恐怖的歌谣扯得上关系,而真的能杀得死人,直到过了这个晚上。
  因为前一天连续的奔波,秦天仰累得够呛,一觉睡醒,看了看床头的闹钟,伸了个懒腰道:“唉,原来才7 点多呢。”突然发觉不对,宿舍的人一个都不见了,拉开窗帘才发现,原来是晚上7 点。秦天仰苦笑道:“完了,逃了一天的课,明天准备挨老师的批了。”一边刷牙洗脸,准备去叫梁菀来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门忽然“砰砰砰砰”地响了,秦天仰拉开门一看,原来是同班同学言根行,一见秦天仰吃惊地道:“哇,你还不去上课啊?今天点名呢。”秦天仰吃了一惊道:“今天晚上要上课的事,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你等一下,我往脸上弄点水就过去。躺了一天,实在臭得不成样子了。”
  言根行道:“你们宿舍那些混账没通知你的吗?对了,叫他们也过去吧。一个宿舍都不来,老师想不发火都难咯。”秦天仰把脸巾一甩道:“我一醒来就不见他们影了。是先去了吧,我们快点赶过去好了。” 秦天仰和言根行两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了教室,非常幸运地碰见老师刚好在点名。“秦天仰!” “到!”秦天仰恰巧到了门口,反应性地响亮应了一声,把老师吓了一跳,班里同学一阵哄笑,秦天仰灰溜溜地潜进了自己的位置。
  “穆冉!”“……”“乔仲晴旦”“……”老师的脸越来越黑,把点名本往讲台上一摔:“秦天仰给我站起来!你们宿舍六个人,只有你一个迟到,其他连影子都不见,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件事!”
  秦天仰大汗淋漓地站起来,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睡懒觉才醒所以不知其他五人去向。言根行看着不忍,起身道:“我跟秦天仰一起去办事到刚刚才回来,所以他也不清楚他们宿舍的人到底去哪里了?”秦天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言根行的话刚讲完,前排又有一个同学举手道:“我出宿舍的时候是看见他们五人有说有笑地关上宿舍门已经先行离开去上课了,照理应该比我们先到课室的。”他旁边的那个也出声赞同道:“是了,我亲眼见到他们比我先进到大楼里面的。那时也快要上课了,他们不可能又出去的。”
  老师这才没有继续怀疑秦天仰挑唆同宿舍不来上课的动机,狐疑道:“那他们去了哪里了呢?难道走错课室?”想着,大手一挥:“大家去把他们给我找回来,今天的课非常重要,一个人都不可以缺席。”一见老师发了牛脾气,大家只得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出去教室找那五个同学。
  “穆冉……”一声接一声的高亢的喊叫声如同幽灵的叫喊般在走廊上游荡着,激起层层回音,像极了鬼片中的场所,下面已经有同学在吃吃地偷笑了。教导主任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讲了半句又忘了讲到哪里去了,更引得嘲笑一片。
  教导主任终于按捺不住,冲到走廊上,把正在扯着嗓子喊的秦天仰等人叫了过来,怒骂道:“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是不是?现在是上课时间,乱叫什么呢?! ”
  秦天仰一眼瞥见梁菀坐在课室的前排捂着嘴瞧着他笑到弯下腰去,更加难为情,吞吞吐吐道:“我们有五个同学不知道跑错到哪间课室去了,我们找遍都不见,老师生气不肯上课,所以……所以……”
  正说着,后面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有消息了,有消息,看门的阿伯说看见他们从左边的楼梯上去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下,我们沿着那里找吧,说不定他们在阳台喝得烂醉如泥呢。”一帮人一听有课上了,立即呼啦啦地向那边全部跑走了,留下还没来得及训话的教导处主任气得全身直抖……
  来到那边的楼梯上,大家急匆匆地兵分几路到处去各间教室及阳台厕所等地方寻找,然而仍然毫无踪影,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秦天仰他们终于意识到事情发展到不寻常的地步了,换句话就是说,那五个人是活生生失踪在这栋同时有很多人上课的大楼里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秦天仰努力说服自己这个设想是多么地荒谬,他冀望于他们只是迷了路,可是他突然又觉得非常好笑,在这里上了几个月的课,而且好歹就那么几座楼梯,也有可能迷得了路吗?楼梯?? ! !两个字像火石擦出火光般把他当场震住在当地,蓝秦雨冷酷的笑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多出来的楼梯一出现,校园肯定会出事的。”胸口的镜子突然放出了万丈光芒,将他的肚子撑得很痛很痛,似乎要挤爆他的内脏一般。秦天仰“哎哟”一声,支持不住,蹲了下去。
