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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牌手表》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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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沉舟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13-1-17 15:08: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引 子 小夫妻深夜报案  老公安通宵审表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上海市。
一天深夜,老公安丁宁拖着疲乏的身子,走进市公安局宿舍的一套房间。
妻子宋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忙开门迎接。丁宁刚坐下,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就端来了。丁宁才吃了一半,“嘀——铃!”里间屋的电话一阵急响,宋兰拿在手里,电话里传出一个清亮而急促的声音:“请丁科长接电话!”
电话是局里值班员于惠萍打来的。丁宁刚从那儿离开不过二十分钟,说明这二十分钟里出现了紧急情况。丁宁接完电话,顾不得把饭吃完,向妻子歉意地笑了笑:“你快睡吧,今天晚上就不劳你再开第二次门了。”说着推上自行车匆匆而去。
丁宁走进市公安局大门时,海关的大钟正好敲了一下。他把自行车放在楼道里,便跨入值班室。
值班室里,明亮的灯光下,坐着三个人。于惠萍坐在一张长条桌后面。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修长的身材,白净的脸庞,再配上那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威严而俊美。她是文化革命前从公安学校毕业后分配来的,是个正直而又机灵的姑娘。她见丁宁进来,简短地把情况作了汇报,指着面前的两个青年男女说:“夫妇两个,这个叫曹玉林,那个叫马玉琴。偷了一块表,回去发现表很可疑,两人连夜来报案。”她把一块手表递给丁宁:“就是这块表。”
丁宁从衣袋里摸出一个放大镜,把手表的表门、表盘、表把、后盖以及表链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确实不是一块普通的手表,厚度有通常手表的一倍,重量也略重一些,表把左右各有两个小米粒大小的钻石样的东西,红黄蓝白四色,依次发着光,这四个光点,不细看是不容易发现的。还有,表的样式很新颖、美观,却一无牌号,二无商标。丁宁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马玉琴和曹玉林看着丁宁那严肃的面孔,又担心又激动地站起来,急切地说:“同志,千错万错……咳,怎么说呢?……你得帮我们解除嫌疑啊!”
丁宁又把手表贴在耳边听了听,站起来,温和地说:“看来,这块无名牌手表是一种特工器材,可能是通讯联络工具,也可能是一种定时炸弹。”
马玉琴和曹玉林吓得跳起来,惊慌地问:“会爆炸吗?”
丁宁笑道:“这仅仅是推断而已,也可能是一种照相工具。经过技术鉴定,就会知道的。”
正在这时候,军管会主任张英政委走进来。丁宁随手将报案卡和手表递给张政委。政委随便翻了翻便交给了丁宁,把马玉琴、曹玉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说了声:“你们继续谈吧。”就走了出去。
丁宁把表让于惠萍送去检验,他坐在桌后,对马玉琴和曹玉林说道:“好吧,请你们详细说说这块表的来历吧。”
正是:奇中自有奇中事,难解奇表寻奇人。要知此表来历,且听慢慢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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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5:10: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回 结良缘商店奇遇  惹事端盗表报恩


那还是半年前的一天黄昏。在上海第一百货商店大楼里,货架上的商品五光十色,琳琅满目;顾客云集,摩肩接踵,一片熙熙攘攘。在二楼的瓷器柜前,也围了不少顾客。其中有一个年青的空军军官,长得五大三粗,在一群顾客中显得鹤立鸡群。他伸出一只手指着货架,喊着:“同志,给我拿高脚杯看看!”
这一声喊叫,引起了柜台边的一位姑娘的注意。她盯着军人手腕上那块手表,心想这大概就是那种空中霸王牌吧。她目不转睛地盯视了好久,心里又默念着:“要值好多钱呢!如果把它搞到手,我以后就再不用干这勾当了。”她当时这般专注的神情很容易引起人的怀疑。事有凑巧,姑娘的一举一动果然被一个小伙注意上了。那空军买好高脚瓷杯,付了款,向楼下走去,姑娘跟上了军人,小伙子也盯上了姑娘。
那空军没想到会有一位姑娘跟在他后面,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那姑娘倒很机灵,警惕性挺高,走了两条街便发现有一个年青小伙子跟着她,心里一慌,就失去了主意。等她稍稍镇静了一些后,那位军人已无影无踪了。她叹了口气,对后面的小伙子产生了一股怨恨之情。她扭头回来,气汹汹地责问那小伙子:“你要干什么?”
小伙子冷笑了一声,说道:“干什么你还不知道?走,请你跟我到公安局走一趟,我会告诉你我要干什么的。”
姑娘被吓唬住了,嘴唇也白了,哆哆嗦嗦地说:“你——?”
小伙子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前三天在永安公司要不是我发现你把手伸进一个妇女的口袋里,那个妇女的钱包可能就变成你的了。”姑娘的心好象被小伙子看透了似的,吓得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你饶了我吧,我母亲快……快要死啦!”说着眼里流出两行泪来。
小伙子见此情形,觉着事情可能不简单,就说:“走,我送你回家去。”
他们走到一条偏僻的里弄,小伙子站住说:“你妈有病,单位能不管吗?”
姑娘抽泣着说:“我爸爸在清队运动中自杀了,妈妈没有工作,又得了癌症,只有我一个独生女儿,还在农村插队。为了给妈妈治病,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妈妈的病更厉害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这样死去啊……”小伙子感情复杂地叹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听她说下去。
姑娘止住哭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小伙子,说道:“所有的法子我都想了,我还有什么路可走呢?”
听到她的诉说,小伙子怜悯她的遭遇,又为她的堕落而惋惜。他说,“这样吧,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我就一定帮助你,但你无论如何不能再干这种事了。请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小伙子的同情,使她非常感激,也使她更难过了。她沉思了一下,便如实回答了小伙子。“我叫马玉琴。”随即把她父母的名字和门牌号数都告诉了他。最后她不好意思地问道:“同志,你也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吗?”
