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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霜ˊ夜瞳

《驱魔行·腥唇》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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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4:47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也要摸她的手?”
  “恩,要摸。”我若有所思地点头。
  慕容爽疑惑地打量我,“你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快叫她来。”
  “从那天回来以后,我就很少看见她了,行事神神秘秘的,不过早先好像看见她在小操场边上的沙坑,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带我去。”我心里莫名的隐隐有种不安。


“如果这是真的。”慕容爽又打了个寒颤,“那现在该怎么办?”慕容爽抬眼惶急地看我,“还是告诉我哥他们吧,人多力量大。” 
  “现在柳寻欢他们在协助警方调查失心女事件,哪里分得开身,况且我们还没有弄清楚张金花怎么死的,死后为什么还要拜那个假坟,坟上燃的七支香代表什么意思,那坟里面会不会又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调查了解的。” 
  “那你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吗?”慕容爽期待地问。
  “七支香的传说,在民国时期曾经流传过。。。”我快速地搜索脑海里的记忆;一次在跳蚤市场上无意中发现一本破旧发黄的线装书,已经被虫蛀蚀得残缺破烂,像沓废纸被晾在一边,我一向对古书比较好奇,捡到手上翻了翻,是木版印刷,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文体是文言文,大概是某地李氏的一本家谱,因为时隔日久再加上文言体晦涩难记,具体文本我已记不清,但其大致内容却铭刻于心,在不少的夜晚都曾经被书中记载的可怖情景惊醒过,像个梦魇难于摆脱。族谱中叙述祖辈迟玄公自中原腹地乔迁到此,历时十数代,按班辈德、馨、才、仕、林、山、光、明、正、旺、健、俊、生,代代人丁兴旺,有一代出现了四世同堂的盛事,家族和睦美满,是附近邻里人人称羡的家族,可是到翻到后一页,居然断代了,也就是说这本族谱已经修不下去,唯一的解释就是家破人亡。
  我心里好奇心顿起,接下来是一个人用毛笔手书的记录,字迹是端正秀气的小揩,看来功底不错,可是行笔间断续歪斜,似乎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其中记载一件可怖非常的事件,而写这个后记的人居然是族里最后幸存的人,也就是说当时那个旺盛一时的四世同堂的家族在很短的时间里家破人亡死了个干净,我越看越是毛骨悚然,当时感觉全身发冷,在火辣辣的日头下情不自禁地打颤。 
  
  族谱里记载了民国七年的旧事。
  
  有一天,外出经商的长孙俊伟回家,毛驴上驮了大包小包分发给各房的礼物,最让人欣喜的是他还带着一个女人,长相端庄秀丽,举止也很得体。他素来聪明机警,这几年来做生意颇为顺利,也让其父母倍感欣慰,其父健亭让他先去参拜祖父,客厅里祖父正坐在檀木椅上摇头晃脑地吟唱着戏曲小调,手指伴着节奏敲击着茶几,意外地见到久未见面的从小就很疼爱的孙子回来当然很高兴,又见他还带着房媳妇,心里越加欢喜,脸上的红光透了出来。  
  俊伟首先带着女人给祖父磕头请安,然后躬身送上一个小盒子,里面有枚玉戒指,让老人欢喜得合不拢嘴。老人笑眯眯地问:“这媳妇是哪里人啊。”
  那女人没有做声。
  客厅里的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祖父最讲究礼仪门庭,像这样有问不答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事,健亭连连给儿子使眼色。
  幸好祖父没有怪罪,仍然笑眯眯地说:“没关系,以后慢慢调教就懂礼数了。”又再问了一次:“你哪里人啊。”
  俊伟似乎有些紧张:“她。。。她是南方人。”
  “哦,南方姑娘就是清秀,呵呵,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老头子年轻时候也去过一次。”
  “起来吧,怎么还跪着。”
  俊伟把女人搀起,问候道:“爷爷身子骨还好吧。”
  “还好还好,就等你生个曾孙给我抱抱,这样我们李家就是五代同堂了,真是人间的佳话。”祖父笑着说,四周人应和着笑。
  俊伟有些不好意思,“爷爷说的是,说的是。”
  祖父挥挥手:“看你们鞍马劳顿的,快洗洗去歇着吧。”
  俊伟称谢躬身告退,拉着那女子走了,祖父的目光触到女子长可及地的裙摆下一双大脚,更让他脸色大变的是,鞋子上绣的花纹图案有别于平常,鞋子头上绣着蛇、蝎、蜈蚣、蟾蜍、蜘蛛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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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5:06 | 显示全部楼层
祖父须发皆张,凭他在尘世打滚的经验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这是他多年来的一种直觉,在以往凭着这直觉,他让家族避开了不少麻烦,他绽开喉咙大喊起来:“给我回来!”声音响亮激烈得像半空中打了个响雷,震得客厅里嗡嗡回响,健亭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发那么大的火,也不知道儿子哪里触犯了规矩,心里一阵焦急。
  俊伟原以为已经过了祖父那一关,正暗自窃喜,没想到身后祖父发怒,只得硬着头皮回转。
  “她到底是哪里人!”祖父用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翻倒摔得粉碎,客厅里的人都不敢出声。
  俊伟嗫嚅着说不出话。
  “你快说!”
  那女人开口了,“我是苗疆的。”口音怪异,果然是苗疆的腔调。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但谁也不明白祖父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气。
  云贵苗疆毒瘴瘟疫甚多,此处苗女尤其多情,善于蛊毒,关于种种奇异诡异的传闻足以让人畏惧三分,最让祖父感到恐惧的是,当年兄长就是因为在苗疆惹上苗女,被偷偷下了蛊毒却不知情,最后惨死,那惨死的情景他还记得清楚,兄长痛苦地用手挠胸膛,把胸膛抓得稀烂,血肉模糊得看得见白森森的肋骨,最后更是生生把心脏挖了出来,最后还说了句话,你看,我有心。
  
  回想到这里,我脸色一变,这和失心女的事件太相象了!我心里顿时有颗石子激起波澜,对,我怎么没想到呢,也许这事件的背后有这样一层联系。 
  慕容爽正听得紧张,急着问:“那后来呢?”