  一边的言根行见状急切道:“你不舒服吗?”的确是很不舒服,可是秦天仰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哪怕是一句话,因为他蹲下去的时候刚好能够看见,在302 课室一面的墙壁的最下方,用血写着两个很小的已经略微变黑的字:“楼梯”。其中,梯字还没来得及写最后一笔。警长面色阴沉地听完警员的叙述,一言不发地看了看那两个小字道:“那么能检验出来是谁的血液吗?”警员报告道:“初步DNA 检测,跟穆冉留在学校里的血液抽样本一致,应该是属于他的。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另外失踪的四个人跟他们在一起。”
  警长猛吸了几口烟道:“谁最先发现?”警员一指旁边:“一个叫秦天仰的学生。”警长连烟都差点掉了下来。偏头一看,秦天仰一脸无奈和茫然地站着,仿佛事情发生完全与他无关。
  “秦天仰!秦天仰!”梁菀刚刚得到消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也不顾身边有很多人,一把扯住了秦天仰问道:“你……你……那些那么小的字,怎么又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秦天仰明白梁菀眼中的那一份气愤和担忧,由死灵唱出的歌谣他是唯一听见的人,现在这么不起眼的小字也是他第一个发现的,一切看上去就像是秦天仰自己在跟自己玩着游戏一样,谜是他设计的,由他来带领众人去解开,或者说,他是被厄运选上承担毁灭这个校园的责任人。
  秦天仰唯有苦笑,面对警长眼里分明流露的怀疑,面对梁菀误认为他总爱揽事的责怪,他无法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从始至终,都是镜子的力量在引导他发现异常。就像传说中所讲的那样,只有解开了歌谣之谜,才能逃脱多出来的楼梯的死亡厄运,而镜子正是歌谣的关键和灵魂,难道说只有藏有镜子的人才能拥有解谜的钥匙?
  秦天仰的脑中突然泛起一丝莫名的兴奋,警长的孜孜不倦,蓝秦雨的高度紧张,大家都在围着镜子展开了一场异常激烈的勾心斗角的争夺,是否也是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镜子的导线作用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镜子是更加不能暴露的了。
  梁菀见秦天仰呆呆地不答话,脸颊上却出现了一丝潮红,气得想挥手打他,突然发觉警长在这边,又觉得不好意思,一跺脚道:“你不爱回答就不回答算了,谁稀罕啊?”转头跑了,秦天仰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头泛起难忍的愧疚和不祥,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实在是不想再拖梁菀下水了。既然歌谣是他发现的,镜子在他手中,就让他来解开这道谜吧。
  “报告警长,校长来了。”警长的注意力这才从秦天仰的身上转移开来。秦天仰不禁心神一凛,这个第三大悬谜的中心人物终于露面了,平时校长都深居简出的,秦天仰进入大学后,听严路承说,见过校长的没有几个人,活像武侠小说中的隐世高人似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很多同学在猜校长是不是患有见光死之类的毛病,给严路承哭笑不得地呵止住了。
  “警长不辞劳苦,来我们学校查案,我代表学校谢谢你。”出乎秦天仰的意料,校长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亲切的小老头,微微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精美的拐杖,下巴的胡子有一寸长,见了警长只是呵呵地笑着,除了走起路来有点奇怪,像罗圈腿,似乎曾经有过小儿麻痹症一样。秦天仰仔细观察了校长的腿的样子,却没发现任何不妥。
  警长似乎对这个小老头有点忌惮,鞠了一个躬道:“校长太过客气了,破案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倒是打扰了学校的秩序了。”校长笑眯眯道:“警长千万别这么说,等案子破了之后我叫人送幅锦旗过去。”
  两人只管寒暄,秦天仰得以有机会细细打量校长,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脸泛红光,气色保养得很好,笑容虽然平庸但也不乏亲和力,一举手一投足无不透露出一校之长的风范,丝毫看不出就是当年入狱的那个无能之辈。原来地位的尊卑可以改变人这么多,甚至连人格魅力都能脱胎换骨啊!