小伙子说:“我叫曹玉林,帮助你是应该的,如果你不是撒谎的话。”
第二天,曹玉林真的对马玉琴说的情况进行了调查,证明她说的都是实话。他深沉地思索着:“即使她父亲是叛徒,那也只是他一个人有罪,而她是无罪的。她应该象其他人一样有生活的权利,我要帮助她。”于是他决定把每月工资的一半寄给马玉琴母女,却没有再和马玉琴会面。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这三个月来,马玉琴每月十五号那天,都要收到一张二十四元的汇款单。病危的妈妈一再催促女儿,无论如何要找到这个大恩人,让她在临终之前见一面。马玉琴何尝不想去找他呢,她真后悔当时没有问清他的工作单位和住址。她想了各种办法去找他,丝毫没有结果。她去公安局打听,人家要外调介绍信才给查户卡,她按照汇款单上的地址去找,发现这个地址是假的。想呀想呀,她终于想出了个办法。那汇款单都是从徐汇区邮局寄的,她到徐汇邮局一打听,知道从汇款到收到需要一天时间,于是她便在当月的十四号一大早就坐到徐汇区邮局的长条椅上,注视着每一个汇款的人。但是,整整一天不见他的人影。快到晚上八点的时候,她已经失望了,突然,有个人急匆匆地来到柜台前。坐在长条椅上已经疲倦了的马玉琴,一眼便认出了他是曹玉林,她几步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亲切地喊了一声:“玉林”!……
半个月后,玉琴妈一天天病重了。临终时,她拉着玉琴和玉林的手说:“你们俩成家吧!我死了也就放心了……”
曹玉林帮助马玉琴安葬了妈妈,又去医院结了账,赶回马家时已经晚上十点钟了。马玉琴深情地凝视着曹玉林。忽然,她吃惊地说:“哟!你的手表呢?”曹玉林微笑着说:“结了医院的账了。”
马玉琴感动地拉着曹玉林的手,一串泪珠簌簌地滚下她的两腮……
过不久,他们结婚了。马玉琴在曹玉林他们厂的家属小工厂上了班。小俩口相亲相爱。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小俩口公园游玩。他们在湖边的柳树旁坐下,看着钓鱼的人们。忽然,马玉琴捂着肚子说:“哎哟!胃痛病又来了。玉林,你快到益丰药店买几包姜茶。”等曹玉林走后,马玉琴慢慢站了起来,向湖边的一个钓鱼人走去。这就是半年前马玉琴在百货公司碰见的那个大个子空军,他手腕上的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晚上,曹玉林一觉醒来,身旁不见了妻子。他轻声唤着:“玉琴!玉琴!”没有回音。
这时马玉琴正在厨房里,手里拿着一块表,一会儿听听,一会儿又使劲摇摇。厨房门一响,丈夫突然出现在身后。他厉声问:“你在干什么?”
马玉琴嘴唇哆嗦着,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声说:“玉林!玉林!你为我妈把手表都卖了,我不能看着你没有表。这是最后一回,原谅我吧……”
曹玉林气红了脸,真想狠狠给她一个耳光,但一看她抖抖索索的模样,心又软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知道,这是犯罪的吗?”
马玉琴颤抖着,“只怪我一时糊涂……我愿意送回去,可是……”
“可是什么?”
马玉琴紧张地说:“这块手表真怪,连牌号都没有,还发出古怪的响声。”
曹玉林默默地打量着手表,果断地说:“走!快到公安局报案!”……
丁宁听完小夫妻俩的叙述,又问:“手表里发出的声音你能模仿出来吗?”
马玉琴说:“好象是‘吱吱嗡,吱吱嗡’的蝉叫的声音。”
丁宁又问:“发出声音的时间是多久?”
马玉琴说:“头一次我忘了看时间,第二次发出声音时,我看见表上时针指在十二点,分针指在第三个小格,也就是零点三分的样子。”
丁宁又问:“两次相隔多长时间?”马玉琴答道:“三分钟左右。”
丁宁点点头,在报案卡的眉角上醒目的标上了‘03’两个字码,然后对他们说:“好吧,你们先回去,但一定要注意,‘绝对保密’!”
丁宁送走曹玉林夫妇,沉思起来。忽然,他叫声“不好!”拔腿就往外跑。刚跑出大门,拐过一个街口,便听见一男一女两声惨叫,只见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地转弯不见了。
正是:奇表引来鸳鸯配,岂料祸从天上来。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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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8 13:17:40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啊,继续努力,但是,这是恐怖故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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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沉舟 该用户已被删除
 楼主| 发表于 2013-1-18 16:20:11 | 显示全部楼层
雪篱仔 发表于 2013-1-18 13:17
加油啊,继续努力,但是,这是恐怖故事么?


的确是恐怖故事,也是文革时期手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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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沉舟 该用户已被删除
 楼主| 发表于 2013-1-18 16:24: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回          为灭口飞车杀人
                          施鬼计金蝉脱壳
    话说丁宁想到,应该对曹玉林和马玉琴采取保护措施,还没来的及安排,便发生了车祸。
    丁宁安排技术人员和交通警察写个报告,便和于惠萍来到医院。女护士领他们走进病房,指着躺在病床上的马玉琴说:“只擦破点皮,不要紧的,主要是精神上受刺激太厉害。”
    马玉琴听见是丁宁的声音,睁开了眼睛,象见了亲人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丁宁和于惠萍安慰了她半天,等她安静下来,丁宁问她说:“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马玉琴想了想说:“我们刚走出公安局,就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闪了一下,很快就不见了,我俩也不太在意。走到西桥里弄口时,前面路灯不亮,黑乎乎的。忽然后面冲来一辆汽车,玉林使劲推了我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谁知道他却……”马玉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听了马玉琴的叙述,丁宁觉得对她的安全必须马下采取保护措施。他想了想,对于惠萍说:“你马上去办出院手续,详细情况咱们路上谈。”
    于惠萍不解地看了看丁宁,没说什么,便去办马玉琴的出院手续。
    在从医院出来的路上,丁宁小声对于惠萍说:“把她藏到你家里,不要对任何人讲。”
    于惠萍点点头:“知道了。”
    丁宁看看手表说:“好吧,你要确信没有人跟踪,再敲你家的门。我回局汇报,明天下午两点准时到我办公室碰头。”
    在回局的路上,丁宁苦苦地思索着一个问题:敌人是如何发现了马玉琴夫妇的?而且这样迅速?从丢表到他们夫妇来公安局报案,只有十二个小时。如果是他们来公安局前发现的话,敌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拿手表来报案的。那么来公安局以后的这几个小时当中,我们内部也只是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此案,敌人的消息为什么如此迅速而准确,难道问题在我们公安局内部?如果不是这样,难道是敌人寻找到他们的住处后,发现没有人,然后追踪到公安局大门外来守候?总之,不论是哪种情况,丁宁都感到案件重大,对手狡猾,决不可等闲视之。
    下午,丁宁和于惠萍在办公室对案情进行慎密的研究,准备详细汇报给军管会,正研究中间,交通队来了电话,报告说肇事的汽车是港务局昨天夜里就已挂失的车,今天下午在浦江桥附近找到了,车上没有留下偷车人的任何痕迹,凡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都被擦拭过了。
    丁宁放下电话看于惠萍有话要说,就催促她道:“谈谈你的看法。”
    于惠萍说:“我总怀疑,那个军人是真的?还是个冒牌货?”
