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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霜ˊ夜瞳

《驱魔行·腥唇》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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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0:34 | 显示全部楼层
“天色不早了吧?一刀。”彭瞎子道。
  我看看天色,阳光透过老榕树边缘稀疏的枝叶射到地上形成斑驳的光斑,现在大概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
  “不会啊,现在还早呢。”
  “呵呵,是嘛,瞎子总是看不见东西,我不知道怎么有些困了。”
  我说:“你不会是中暑了吧,秋老虎也很毒的。”
  彭瞎子捂着额头:“也许吧,你能送我回家吗?”
  “好,正要去的。”
  慕容爽撇撇嘴:“去吧去吧,真没劲。”
  我扶住彭瞎子的手,他的手并没有中暑后的火热发烫,反而是浸骨的冰凉。 
  一离开慕容爽她们的视线,彭瞎子佝偻的身子直起来,健步如飞,“快走。”背后突然听得大国寺方向轰隆一声,我不禁停下步子奇怪道:“出什么事了?”
  彭瞎子拉着我的手:“别问了。”
  在小巷子里穿行,彭瞎子的家就在这条老旧的巷子里,路边有一条阴沟,里面流着黑色的污水。
  来到自家房门前,彭瞎子摸出钥匙,手却剧烈地打着抖,钥匙哆嗦着插不进匙孔里。我心中的惊异更甚,究竟他发现了什么事?
  我帮他打开门,小红听得门开的声音,从卧室间走出来,意外地看见我的到来,脸上难以察觉地一红,“你来啦。”说完发现彭瞎子萎靡的样子,着急道:“爸,你怎么了?”两人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彭瞎子端端正正地坐直了身子,我和小红怔怔地望着他,看他有什么话说。彭瞎子墨镜下突然淌下两行血!
  事出突然,我和彭小红都惊道,“老彭你怎么了?!”“爸,你怎么了啊?!”
  彭瞎子想要说什么,但是好像说话很困难,喉咙里咯啦啦响了一阵,嘴一张,蓦地整条舌头都掉了出来!鲜血喷涌,壮极恐怖,他似乎想告诉我什么秘密,可是他已经没有了舌头。彭瞎子一把抓住我的手和小红的手放在一起,他手上的力道很大,抓得我的骨节咯咯响,我明白他的意思,“老彭,你放心,我会照顾小红的。”我一说完,彭瞎子四肢一阵痉挛,头重重垂下,彭小红扑上去放声大哭:“爸——!”声音凄惨欲绝,肝肠寸断,真是闻者伤心。我又惊又怒,到底在老彭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手指触摸到老彭身体,发现老彭全身的骨骼已经寸寸断开,所以怎么也扶不直,象只倒空的麻袋,瘫在沙发上,好狠毒的手段! 
  老彭究竟在慕容爽身上看到了什么?是谁害死了老彭?!我胸膛里燃烧出熊熊的怒火,悲愤交集,老彭绝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凶手,不管他是什么人。我紧紧握紧拳头,指节嘎巴嘎巴地响。  
  彭瞎子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丧事办得简单又隆重,彭小红自幼母亲病故,和父亲相依为命,父女间的感情非常深,乍受丧父之痛差点精神崩溃,整日精神恍惚地抚着家中唯一的一本相册以泪洗面,基本上不能处理善后的诸多事宜,这些事大多落在我一人肩上,我尽心尽力地处理后事,明月明并没如期到来,也许是因为有别的事情耽搁了行程。
  处理完老彭的身后事,我要返回学校了,可是看到彭小红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的样子和恍惚的精神状态,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她说。  
  彭小红穿着一袭紧身的黑毛衣,两眼红肿地抱着父亲的相框,怔怔说:“你要走了吧。”她没有看我,只是把眼光停留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房间里昏暗,死气沉沉,阳光的光柱透过窗帘的百合射进来,将她的身体塑造成个孤单的雕像。
  我暗暗叹息了一声,点头:“是的,请的三天假已经到期了。”
  她冷冷道:“那你走吧。”
  我点头:“小红,那我有时间来看你。”我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我的心情。
  “别假惺惺了,不要你装好人来可怜我,另外请你以后别叫我小红。”彭小红外表看似柔若,内心却非常刚强。  
  我心里明白,她在恨我,恨我害死了她父亲,因为老彭死得实在太蹊跷,早上活生生的人有说有笑地出门,下午却暴死在家里,死相又是如此的诡异可怖,而我是唯一和老彭在一起的人,更可疑的是我根本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欲言又止,心里愧疚,我知道我欠老彭的,也欠彭小红的,老彭虽然不能说是因为我而死,但是怎么也是在我眼前发生的事,并且是和我一起回家的,这些天来我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觉得自己真没用,浑身的力量、满腔的愤懑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发泄才好。  
  “我只想再问你一次,如果你把真相告诉我,那你还是我心里从前的你。”彭小红忽然转首,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希冀从我眼里发现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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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0:5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的眼里有一种热切,她心里是希望我如实地回答她的。
  我也如实回答了,但是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我真的不清楚。”
  她眼里的火焰瞬间灭了,声音冷得像冰,不能溶化的尖冰,锋利得像兵刃,“你可以走了,但是我想告诉你,纸是包不住火的,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我不会心慈手软,尽管。。。尽管我曾经是那么喜欢过你。。。”她捂住脸,指缝间流下清泪。
  我知道她绝对不是说谎话,她是那种意志坚强的女孩子,内向又爱面子,而现今,她把心里曾经喜欢过我的秘密也向我袒露了,那只说明她已经心灰意冷,柔情蜜意已经被刻骨的仇恨所代替,并且把我当成仇人来看待,这样冰冷绝望的复仇一定是很可怕的。  
  我看着她冰冷无情的眼神,心里打了个寒颤,“小红,你一定要保重,我发誓一定会给个答案给你。”我心底一直担心她会想不开,步老彭的后尘而去,现在她心里满是复仇的愿望,应该不会再做傻事。
  她抓起沙发上一个枕头扔向我,嘶声道:“走!快走!”