  秦天仰正在感慨中,校长突然道:“对了,这件事是谁最先发现的啊?”警长指指秦天仰道:“他。”校长笑容可掬地转过脸来,秦天仰刹那间打了一个寒颤,他觉得校长的笑容里竟然隐藏着一丝阴险狠诈,是错觉吗?因为等秦天仰回过神来,校长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平凡,看上去还有点高兴的样子。
  秦天仰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不敢说一句话,只听着校长略带威严的声音在他前面响起:“除了这个字,你还发现了什么其他的没有?比如说镜子。”
  犹如一个闷雷响在头上,秦天仰的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那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又多一个人加入到镜子之争,看来这个校长果然是有问题。秦天仰抬起头来,淡淡的笑容挂在那里,看得警长莫名其妙“没有,校长,你认为这件事跟歌谣有关吗?”校长笑呵呵道:“没,我只是听人说起过,顺便问问。这里的事就有劳警长了,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管警长表示如何,便自行离去了。
  秦天仰暗中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又悄悄摸了摸胸口的镜子。镜子散发出一种微弱的积压的力量,不过秦天仰和警长都只顾着看着校长的背影思量,也就没有人发现那两个小字正在逐渐地慢慢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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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9 01:43:17 | 显示全部楼层
宿舍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秦天仰自己蜷伏在被窝里,有点胆怯地看着周围凌乱的被褥。五个人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了,真的是落入多出来的楼梯的魔掌中了吗?凭蓝秦雨的为人和他的一番言语,秦天仰实在难以相信这个荒谬的传说。可是五人的生死不明比这个传说还要荒谬和诡秘,还有那已被初步证实由穆冉写下的“楼梯”两字,使他无法不怀疑那传说的真实性。
  那两个字看起来是那么潦草,很有可能是穆冉在万分慌张的情况下书写下来的,所以最后一笔才会留下一点点痕迹而没有写全。穆冉写下这两个字究竟是想告诉人们什么呢?如果是按照传说,多出来的楼梯是那么的隐秘,穆冉他们不可能这么早发现的,只有当他们走完多出来的楼梯,陷入黑暗的另外一个世界,才能和现实分离,如果是这样,穆冉根本不存在可以写下楼梯二字的条件。
  除非只有他没有登上多出来的楼梯,莫非多出来的楼梯可以违反它的规则,把不登上它的人也可以吞噬掉。想到这里,秦天仰只觉得头皮发凉,他不想把梁菀拖下水,现在只剩了他孤军作战。可是这般强大的力量,他绝对不是敌手。
  梁菀一介弱女子,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自己宁愿死也不要她出事,蓝秦雨更是个不能相信的人了,警长虽然一身正气,但是和自己相熟不久,日久见人心,焉知他的为人是否表里如一,周围的同学也没有一个可以谈心事的,更加不能把镜子这种心腹之物相托。到底找谁做帮手好呢?秦天仰低低叹了一口气,绝望地抱着枕头开始迷糊起来。
  眼前突然一个面容掠过,秦天仰脑中一亮,兴奋得几乎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了,为什么没有想到严路承呢?他的为人自己是绝对放心的,而且这歌谣他也听过,哪怕不同意自己的计划,也不会泄露出去的,而且他从事学生组织工作多年,头脑要比自己缜密得多,想出的方法也肯定比自己管用。
  秦天仰看看表,正是晚上九点,严路承这个时候肯定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修。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假公济私,经常占用公家的地方学习。秦天仰决定立刻就去跟他商量这件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想到这里,秦天仰的勇气都增加了几分。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这个决定会使他的生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成为直接导致校园里腥风血雨年代大复活的导火索。不出秦天仰所料,办公室里亮着微弱的光。秦天仰敲门进去,只见严路承正挥汗如雨地在台灯下算着什么,面前已厚厚地堆了几堆白纸。秦天仰见严路承忙着,根本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只好又再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听见啦。”严路承没好气地推开资料,扶了扶眼镜道:“除了你,有谁会知道我在这里?那次不小心给你撞到,我就多了这么一个把柄在你手中。”秦天仰把门关上,苦笑道“这种把柄我不要也算了,你就趁机打压我,你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怕什么把柄呢?”