    丁宁也想过这个问题,说道:“这几年冒充军人作案的诈骗犯、政治犯不乏其人 。可是,除了冒充之外,难道真正的军人就没有可能吗?”
    丁宁和于惠萍详细分析了案情之后,提出了下一步的侦察方案,便向军管会负责同志作了汇报。军管会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讨论了这个案子并作出两条决定:一是成立以丁宁为首的破案小组,二是向全市发通缉令,缉捕肇事凶手。
    会上,于惠萍不能理解的是,丁宁为什么向军管会隐瞒马玉琴的下落,说马玉琴从医院出来后失踪了,实际上马玉琴在于惠萍家安然无恙。会后,她不安地对丁宁说:“你难道连军管会也不信任?”
    丁宁严肃地说:“如果我的怀疑是正确的,对工作肯定只有好处;如果我是多疑了,他们也会谅解的。既然授权我负责破案,我就有一定的自主权。”于惠萍钦佩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市公安局就以军管会名义发了一道通缉令,通缉令中将马玉琴写成“抢救无效,凌晨死亡”。与此同时,另一项工作也在丁宁的周密安排下开始了:在丁宁、于惠萍等人严密保护下,马玉琴时而出现在街头、车站……她的任务就是引蛇出洞——引出那位丢表人。
    半个月过去了,一天傍晚,马玉琴走进一家冷饮店,买了一杯桔子汁要喝,忽然背后有人问道:“同志,请问几点了?”马玉琴转过脸去,正是那个穿空军干部服的大个子军人。他惊喜地说:“哟!这不是小马吗!”
    马玉琴很快镇定下,又故作惊慌地说:“我不姓马,你认错人了。”扭头便走出了冷饮店。大个子左右扫视了一圈,便紧紧跟了上去。
    这时在距大个子一百米的地方,有个老头瘸着一条腿走进一家百货公司,转眼又被人流从旁门涌出来,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箭步上了停在路边的吉普车,伸手在嘴上一抹,两撇小胡子也不见了,原来正是丁宁。他拿起小型报话机,命令道:“13号注意,马尾甩掉了,不要打草惊蛇,盯上!”
    报话机里传来于惠萍的声音:“目标上了十路电车。”
    丁宁驾驶着吉普车穿过一条弄堂,尾随十路车而来。报话机里不时传来于惠萍和另外两个侦察员的声音:“目标下车……目标上了五路公共汽车……目标上了十五路电车……”路灯亮了,夜幕降临。报话机里报告目标上了市郊公共汽车。丁宁抄小路开往市郊,在一块稻田边同于惠萍和另一名侦察员相遇。
    丁宁远远看去,只见那个军人在对面公共汽车站牌下走来走去。不久,从公路对面的一片树林里走出一个人,那人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大个子军人帮助他把背上的人扶坐在站牌下的长椅上,三个人谁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过了四五分钟,他们好象等得不耐烦了,那个人把人背起来,顺原路返回去了。长椅上又只剩下那军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一辆公共汽车开来,车上下来一个人匆匆而去。汽车开走了,那个军人并没有上车,还一动不动地坐着。这是怎么回事?丁宁略一思索,便命令接近目标。
    于惠萍绕到公路上,走到站牌下,装着等车的样子,向那军人问道:“同志,末班车是几点钟?”没有回答,坐着的人仍然一动不动。
    于惠萍警觉地用手电照了照坐着的军人,一下子惊呆了:长椅上竟是一个死人!
    正是:灭口露出蛛丝迹,脱壳布下新疑阵。
    要知那个军人如何逃脱,那个死人又是从何而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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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沉舟 该用户已被删除
 楼主| 发表于 2013-1-20 12:54: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深海沉舟 于 2013-1-21 08:27 编辑

第三回  追到底真凶出现  驱迷雾眼亮心明

丁宁和另一个侦察员来到现场,迅速检查了那个死人。这是一个青年,也穿着空军服,个子也挺高,死亡时间大约在半月以前,但在九月的上海,竟没有腐烂。他看看表,敌人离开不久,估计不会走得很远,可能潜伏在附近的黑地里。他迅速作出决定:搜索。
他们先从那片小树林开始,穿过小树林便是一片乱坟堆。离坟堆不远有一个旧碉堡,周围是一片水塘,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过去。丁宁和于惠萍没有走小路,而是踩着浅水滩轻轻地朝碉堡摸过去。他们摸到碉堡下的时候,另一组的两个侦察员也从另一路搜索过来,四个人会师了。
丁宁顺着踏倒的荒草,发现墙角的几块砖是活动的,很象是一个地洞的口子。他弯下腰,把身子隐蔽在一旁,示意小于和其他人也躲在一旁,把那几块活砖搬了下来,果然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他已经断定目标就藏在里面,便开始喊话:“快出来!”里边没有响动。丁宁抬手向空中开了一枪,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空。
洞里有人答话了,口气很凶:“谁在打枪?”
于惠萍命令道:“快出来!你们被包围了!”
从洞里钻出三个身着空军服的军人,一个个都长得五大三粗,其中就有那位丢表的军人。这情景使丁宁他们暗暗吃了一惊。
一个青年军人先发制人:“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扰乱我们执行任务?”
丁宁不卑不亢地说:“我们是公安局的,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部队的,你没有权利向我们发问!”
“你说错了!我们对保卫上海安全负有责任。”
“我们是在执行军事任务!”