  我拉开门,退了出去,然后轻轻关上,在还有一丝门缝的时候,我看见彭小红伏到沙发上,抱着枕头失声恸哭。 
  我走出很远,还能隐约听见那令人鼻酸的声音。
  从此那套简单但曾经充满了温暖和亲情的房子里再也没有欢笑,那里居住着一个心死了的女孩,而维持她继续活下去的力量居然是仇恨!想到这里都让人不寒而栗。
  天空灰蒙蒙的,广漠沉重得没有一丁点的生气,人来人往的城市里,我仰头呆呆地向天看,老天啊,老天,你是否能看见人间发生的罪恶啊,你为什么不挥舞你的权杖给予邪恶惩罚啊!难道人世间的疾苦你忍心视而不见吗?
  一个人迷茫无助的时候,总情不自禁地望天,希望老天能睁开眼看看地面上一个渺小的人影告诉这个人一个答案,可老天总是用沉默来回答,让人心里疑惑是不是老天也已经伤心得说不出话?
  

学校的大门外摆着一溜小摊,都是下岗职工摆的烧烤摊子还有卖水果的,学校曾经以影响校容为名联合城管纠察了几次,都不能根除,之后双方彼此有个默契,只要不把摊子摆到太接近校门的地方,学校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所以这里人来人往很热闹。
  入秋的夜晚比夏天时来得早,小摊上一盏盏的灯火或亮或暗的点着,一些学生在摊子上谈笑吃食,惟独路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有个老妇人,守着一筐东西无人问津,我动了恻隐之心,走过去想照顾一下她的生意,老妇人头上包了块黑色帕布,上面绣了很多图案,大概是少数民族。竹编的箩筐里盛着奇怪的果子,火红火红,红得刺眼,从来没有见过,我好奇地问:“老太太,这是什么果子。”
  老太太没有抬头,仍然埋着头,头上包着的黑帕宽宽的垂下,看不清楚眉目,“这是人心果。”声音沙哑。
  “人心果?”我有点吃惊,这真是个诡异的名字。
  细看那果子,真的类似心脏的形状,好奇地拣起一个放在手里观看,那果子表皮红艳得像用血涂过,忽然手掌感觉到轻微震动,凝神一看,那果子轻轻地跳动,清楚地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赫然真的是一颗心脏!
  我吃惊之下啊地一声,触电般地忙不迭将心脏丢开,再抬眼一看,老妇人和那筐果子已经不知去向,像在空气里突然蒸发掉一样,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惊叫,我拉住一个同学,问他:“请问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个卖人心果的老太太?”
  “神经呀你,什么人心果啊,这里刚才哪有什么人。”甩开我的手走了。
  我心中一沉,目光在地面上寻找刚才丢弃的那颗心脏,却根本连一点血迹都没有,莫非是种幻术?我情知遇到高手了。
  一阵冷风吹过,风里夹杂着碎纸屑和塑料袋,旋转着吹远,手上忽然感觉阴湿湿的,抬起来手来一看,沾满了红得刺眼的鲜血,就是刚才拿心脏的那只手!我的心里有些发凉,这个老太太是什么来历?她到这个地方,绝非只是卖几个古怪的果子那么简单,她一定有特别的目的。 
  这所学校和其他的学校大体都差不多,一进大门就是一条两排修剪得整齐的树木夹着的笔直大路,路上行走着三五成群的学生,走在这条路上就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书香之气和朝气蓬勃的青春校园面貌。
  前面有个高瘦的人在石条凳上坐立不安,好像凳子上有根钉子,而他又双腿酸软无力,刚坐下没半分钟又被钉子刺得弹起来,可站了没一会,又无力地坐下去,如此反复不停,他茫然地转头看见我,眼镜片上闪过亮光,急急向我招手:“一刀,快过来!”声音急切,和叫救命差不多了,我感到好笑。
  是老材,中文系的大才子,本名吴亮材,初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难免心里想:什么人这么大口气,居然自称无量材。老材学识虽然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其文章也频频见报,行文优美清朗,很有风格,学校广播站里播发的抒情诗很多都出自他的手笔,因此吸引了很多女生的芳心,收获情书颇丰。我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前段时间他们系里一名贫困生赖以生活的伙食费无翼而飞,该生伤心欲绝痛哭流涕,我恰好经过,问清发现东西丢失的时间,马上起了一卦,得卦:雷泽归妹。细看之下,我断定失物必可找回,最迟不超过当日下午5点就有确切消息。果不其然,下午4点许学校广播里广播了一则寻物启事,正是该生所遗,在场众人皆惊,面面相觑以为神。老材是学生会干部专门负责这类事务,见事情得以顺利解决,所以特地请我下馆子撮了一顿,我们都是健谈之人,自是一见如故,酒酣耳热我就拍他的肩膀叫他老材,我只喜欢叫他老材,这样来得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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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1:42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他脚边丢了一堆的烟屁股,看来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急着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怎么了,老材,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往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脸上笼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看起来气色很不好,眼眶里布满血丝,昨天晚上可能一夜都没睡。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手臂沉重得没有一丝气力,也许就和他此刻的心情差不多,脸上挂着苦笑:“兄弟,我完蛋了。”
  完蛋的意思有很多种,但都是没有希望的意思。关于是因为什么事使他绝望,我就不清楚了。
  所以我问他:“是不是失恋了?”这完全有可能,他自命风流,倜傥不群,总难免在女人身上栽筋斗。
  老材摇摇头,平常那么健谈的他,此时好像被什么东西压抑得说不出话。他点燃支烟,夹烟的两根手指在送烟到口里的时候微微颤抖着,然后狠狠吸了一口,烟雾久久才从鼻孔里袅袅升起。
  “那你说啊,婆婆妈妈的。”
  老材拉着我的胳膊,转到树后,似乎有什么隐秘的事生怕别人看到。
  我看着他,没有做声,我知道他一定有事要告诉我。