  一番话说得严路承笑了:“你半夜跑过来拍我的马屁到底有什么企图啊?”秦天仰道:“就是关于歌谣的事啊。”严路承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倒提醒我了,我什么都可以开脱你,就是这件事不能开脱。你要是没完成任务,我罚你去扫校道。”秦天仰凑过头,忽然轻声唱了起来: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严路承有点惶恐地看着他:“你在这个时候唱这首歌谣是什么意思?”他话刚说完,眼前一阵花,一道亮光猛地刺痛了眼,秦天仰撩起自己的上衣,从里面拿出了一面破烂不堪的镜框。“荒谬!”不等秦天仰说完,严路承己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说话。秦天仰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坚持把事情讲述完后,才不慌不忙地对严路承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想,我本来对你相信它也不抱什么希望。”秦天仰突然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严路承一眼,一字一句地道:“不过,你素知我的为人,也是这么荒谬的吗?”
  严路承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站立在那里,看着秦天仰气定神闲地开了门走出去,只有那句话还回响在他的耳边:“你素知我的为人,也是这么荒谬的吗?”严路承颓然瘫坐在椅子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着一场梦,小礼堂倒塌和五名学生失踪的事,学生会顶了非常大的压力,他自己也身心俱疲,上被校长责骂,下被同学抱怨,然而他组织调查却从来没发现什么线索,死的死得那么凄惨,失踪的失踪得这么离奇,似乎冥冥中一条绳子把整所学校牵连在厄运里。
  秦天仰的为人,绝不荒谬!几乎在秦天仰问出那句话的同时,严路承的内心就已经在第一时间做了回答。那也昭示着,秦天仰所讲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多出来的楼梯吗?严路承放开双手,惘然的表情显露无遗,思考了半晌,他终于轻轻地站了起来,要弄清这件事,只有一个办法……
  秦天仰从严路承的办公室里出来,内心一片沮丧,严路承是个最好的合作伙伴没错,但是要争取到他的支持可真比登天还难,自己怀里揣着这面烫手的镜子,又丢不出去,想想蓝秦雨已经三天没来找过自己了,应该也是为多出来的楼梯忙吧。想到这里,秦天仰不由苦笑了一下,无论是警长还是蓝秦雨,都算白忙活了,谁都没想到,镜子会是在他这里。
  “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一定很开心吧?”一股幽幽的语音突然从旁边传出,顿时把秦天仰吓得魂飞魄散,转头一看,梁菀静静地站在一边。“你……你……”秦天仰气愤不己地指着她道:“跟你说过不要这样子吓人。人吓人,吓死人……”
  梁菀打断他的话道:“严路承答应了你么?”秦天仰一愣,不置可否地道:“我找他谈心,你在说什么呀?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梁菀忽然扯住秦天仰的衣袖道:“你不用骗我了,我难道真的蠢到什么都看不出吗?是镜子引你去发现这件事的么?”
