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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昌徐麟

现代版《变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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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6:59:06 | 显示全部楼层
兽类的特征(2)

我的皮肤上不断长出东西,无法再遮掩,因为我再也无法忍受化妆粉和底霜。当然,我不再化妆,再也不涂睫毛膏,不穿怪装--使我起异常反应的,正是这些产品。现在,我的眼睛在镜中好像比以前看起来更小,相距更近了。不扑粉,我的鼻子就有点像猪鼻,恶心死了,只有口红我还能忍受。  
老板强迫我降价,为了不给公司造成损失,我得减低我的佣金率,我赚的钱只够付公共交通费和伙食费,剩下的给奥诺雷付房租。顾客又开始变化了。由于服务价格降低,而我的模样也没有那么好看了,人也不那么难对付了,最好的顾客纷纷感到不满而离去。  

最糟的,我还没有告诉您呢!最糟的是那些毛。我的腿上,甚至背上都长出了长长的细毛,又硬又透明,所有的脱毛霜都拿它们没办法,我只好偷偷地使用奥诺雷的剃须刀。但到了晚上,我全身都变得很粗糙,客人们可不怎么喜欢这样。幸亏还有些忠诚的客人,一小部分温柔的痴情者,他们总是让我趴下,嗅我,舔我,一边叫一边做那些满足他们卑鄙欲望的事情,发出像公鹿发情时那样的叫声,总之是类似的东西。那个隐士也有这种癖好,他有时给我打电话,鼓励我去看他。咨询,他明确地说。但我已经太累了,害怕他又来特别的新技巧。幸亏,当我热情恢复时,劲头又来了,又对自己的职业充满了兴趣。  

那天上午,我没去香水店。准确地说,我是去了,我偷偷地撩起帘幕,偷了一些香水和美容化妆品。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我有点精神失常了,在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我要去做手术,我只能孤注一掷。我在街上卖掉了东西,然后去看皮肤科医生。奥诺雷回来时我必须非常漂亮。  

皮肤科医生给我做检查时大叫起来,对我说,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人的皮肤变成这个样子  

。可以说,她很会安慰人。我跟她说,我无非是想今晚能化化妆,闻起来不那么臭一些,可她说她不是美容师。皮肤科医生是个女的,相貌真的很漂亮,我在她面前感到自己可怜巴巴的。尽管如此,她还是给我注射了一种血清,并说有些病是治不好的,尤其是如果曾和广场上的那些鸽子亲密接触过。接着,她又露出一副猜疑的样子,问我最近是否有性生活。我不敢回答,她往上翻了翻眼皮,又给我注射了一支血清,这使我头疼得厉害,恶心得要吐。她要我别吐在她的地毯上。  

我花了不少钱,但晚上可以化妆了,没有太强的不良反应,刮毛好像刮得比平时更久一些。同一天,我还做了一件蠢事:我买了一条合身的裙子。女售货员说四十八英寸的裙子只有这件样品了,可这条裙子非常漂亮,当然很宽大,胸下即束腰,竖领,但轻盈,薄得透明。用一句话说,就是很女性化。回到家里时,我已囊中空空,但我得到了片刻的缓解。我可以喝杯咖啡而不吐出来,可以坐在扶手椅上休息一会儿了。  

奥诺雷回来时,说我身上很香。我身上散发着"椰林"化妆品的香味。奥诺雷吻了我的额头,对我说,既然我今晚这么漂亮,他邀我去"水世界",纪念我们的相识,我高兴得差点要哭了。当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已有一个房间留在奥诺雷的名下,这使我兴奋极了。他独自安排了这一切,我觉得这是个好预兆。在房间里,奥诺雷勉强做了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他鸡奸了我……我不想跟您讲述太多的细节。  

我忘了是在《女人女人》还是在《我的美我的健康》上读到过,罗马人最喜欢的菜肴,做得最精细的,是母猪的外阴。那本杂志抗议这种对待动物与大男子主义同样残忍的烹饪法。我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主见,我从来没有很明确的政治主张。奥诺雷弄完了,我们出了小房间,我坚持要穿好裙子再去吃饭。一条如此漂亮的裙子,不再多穿一会儿会是一种遗憾。一条合身的裙子,穿着它我感到轻松。  

我们吃了一顿美餐,有异国风味的色拉可供选择。奥诺雷让我吃我自己爱吃的东西,不过,这贵得不得了。我惟一担心的是,我把那头印度猪留在了家里,它已经想我了。幸亏奥诺雷可爱得使我忘了它,它的确是一头很可爱的小猪。当奥诺雷非要我尝尝他的菠萝猪肉时,我差点要吐,但我成功地克制住了自己。我感到我化的妆已被汗湿了,太热了。幸亏,我身上还没有发痒,那可是变态反应的预兆。  