  他张着眼睛看我,眼神流离着恐慌。
  “你有没有听说最近校园里的一个传说。”他的声音低沉。
  我知道他忧虑的一定和这个传说有关,“是那桩事?校园里的传说很多,不是某某堕胎就是某某三角恋,我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我当然不是说这些,我是指一些特别的传说。”
  “特别的传说?”我狐疑地看着他面无人色的脸孔。



老材声音有些异样,“最近校园里流传这样一个传说,每到夜晚,校园的幽静小路上会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迎着人跑来,惊慌失措地喊救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说有人要强奸她,央求你救救她,可她身后并没有人追来,于是她瞪大眼睛说,你不信?就求证似地将你的手放到她胸膛上,问:你看我的心脏是不是跳得很厉害?被问的人发现她的心脏根本没有跳动的迹象,然后那女孩就问:那你有没有心?如果回答说没有,她就把你的心挖走,如果回答说有,她就要你把心脏拿出来给她看看,等第二天晚上,这个回答有心的人的手上就拿着自己的心脏,胸口上开了个血淋淋的大洞。”他自顾着说话,烟蒂掉落到外衣上,烫了一个小洞都不知道。
  
  我当然听说过,并曾自负地想出手降伏她,更何况与董宽还有赌约,只是这些天来的突发事件,使我陷于迷茫,我多次扪心自问,我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有实力来驱除妖魔,我对自己的信心已经动摇,对自己是不是有把握应付这样的事件产生了疑惑。
  “我见到她了。”老材的声音微微发颤,是种想控制,却不能控制的颤抖,是根植于心底的恐惧。
  我见他这异样的神情,心中一凛:“他?你说的他是谁?”
  老材一咬牙,一拳狠狠打在树上,一字字道:“失心女!”他悲愤的样子绝不像开玩笑,因为过于用力地打击树身,细皮嫩肉的手背接触树皮的地方已经开裂,渗出一丝血迹。
  我的拳头不由握紧:“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我路过花圃的小路,突然迎面跑来一个女孩子,一头撞在我怀里,剧烈的喘息。我就问她怎么了,她的脸色吓得苍白,语不成声地喊道,救命,救命,有人要强奸我。可我看她身后并没有人追来,她睁大眼睛说,你不信?抓住我的手按在她胸膛上说,你看我的心是不是跳多得很厉害,我本来还为这意外的艳遇所窃喜,随之,一种可怕的恐怖迅速爬满了全身,一步步倒退,因为她的心脏根本没有跳动!”老材瞳孔放大,声音急促,仿佛失心女又出现在眼前一样。
  我的手心里沁出冷汗,忆起周丝丝诡异的举止,心里砰砰直跳,老材的恐惧我能感受到。
  “她就问我,那你有没有心脏啊?我猛地回想起关于失心女的传说,我为了拖延时间,只得回答有,她说了句,那你拿出来我看看。然后就风一样消失了,只留我在树影婆娑里瘫软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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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2:0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拍拍他的肩膀,试图使他镇定,安慰道:“其实,这只是个传闻,也许是谁的恶作剧呢。”
  老材一声不吭,解开衣服,白皙单薄的胸膛上心脏的位置上画着一暗红色的圈,准确得像是由解剖经验丰富的内科医生所画出一样。那圆圈的暗红色,是出自皮肤表层下的淤血或者什么别的,反正可以肯定不是用颜料画上去的,用手沾了唾液,使劲擦得破皮也不掉色。
  看着这诡异的突如其来的圆圈,我的脸色也不由得变了。
  “今天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发现的,本来我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恶梦,可是看到这个圆圈,我真是万念俱灰了。”
  老材身上打着抖:“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还不想死啊。”
  “你不会死的。”
  老材声音哽咽沙哑,眼里满是恐惧:“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一定要帮我。”他见我卜过卦就以为我法力高强。
  我看着那诡异的散发着妖异魔力的圆圈说不出话来,这样在身上出现奇怪纹路的怪事以前也曾出现过,是冤鬼索命的标志,一般发生在冤鬼索命的事件中,也就是说老材一定干过什么对不起那个失心女的事,我瞥了眼老材,身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想干些坏事也相当困难,应该不至于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我脑子里回旋着几个问题,失心女有什么刻骨铭心的冤仇?为什么只杀中文系的男生?难道是因为她所恨的人是中文系的?为什么杀人的手法是索要别人的心脏?而不是用其他的方法。她心中不灭的怨恨是针对谁?而这人是不是已经离开这个学校了,所以愤怒地大开杀戒?还是因为所杀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你干过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
  老材马上发誓:“我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会干过缺德事啊。”
  “其实,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我循声望去,一株树后踱出一个人,一身雪白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面目清秀娇好,眼睛闪闪发亮得像猫的瞳孔,是灵异协会的会长,柳寻欢。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瘦的男生,就是学校里传闻中的昆仑弟子,欧阳去疾,名字虽然叫去疾,却脸色蜡黄一副病容,双手长而过膝,常言道:人有异象必有异能,他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我和柳寻欢发生过一次矛盾,事情的缘由是因为我有次终于敌不过慕容爽的死缠烂打,被她强拉去参加了一次灵异协会的聚会,在那所窗户都蒙上黑绒布的阴森会社里,柳寻欢居然要进行“阴阳招魂术”,所谓的“阴阳招魂术”就是把活人的灵魂招出来,附到纸扎的小人上,于是这个小人就有了生命。