  秦天仰心内一震,低下头一语不发。良久,只听见梁菀轻轻叹了一声道:“原来多出来的楼梯是真的呀。多么荒谬的事,我总以为自己在童话中,还没醒过来。”
  秦天仰不忍地抬起头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不想你有……”说到这里,他却怔住了,眼前的梁菀脸上浮现出寂寞的表情,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分外美丽,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梁菀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秦天仰心情一阵冲动,竟不由脱口而出:“可我不想我喜欢的人出事。”说出来才知不妙,看着秦天仰这个大男生满脸通红的样子,绯红也立即飞满了梁菀本就红润的脸颊,她忍着红晕,用只有秦天仰才听得见的声音勉强道:“因为梁菀也是一样……不想喜欢的人孤军奋战。”
  月光静悄悄地划过,远处潺潺的流水声穿过潇潇的落叶来到这片寂静的空地,温柔地环绕着这栋大楼,流泻着醉人的土地的芬芳,给偌大的地板上投下两个斜斜的淡淡的影子。严路承站在窗边,一只手稍稍掀开窗帘,久久地望着下面两个依偎的人影……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严路承无所谓地笑笑:“是吗?看来你什么都猜中了。”他转身走向窗帘拉开它,顿时灿烂的阳光射了进来,床上那人一声惨叫,立即翻滚到床的底下。
  严路承道“你还是这么怕阳光,一点都没变呢。”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犹豫着叫出了那个称呼:“哥。”床下那人喘着粗气道:“你如果看见过那段楼梯,你也一定会对光明感到恐惧的。”
  严路承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是间独属于他们家族的密室,里面关着他们家族唯一的疯子——他的远方表哥,十年前在他就读的这所大学读着大一。有一天,他跟他的三个同伴晚上下课的时候,有人看见他们在楼梯拐角处神秘地失去了影踪。
  他们下落不明了三天,警方出动了十辆警车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死不见尸,活不见人……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三天后的那个晚上,在他们消失的同一时间,他哥突然浑身抖动从一处楼梯处滚了下来,抓住一个刚好路过的教授的脚,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楼梯!”就彻底晕了过去。事件再次惊动了警察,他哥被送去医院抢救并进行了全身护理,全副武装的警察实弹把守在他床头以防再出什么意外。局长亲自下令只要他哥一醒过来,无论是半夜几点苏醒过来都要立刻把他叫醒。
  惊人的巧合再度发生了,他哥苏醒过来的时间恰巧是三人失踪的第七天,时间是21 时37 分21 秒,距离他哥滚下楼梯抓住教授的脚的时间仅仅差了两秒,通过精密的计算得到的时间,可以得出,苏醒的时间与四天前他哥突然出现的时间是完全一致的,这究竟只是碰巧还是冥冥中真的有什么联系?是不是也可以推出七天前四人失踪的时间也是这个时间呢?得到他哥苏醒的消息后,局长和领导们风驰电掣地来到了医院,济济一堂地围着他,个个都拿着笔记本,用迫切渴望的眼神等待着他哥亲口揭示这神秘的谜底。不料他哥只是迷茫地看了半晌,又木呐了半晌,才艰难地进出一句:“楼梯……吞噬……人……”
  局长当即失望地站了起来,他们都认为他哥受到巨大的刺激,精神上产生了分裂。随后案子被冻结,他哥被送进精神病院整整治疗了五年,才被允许接入家中禁闭。
  “楼梯……吞噬……人……”严路承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不由轻轻念着,床下那人听见这句话,不禁两眼放出奇异的光芒,严路承苦涩地笑了笑:“的确是很荒谬呢。不过我现在倒很愿意相信荒谬。哥,能不能告诉我楼梯是怎么样吞噬人的呢?”