  


看到这里,我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起来,不自觉地处身于文中描述的诡异气氛。。。  
  俊伟扑通跪了下去,那苗女也低着头跪下。
  “爷爷,她是好女子,在苗疆救了我一名,我们是一起逃出来的。” 俊伟哭泣着说了原由,原来俊伟在苗疆做生意,无意中得罪那里的土司,被暗中下了毒,归途中晕厥路边,幸遇这名叫乌娜的女子才获救,两人朝夕相处,渐渐互生情意,私定终身,生活过得甜蜜温馨,这时土司知道俊伟未死,查知有人破掉他下的毒,顿时恼怒愤恨,要杀二人,两人听到消息连夜逃出苗疆。 
  听闻了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厅里的人有的感叹有的害怕有的担心有的同情,祖父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那你是不是真喜欢这个苗女?难道因此连家规都不顾了?”
  “爷爷,原谅孙儿不孝,此生非她不娶。”俊伟语气斩钉截铁。
  “你。。。你。。。”祖父气得哆嗦着手指点着他。
  建亭喝道:“畜生!你怎么这么对爷爷说话。”他虽然同情儿子的遭遇,但是知道父亲最厌恶苗女。一边用手在老人背上拍着,帮着顺气。
  祖父摇摇头推开他,重重靠到椅子背上,闭上眼睛,良久叹了口气:“冤孽,老夫也不拦你们,但是你们不能在家住了,李福。”
  旁边一管家躬身道:“在。”
  “你带他们去别院住吧,以后不经准许不得再踏进我李家半步。”
  俊伟拉着乌娜重重磕头,感激说:“谢谢爷爷。”他知道爷爷的确是网开一面了,只要能让他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他又有什么不满足呢。
  别院是李家另一处房产,由于无人居住早已经年久失修,破旧的瓦面上生出了青草,小夫妻两人细心打扫干净,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两人却幸福得说不出话,拥抱着喜极而泣。李管家又拿了棉褥用具过来,劝慰两人安心过日子,等祖父气消了再接他们过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俊伟在本地上经营着一个小门脸,乌娜在家把持家务,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做好饭菜等丈夫回家。
  生活虽然过得清贫,却有滋有味,闲暇的时候,她就在院子里走走,踢踢毽子,有时呆呆望着枝头的燕子出神,心想它们是不是要飞到南方去?家乡的青山上是不是已经开满了红红的杜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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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5:3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乌娜正无聊地编着辫子等俊伟归家,耳朵里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是从后院方向传出来的。
  别院有一个后院,圆门上却挂了把生满红锈的大锁,好象从来没有人进去过,有一次她踢毽子不小心把毽子踢院墙里,俊伟警告她别进去院子,安慰说明天再帮她买一个新的。问为什么不能进,俊伟却脸色异样地支吾着不回答。
  乌娜好奇心大起,加上无事可做,便想一探究竟。
  来到后院,院墙里古木森森,一股阴凉之气透墙而出,只听得到风吹树摇的声音。
  苗人生于山野之所,自是善于攀高登爬,乌娜轻易地翻过墙,见院里生满了齐腰高的野草,密密麻麻,乌娜有些后悔没带蛇药在身上。
  院子里还座落着间破旧的房子,破败的门上挂着把大铜锁,上面蒙满了灰尘,乌娜凑上门缝往里看,却看见一只眼睛正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乌娜吓了一跳,定下神一看,是个老人,骨肉支离,瘦得不成人形,一双眼睛却发着与之不相称的亮光,分辨不出善意或恶意,让乌娜感到气愤的是,他手脚上还戴着铁打的镣铐,里面脏乱便溺臭气熏天。
  “你是谁?”乌娜问。
  那老人喉咙里沙沙发响,说不出话。
  乌娜心中一酸,是谁把这个孤苦的老人锁在这里?真是灭绝人性,她不假思索地找了块石头,把锁砸烂,门陡一洞开光亮暴涨,老人捂着脸,毕竟久未见阳光吧,乌娜注意到老人项上挂着一个玉佩,刻着正云而字,乌娜心中一动,记得俊伟给她介绍过家族的历史和族谱,带着骄傲地说太公正云是清时的探花,莫非这个老人就是太公?难怪李家对外宣称四世同堂却根本没有见到老太公的影子,乌娜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老人要休养不见外人,没想到却被关在这里。
  可是俊伟为什么要骗她呢?难道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被蒙在鼓里?乌娜决定先试探俊伟的口风,刚把老人领到柴房里安置下,听得俊伟喊:“乌娜,我回来啦。”
  乌娜连忙跑出去,俊伟见她手上有爬墙留下的污痕,诧异:“你怎么了?弄得那么脏。”
  乌娜掩饰说:“哦,我刚才在劈柴,不小心弄脏的。”
  俊伟埋怨:“这些粗活由我来干好了,你别伤着手啊。”捞起袖子要去柴房劈柴。
  乌娜忙拉住他,“没事了,你还是歇歇吧,够用一阵子的了。”嫣然一笑:“你以为我是你们汉人的千金小姐啊,我什么都能做。”
  俊伟摇头笑:“你啊你,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饭间,乌娜忍不住问出心底的那个疑问。
  俊伟脸色一变,放下了筷子,怔怔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好奇嘛,想多了解你们李家,做好李家的儿媳妇。”
  俊伟脸色阴晴不定,像是心里矛盾要不要把真相告诉给乌娜听,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太公一向在家里休息,很少见外人的,以后我们有机会再去向他老人家请安。”
  乌娜知道俊伟说谎,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也许是怕祖父那老混蛋,平日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却是个忤逆不孝的伪君子。
  乌娜就没把老太公的事告诉俊伟,平常偷偷送些食物给老太公吃,本来她想杀鸡给老人补补身子,奇怪的是鸡全部不见了,也许是被黄鼠狼叼走了,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可是从来没有一次丢失过十多只鸡的。
  老人总呆在柴房不敢出来,好像怕别人看到被抓回去,打雷下雨的时候,更是吓得浑身打颤,往柴垛里钻,一定是被祖父那个不孝子折磨得怕了。
  隔壁马二婶家的媳妇新诞了个男孩,健康活泼,乌娜很是喜欢,马家媳妇也经常抱着孩子来串门,两人有说有笑,争论孩子哪点象母亲,哪点象父亲,等母子两走后,乌娜总会有点失落,心想什么时候也有自己的孩子。
  有一个下雨天,乌娜买菜回家,看见柴房的门开了,平常她离家前总是把门锁上的,生怕俊伟无意中发现老人。
  可老人跑到哪里去了呢?