  《宝命全形论》说:“人生有形,不离阴阳。”纯阳为仙,纯阴为鬼,半阴半阳则为人,人的死亡是阴阳二气不平衡所至,人间统称阳世,鬼界称为阴间,阴阳交替,人死离魂,投胎成人,是为轮回之转,当可生生不息(颇适合能量守恒定律呢);绝不能阴阳不分,相互侵扰,这就是阴阳两界的不变法则!任何试图破坏阴阳平衡的举动都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
  而柳寻欢所要施加于人的招魂术就是一种破坏阴阳平衡的邪术。
  这类邪恶的妖术不但难于掌握,而且危险异常,假使招出魂来而又不能附归于体,人就会因此死掉。我当场惊怒地拍案而起,指责他草菅人命,柳寻欢这个人的可怕在于无论受了多么严重的辱骂,脸上总保持着微笑,好像是虚心听取一样,人人都觉得他为人虚怀若谷、和蔼可亲,但是那次,我清楚看到他笑脸上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里藏着一根闪着杀机的针,一根要刺进人心里的针。这样喜怒不露于形色的人城府太深,总是让我感到没由来的害怕。
  我知道他在调查失心女事件,说不定真有办法解老材之危,就问:“柳会长想必是知道了什么,请发表一下高见。”
  柳寻欢微笑着说:“不敢当,只是一点愚见,我深觉得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前世。”
  “前世?”老材惊讶地脱口道。
  柳寻欢脸色凝重地点点头:“不错,既然你肯定自己这辈子没干过亏心事,那要揭开这件事的真相就必须了解你前世发生过什么事件,正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我的眉头皱起来,关于前世的传闻相当多,比如说,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突然说自己有丈夫和孩子在某省某地,说得活灵活现,于是其父母将信将疑托人打听,带回来的消息居然和小女孩的叙述完全一样,这是个典型的记得前世例子。但是普通人是否也能记起前世所发生过的事件呢?
  “可是要怎么才能回忆起前世?”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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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2:2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我疑惑的神色,柳寻欢微微一笑:“少不了又要用邪术了。”看来他还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
  我装做不知道:“什么邪术?”
  “摄魂术。”柳寻欢笑容不变。
  我把探询的目光投向欧阳去疾,他毕竟是享有盛誉的昆仑弟子。
  欧阳去疾背负着手,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不声不响,仿佛是个哑巴,没见他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在听我们说话或是出神地看飘落的某张黄树叶。
  关于诱发前世记忆的方法我知道有摄魂术这一项,具体是在施术者的帮助诱导下受术者记起前世的经历,但是有一定的风险性,如果施术者道行不高驾御不住受术者的魂魄就会出意外,意外的结果就是魂魄困在另一个世界,再也回不来,这样受术人不是变成植物人就是死去。
  老材说:“是不是这样就能救我一命?”满怀希望地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我。
  柳寻欢微笑:“这虽然不是最有效的法子,却是我们目前唯一会的法子。”
  我不得不承认是这样,在这件事上我能出力的地方不多,只得点点头,也许这样老材尚有一线生机。
  老材如同在覆顶的激流中抓到救命稻草,脸上浮起喜色,连连点头:“好,那太好了!快开始吧!”



看着我的眼睛。”柳寻欢声音轻柔,带着一种意想不到的魔力,仿佛是一只手轻轻牵引着人从旧躯壳里走出来寻找新生,而你又懒洋洋地不想抗拒,甚至有种期盼,当真是动人心魄,我心下一惊咬破舌尖,一丝血腥之气带着疼痛刺激我的中枢神经,冲淡脑海里出现的幻觉,镇定心神,看见柳寻欢眼里闪过丝得意的光芒。
  对于摄魂术的引导受术者意识的作用,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想必和催眠术有相似之处,施术者的眼睛像深深的一个旋涡,把受术者的神智往里拉,然后神智就渐渐迷失,人事不知,这里所指的人事不知不是说晕倒之类的,而是脑海里的意识逐渐模糊的过程,之后就容易接受外界加于其上的暗示和诱导。
  一般来说,玩文学的人想象力都很丰富,容易进入状态,老材是个大才子,当然更容易进入状态,不一会,他的眼珠就不转了,眼皮张得大大的,好像用火柴棍撑着,吹过一阵风,一粒沙子掉在他眼睛里,他也毫不知觉。
  “你叫什么名字?”柳寻欢缓缓地发问。
  老材迟疑了片刻,启开嘴唇,声音低沉:“杨平。”
  我心中不知是忧是喜,知道老材已经陷身前世的记忆中了。
  有几个人路过,被欧阳去疾驱赶开去。
  “你周围有什么建筑或者景物,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老材沉默了会,才答道:“是小树林,这里是学校。”
  我吃了一惊!难道老材根本没有进入催眠的状态。
  月光如水,看着表情呆滞的老材,心里奇怪:“老材为什么没有进入前世的记忆,真是透着蹊跷,别出什么岔子才好。”心中忽然打了个激灵,想到:“莫非他前世也是个学生也在这个校园里?”
  柳寻欢无疑因为已经想到,为了证明这个推测,他发问:“今年是哪一年?”
  老材马上喊起来,声音压在喉咙里,“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我怔住了,感到好笑。
  柳寻欢道:“我是问你是哪一年?”
  老材想了想,回答:“1981年。”
  1981年已经文革结束差不多3年了,怎么还叫毛主席万岁?我又困惑起来。视线触到树林后一段老墙上,经过多年的雨打风吹“毛主席万岁”五个字已经模糊,但是在1981年一定还是很清晰的,难道老材看到的是墙上的字?
  “那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老材眼神空洞地说:“是。”
  “这是什么学校?”
  老材就回答了,他所回答的学校名称是现在学校名称的前身,前几年地市合并以后,学校才修改成现在的称呼。
  我肯定老材已经在回忆前世的旅程中,暗暗松口气,如果和当时的校园环境布局相比大体上没变,那么柳寻欢或许还可以指挥他走走。
  柳寻欢接着问:“你现在打算到什么地方去?”