  他哥发出两声像磨刀般难听的笑声:“楼梯,就是代表黑暗。黑暗,就是能吞噬人的。所以楼梯就是这样吞噬人的。”严路承“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床前停住,猛地在床上一撑,大声吼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说出真相反而被人嘲笑,反而被人认为是精神病,你很难受很痛苦。但是,这是你能见到的唯一可以相信真相的情况,你不把握,就会抱着一辈子的遗憾和冤屈离去!既然楼梯能吞噬人,为什么你又能活着回来呢?!你既然不相信我,我走,带着你从此没有的希望走。”
  严路承抓起被单猛力一甩,掉头就走。忽然,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背,那是一只骨瘦如柴青筋遍布的手,严路承内心涌起一阵怜悯和哀伤,却听见他哥用十年里没有用过的嘶哑嗓音说道:“歌谣……骨架……”严路承像是被冷水从头浇到脚一样,颤声道:“什……你说什么”他哥的目光里闪着从来没有过的光芒,那只干瘦的手抓得他越来越紧。只听他认真地告诫道:“镜子……只有它……才可以避免楼梯的厄运……但是……必须要有牺牲品去祭祀……”   “秦天仰吗?严路承叫你去呢。”秦天仰看看表,不满道:“哇,都已经十点了,我是干部,不是给他打杂的,跟他说不去了!” “他说不去给你打评分不及格。”这招一来,秦天仰立即傻眼了,只好投降道:“罢罢,我去好了,谁叫我比他晚生几年呢。”
  教学大楼前,严路承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用脚踩踩地下的落叶,见秦天仰终于姗姗来迟,也不顾得责怪他,把一个笔记木往他怀里一摔道:“先别看,你跟我到天台上来,我有话跟你说。”秦天仰忙叫道:“你等一下,喂……”严路承已经消失在大楼里。秦天仰无奈,只得也跟进来。
  昏黄的灯光下,已经是下课的大楼里显得十分寂静,一路过去的教室都熄了灯,连个人影都不见,只有两个人交错的脚步声空荡地回响在走廊里。
  秦天仰偷偷观察严路承的脸色似乎十分不好,而且有越走越快的趋势,禁不住出言道:“严……严主席,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很诡异吗?我们不能换个地方谈吗?”
  严路承突然站住了,秦天仰收脚不住,差点撞了个满怀,却见严路承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秦天仰赶忙也向前望去,只是见到黑糊糊的走廊和隐隐约约的出口,没有丝毫值得奇怪的东西。还在仔细观望间,严路承突然把自己随手带的包往秦天仰怀里一塞,秦天仰一愣,严路承已经用命令的口吻道:
  “我的包脏了,你去厕所给我洗一下,我从这边楼梯上,你洗好后到办公室找我。”
  秦天仰气到肺都要爆炸了:“严大主席,我不是你的仆人……”严路承突然回过头来,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道:“你们好像要快评分了吧?”秦天仰当即语塞,只好悻悻地拿着包去厕所准备洗。
  “等一下,”严路承突然叫住了他,秦天仰回过头来,却不经意发现严路承眼里竟有一丝苍凉和落寞,只见严路承含笑对他点点头道:“快点弄好歌谣的事吧,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以后就别说要做什么大事了。”
  秦天仰怔在当地,却见严路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隐匿不见。秦天仰拿着包有点失魂落魄地走在走廊上,连厕所走过了也不觉,刚才严路承的话语、表情乃至动作,都显得是那么的古怪,而且……而且,他从一进到这栋大楼里面开始,就觉得气氛始终有点不太正常,大楼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虽然是十点,但往常也没寂静到这种地步。
  是严路承故意把所有的人都打发走的吗?他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事呢?骨架?歌谣?等一下,刚才,刚才严路承和他分手的地方好像也有点怪异。秦天仰突然想起严路承给他的笔记本,忙把包夹在腋下,微微抖着双手翻开了第一页:“多出来的楼梯,又名黑暗楼梯,吞噬楼梯,因镜子之谜未解,冤气聚而不导,弥于人世,先为鬼界幻景诱人心志,使人不辨东西……”
  一点稍为强势的光亮刺痛了秦天仰双眼,他抬起头来,面前一个门口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知不觉走过了厕所,穿过了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另一边的出口了。怀中的镜子并始射出隐隐的光芒,秦天仰突然醒悟过来:不,不对!第一层的走廊不是像楼上的走廊两边都是有出口的,那么走廊的那边……那边应该是通向第二层的楼梯!!
  秦天仰汗毛耸立,脱口而出:“鬼界幻景?! ! ”这四个字说出来,秦天仰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剧烈抖动,因为这四个字的牵引,秦天仰已经猜出了所有的谜底。刚才严路承站住的地方是107 课室和108 课室之间的间隔,而那里,才是厕所的真正所在地——那也就是说,严路承踏上的楼梯,是多出来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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