  乌娜心里着急,担心俊伟快要回家了,忙四下寻找,听得厨房里传来动静,乌娜一喜,心想大概是老人饿了在找东西吃,于是过去察看。
  
  厨房的木门轻掩着,乌娜心里突然感到有种莫名的压抑,本来大力推门的动作换成轻轻地推,木门咿呀呀轻轻响了声,由于天气阴雨,厨房里光线幽暗,只有从窗棱泄下的黯蓝色的光柱,灶台上正白色腾腾地蒸着个蒸笼,竹编的孔隙里不时顺着白气散发出一种气味,像是在蒸肉。一个人佝偻着身子在灶口添柴,火光把他的身影投到身后的墙壁上,黑色的影子在火光摇动里鬼火一样跳动变换,笼罩了一切景物。似乎觉得火候到了,那人站起身,揭开蒸笼,一团白气冲出来,厨房里充满了奇异的气味。
  乌娜松了口气,微笑说:“老太公,想吃什么叫我做就行了,别累着您老的身子骨。”
  
  老太公霍然拧转身子,神色显得说不出的诡异,他手里还抓着样东西,漫着蒸腾的热气,像是只猪蹄膀,乌娜走近一看,那蒸笼里赫然蒸着一个全身粉红的婴儿,由于蒸得烂透,一条腿已经被脱骨撕下,肠子内脏从破口处流到白色的垫底屉布上,那婴儿一双眼睛蒙着层灰色虹膜,冷冷地注视着这个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人间。
  
  乌娜呕吐起来,浑身剧烈地颤抖,她神经几乎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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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6:05 | 显示全部楼层
身后门咿呀响了下,一线阳光送个人影进来,伸手紧紧揽住瘫软的乌娜,他结实的身体微微颤抖,让乌娜也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俊伟眼睛直直地盯着正在咀嚼有声地吞噬婴儿的太公,脸色灰白,声音低沉:“这是我们李家最大的秘密。”  
  两人坐在油灯下,两双眼睛看着跳动的灯火出神,如豆的灯火快要熄灭,两人却都没有力气来挑亮,任由身体沉浸在阴暗里,房里气氛沉寂得阴森,恶魔般的太公被锁在厨房里,乌娜耳边似乎尚有咀嚼骨骼的余声,她打了个恶心。
  “李家最大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俊伟苍白的脸上牵起丝苦笑:“老太公算来,今年差不多有二百岁多了。”
  乌娜瞪圆了眼睛:“二百多岁?”一般来说人的寿命过了一百就已经到了尽头。
  俊伟眼神直直地盯着灯花:“没人能活这么久。”
  乌娜心里升起寒意,有些慌乱地点头:“没人。”
  俊伟眼神有些空洞:“所以他根本已经不是人了,早在很多年前他就死了!”
  乌娜喃喃道:“死了。。。死了。。。”她的纤手渐渐绞紧,手心里全是冷汗。
  “一百多年前,太公五十三寿上的时候,突然亡故。下葬后三天,他令人惊奇地复活了,只是行为有些怪异,渐渐地家里一些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的了。。。”
  乌娜能想得出那些怪事是什么。
  “于是,曾祖父就建了别院安置太公,临终前遗命祖父要好好看管太公。”
  “祖父为孝敬太公就把太公请回宅里。”
  太公现在却是在别院里,乌娜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故。
  “其实我不是李家长孙,在我上头还有个叔伯的兄长。。。”俊伟低下头。
  乌娜询问地看着他。
  “当时大伯新娶的二房诞下男婴,举家大喜,接连摆宴3天,李家四世同堂,一派繁荣兴旺的景象,可是就在那个晚上,大伯的儿子被太公吃掉了,祖父方才明白曾祖父临终时的遗命,追悔莫及,只得仍旧把太公管押在这个别院里,还从茅山求得符录封住门户,前些年家里还经常有人来巡视,一直没出什么意外,本以为事情能平定下来,没想到。。。”俊伟脸色灰白得吓人。
  窗外好象响了一声,有阵风吹倒花盆,然后是开门启户的碰撞声,那风翻过墙头走了。
  乌娜一头扑到俊伟怀里,两人紧紧拥抱着,感到彼此都簌簌发抖。
  寒窗外的树枝上坠落了最后一片叶子。
  第二天,一大早,李管家就笑眯眯地来道喜,说祖父气消了,同意他们搬回去住,乌娜注意到李管家还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腰上缠着红巾,李管家见乌娜留意到,就笑着说是讨吉利,乌娜收拾了衣物和俊伟登上接送的马车,马车蓝白花布帘子放下的时候,她瞥见李管家神色紧张地吩咐那些汉子什么。 
  听说前些日子祖父突如其来地生了场大病,俊伟闻讯去探望了几次都没让进大门。回到李府请安的时候,祖父隐在块帘子背后,据说是因为久病刚愈见不得风寒。
  多时不见,乌娜觉得大病初愈的祖父声音明显地衰老了许多,性格也象变了个人,和蔼可亲起来,嘘寒问暖的,让乌娜受宠若惊,乌娜想一定是祖父想孙子了,毕竟俊伟是他最疼爱的孙子。这里的居住条件比破旧的别院好很多,人丁兴旺,可妯娌姑婆叔婶弟妹表面上看相处融洽,其实明争暗斗,谁都知道老爷子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景况,到时节家产的分配成了勾心斗角的焦点,乌娜对这些事情没兴趣,平常无事就在府里到处走走,只是有两处地方不能去,一个是祖父的房间,一处是个厢房,也不知道谁住在那里,只看到平常有下人送冷饭进出,不时还有摔破碗碟的声音,乌娜向旁人问及时,有人眼里就有了躲闪的神色,最多说一句,里面住着个疯子。 
  在李府的日子过得到优裕平静,乌娜迅速适应了这样的环境,渐渐淡忘了别院里发生的事,更何况,她发现自己有身孕了,知道这个消息后俊伟欣喜若狂地抱着她甩了两圈,然后马上停下来责备自己冒失,又贴到肚皮上急切地想听胎儿踢腿伸拳的声音,这情景让乌娜感到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就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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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6:29 | 显示全部楼层