  老材有些茫然地说:“我不清楚。。。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不是约好今天打球的吗?”
  柳寻欢问:“是什么人约你打球?”
  我心里诧异他现在怎么到操场了,但是转念一想,他现在脑子里活动的是他前世的思想,外人又怎么把握得住,只能适时给他暗示,不能让他脱离和施术者的联系。
  老材好像听不到柳寻欢的声音,自顾自地说:“天色好暗,浓重的黑云好象汹涌的波涛低低地压在头顶,风也很大,吹得树枝上的积雪呼呼地飞下来,像是撒下的樱花。。。”
  说得越来越怪异,南方的城市不是每一年都会落雪,尤其是这个靠近亚热带的地方,下雪更是几年才得一遇。
  “操场上好多积雪还有几个雪人,同学们在打扫,一个个雪人被推倒了,最后一个雪人被推倒了,里面真的滚出一个人来。”老材声音急促,瞳孔也放大了,似乎真的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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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2:4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候树林里穿过阵阴冷的风,树叶磨擦得沙沙的响,好像经过什么精灵又像是隐身于无形的恶魔在磨牙齿,气氛相当阴森,让人汗毛倒立。
  柳寻欢额头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来,我知道事情不妙。
  欧阳去疾虽然没有动,但我感觉到他衣服下的肌肉已经绷紧,正蓄势待发,难道失心女要来了?
  也许老材的思想已经脱离了柳寻欢的控制范围,正信马由缰地到处走动,外界已不能对他施加任何命令。我心中一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的情形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万一老材迷失在前世的记忆里就有可能永远不再醒来。
  柳寻欢额头上紧张地沁出汗珠,深吸口气镇定心神,尽量诱导他的思维和外界重新连接上。“那你认识那个人吗?”
  老材脸上的肌肉牵扯一下,惊悚道:“是他!他也死了!”
  “他是谁?”
  老材满脸张惶:“我要回家,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前面湖边有好多人围着,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哦,我挤进去看了,是个浑身湿漉漉的人躺在草地上,浑身已经发白膨胀了,死相真惨,他身上穿的东西看起来很熟悉。。。”突然脸色大变,眼珠瞪得溜圆,身子颤抖得像秋风中的黄树叶,梦呓般地说:“死亡迈着阴森的脚步离我越来越近,死神手里的镰刀挥舞着寒光,耀花我的眼睛,黑色斗篷下是白骨森森的头骨,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流露出的是对世人的轻视和嘲笑,是君临万物之上不可撼动的权威。。。”
  他的语气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似乎真的能听到冥冥中浅浅传来脚步声。
  柳寻欢浑身一震,嘴里噗地喷出一口血来,软软坐倒下去,欧阳去疾伸手将他扶住,手指疾点,闭合了他身上的凤池、檀中、商曲三个穴道。
  局面已经失控了!我背脊上窜起一股阴冷之气,不顾一切地摇着他的身子:“老材,老材,快回来!”
  老材眼神空洞又深邃,像汪黑不见底的深潭,脸上的肌肉有人拉扯一样东歪西扭。我惊怒交集地四下察看,却没有发现除了我们4个在场的人以外别的人影。
  突见听他猛然大吼一声,手飞快地插进胸膛里,然后从肋骨翻出的红白相间的伤口里硬生生地掏出血丝拉糊的心脏,脸上浮起古怪笑容,对着角落说:“你看,我真的有心。”直直地扑倒在地,手还高高地举着,手掌里的心脏兀自扑通扑通地跳动。
  这一切,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
  场面异常恐怖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血腥的气味,我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人已经没救了,我咬着牙,握紧拳头,浑身说不出的冰冷,老材死亡的情况和传说中失心女的杀人手法如出一辙,是失心女下的毒手。
  柳寻欢看着这个场面也半晌说不出话来,欧阳去疾的拳头紧紧抓在一起,听得到骨节嘎巴嘎巴响的声音。
  可是失心女是谁?老材的前世发生了什么恐怖怪异的事件?我们三人头脑里想必都有着这些问题。



欧阳去疾突然道:“你们真相信有失心女吗?”
  我和柳寻欢对视了一眼,都对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疑惑,老材言之凿凿,并且惨死在三人眼前,难道这还有什么疑问的吗?
  欧阳去疾咳嗽了声,瘦高的身子在凛冽的夜风中竟然看起来有些单薄。 
  黑黑的小树林里。
  警灯闪耀,蓝红相间的光线让每个人脸上阴晴不定。
  老材被放到担架上,身上蒙了层白布,救护人员把他抬到车上。
  刑侦大队的陆警官是个资深的老警察,身材干瘦,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茬,看来已经有段时间没刮胡子了,他勘察完现场,脸上满是沉思的表情。
  我们三个做完笔录,柳寻欢上前问道:“陆警官,这已经是连续发生的多起事件了,不知道警方有什么看法和解释?”
  “自杀。”
  “他为什么要自杀?”
  “这是另一个问题。”
  “自杀为什么会采用这样的方式?”
  陆警官背过脸去,看不到脸上什么表情,“这些问题警方会处理,另外,你们的事还没完,不要离开这个城市,要随传随到。”
  边上有个警员嘀咕:“这样的奇异事件不是头一次发生,又不是所有的案子都能解释清楚的。”
  陆警官脸一沉:“少胡说八道,没有破不了的案,只有破不了案的人。”
  “陆队长!快来看。”十多米外一个警员奇怪地喊起来。
  陆警官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走过去询问:“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警员紧张地举着强光手电冲头顶上黑黑树杈寻找,“刚才我看到一只猫,于是用电筒照照,发现树杆上好像有个人站着。”强烈的白色光柱射到黑黑的树梢里,显得光怪陆离。
  陆警官一怔,眼神里突然发现线索的喜悦黯淡下来,我抬头看,这树梢离地有3米左右,更不能相信的是,那根树枝也就指头粗细,如果要承载一个人的重量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
  陆警官当然也看出这点,板着脸,“以后办案的时候不要开小差,猫就有那么好看吗,工作认真点!”