“按规定,在市区执行军事任务,必须取得公安机关的同意,否则,公安人员有权干涉。”
对方理屈词穷,还在辨解:“任务紧急,来不及和你们打招呼,就算是误会吧。”
丁宁严肃地说:“好吧,你们到市公安局走一趟,不管什么误会都会解决的。”
青年军人无奈,只好亮出牌子:“我们是空×军教导队的。”
丁宁说:“不管什么军,也得把情况弄清楚。”
这几个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说道:“好吧,去就去!影响了我们执行任务,你们负责。”
丁宁让于惠萍和一个侦察员把他们带上汽车,他和另一个侦察员钻到到碉堡里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才上了汽车。
那三个自称空×军的人被带到公安局值班室后,除了那个丢表人表现沉默外,另两个军人还是十分傲慢。他们一口咬定正在执行军事任务,至于什么任务,始终不说。
丢表的这个军人一直没有开口,这时也暴躁地说:“你们不相信,可以马上给空×军军部要电话。”
电话很快要通了,接电话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政委史家国。丁宁把刚才发生的事扼要地讲了一遍,对方哈哈笑道:“误会!误会!他们确实在执行任务。”然后又客气地说:“我看这样吧,为了保密起见,我马上派车把你和他们三人接来,咱们面谈好了。”
丁宁皱了皱眉说:“我得先向军管会负责同志汇报一下。”
史国家痛快地说:“可以,可以,那么三点钟我派车去。”说完挂断了电话。
丁宁看看手表,已经是零点了。怎么办呢?案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所谓无名牌手表案件,看来好象是一场虚惊。然而,丁宁思索良久,近一步认识到无名牌手表这个谜不是到此了结,而是又蒙上了一层迷雾。他把所发生的情况向军管会张政委汇报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又陷入沉思之中。
这时,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进来的是于惠萍。她不等坐稳就低声说道:“老丁,我认为这绝不是什么误会。在这之前,我还以为无名牌手表案件可能是通常的潜伏案,可是一查到空×军这里,我感到问题就严重了。”
丁宁赞许地点点头,压低嗓子说:“我打算到空×军走一趟,如果我有意外,你要想法保护自己。”
于惠萍一听说丁宁要去见史家国,担心地说:“不去不行吗?”
丁宁笑笑说:“如果不去,案情就会中断。再说,‘入虎穴,得虎子’,这也是兵家常事嘛。”
于惠萍走后,丁宁又趴在桌上写了一封短信,这才赶回家去。宋兰见丈夫回来,忙着要给他准备饭。丁宁摆摆手,拉她坐下,说道:“不忙,你坐下,我有几句话要给你说。”
宋兰奇怪地盯着丈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丁宁为了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我要去执行一个任务,可能会有危险,不过你知道,我是从来不怕危险的……”
宋兰打断他的话,嘴唇有点哆嗦:“你今天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任务?”
丁宁平静地说:“当前社会上阶级斗争非常复杂,特别是去年九届二中全会会后,社会上传出了许多小道消息,真真假假。最近的无名牌手表案已经牵涉到军内,这是一起罕见的案子。”
他看看表,继续说道:“现在我必须到空×军去一趟。如果两天之内回不来,或者接不到我亲自给你打的电话,你就去北京找总理办公室的李大胡子。还记得他吗?”
宋兰点点头。
丁宁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十来年没有见到他了,如果不好找,就先找到大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宋兰。
宋兰双手发抖,呆呆地望着丈夫说:“你,你……真有危险吗?”
丁宁为了安慰妻子,笑道:“干我们这行的,每时每刻都和危险作伴,不过我们不应该只考虑个人安危。”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接完电话,丁宁看看表,已经两点半了,又嘱咐了妻子一番,便站起身来准备走。走到门口,又禁不住扭回身来,深情地望了一眼妻子那饱含泪水的眼睛和微微隆起的肚子……
正是:卫政权生死度外,追根底深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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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沉舟 该用户已被删除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 08:29: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深海沉舟 于 2013-1-21 08:30 编辑

第四回           入虎穴丁宁失踪   闯龙潭丁健出征        

    话说丁宁深夜离家,一去两天杳无音讯。宋兰在屋里揪心地等着电话,偏偏电话铃就是不响。她坐不住了,正想到公安局打听一下消息,电话铃响了。    电话是军管会办公室打来的,通知丁宁下午两点到军管会开紧急会议。    宋兰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军管会能不知道老丁的行动?”想到这儿她马上给军管会张政委打了个电话,回答很简单,他们并不知道老丁这一两天的行动。她又给空×军打电话,开始要不通,好容易接通了,回答说根本没有什么公安局的人去过。宋兰惊得目瞪口呆,话筒也掉到地上。丁宁虽然向她提到过危险的可能,但没有料到事情竟会如此复杂。宋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没有时间考虑别的了,她准备按丁宁的吩咐马上行动。她先把屋子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去买票。刚一出门便被匆匆而来的于惠萍把她推到屋里。于惠萍紧张地说:“老丁没有打回电话来?”    宋兰摇摇头。于惠萍“啊”了一声:“看来,老丁的怀疑是对的。刚才张政委把我叫去,询问了这几天的情况,他一口否定老丁临走前向他作过汇报,说他根本不知道老丁的去向。看来得按老丁的第二个方案行动了。这是去北京的火车票。你看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宋兰接过车票:“这票是你买的?”于惠萍附耳说:“是局里一个负责同志,他不让透露名字。离开车只有一个小时了,你准备一下。”    于惠萍走后,宋兰浑身瘫软,跌坐在床上。片刻过后,她强自镇定,拎起上班用的手提包,走出房门。    第二天的傍晚,宋兰到了北京,按照老丁嘱咐的地址很快找到了李大胡子的家。    老李是丁宁的老上级,他看了丁宁的信,又听宋兰谈了情况,感到问题确实严重。他把宋兰安顿在他家里,说要给首长汇报,便急急忙忙走了。第二天一天没有回来,宋兰坐卧不安地等到天黑。