消息一传出来,李府上下都笼罩着一团喜气,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俊伟的父亲建亭,乌娜觉得自己的公公建亭有点奇怪,有时候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奇怪的神色。难道公公有什么心事吗?乌娜又不方便问,封建礼教严防的情况下,媳妇和公公的接触很容易招人闲话,在这个看似平静其实隐藏着暗流的大家庭里更是如此。
  隔年夏末渐凉的时节,乌娜顺利地诞下个男婴,望着怀抱里哭啼的小生命,乌娜心里充满了爱意,母性的温柔自然释放出来,小宝宝长得真可爱,白白胖胖的,眼睛长得象俊伟,而嘴唇饱满如乌娜,乌娜怎么看也看不够。
  李府上下当然是喜气洋洋,大摆宴席,好好热闹了一番。
  不觉又过了两个月。
  这天,她抱着孩子路过回廊,打算去后园里晒太阳。突然黑影一闪,乌娜手里一空,孩子居然被那人夺走了!乌娜大惊失色,伸手要夺回孩子,那妇人凶厉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摔死他!”
  乌娜惊慌道,“别!别!你想要什么都行,千万别伤着孩子。”
  有下人闻声赶来,高喊:“不好了,大太太跑出来了。”
  妇人厉声道:“你们快滚开,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妖怪,你们别想再关我。”声音刺耳尖锐,小宝哇地一声吓哭了。
  那个满头花白头发妇人闻声一震,缓缓低头,逐渐抱紧小宝,嘴里咿呀有声,象是在哼催眠曲,眉目间居然流露出慈祥。小宝想是哭累了,在有节奏的曲调里沉沉地睡去。
  良久,那妇人抬头看满脸惶急的乌娜:“你的孩子?”
  乌娜几乎要急哭了:“请你别伤害孩子,你要什么条件尽管说,我一定满足你。”
  那妇人眼睛定定地望着乌娜,令人意外地流下两行泪:“苦命的孩子。”有些依依不舍地把小宝交还给她,早就守侯在旁的下人一拥而上,绑住她的手脚,将她抬走,她也没挣扎,只是看着乌娜,眼神里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她是个疯子,当年要不是怀了大爷的种,也不会把她从窑子里赎出来。”闻讯赶来瞧热闹的三婶斜依廊柱磕着瓜子,薄嘴唇麻利地吐着皮。
  这个妇女就是当年孩子被太公吃掉的大伯的二房,并因此疯癫了,没有一个母亲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乌娜望着女人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些怅然,这个女人的命运何等凄凉。心下突然冒出个令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头,她想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马上又摇头,笑自己多心。


刚回屋,俊伟就迎了上来。
  俊伟急道:“你上哪里去了,孩子呢?”
  乌娜怜爱地摇着小宝:“你家小少爷在睡觉觉呢。”小宝睡得熟了,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母亲的怀抱总是最甜蜜温暖的。
  “给我,我带他去见爷爷。”俊伟伸手来接。
  乌娜怔了怔:“老爷子不是不舒服嘛,小宝出世、满月都没出来过。”
  俊伟眉目间有些不耐烦:“现在不是好转了嘛。”从乌娜怀里接过小宝。
  乌娜对着镜子理理鬓发,“那我也一起去吧,给他老人家请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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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6: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用了,下次再说吧。”俊伟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乌娜望着俊伟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莫名地有种奇怪的不安。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她又说不甚清楚。
  一会儿,三婶叫乌娜过去她屋里帮看新买的布料,然后又要请乌娜参谋做什么款式好,乌娜耐着性子陪她折腾了好半天。
  “怎么,想回屋了?”三婶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
  “不知道俊伟回来了没有。”
  三婶拿着布料在身上比着,“别嫌三婶多嘴,男人要盯紧点,现在外面很多浪女人,都不要脸得很,男人又都是些贱骨头。。。”
  见乌娜脸色有些不悦,马上笑道:“你看,你看,三婶嘴巴就是快,你别打心里去,你还是快回屋去吧。”
  乌娜低头:“三婶是为我好,我明白,那我先回屋了。”
  刚进屋就见到俊伟蔫在椅子上,不言不语。
  乌娜问:“怎么啦?没精打采的。”
  俊伟抬眼看了一下,没出声。
  乌娜发觉气氛有些不对,情急地问:“小宝呢?”
  俊伟勾着头,双手插进头发里,满脸痛苦恼悔之色,重重叹口气:“孩子丢了。”
  仿佛一道雷自空中劈下,乌娜眼前一黑,身子摇摇就倒,俊伟忙扶住她。
  “见过祖父以后,我带小宝上街看热闹,没想到遇到个久未见面的朋友,喝多了几杯,醒来孩子就没有了。”俊伟痛哭流涕,跪倒在乌娜脚下,猛烈地捶打自己的胸口。“我对不起你,娜,你打我吧!”
