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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所谓的“灵异”事件,因为什么都没发生,但也许什么都在发生。且当梦话听一听。
要从渤海故国说起。昨天下午从牡丹江市驱车前往镜泊湖,途经渤海故国上京遗址,遂停车参观。渤海故国是唐朝时期的一个边陲小国,但是也坐拥东北大部、朝鲜半岛北部及俄国沿日本海的部分地区等广大地域。国家历经200多年后,终究灭亡。亡国后,百姓南迁,末位皇子为了表达离弃故土之决心,一把火少了皇宫,也就是现在的渤海故国上京龙泉府遗址。
抵达的时候已近黄昏,秋天的夕阳洒满参天古树的躯干,静默的残垣断壁扯着狭长的影子。静谧,那是久无人烟,史风浩然凝集出的氛围,被我们一群不速之客突然打乱。带着尘土和世俗的气息,一片没有遮拦的喧哗,纷乱的快门按键声,还有东突西闯的脚步,就像静止的湖面丢进了一块土坷垃,静谧也就这样打破了。
我总觉得,大火烧掉都城的时候,总有人不想离开,也没有离开。他们的躯体留在了当时焚毁的都城,他们的灵魂也不会离开这片土地。就这样世代守望着,朝代更迭,世事变化,千年的古城风化在这片黑土地上,他们的气息停留在废墟的空气里。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远眺,都城不复存在,变迁做万亩良田,任由后人耕种。只有那么短短的一截城墙,掩映在参天树影里。当我站在当年的午门城墙上闭目呼吸,总觉得有眼睛在看着我们。他们一定躲在某个角落,好奇而警惕地看着这些怪异的陌生人,肆无忌惮地在他们心中的圣地踩踏,戏耍,或者同我样作仰望历史状。我相信,他们是在的。
遗址旁边的文物馆里,陈列着少量的出土文物——那个时候人们生活的器皿和装饰物,豁口的铁锅,陈旧的陶罐,哦,还有,那个时候已经有瓦当,莲花状的花纹,细密秀气。整个大殿被夕阳的光辉笼罩着,那些个没有生命的陶罐仿佛也活了起来,壁画里的人们歌舞生平,百姓家炊烟袅袅。
我久久不肯离去,直到看门人拿着钥匙走过来,一脸的安详,静静等着我离开。
我想,我一定是把某个古人的灵魂也带去,跟我去了镜泊湖,所以整个晚上才那么不清醒,半梦半醒之间总觉有人伴我左右。
晚饭吃得魂不守舍,我想我是累了,脑袋昏昏沉沉。周围欢颜笑语,推杯换盏,我却如痴呆般眼神发愣,灵魂已游走身体之外,仿佛站在大厅顶上,欢笑是他人的世界。那一刻,内心恐慌,仿佛被遁形人掳走,任凭挣扎叫喊皆无人听到看见。那一刻,好想念北京,想念温暖的人,那一刻,骇得要掉下泪来。
晚饭毕,不肯回房间一个人独处。约同行人夜中游湖。现在想想,当时哪里来的勇气,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没有灯光没有路,湖边荒草丛生,草丛深处山壁突兀。偕同四个男生,拨开半身高草丛,脚下磕磕绊绊,耳边湖水潺潺,湖风轻盈,夜色沁人心脾。那会没有害怕吗?那会完全被好奇心给攫住:山的那边是哪里,远处的灯光我们能够抵达吗?男生们投掷石头激起层层浪花,还有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搅晃了夜色宁静。那会很想知道当地人是怎样生活来,除去发旅游财,那些那些耕种的农人,那些依湖而渔的渔人,伴着这片湖,是怎样一种生活呢。回想两百年前的火山喷发,比照今日的广袤而宁静,生命里有一神奇的片湖,生活会不会也与众不同呢?
裹着浓重的露水寒气回到房间,阳台外的露天观景台延伸到黑漆漆的湖水里,飞虫细蚊伺机闯入灯火通亮的屋里。狭小的房间,破旧的桌椅,水色浑浊的水龙头,卫生间房门上深深地裂痕,被多次使用过还留有他人气息的棉被,甚至残留着牙膏渍得漱口杯,重重的人的痕迹,到处都是别人的气息。
那一晚,我和衣而睡,棉被拉至下颌,困到不能再困,眼皮打架时我还在想,那个存在在我身边的人,就算吓唬我,也到梦里来吓唬我吧,就算有话说,就在梦里畅聊吧。
我实在是,要睡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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