十点多钟,老李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宋兰一见来人,又惊又喜。原来老李领来的人正是丁宁的哥哥丁健。    丁健只比丁宁年长两岁,原在公安部工作,现正在五?七干校劳动。老李看了丁宁的信后,觉得事关重大,立刻请示了总理办公室,才把丁健秘密抽回。    丁健一见弟媳妇宋兰,也顾不得寒喧客套了,迫不及待地让她把上海方面的情况详细谈谈。    听宋兰介绍了情况,丁健沉思不语。老李说:“总理办公室指示,一定要尽快把这个无名牌手表案搞清楚,报告中央。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明天到上海去的火车票,你准备准备。”    次日清晨,丁健乘坐一辆伏尔加往火车站驶去。刚走了不远,便发现有一辆红旗牌轿车尾随在他们后边,进北京站时,红旗车还紧紧地跟着他们。丁健一震,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立即让司机掉头开回去,他们刚刚掉过车头,反光镜里的红旗车也马上掉过车,又尾随在后边。    丁健故意让司机象兜风一样在北京的大街上开来开去。红旗车也紧追不舍,又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来甩掉是有困难的。丁健苦苦地思索着,想了一个又一个的方案,可又一个一个地全否定掉了。    “离开车时间只有五分钟了!”司机提醒丁健。    丁健依然双目紧闭,沉思不语。    司机又发出警告:“三分钟了!”    司机话音刚落,就见丁健脱下外衣,越过前座,一把握住方向盘,和司机调换了位置。两人配合得很利落,车只轻轻地颠了一下就又飞驰而去。在一个急转弯处,丁健猛一打方向盘,一转眼,旋风似地把红旗车甩出百米之外。然后,伏尔加就风驰电掣般向北京车站开去。    那辆红旗车被甩得晕头转向,赶紧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把车整个掀起,当它掉转头疯狂地追至北京站门口时,那辆伏尔加已逍遥自在地开了出来,车内只剩一人了。    这时候离开车只有一分钟了,开车的预备铃已经响过,红旗车不顾危险,硬冲上了站台,车身还未停稳,一个满脸横肉、鼻梁上有一记刀痕的中年军人便跳下车来,飞步跳上已经启动的列车。    丁健穿着司机的衣服,驾驶着伏尔加离开北京站,找了一个公用电话,和老李联系,然后便按照老李的安排住进了京西宾馆。    下午两点钟,那位代替丁健上了火车的司机兴冲冲地回来报告:“嗨,总算把那家伙甩掉了。”     丁健微笑着摇摇头说:“不那么简单,他决不会麻痹到那种程度。不过,这并不重要,你说说他的模样吧。”……    司机走后,丁健请老李给他派四辆同样型号同样颜色的小车来,让司机今晚都住在他的房间里。老李同意了这个办法。第二天一早,四辆深蓝色伏尔加同时开出京西宾馆,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开去。丁健自己则在房间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半躺在沙发上等待消息。一个小时后,四个司机陆续回来报告,说车后都有红旗车跟踪。问题已经十分清楚了,他还在人家的监视之下。他愤怒地把手指捏的咯巴咯巴响,眼睛里闪着灼人的光芒。他想起他从事公安工作多年,侦破过多少重大案件,许多老奸巨滑的国际间谍、潜伏特务,都一个个败在他的手中,想不到今天居然走不出北京!是谁能有这样大的神通?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怎么办?改坐飞机?他一想到飞机,就联想到空军,一想到空军就好象看见那个象胡传奎一样的空军司令的丑态,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厌恶的情绪。    想来想去,丁健突然想起一个在北京车站搞保卫工作的老同志,从各方面分析这个人还是靠得住的,再说,只托他代买一张车票,不透露别的事情,也问题不大。于是马上给他挂了电话,请他代购一张今晚八时直达上海的软席卧铺票,约定在临上车前两分钟在车厢门口交接车票。接着,丁健又给老李挂了个电话,请他晚上九点来商量一件事情。这样的部署,不能说滴水不漏,但也真够严密的了。    晚上7点45分,离火车开车时间只有15分的时候,丁健把房间里的收音机打开,把卫生间的水笼头拧开,然后悄悄溜出宾馆,钻进了停在大门口的一辆小汽车里。    7点58分,他的车如约开到了火车站的站台上,那位老同志正在软卧车厢门口迎接他。    丁健顾不得和送票人寒喧,接过车票,一步跨上火车,刚稳脚跟,火车就开动了。丁健转过身来,扫了一眼车厢里来往嘈杂的人群,不由的长长嘘了一口气,他暗暗庆幸自己的成功。    火车的速度加快了,车身摇晃得更加厉害。丁健随乘务员来到自己的房间,他看到上面两个铺位都空着,下边的铺位已经有一位旅客正躺着看报。丁健放好行李,坐在自己的铺上,客气地向他的邻居打招呼:“您好,上海去吗?”那位乘客好象被报纸上的消息迷住了,只“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这不礼貌的态度引起了丁健的反感,他下意识地盯了对方一眼,便坐到铺上,掏出手绢,擦了擦额角上的热汗。    这时,那位早到的旅客好象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放下报纸,欠起身,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容可掬地说道:“唔,贵姓?也到上海?”    就在这一瞬间,丁健愣住了: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个满脸横肉、鼻梁上有一记刀痕的脸。这不正是司机报告的那张脸吗!与此同时,他还瞥见对方领口上的红领章。“正是他!”他心里说着,随手就去抓提包,可是马上意识到自己有点慌,便从容地拉开提包,顺手取出保温杯来,“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丁健心想:“这只苍蝇怎么盯上我的呢?买车票的那位老同志,难道也?……”    这时候,火车进了一个小站,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为了进一步证实,丁健突然起身走出格子间,把活动门“砰”地一声关住,然后坐在过道里的活动坐位上,假装欣赏车外的风景,实际上却是借着玻璃的反光,紧盯着格子间的门。说来真快,就在他刚刚坐稳的时候,那被他关紧的门便开了一道小缝,一道凶狠的目光从门缝里射出来,又象受惊的老鼠一样,缩回去了。    “甩掉它!”丁健狠狠地咬了咬牙。但是用什么办法甩掉呢?跳车吗?跳不好任务就完不成!下车后再设法周旋吧?也不行。最后还是决定跳车。主意拿定以后,他便站起身来,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一下身体,哼着《智取威虎山》里少剑波的一段唱腔走回软席卧铺车厢。    丁健进了门以后,便打开提包,拿出洗漱用具大大咧咧地开门走了。他的步子不大,走得也不快。快到车厢另一头的时候,肥皂盒掉在地上,他便弯腰收拾起来。趁此机会,朝后一看,见无盯梢,便急忙拾起肥皂盒,侧身一步,跨进乘务员的休息室里。    