  乌娜的心好象碎了,连开裂的声音她都听得见,两行泪怔怔地淌了下来。
  从这天起,乌娜就好象掉了魂,整天抚看着小宝的衣物玩具痴痴地念着小宝的名字,她用小宝的衣物为媒子,施放了几种寻人蛊居然都没有找到小宝的半点音讯,这结果更让乌娜心如刀割,寻人蛊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找不到人,一种是要寻找的人已经离开此地五百里以外,另一种结果她更是想都不敢想,那就是死亡。
  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说丢就丢了?乌娜茶心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而且丢失得那么的蹊跷,就象是事先计划好一样,乌娜想到这里心里一震,心慌意乱地连忙否定了这个推论,俊伟不可能欺骗自己的,他也是孩子的父亲啊。
  这些天来,俊伟生怕乌娜看见他有气,就搬到一处闲置的厢房去住,乌娜知道俊伟的心情也不好受,想起这些天来一直冷落了俊伟,心里不免有些歉疚,乌娜抹干了苦泪,强颜欢笑地端了碗莲子粥去看他。
  厢房独处在后园僻静的角落,今夜的圆月分外皎好,树影婆娑,夜风微微吹着。
  乌娜穿过圆门,到了厢房的窗下,芭蕉树的影子笼罩着透着黄光的棱窗。
  厢房里有人在对话。
  “爹,事已至此我觉得很对不起乌娜。”
  原来公公建亭也在,乌娜停住脚步。
  “孩子,这是命哪!”建亭口气斩钉截铁又无可奈何。
  


俊伟痛苦道:“爹,难道除此以外我们别无选择吗?”
  建亭沉沉地叹口气,道:“这世上本就不是有很多路让人来选择,如果是李家的血脉就更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李家的宿命和最大的秘密。”
  “我知道,太公。。。”
  “不,你不知道!”建亭情绪激动道。
  “那我们李家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你也许还不知道太公死的时候还根本没有子女。”
  俊伟一怔,“什么?太公死前还没有子女,那我们李家是他的后代吗?”转而吃惊道:“难道说曾祖父是太公收养的。。。”
  “事实上我们都是他复活以后生下的后代,我们身上淌着阴间的血液!”建亭话语里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乌娜咬紧了嘴唇。
  厢房里传来东西茶盏摔碎的声音,想是俊伟吃惊之下失手打碎了。
  “照道理来说,我们家族可以永远不死,不受轮回之苦,可是,你的曾祖父断气以后,虽然又残存了3个月,却还是受尽非人的痛苦折磨过逝了,当时我年岁虽幼却仍清晰地记得,因为那个惨状在以后的日子里经常使我从半夜睡梦里惊醒。我眼见他哀嚎着发狂般地把身上的肉一片片地生生撕下,那血肉连着青白的筋还流着红得刺眼的血,你可以想象那种惨绝人寰的折磨苦痛。”建亭的声音也抖了,似乎又回想到了从前。
  俊伟似乎惊呆了,半晌才颤声道:“难道我们一脉血统的人都要经历这样可怖凄惨的结局?”
  “你别忘了,太公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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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7:19 | 显示全部楼层
俊伟“吁”地松口气,略为安心道:“不错,太公却还活得好好的。”
  “所以老爷子这些年来一直在研究太公不死的秘密,寻找此中的缘由,从生活习惯到饮食起居一一比较,最后他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太公吃过婴儿,而曾祖父却没有。”
  俊伟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难道,爷爷他。。。”
  “不错,早半年前老爷子就生大病死了。”
  乌娜听得心中一震,她才明白为何爷爷会变了那么多,而又密不见人。
  “于是,我赶忙照他的吩咐买来一个七个月大的婴儿。”
  俊伟当然知道要婴儿来做什么用。
  “可惜,最近几个月来却发现身躯开始腐烂,老爷子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
  “什么错误?”
  “太公吃的是自家的婴儿,而老爷子却不是。。。”
  乌娜心里隐隐感觉到什么,心慌意乱,她想拔脚离开,可是腿脚却已经酸软得再也迈不开一步。
  厢房里俊伟嘶声道:“别说了!爹!”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爹的话,你就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乌娜,这不但关系到老爷子一个人,也关系到我们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
  “我。。。我。。。”
  “难道你不想长生不死吗?况且这是我们家族的宿命,谁也不能违背反抗,天意冥冥中早就注定了所有的一切。当你流着这独一无二的血液的时刻,地府判官生死簿上再也没有我们的名籍来一笔勾销,孩子,别忘记,我们虽然不是鬼却也不是人。”
  长生不死是自秦始皇以来,人人皆有过的梦想,而且谁也不会容忍有异类活在这世上。
  俊伟沉默了。
  话音一顿,听得建亭道:“这是老爷子补偿给你的五千大洋,知道你最近手头紧,生意赔了本,另外小桃红那里也需要钱来打点,以后要检点一下,要是被乌娜知道了,小心你的小命,苗疆人的手段毒辣可是众所周知的。”
  “爹,我是一次酒后失态,那女人又死缠不放。”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自己小心点吧。”
  “唉,只可惜小宝死得太惨了。”俊伟痛心道。
  乌娜两眼一黑,扶着墙没让自己摔倒,手中的瓷碗却摔落地上,乓啷响了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刺耳。
  窗里传来断喝:“谁?什么人在外面!”
  伴着冷风,乌娜冷冷地推开门,屋里两人都惊呆了,蜡烛摇晃欲灭,将三人的影子拉扯得变形。
  乌娜看见黑木桌上放着一个襁褓,上绣山茶花,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正是当日抱小宝所用。
  俊伟情急地正想抢过,乌娜已经抱在怀里,手感觉却轻飘飘的,乌娜定睛一看,里面哪里有什么孩子,只有一副白森森的婴儿骸骨!两只黑洞洞地眼眶正盯着她。
  乌娜双手打着哆嗦,吃力地捧着那小小的骸骨,睁着泪眼仔细地看着:还没长合缝的天灵盖被揭开过;细嫩幼小的骨骼上布满了清晰的密密麻麻的牙痕;臂骨、腿骨被折断,象吃螃蟹一样吸食其中的骨髓。乌娜嘴唇已经咬出血来,她的心也在流血。
  肩膀上搭上只手臂,俊伟柔声道:“娜,别想那么多了,这是命。”
  乌娜缓缓摇头,“不,这不是命。”
  回身盯着俊伟,俊伟被她锐利的眼神逼得退了一步,不敢对视她的眼睛,转首向它处:“娜,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
  乌娜痛苦地打断他:“不!你没有!”