  那警员想必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新手,虽然觉得自己委屈,也不敢多话,马上立正敬礼:“是。”
  欧阳去疾仰着头怔怔地看着浓黑的树梢里,仿佛那里真隐藏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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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3:0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他说的呢?”欧阳去疾缓缓道,“既然连失心女你们都相信存在,为什么树梢上就不能有个人?”
  陆警官虽然一向对怪力乱神的东西不予相信,但是这次事件实在太怪异,心底也对是不是真有失心女半信半疑起来。
  “我再次强调,真相没有大白之前,所谓的无心女纯粹是无稽之谈。”他必须维护这个说辞,以免在学校社会上造成恐慌。
  “其实,想知道刚才这位警官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刚才真的站有人树干上一定有痕迹。”
  柳寻欢点头道:“这个办法再好不过了。” 柳寻欢是学校负责协调配合警方破案的学生会成员,办事能力很强,陆警官也较为看重他的意见。
  陆警官铁青着脸:“小马,既然是你看见的,那你上去看看。”
  叫小马的警员马上应了声:“是!”手脚并用地爬到树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踩在树梢根部,树叶哗哗地摇动坠落,小马喊:“不行,过不去了。”就算他自己不说,下面的人也看得出来,树杆上已经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音。
  “那你看到了什么没有?”陆警官不耐烦地道,低下头,用手遮着风点燃支烟,然后抬头吐出口烟气。
  小马用手电筒往树梢深处来回探照,光线从枝叶的缝隙里射出微芒,忽然嘴里噫了声,然后猛听得一声惊呼,整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
  掉到地上的时候,浑身抽搐,嘴里咕嘟咕嘟地泉水般冒血,血流满面的脸上两眼睁得溜圆,仿佛看见了难以承受的事。陆警官大喊:“来人,快抢救!”救护人员马上过来把人抬到担架上,小马虚弱地伸着手:“队。。队长。。。”陆警官握住他的手,安慰地拍了两下:“有什么事等你养好伤再说,快点送他到医院!”急忙抬上车子,车子呜呜长啸着驶离校园。
  警察如临大敌地把树围了个圈,枪都已经上镗,紧张地注视着树梢上,人人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陆警官烦闷地把帽子往身边的警员怀中一扔,“给我调消防车,我倒要看看到底上面有什么东西!”
  柳寻欢和欧阳去疾低声讨论几句,我离他们不远,听得真切,他们也没有刻意回避我。
  “欧阳,以你的轻功能不能上去。”
  “有点困难,我们昆仑派注重内修外练,轻功却很平常。”
  “那你是不是认为有人搞鬼?”
  “先看看树上有什么吧。”
  两人也不再说话。  
  学校不远的地方就有个消防中队,一会红色的消防车就闪着红光进来了,专门配备的探照灯投射出大大的灯柱照着树上,梯子咔咔升起,陆警官攀了上去。
  一会他就下来了,脸色很难看。
  柳寻欢紧跟着上去看。
  等欧阳去疾看完后,我也好奇地攀上去。
  密密树叶遮挡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双脚印,就是小马早先指出有人在上面站的地方,我注意到那脚印上有薄薄的一层红泥,而使小马受惊摔落的原因一定不仅仅是这个脚印。
  拨开挡住视线的枝叶望深处看,光线黯淡地照着,中央的树杆上赫然用绳子吊着几颗心脏!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因为失心女事件死者的心脏。树身上还密密麻麻地刻了很多死字,每个字都入木三分,仔细看上去居然是用尖利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指痕历历在目,这是什么样子的手指,这样的锋利尖锐。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个场景说不定会吓一跳,但小马是警察,经常和血腥打交道,完全没有理由因为看到这几颗心脏和满树身的死字而吓得摔落在地,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
  “查,把附近的树统统给我查一次!”陆警官吼叫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警员们马上展开搜查。
  “报告,这里有脚印。”
  “报告队长,这里发现脚印。”
  又在树上发现了两处鞋印,第一个脚印在靠近树林边的树身上发现的,第二个脚印与第一个脚印间离了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然后又是相同的间隔才到案发的这株树上。这不禁让人猜疑,这个人在这段距离里只纵落了三次。
  “也就是说这个人每移动一次的距离是五十米?!”陆警官的脸色更难看了,眼里有种抑制不住的心烦意乱的愤怒,这个案子越来越诡异了,凭他二、三十年来的破案经历也是闻所未闻。
  “附近什么地方有红泥?”
  柳寻欢道:“学校的后山有。”
  “后山上有什么人家?”
  “后山是个乱葬岗,大坟场。”柳寻欢的声音有些异样。
  陆警官怔住。
  在场每个人心里都莫名地爬上一种寒意。 
  “报告队长。”一个警员慌慌张张跑过来。
  “什么事?”陆警官正为目前发现的线索感到苦闷,没好气地说。
  “车。。。车子出意外了。”
  “什么!”陆警官瞪大眼睛,“什么车子?”
  “我们刚才送小马的车子在路上失事了,被一辆外地牌照的大货车撞翻,里面的人当场都不行了,我刚接到交警队通知局里的电话。”
  陆警官已经被这个消息打击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
  “还有什么,快说!”
  “那具学生的尸体失踪了,在事故现场根本没发现他的尸体。”警员声音发颤。
  陆警官嘶声道:“他妈的,会不会是被撞到什么地方去了?”给人印象冷静沉着的他情急之下连很少说的粗话也骂出声来。
  “不会的,事故现场在闹市的大街上,有很多目击者都说没有看见什么人从车里出来。”那个警员的脸已经白得没有人色。
  我手足也一阵冰凉。
  这事故发生得那么突然,又在时间上如此巧合,更让人意外地是事故现场车里的几具尸体中,老材的尸体居然凭空不见了! 