乘务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见丁健进来,正要询问,丁健把一个工作证递到她面前,说:“我是公安部的,执行特别任务,需要借用一下这个休息室,请不要放任何人进来!”姑娘看着丁健严肃的面孔,又看了一眼那张“特别工作证”,便慌忙退了出去,反手将门锁上。正巧列车长走过来,姑娘抓住列车长,把她拉到一旁,将情况作了汇报。列车长一听,便问:“证件看清楚了?”“嗯,没错,是公安部的。”列车长又惊又疑地说:“快把乘警找来,咱们研究一下。”    乘务员转身要走,却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军人拦住了。那军人声色俱厉地说道:“喂!你把一个我跟踪的对象锁在你的乘务室里,什么意思?”    乘务员一听,脑子里“嗡”地一阵鸣响,她正要开口,就见那军人也将一张“特别证件”展开在她面前。列车长连忙过去一看,见上面盖着国防部大印,顿时脸色大变。这时候,只见那军人“刷”地从腰间掏出一支乌黑发亮的手枪,命令道:“开门!”列车长赶忙捅了捅乘务员,乘务员慌忙拿出钥匙,颤抖着刚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就见那军人用肘子将她一抗,伸手抓住了钥匙。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军人的大手“咔嚓”开了锁,左手抓住门把,右手提着打开扳机的手枪,侧身站定,听了听动静,便“咣当”一声将门打开。    门一开,三个人都大吃一惊。原来,室内空无一人,只见那双层玻璃窗被打得粉碎!    那满脸横肉的军人狠狠瞪了列车长和乘务员一眼,冲口骂道:“妈的×!跑了!”说着,一步抢进门里,双手钳住窗框的上沿,两腿从窗口朝下一伸,纵身跳了下去。    正是:魔网千层难冲破,英雄一计度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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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 08:48:13 | 显示全部楼层
很精彩啊,加油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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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 11:38: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回       布疑阵割掉尾巴                        

                   车到站又遭暗算

    话说那个满脸横肉的军人,为了追踪丁健,从火车上跳了下去,吓得列车长和乘务员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愣了片刻列车长才慌忙让乘务员把乘警喊来,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对两位跳车人的卧铺间进行清理再说。可是,当他们拉开两个跳车人的卧铺间时,三个人又大吃了一惊。只见丁健一手挟住香烟,搭在茶几上,身子靠在车窗边,正在闭目养神呐。他听见门响,笑眯眯地说:“请进来坐吧,刚才甩掉包袱,还多亏这位乘务员同志的帮忙,我这还没有表示感谢呢!”    三个人呆站在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迟疑片刻,才慢慢进去。    丁健轻松地说道:“坐吧,坐吧,正好这位乘客自愿腾出坐位。”停了一下,他又说:“也许你们应该向我提出许多疑问吧?”他指了指乘警道:“特别是你!”    丁健的风趣,幽默把紧张的空气缓和下来。乘警问道:“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有必要再检查一下你的证件。”    丁健马上把工作证掏出来递给乘警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咱们是同行。”    乘警十分仔细地审查了丁健的特别工作证,还给对方,疑惑地问道:“那么请问,追踪你的是什么人?”丁健严肃地回答:“他是部队的。奇怪吗?我也和你一样感到奇怪。在我们这样的社会主义国家,竟会有军人追踪公安人员的事,似乎是笑话,可这却是活生生的现实,近几年离奇古怪的事不是很多吗?”乘警好象有同感似地点了点头,可是对面前的公安同行的怀疑仍未完全解除,又继续询问了几个问题,丁健一一解答后说:“这件事你就不用再问了,我的特别工作证你也审查过了。”    乘警无话可答了,他求救地看了一眼列车长。没等列车长开口,那位乘务员按捺不住自己的怀疑,急切的问道:“同志,我实在弄不明白,你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明明我把你锁在乘务室里,你从那儿跳了车,怎么又坐到这儿来呢?”丁健哈哈大笑说:“奇怪吗?”    原来丁健藏进乘务室后,确实曾想到过跳车,可是后来他临时又改变了主意。他发现乘务室里有一条尼龙绳,地板上还放着一把巡道工用的十字镐,他急中生智,立刻用尼龙绳系了十字镐,钻出车厢窗外,用力将十字镐从车顶甩向车厢对面,又使劲拉了几下,十字镐钩住了什么地方。这时,丁健施展了他平时练就的一套攀登本领,双手挽住尼龙绳,十分灵巧地爬上了车顶。他判断,狡猾的对手一定会跳出车来。果不出他所料,不一会儿,便见车窗里钻出个黑影,“嗖”的一声,滚下了路基。这条嗅觉灵敏的狗就这样被他甩掉了。    丁健讲完了他脱险的经过,那位乘务员又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一个拿的公安部的特别证件,一个拿的国防部的特别证件,牌子都这么硬,叫我们相信你们哪个?”    丁健一听说“国防部”三个字,心里一震,想道:“怪不得他们有如此神通!”嘴上说道:“这对于你们倒真是个大大的难题,不过,以我之见,目前你们最好是谁也不要相信。管他呢,全当今天没有发生过这回事。我看不然的话,你们又能怎样呢?这是万全之策。”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觉得这位公安部的人说得也合情合理。两个中间,必有一真一伪,一忠一奸。既然阶级斗争这么复杂,万一搞错可就糟了,再说,这证件就是特别通行证,查问到这里也就可以了,于是三人就各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    他们走后,丁健才上床休息,他想抓紧时间睡上一觉,迎接新的战斗。可是大脑却停止不了活动,那个满脸横肉的魔影一直闪现在他的脑际,怎么也赶不跑。魔鬼的后面一定有着庞然大物,不然,他从干校回来就被紧紧跟踪,住宾馆也受到监视,特别是在他上车前后发生的这一切。满脸横肉的家伙竟然是国防部派来的……越想问号越多,越想越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他觉得现在还能引以自慰的是终于甩掉了那条讨厌的狗。在摇晃的卧铺上,就这样分析着,揣测着,不知什么时候他终于朦朦胧胧地入睡了。    