  俊伟惊讶道:“我为什么没有?”
  乌娜激动道:“其实李家真正的秘密你还未告诉我。”泪水浸满的眼睛里流露出绝望和悲哀。
  俊伟怔仲道:“什么秘密?”
  “我全都听到了!”
  乌娜转身向外走去,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们李家断子绝孙,绝门绝户!”声音冷得象冰,又潜藏着无比的怨毒,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俊伟浑身打了个颤,失声道:“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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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7:44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府,客厅内。
  俊伟焦虑地搓着手来回反复地走来走去,担忧道:“爹,您不明白苗疆人的脾性,更不了解乌娜的脾气,她若是认定了一件事就不再回头,苗疆的害人手段何等高明,我担心。。。”
  祖父红光满面,嘿嘿地捻着新生出来的胡子,老谋深算道:“别担心,虽然苗人多巫蛊性情诡异刚烈,可乌娜毕竟只是个年轻的女子,能有多高的道行?况且我早防到这着棋了。”他似乎年轻了许多,头发也象渐转为黑色了。
  这时,李管家进来禀告:“老爷,鲁天师到了。”
  祖父眼眉一转:“我不方便见他,建亭,你接待鲁天师。”
  建亭点头:“爹,您就去歇息吧。”
  李管家引了鲁天师进来,鲁天师皱着眉头四下观望:“果然好重的妖气,贫道平生见过无数的厉鬼妖魔,象这般厉害的,却也是头次见到。”眼睛盯着祖父藏身的所在看了看。
  建亭有意无意地用身子拦在鲁天师前,作揖道:“还请天师替天行道,救救我家人性命。”
  鲁天师沉吟着掐指一算:“这个妖女来自苗疆,心狠手辣,现下在西边的山上结下了诅咒之阵,从她布下的诅咒来看,真是凶不可言,定是要你全家鸡犬不留!”
  “那天师一定要帮帮我们,我们李家信侍道,平常行善积德,不知道怎么招惹了妖魔。”
  鲁天师颔首道:“李爷请放心,除魔卫道是学道者的天命,贫道不会坐视不理的。”神色勃然一变,正掐算着的手指上流出血来,指甲已经深深嵌进肉里。
  鲁天师提起桃木剑,“快走,恐怕来不及了。”原本镇静自若的神色间居然现出丝惊慌。
  数人一行赶到西山,远远地就望见山岭上树木无风自动,好象有人齐齐地摇撼着树身,几里之内涛声大作。
  山岭上,阴风凛冽,四面八方往此地聚集黑云,一个女子孤伶伶的身影静静地坐在一堆新捧的黄土边,坟前插着七支香。
  鲁天师颓然跺脚道:“还是来晚了。”
  建亭虽不明所以然,但也知道事情不妙,急问道:“天师,究竟是什么回事?”
  鲁天师仰首望着半空中的黑云翻滚,脸上多出一丝惧色:“贫道也是在年少时在师门听师傅提起过,这是传闻中最险毒诡异的诅咒,蛊婴魔母咒!”
  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不由得一颤,虽然不明了这个诅咒,但光听名字就可以想象出这个诅咒的可怕。
  “传说这个诅咒要自己亲生未满一岁孩子的尸骨做引子,然后在坟上流尽自身的鲜血,七支香就是代表七天之后,所诅咒的对象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个诅咒是如此的恶毒和残忍,除非是血海深仇、不可化解的怨恨,否则是无人会使用的,恕贫道爱莫能助。”
  建亭急道:“天师,难道没有挽救的余地吗?”
  “贫道无能为力。”鲁天师摇头叹息着大步离去。
  俊伟又惊又怕,冲到坟前把香踢乱,激动道:“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乌娜身上赫然插了七把刀,直没至柄,正泊泊不停地流血,她眼神冷冷地望着来人。
  建亭向俊伟使了个眼色,俊伟会意。
  俊伟柔声道:“娜,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你要知道我多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永远不分离。”
  “至于孩子。。。”俊伟热切道:“我们还年轻,还可以生啊!只要你喜欢,生多少个都可以。”
  乌娜静静地流泪,眼神里那种情感让人凄然心碎,乌娜吐出最后一口气:“你。。。你还有心吗。。。”俊伟胸口好象中了一柄大锤,闷闷地痛了下。。。
  
  我已经完全沉迷到书中所描述的情景里,那些人物的一呼一吸,一颦一笑似乎都如同发生在身侧,越看心里越有个疑问,这本书是谁写的?假若蛊婴魔母咒真如此厉害,李家满门应该无幸,既是全家死去,这本族谱里的后记又是谁人的手笔,又如何知道如此多的内情?而事实上李家也正是从这个事件以后断代了。
  
  看书的时候,老板不断在我旁边催促着问我买不买,不买就别妨碍他做生意。真是小气透顶,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无法再看,只好合上书,也许是太想拥有这本书了,急于拥有的热切神情加上刚才看书的入神情况被老板看在眼里,老板趁机把价钱抬高了几倍,气得我牙痒痒,真恨不得立即找个马桶把他塞进去,但这本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书,可惜我身上带的钱不够,于是我再三叮嘱他给我留着,我马上赶回学校拿钱。
  等我气喘吁吁地拿到钱来,老板却表示歉意地说,已经被个中年男子出十倍的高价买走了,为此我差点和唯利是图的老板打起来。由于这本书里叙述的故事太过诡异可怖,所以我印象深刻,至今记忆犹新,料不到今天居然会遇到类似的情形。
  “去看看。”
  慕容爽问:“看什么?”