  “难不成他还能迈着双腿走了?”陆警官苍白了脸喃喃道。 
  小马当时想告诉陆警官什么呢?如果陆警官能让他把话说完,也许这个事件就有些头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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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3:35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陆警官一脸茫然无措,像这样棘手的案件,也许是他平生所遇吧。柳寻欢城府深沉计谋多端加上欧阳去疾身负异能,说不定能给他好的建议,除却人品的因素我对柳寻欢的实力还是认同的,接下来的事情我不便参与,在被警方告诫并要我承诺不传播这个事件后,我离开现场。
  在清凉的秋夜,风像山涧水泉一样清冽新鲜,淡淡地吹走脑子里萦绕的烦愁,落下的叶片刮得地面沙沙响。
  路灯在枝叶的摇曳遮挡下若隐若现,光线被叶间空隙切割得光怪陆离,我心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思绪停留在哪段记忆里迷失路途。心静的时候往往特别敏感,走着走着我觉得背后有个人不紧不慢的跟着我。脚步是沉寂夜晚唯一的人声,踏在冰冷的水泥路上闷闷地回响,脚步声却好像是两个人的,当我脚步稍停,树叶里夹杂的声音也悄悄静了,一股寒气从身后袭来。我微微侧头,让眼角的余光往后扫,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人的心理都很奇怪,很容易受到心理暗示和环境的诱导,我暗自一笑,叹自己怎么越来越胆小了,疑神疑鬼的。
  路灯是新装的,灯杆镀了层铬,亮得像银子,能照得出人影来,我正哂笑自己多心,目光无意中触到光亮的路灯杆,里面映出我的身影,我肩膀后还有个黑点,我凝神一看,居然是张模糊的人脸!
  我猛然回头大喝:“谁?!”一拳已经打出。
  秋风一如往常的吹拂着,树叶冷冷地沙沙响着应答我,路面空旷,除了我自己和影子谁都没有。我敢肯定绝对没有人能在我如此迅捷的反应里瞬间消失在视野这样宽阔的路面。
  我的拳头缓缓收回,拳头里渐渐泌出冷汗,皱着眉头有些迷茫,是我的幻觉吗?唉,我对自己越来越没自信了,想到这里咬咬牙,给自己鼓劲:加油加油,宁一刀,你行的。
  时近午夜,宿舍走廊里点着昏黄的灯。
  楼梯间沉闷得像密不透风的罐子,死气沉沉,让人疑心是走向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走廊过道里摆着一张小方桌,隔壁宿舍号称四人帮的四个同学正喝五吆六的打牌,脚边倒放着几个二锅头空瓶。宿舍管理员是个老大伯,夜里经常睡得人事不知,有次点蚊香居然把自己的被子点着了,如果不是有学生发现连命都没了,当时救出他的时候,他居然还在睡梦中,本来按这样的情形不适合再当管理员,可是他是个孤老头子,如果学校辞退他,真的会上街要饭去,只得告诫他以后小心,他很感谢救命的学生,对学生们不过分的行为总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学生熄灯以后还很放肆。
  隔壁宿舍的老大嘴里斜叼着根烟,正眯着眼睛透过青烟袅袅看牌,眼睛余光触到我,怔怔,有些疑惑,但马上兴奋地说:“嘿,你回来啦,早些时候有个美女找过你,是你马子吧?”
  我一怔,思讨会是谁呢,就问:“她说她是谁了吗?”
  “嗨,又不熟悉人家能和我说吗。”
  “那她长什么样子?”
  “恩,很漂亮啊。”
  简直和没说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很多,但是能到宿舍找我的实在很少,如果是慕容爽,老大他们一定认识,难道是周巧巧?心里一寒,因为我又想起她姐姐周丝丝来。
  老三醉熏熏地笑了:“哈哈,你问他没用,他喝多了,我看得很清楚。”
  “哦,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三突地打了个嗝,一股酸腐的酒气喷出来,“是个女人!”他笑道。
  四人一起哈哈笑起来。
  我摇头无奈说,“你们都喝多了,别打牌了,快休息吧。”
  老三目光忽然投向我身后,“是你朋友吗?”仿佛看见我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不动声色低头看脚下,脚下一股阴风习习吹动裤脚,我身后并没有影子,更没有谁的腿脚。
  老三揉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似地摆了摆头,眼里带着疑惑,喃喃道:“难道我真喝多了?”