第二天,他在南京下面的一个小站镇江下了车,两个小时以后才重新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这几个小时里,他对自己在上海落脚和具体行动设想了几种方案。第一种方案是和于惠萍直接接头,让她配合自己,弄清无名牌手表的来龙去脉。可是,于惠萍既然是丁宁的助手,丁宁出了事,她目前的处境又会怎么样呢?第二种方案是通过他在上海的一个老战友设法打入空×军。第三种方案是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他反反复复地对这三种方案想了又想,都觉得不太理想。他后悔在北京时没有考虑周密,过于自信而轻敌了。可是能因为这次任务的突然、紧急、复杂,就原谅自己吗?……    时间在思考中飞快地闪过,不觉火车已经到了上海。    丁健提着旅行包,一只脚刚踏到月台上,喇叭里正在播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突然停止了,传出女广播员清脆的声音:“广播找人,从北京来的丁健同志,站上有人接。从北京来的丁健同志……”    丁健站住了,他震惊地想:“奇怪,简直太……不不,也许是自己听觉的错误?”但是喇叭里依旧在重复着“广播找人,广播找人,北京来的丁健同志,北京来的丁健同志……”    他明白了,那个满脸横肉的军人跳车后,发现自己被骗上当,立即和他的主子进行无线电联系,报告了自己的失职,他的主子只好指令上海采取这么一个不得已的办法。    丁健准备不理这一套,反正他们不会认识自己的,于是他把帽沿往下拉了拉,夹在人流中向出站口走去。突然,对面走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空军,只见其中一个满脸横肉,帽沿下露出一条包扎伤口的白纱布;远远就伸出手向他打招呼道:“啊呀,老伙计,幸亏老天保佑,不然我们还见不上面了呢!”    丁健万万没想到那个跳车人会在上海等他,显然,他是被用专机送来的。    两个军人热热情情地又是帮助提提包,又是挽胳臂,这场戏演得真象。丁健这时反倒镇静自若,冷笑一声,朝停在出站口的一辆军用吉普车走去。    正是:有权者调动一切,有理者不怕一切。    要知丁健吉凶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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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4 11: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回  被绑架惊悉阴谋  随机变深入魔窟
       却说丁健被架上吉普车,左右坐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空军,前后座之间隔了一块防弹毛玻璃,左右和后面的车窗都罩着窗帘,严严实实。    吉普车开出车站,故意在街上兜了几个圈子又开上通往郊外的公路。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在一座孤零零的大楼前“吱”地一声停了下来。    丁健被“请”下车后,向四周扫视一眼,夜色茫茫,使他只能看见到处是七高八低、模模糊糊的黑影子。他完全朦住了,弄不清这是什么地方。    他还来不及进一步辨认和判断,两位陪同他的主人已经夹住他的胳膊上了楼前的台阶。门徐徐打开,仿佛里面有人一样。他们进门之后,楼门又自动关上。楼厅里灯光昏暗,迎面是巨制画屏,上面有一幅大型油画,画面是林彪同毛主席在井冈山会师。除此之外,大厅里空空洞洞,并无一人。丁健暗想:“看来这里一定是空×军的什么基地,门上还装着制动装置,非同小可。”    他一边想着,两位主人带着他绕过画屏,通过一段不太长的过道,又走进一座大楼里。这座楼和前面的那座大楼构成一个“工”字。一进楼门,楼道里忽然华灯骤亮,接着迎面一座大铁门“咣当”一声打开。通过铁门,又是一条深不可测的过道。四壁合围,宛如在棺材里一般。丁健凭着直感,发觉这条过道是缓缓向下延伸的。约摸走了十几分钟,他们才走完这条狭长的过道,在又一座铁门前面停下。    在这道铁门前面,一位主人按了一下旁边的电钮,半刻之后,铁门才徐徐启开。丁健暗想,里面一定是核心处所了。然而一踏进铁门,里面依然是一条狭长的过道,而且连下三处台阶。过道显然是深入地下。就这样,他们一连穿过三道铁门,最后才在一个“丁”字形的叉道口停住。两位主人很放心,把他撇在丁字路口,径自向右拐去,闪进一个房门里。    丁健站在丁字道口,象钻进迷魂阵,正晕头转向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突然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一阵武士博斗一样的撞击声和令人毛发直立的惨叫。他竭力镇静地想:也罢,是魔窟,是地狱,先看个究竟再说。生不能出去,死也要看看这些家伙搞什么阴谋诡计!正想着,那位满脸横肉、象苍蝇一样老叮着他不放的军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显出一付非常得意的神气,嘲笑道:“不必那样着急参观,难得贵客光临,会有机会让你饱览一番的!我想你也该补充点营养了吧?”说着,往墙上一个小黑点一按,墙壁上立刻出现一道小门。原来这里是一个秘密电梯。    满脸横肉的人通过秘密电梯把丁健带进一个豪华的餐厅。那里几明桌亮,华灯如昼。丁健没有想到主人居然款待了他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饭中间,那位满脸横肉的主人被一个服务员叫走了。餐厅里除了两女服务员,别无他人。丁健心想:在这个外围戒备森严、内部神秘莫测的环境里,就是长上翅膀也难飞出去。可是就这样等死吗?跟他们拼了吗?拼一个不赔,拼两个赚一个……这些念头他很快否定了,他觉得现在且把生死置之一旁,首先要弄清这是个什么神秘所在,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他们把我弄来要怎么样……    丁健嚼着一块点心,信步向一个大窗口走去,他伸手撩起一条帘缝,正要往外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别着急,有的是机会!走吧,首长要亲自接见你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丁健冷笑一声,跟着满脸横肉的家伙走出了餐厅,进了一个更加富丽堂皇的会客室。会客室四面摆着华丽的大小沙发,中间的沙发后面有一个高脚几,上面摆着一个大电视机。在电视机对面的大沙发上好象放着个大棉包,直到他的视力适应了会客室若明若暗的落地灯的光线,他才看清那是个很胖的人,胖得几乎把一条大沙发填了个满。而且在这同一瞬间他认出那人正是空军×军的首长史家国。早在文化革命前中央开会时,丁健负责保卫工作,就曾经见过这个形象。    史家国当然不会认识丁健。丁健进来时,他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满脸横肉的人走过去向他轻轻说了句什么,他才傲慢地睁开眼,瓮声瓮气地问:“你就是那个……叫什么的……”    满脸横肉的人急忙接上说:“是的,政委,他就是丁健。”    