  “沙坑里的七支香。”我一字一句道。
  张金花已经不知去向,空旷冷漠的场地里经过着阴恻恻的风,香已经熄灭了,红木棍下掉了堆白灰,不一会就全消逝在风里,而那个小坟丘却依然如故。
  由那个可怖的故事联想到张金花所为,慕容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瞪大眼睛道:“难道。。。难道这小沙丘里是具婴儿的尸体!”
  我的手缓缓伸向小沙丘,空气中仿佛多了层看不见的隔膜,让我的手沉重得难于移动,风吹过,沙丘顶部滚落几粒小沙子,我鼓起勇气,把手插进沙丘里用力一挖,露出个纸盒的顶部,是个装鞋的纸盒,上部有漂亮的装饰图案。
  虽然这个盒子不重,却如同万钧般压在心头,我紧张得难于呼吸,胸膛大起大伏着。我闭上眼睛,定定神,猛地发力把整个盒子起了出来,从手感上,我敢肯定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约有6、7斤左右;而这个盒子的大小,装婴儿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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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手微微发抖,仿佛触碰了电流,牙龈紧张得咬出血来,几乎没有勇气打开这个盒子,生怕盒子里藏着心中所恐惧的罪恶诅咒,一种如山的压力凌驾于我的肩上。
  慕容爽不敢再看,双手捂着眼睛,别过脸去,颤声问:“里面有什么?”她虽然尽力想把声音掩饰得平静,但她的声带还是出卖了她。
  “一个娃娃,陶瓷娃娃。”没错,盒子里装着一个卡通造型的陶瓷娃娃,笑容可掬的可爱模样,背后还有个白色的塑料旋纽,一拨就发出叮叮当当如同风铃般的音乐,清脆悦耳的音符在寂静冷旷的空间起起伏伏地悠扬,每一下都冰冷坚硬地敲在人心上,让人感到音乐背后的森冷疼痛。
  我和慕容爽怔怔地看着这陶瓷娃娃说不出话,我脑子飞快地旋转,思讨张金花此举的用意,她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张金花会上哪里去?她到底想干什么?”慕容爽的红唇变得苍白,恐惶将她深陷泥沼,愈挣扎陷得愈深。
  我沉默了半天才摇头,无力道:“我不知道。”语气里流露出无奈和悲愤。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慕容爽直视我,晶亮瞳孔里闪着期盼的光芒,这种期盼带给我铁块般的沉重,一左一右勒紧我应对危机尚显稚嫩的肩头,压迫得我近乎窒息,我肩负的是怎样一个使命和责任?冥冥中因果善恶是否早有安排?发生的一切是否都按照某种既定的轨迹运行?可这答案又有谁说与我听?巨大的六道轮回在幽冥中轰然转动,将人带往看不清楚方向的苍茫远方。
  宽广无边的天空,阴云翻滚,无视世间发生的全部,放纵妖魅魍魉肆虐人间,所以学道研玄者的天命就是替天行道、维护阴阳平衡。
  回视她清澈的眼睛,我心中一震,睫毛下的黑水晶里蕴含着一个青春少女的情感,散发着魔力,促使我催醒自己蛰伏躯体里的勇气,在她心目间我是否是无所畏惧的男子汉?我究竟在畏惧什么?我的志向不就是降妖伏魔,保人们安宁平定吗?兴许我的实力不如早先自己估计的十足高强,但也未必不堪一击,更何况还未正式交锋,何必弱了自己的气势。
  我感觉力气逐渐回复到身上,像海绵把水挤压再吸收,挺挺胸膛,仰首望着阴沉灰黯的天空,大声道:“怕什么,总是有办法可想的。”慕容爽欣慰地笑,“既然有你在,我才不怕。”听到这话,我哽咽了下喉头,在她心里,冷静勇敢的宁一刀才宁一刀吧。
  一个人慷慨赴死,因为他有勇气,勇气的源头在于理想,为了实现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对理想的执着,就算把生命拼尽了也没关系。面对艰险困难还能微笑迎上的才是我啊,才是我啊。
  我抖擞精神,敏感地察觉阴阳已经失衡,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阴云笼罩了这片曾经纯净的天空。这危机以乌云催城之势压来,庞大凝重又突如其来,让在惊变面前显得缺乏经验的我措手不及。
  慕容爽光滑纤美的颈子上突然起出片鸡皮疙瘩,缓缓转头看我,失神地呆呆道,“你。。。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一个人。”她的脸更白了。
  我倒吸口凉气,不错,这一路走来往日熙熙攘攘的校园道上居然没有一个人影,学校寂静得像座死城!
  空旷无人的道路,灰蒙蒙的水泥楼房,阴惨惨的天色,渐渐升起的雾气,构成了一个没有生气的国度。这景况透着难以言表的阴森诡异,一阵冷风驰骋在黑压压的树梢,耳边也传来幻听,仿佛有千百的幽魂厉鬼在风中凄厉地嘶叫。
  
  我从口袋里摸出带着体温的铜钱,想起卦占卜一下吉凶;预测事情的吉凶成败是远古时代就非常注重的方面,人们遇到为难之事,就用杀动物的方法来推测吉凶,《后汉书·东夷传》记有“杀牛,以蹄占吉凶”。《论衡》有“猪肩羊脯可以得兆”。这都是蒙昧原始的凭借直觉和通灵进行预测的手段,取决于占卜人的灵力高低,难于普及运用,逐渐随着历史长河的浩荡奔流慢慢没落了,代之而起的是龟蓍卜,《白虎通义》中记载:“龟千岁而灵,蓍百年而神,以其长久,故能辩吉凶。”具体就是烧龟甲,看龟甲裂纹的程度来辨别吉凶。到了西汉,《中国通史简编》第二编载有:“董仲舒用阴阳五行推论灾异,预知吉凶。”京房在此基础上完成了纳甲法,其影响波及后世,后人再加改良,终于形成今天的“以钱代蓍”。“极数知来之谓占”《系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管用什么方法起卦,都应该是用数为依据成卦的。
  3枚铜钱离手闪着黄光滴溜溜地在空中旋转,然后坠落地面,惊起尘土,连摇6次,终于成卦:山地剥。剥有剥离之意,肢体难全,再细观此卦,顿觉得一股鬼气森森迎面扑来,卦中官鬼爻发动而旺象,世弱而入墓;螣蛇专主怪异,鬼神惊扰,动而克世,必定凶多吉少。越看越心惊,额头汗珠一颗颗渗了出来。
  慕容爽察言观色,也料知事情的凶险,身上发冷得抱紧肩膀。
  迎面吹来一股阴气,我警觉地抬眼望去,前面的小树林升腾出淡淡黑气,心中一动,难道张金花藏身在里面?