  老二喊:“该你出牌了。”
  老三醒悟道:“哦哦,来了,妈的,真是臭牌。”
  四人兴致勃勃地又吆喝起来。



我居住的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因为这里曾经传闻闹鬼,没有人敢来,我是比较自信的人,按俗话说就是艺高人胆大,我小学五年纪就开始自学周易,又结识不少灵异人士,得到一些传授,认为自己和常人有所不同,大概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曾经热血沸腾过,对自己的评价难免也会比实际上的高。
  睡到夜半的时候,耳朵里模糊地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留心声音的发源地,好像是来自我的床下。学校里的床都是用铁管组成,架成上下两层,接头上用粗大的钢螺栓拧紧固定,外面统一漆成水绿色,经济又实用,最大的特点是不怕损坏,照这样的情形还可以使用到下个世纪,为了让后辈记得这里曾经居住过什么样的人物,无聊分子往往用小刀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大名和警醒的言语。
  比如说我睡的这铺床上刻满了死字,虽然外面刷了厚厚的漆还是能看得相当清楚,据说当年有个男生因为爱情自杀,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没问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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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3: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床的厚度仅仅是一排铺上的硬木板,床底就富余了很大的空间放杂物,老鼠是这里的常客,尤其是些不注意卫生的男生尤其如此。我正好是个男生,并且也正好不太注重小节,不注重小节的意思很容易解释,比如说买一双袜子穿到破得不能再穿为止,期间没有洗过一次。
  有来我宿舍参观的同学,对这里还有老鼠能繁殖表示惊讶,并对其顽强的生命力赞叹不已,我当然听得出是讽刺,但是事实上的确如此,所以慕容爽叫我臭家伙的时候,我从来不敢辩驳。
  我慵懒地咂咂嘴,吓唬地学了声猫叫,那声音果然停住,满意地闭上眼睛继续睡,一会儿,那声音又起,我心想,还真反了你了,用力地用脚踏了下床板,老鼠顿时屏息静气不敢出声,我有些得意地笑笑,那声音却在这个时候肆无忌惮地响起来,而且大而急促,我用力拍床板学猫叫,那声音却不见停歇,听到不间断地推开床底杂物的声音,我心里火腾地冒起,坐起身来准备打击老鼠的嚣张气焰。
  走廊外彻夜亮着昏黄的灯,方便学生起夜,灯光透过脏玻璃,将幽黯房间的一部分渲染出来,一颗人头正颤巍巍地从我床下探了出来,我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因为这完全是突如其来,出乎意料!没有任何思想上的预兆,没有防备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这种强烈的刺激能让人脑子里一遍空白,完全被恐惧所左右。
  我浑身僵硬,被恐惧像钉子一样钉在墙上,背脊贴着冰凉的墙,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
  那“人”缓缓地爬动,身子在地板上摩擦得沙沙有声,经过的地面拖出条暗红血迹,提醒我这不是幻觉,他喉咙里似乎还堵着一团污血在嚯嚯发出低沉的声响。
  是老材!他的背影我认识。
  我手足冰凉,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老材缓缓爬出门去,门本来关得严实,对于他来说却有如是扇空气,毫无影响地穿了过去,我身子稍稍能动弹,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我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空气里充满着刺鼻的血腥味,我吐出浊气,鼓起余勇,轻手轻脚来到门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缝,窥见老材迟钝地爬进隔壁宿舍,穿破那门的时候也是轻而易举仿若无物。
  我牙齿止不住的咯咯打架,壮着胆子轻轻推开门,蹲着身子到隔壁宿舍的窗下,然后缓缓地直起半腰露出双眼睛,屏息静气地往里窥探。
  只见老材的黑影子爬上一个人的床,然后听到剧烈的撕裂声,一张脸皮被生生撕咬下来,那人却似乎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一动也不动。我毛发倒竖,浑身都僵了。
  紧接着耳朵里听到让人作呕的咀嚼声,我毛骨悚然,蹲下身子就走,一步一步地挪往楼梯口,生怕被发现,等挪到走廊的转角才略微出口气,刚直起身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老材眼圈发黑,乌色的嘴里咀嚼着红白的血肉,血液顺着嘴角流下,黑幽幽的眼睛地正瞪着我。。。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睡着,或者说是昏迷的,因为我醒来的时候,附近已经闹腾腾的了,有人砰砰地用力敲打我的宿舍门,“起来!起来!”
  揉着眼睛打开门,门口居然站着个警察,表情严肃,“把衣服穿上。”
  我披上衣服,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什么事啊?”
  他默不出声,眼睛四处打量宿舍,半天才道:“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没有?”
  我心里忽地记起昨天半夜的事,咯噔一下,眼光往地上一扫,印象里那条蜿蜒血痕存在的地方此刻只有久没打扫的尘灰,任何人一看就知道并没有什么物体从这里摩擦着经过,我回过神来:“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用锐利的职业眼光盯着我:“隔壁宿舍四个人昨天晚上突然死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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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 10:54: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惊呆了。
  “什么!”我失声道,“昨天晚上他们还好好地喝酒打牌啊。”
  “是被人杀死的,手段极其残忍,你要是知道什么线索一定要尽快通知警方。”
  警察刚一走,我眼睛死死盯着床下看,缓缓蹲下身子,心几乎吊到嗓子眼,鼓起勇气凝神一看,床下并没有尸体,只有落满灰尘的杂物,灰蒙蒙地笼罩在昏暗里。
  听说隔壁四人是被人掐死的,脸上还有齿痕,显然是被什么动物撕咬过,脸上一大块肉都不见了,没有脸的人当然很可怖,学校的一个主任看到现场的时候当时就弯腰吐了。
  我愣愣地坐在床沿,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心里翻滚着那些问题,失心女、老彭的暴死、老材的死亡和隔壁宿舍四人的死这一连串事件里有没有什么特殊关联?
  门口一暗,一个人影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嘿,臭家伙你回来啦。”
  我没有做声,仍旧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墙壁。
  慕容爽静悄悄地站在门口,目光中流露出怜悯,“才两天没见,你瘦了。”
  “不,是以前我胖了,现在刚刚好。”
  “那天你们一走,那棵大榕树突然倒了,砸伤了不少人,张金花也受了轻伤。”
  我回想起那天离开大国寺时是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闷响,但是老彭却一个劲地催着走,难道他并不是因为在慕容爽身上发现了什么秘密,而是在同一时间觉察到了什么别的,所以才那样失常?
  “我想摸摸你的手。”我忽然说。
  慕容爽奇怪地道:“难道你也学会摸骨了?”手递了过来。
  我闭着眼睛,双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细滑柔软,手指纤长,是一双看起来会弹钢琴的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有点冰凉。
  “八字,报给我。”我沉声道。
  慕容爽迟疑地报上生日。
  “你的出生时辰呢?”
  “我不知道啊,我妈刚生下我就去世了,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是家里最忌讳的,我不敢问。”
  只有六字,还差时辰二字,单就前面六字看来,是大富大贵的命数,而且组合得有些特别,全阴无阳,剩下的未知二字里不知道是否别有玄机。
  “张金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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