史家国呼呼喘着气:“唔唔,不管你什么军舰坦克,我这里是飞机炸弹。说吧,你来这里要干什么?谁支持你来的?”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嘴里抠什么东西。    丁健看见那个样子却想笑,说:“我倒想问问你们,我是公安部的,到沪市工作,你们为什么把我绑架到这儿来?”    史家国说:“你不要以为我史某人是个傻瓜、笨蛋,我老实给你说,不管他天王老子还是庶民百姓,谁他妈敢和林副主席过不去,谁他妈就得倒霉!说吧,谁派你来的?你当我们不知道?”    丁健说:“既然你们知道,还问什么?”    史家国沉吟了一下,忽然急切地问:“你说,是不是姓周的派你来的?”接着又威胁道:“你放明白点,不知趣的客人,进了这地方可没有站着出去的!”    丁健坦然一笑:“那我就更不明白,你是堂堂军首长,又不是座山雕,怎么能说出这种匪气十足的话?”    “混帐!”史家国暴跳如雷。    这时,正好旁边的电话铃响了。站在旁边的秘书拿起话筒听了一下,急忙把话筒递给史家国:“政委!‘老虎’要你讲话。”    史家国一听“老虎”二字,仿佛真有一只老虎来了似的,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两片簸箕似的大嘴几乎噙住话筒,满脸 笑说:“喂,‘老虎’吗?我是W。什么?情况有变?”史家国说着,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面色很紧张。    耳机里传出的声音很大,很急促。丁健坐在旁边和贴着耳机一样听得清楚。只听电话里那个代号为“老虎”的人说:“……情况急变,B52已经到了A区,要提前动手,办法有三条:第一,用火焰喷射器,或者40火箭打火车;第二,使用100高射炮平射;第三,实在不行就得趁B52接见时亲自动手。听清了没有?要果断!成败全在此一举!”    史家国已经脸色刷白,一边听着,一边象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称是,肉滚滚的脑袋上直往外冒汗。    史家国放下电话,腮帮子上的两疙瘩肥肉还不住痉挛。他搓着两只熊掌似的手,踱来踱去,然后看看手表,忽然大声吼道:“打开电视!”丁健坐在旁边,史家国好象已经把他忘了个干净。丁健也被这个电话吓了一跳,他虽然一下还搞不清他们说的那些代号:什么“老虎”W、B52都是些什么人,但他完全清楚他们是在策划一个可怕的阴谋。打火车,高射炮平射,接见时动手……这分明是要谋杀一个大人物!丁健想着,脑子就象着了火一样,轰地响起来。    这时,电视机已经打开,只见荧光屏上忽然出现一列徐徐开来的墨绿色的专列。接着,镜头一直追踪着这列专车,时断时续地在蜿蜒曲折的铁路线上行驶……    丁健明白了:他们说的B52很可能就是指毛主席!他大惊失色,几乎失声喊出来:“毛主席!……难道他们要谋害毛主席?!”他越想越急,越急越想不出办法。他们把这样重大的阴谋都暴露给他,显然是已经把他置于死地。他就是长上翅膀也休想飞出这座魔窟。那怎么办?拼了吗?那样又起什么作用呢?而且可以断定,在这个阴谋中,史家国也只是扮演着一个马前卒的脚色,“老虎”以及“老虎”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家、野心家。    他想到这里,不禁“腾”地站起来,正要说话,史家国忽然朝旁边的人摆摆手,说了声“送客”,便匆匆走了。    满脸横肉的人立刻站起来。    丁健冷笑说:“要处决就请吧!我要看着你们罪恶的枪口!”    满脸横肉的人狞笑说:“对待‘客人’,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说着朝门口一摆头,进来两个战士,立刻把他带走。穿过楼道,下了电梯,一直走到一个孤零零的小门口才停下来。一个战士上去开了门,说声“请吧”,便朝旁边一站。他正要往门里走,忽然觉得后面那个战士用力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襟,并在地上跺了一脚,这些动作不易被人察觉,但他注意到这可能是向他暗示什么。他正要回头看看,那个战士猛地朝他背上一推,他一个踉跄撞进门里,铁门便“砰”地关上了。    丁健站稳脚,对这间小屋子仔细打量起来。天花板上有一盏吊灯,灯光下,房间里的摆设颇为讲究:红油漆地板、雕花天花板,一张写字台,上面有收音机、台灯,靠墙摆着一张单人钢丝床,对面墙角还置有一个高脚花架,上面摆着一盆盛开的茉莉花。但不同的是没有窗户。说它是牢房,它又陈设讲究,说它是客房,它又四面不通风,除了沉重的铁门,连道缝隙都没有。不管它什么吧,当紧的是要想个死里求生的办法,设法向党中央揭露他们这个大阴谋。正在这时,灯光突然灭了,屋里伸手不见五指。丁健敲了敲四壁,四壁全是钢铁材料;动了动家具,家具都固定在地板上。他发恨地一拳砸在墙壁上,发现上面有无数小小的凹坑,密密麻麻,看来一定是枪弹的痕迹了。丁健失望地坐在床边想:那个战士又揪我的衣襟又跺脚,是什么意思呢?是我过敏吗?不,分明是一种好心的暗示。他到底暗示什么呢?难道这里有什么可以逃走的地方吗?    时间在苦苦思索中溜了过去。连日劳累,使他不知不觉地慢慢合上眼皮。就在他将要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这种气氛赶跑了他的困倦,他立刻坐起来。他一听,那个象蚊子叫的声音好象不在屋里,而是在门外。他贴着门缝听听,又好象不在门外,而在他站着的那块地板下面。他趴下去,耳朵贴着地板听了一会,那声音渐渐增大了。是的,就在地板下面!他蓦地又想起那个战士的动作,心想:莫非这地板下面有什么暗道机关?他立刻警惕地匍匐在墙角的地板上,紧张地听着那声音的变化。    过了一会,那种“嗡嗡”之声越来越大,地板也随着索索颤动起来,慢慢拉开一条小缝,并且还在继续扩大,直到那条缝开到能走下去一个人,地板才停止颤动,接着响起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使丁健大为震惊:也许这是我的最后时刻到了!好吧,只有拼了!他抱着拼死的决心,把身子紧紧贴在墙角的地板上,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上那个开口。随着越来越大的,单调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从下面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形。突然,这人形的手中发出一串火光。“哒哒哒!”竟是一梭子弹!    丁健正要扑上去缴他的枪,那人却回头又是一梭子子弹扫到墙上。丁健幸而还未站起身来,敏捷地又伏到地板上。这时,那人却一个急转身跨到地板开口处,依旧迈着沉重的脚步,“冬冬冬”地向下走去。继而,那种嗡嗡之声又响起来,地板又开始索索颤动,那个黑洞的口子也开始往回合拢。    丁健急中生智,马上想到:“何不跟他下去?对,下!”说时迟、那时快,当地板正徐徐合拢时,丁健一个翻身滚了下去。   

正是:野心家阴谋窃国,革命者惨遭荼毒。   

         要知丁健死活,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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