  那是曾发生过命案的小树林,枝叶唰唰摇曳,顺风吹来的木叶气息里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腥气,类似屠宰场里充斥着的血腥气味,我瞳孔渐渐放大,失神地一步步挪了过去,仿佛有种看不见的难以抗拒的力量在召唤我。
  慕容爽见情形不对,害怕道:“臭家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话语带着哭音,抓住我的手臂使劲摇晃。
  我呆呆地望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猛然听到有人高声大喝:“雕虫小技,岂奈我何!”我头脑霍然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已处在小树林的深处,正是那株发生过命案的大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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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8:24 | 显示全部楼层
左前方树影婆娑,一个高瘦的人影伴着几声孤寂的咳嗽自朦胧雾中走来,他的一双眼眸闪闪发光,鹰一样巡视着四周,身子每个动作的轻慢和摆动的幅度都恰到好处,不给敌人可乘之机,整个气势浑成一体,动静自如,攻防由心,实已达到上乘境界。
  在这所三流校园里达到如此境界的人绝不超过四个,他无疑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欧阳去疾,昆仑山的高徒。
  关于他的传说有很多,曾经是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他三岁时就被云游四方途经村子的昆仑山“天鼎真人”收为关门弟子,可见其天资之高,否则怎会得真人如此的青睐。还有的传说更是玄之又玄,说他修炼出剑气斩蛇妖,杀恶龙,简直是说神话故事,对于这类玄乎其技的传说我简直半点都不信。
  刚才他似乎和这股邪气交过手,并占上风,若不是他一声叫喝,我想必还在神智迷失中。
  欧阳去疾抬头看着头顶黄树叶所遮蔽的苍穹,察看一下天色,这时,一团阴风卷地而来,吹得人眉眼难睁,衣袂猎猎做响。地上的风鼓动树叶唰唰地围着他旋转,像旋涡的中心,四周的树叶也被吸引牵缠过来,越聚越多,欧阳去疾全身静止下来,却让人感觉到他衣服下每寸肌肉都蓄势待发。
  欧阳去疾要和这股邪气对决!
  我的手臂倏地一紧,回头一看慕容爽正抱着我的手臂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叶子渐渐卷高,还在不断堆积,蓄势要把人吞没,这些叶子都夹带着肉眼难于察觉的黑气,是种乌黑腐臭之气,或者可以说是尸气!
  欧阳去疾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精光四射,双手利刃般插入卷起逾人高的由树叶旋转而成的圈子,双肩一沉,舌绽春雷:“破!”两手用力一分,嘭然巨响中漫天碎叶纷飞,一个黑影子从纷扬洒落的树叶里一闪而没。
  我扬手叫了声:“欧阳同学。”
  欧阳去疾专心于某样发现,蹲下身子,用手指在地上一挑,然后放在鼻端闻了闻,脸上现出一丝迷惑之色。
  我再叫了一声,他才抬头,淡淡道:“你好。”面上和平常一样,是种波澜不惊的表情,就像完全没有经历过刚才的事件一样,也许任何惊心动魄的凶险在他看来都轻描淡写得如同是饭后散步一样平常。
  他一步步走过来,步伐沉稳。
  我往四周看看,惨黯的阴气虽然淡了些,却依然笼罩着旷地林木,便说道:“这里情形好象不大对头。”我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我用的是种商量的口吻,是想得到欧阳去疾对这异常事件的看法和他打算要进行的步骤,他给人的印象似乎对一切事都漠不关心,又或许是其人孤傲冷峻,给人一种很难沟通的隔膜感,不用搭讪的方法很难和他交流。
  欧阳去疾一声不吭,蓦地一掌向我劈面拍到,我眼睁睁看着手掌拍到,几乎能感觉包含力量的手掌上附带着的体温,居然避无可避!一掌端正地印在我脸颊旁的树身上,咚地响了一声,我又惊又怒,想不到欧阳去疾如此挟技自重、目中无人,做出这样没有礼貌的事。
  我正要气愤地质问他无礼的举动,心中突然一动,动容道:“原来是这样!”
  欧阳去疾点点头。
  慕容爽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啦?什么这样那样?”
  我缓缓转过身,对着粗糙的树皮说了声:“原来这株树是空的。”刚才欧阳去疾的用意就是想试探树的虚实,那一掌打在树上的声音空洞沉闷,说明树内已经腐朽空枯。
  “树里有什么?”
  “警员小马受惊坠地的秘密。”
  我疑问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欧阳去疾摆摆手示意我和慕容爽让在一旁,他从身上摸出几张黄符,沿着树身贴了一周,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树身里传出哧哧的声音,还有低低的闷吼,忽然树干上突出两只手来!十指箕张,疯狂挥舞,指甲长而锋利,在森冷干燥的空气中闪着寒光。
  欧阳去疾双掌齐齐拍到树身上,啪啦啦裂开一大块,露出里面的情形来。
  虽然树洞里阴暗,但还是可以分辨出里面藏着个身材单瘦的人,我上前凝目一看,等我看清,惊得倒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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