在棕榈树下,在装扮成花楸的风扇中,人们宛如在一个快乐岛上,一切都那么美妙。奥诺雷呢,他感到精神抖擞。运气并不那么差,因为我感到自己的热情恢复了。还没上甜点,奥诺雷就站了起来,要我去小房间找他。面对那些缠着腰带给我们扇扇子的黑人,我感到有点不自在,但他们显然是多见不怪。  

在小房间里,奥诺雷递给我一盒礼品,上面有路易艾居公司的著名纹章和银色长毛绒巨结等。我哭了,奥诺雷责备我太多愁善感。礼品盒里有一件高级游泳衣,暴露得很厉害。奥诺雷亲自替我脱掉裙子,将它揉成一团扔到角落,然后让我穿上泳衣。我不愿意,可又该怎么拒绝呢?泳衣马上就裂开了,奥诺雷火冒三丈,强行让我就这样子走出房间。幸亏,那些黑人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奥诺雷把我推到水里,这时刚好来大浪,一碰到水,我好像立即就产生了一种恐惧。我发现自己差点浮不起来,几乎不会游泳了。我不得不扑打着手脚,但我的关节好像已不能弯曲了。我过去是那么喜欢水,在水中总觉得有一种甜蜜的安慰,可现在在这儿,在"水世界",在这片蓝色而温暖的水中,我却感到喘不过气来。我的心在水中跳得飞快,我惊慌失措,无法从水中出来。奥诺雷见了,感到非常沮丧。他真的应该面对现实了,我不再是他曾经认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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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6:59:42 | 显示全部楼层
玫瑰色的条痕(2)

后来,应该是星期天了,因为他没有来。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去望弥撒。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既感到舒服,又感到难受,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想,去领圣餐也许会给我带来好处。现在我行走也越来越艰难了。由于我在橡树底下吃和睡,钱根本就不用动。我想,我也许应该花钱去看医生。我越来越深信不疑,觉得自己大脑里长了什么东西。肿瘤?我不知道,总之是什么会同时让腰臀部瘫痪、视力模糊、消化系统有点紊乱的东西。我甚至试图不再吃别的东西,只吃在地上找到的东西。那样没必要,否则会生病的。我留神不去想肉类和可能与香肠、血、火腿和肠相似的一切东西。  
我之所以下决心去望弥撒,是因为人们砍了橡树,竖起了广告牌。工人们并没有特别留心我,他们只不过移走了我的长凳,以便干起活来更方便些。他们有一架电锯,那家伙可快了。刚锯开的树木闻起来很香,但看见有力挺拔的树木倒地呻吟,我心里有点难受。现在,我去哪里住呢?我啃了几口木屑。一个工人给了我一块吃剩的三明治,说:"不知道您是不是嫌弃?"而我,我想对他说声谢谢,但我出不了声!我想,这下可好,我忏悔不了了。三明治里夹着火腿,我把它扔了。它掉在地上,那个工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而我之所以费好大的劲从凳子上站起来,是因为我看见了他们贴在崭新的广告牌上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我。  

我很想到什么地方去冲个凉。奥诺雷家的钥匙已在教堂门口与我的塑料袋一道丢了。香水店里的小盥洗室里有"香浴液",甚至黎明时分都可能有人占着,因为常常要加班。这行当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累,超时工作。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在漂浮。  

街上到处都是泥,因为昨晚下了几场骤雨,垃圾场又长期遭到破坏。我艰难地行走着,试图避开水洼,免得再弄脏我可怜的裙子。我在想能不能找到一个旅店,不太贵的,也许就  

在环城大道边上。可这烂泥,不知怎么搞的,可以说把我弄得晕头转向。我走了八百米,在停车场旁边一个很小的公园里找了张长凳坐下。  

有个很年轻的女人正试图把一辆童车折起来,以便装进汽车的行李箱里。地上的一张移动座椅上坐着一个婴儿,四周一堆乱糟糟的物品,手提箱、篮子、筐、玩具、装着衣服的包裹。我走过去,那女人神色极为疲惫,浮肿的脸上有点点红斑,就在眼睛底下。婴儿发出阵阵尖叫,我想说话,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自从对神甫无话可说以来,我已有好几天没有说话了。  

我张开嘴,但只发出一阵猪叫般的声音。婴儿奇怪地望着我,哭得更凶了。那女人看见我好像也害怕了起来,她关上汽车的行李箱,把童车都压烂了,然后抱起移动座椅,从后面几乎再也看不见她。我朝婴儿弯下腰去,嗅着他,他身上有奶香和杏仁香,很好闻。紧贴那个女人的大腿,让她和蔼地跟我说话,陪这两个人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去,可能会给我带来好处。我用鼻子推了一下婴儿,那女人叫起来,而那婴儿,我不知道他是笑是哭。我觉得,怎么说呢,吃他,把牙齿咬进这团粉红色的肉中,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事。要么那女人把他给我,要么我把他带走。他闻起来是那么香,似乎很容易在地上滚动,就像一个巨大的球。那女人大叫,抱着移动座椅拔腿就跑,把所有的东西都丢下了。  

我开始用鼻子翻寻。有瓶已经泡好的奶,我两下就把它舔干了,奶又热又甜。我用嘴把装着干净衣服的大包裹撕得稀烂,还在一个篮子里找到一些好吃的苹果,我高兴极了。我拱破了手提箱,但里面只有一些衣服。我嚼烂了几个塑料玩具,用来磨牙,然后又打烂几个小罐,看看里面的东西好不好吃。东西不坏,能给我增加蛋白质。舔玻璃碎片时,我的舌头弄破了,肯定也吞下了几块碎玻璃,我用牙齿把它们咬得粉碎。我打着饱嗝,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这辆车和这些被遗弃的东西,我脑子里一闪,心想,这个女人一定是带着婴儿和物品,扔下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丈夫,离家出走。我把事情给她弄复杂了,感到挺过意不去,便走近汽车,想把东西理一理,可无济于事。失望之中,我踩烂了所有东西,用牙齿把一件露出手提箱的衣服拉了出来。我想,可以用它把我的脏裙子换下来。我把衣服拖向长凳,尽可能小心地把它放在凳上。接着,我看见一个水洼,在长凳下面。一个美丽的水洼,里面有被阳光洒得暖暖的污泥和刚刚落下来的雨水。  

我躺在水洼里,伸展四肢,关节舒服透了。然后,我又在里面滚了好几次,太舒服了。我轻度发炎的皮肤感到一阵清凉,全身的肌肉都得到了放松,背部和髋部也得到了按摩。我几乎要睡着了,浑身散发着污泥和腐殖土的味道。我的鼻子逆风,这是个大错误,我没有嗅到有人来了。幸亏,来人没有停下脚步,这时我及时发现了他们的到来,转过身去。来人中有女人、婴儿,还有一个警察。"是个怪物!"警察说,他颤抖着拔出手枪。他的手在抖,这救了我的命。我迅速用牙齿叼起裙子,跑啊跑啊,从按着喇叭的汽车中穿过马路,躲在一扇能通汽车的大门边。后来,我很难再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们封锁了马路,弄了一批狗来搜捕我。这时,我看见几只肥大的老鼠从一个没有盖紧的阴沟里爬出来,我用鼻子推开盖子,钻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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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6:59:52 | 显示全部楼层
玫瑰色的条痕(3)

当食人鱼入侵阴沟时,我才返回地面。大家都逃了,我也不得不走。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收养怪异的动物。当他们玩腻时,就说去他的!然后就扔到了阴沟里。当我看见食人鱼,感到身上被咬了几口时,我感觉到一阵恐惧。我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朝着外面飞逃。我不知道自己竟如此珍惜生命。我似乎惊醒过来,神经元恢复了正常,在外表上神态上,我都冷静了下来,恢复了一点理智。我可以站起来了。假如要重新在这个城市里行走,就得赶快找几件衣服。  
我与一群流浪汉为伍,刚开始有点艰难,我身上有种天然的味道,很强烈很好闻,这种乡野的香味吸引了他们。但这些不洗澡的市民,我得承认,我难以忍受他们身上的味道。而且,他们很久没有跟女人肩并肩一起走过路了,尤其是像我这样脸胖乎乎的女人。他们占了便宜,这不难理解。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给了我一件雨衣和一点吃的。晚上,他们睡在铁路两边。躲避医疗急救队是件大事,我的伙伴们,那些流浪汉尤其不想被装上车带走。有了我,他们想要的最终都得到了。而且,我给他们做饭,我不多嘴多舌,可以说,他们对我很满意。和他们一起生活,我找到了某种尊严。投票选了埃德加的人,等待埃德加来看他们。当我终于说出话来,告诉他们我认识埃德加时,大家轰动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最使他们惊讶,是我突然说话,还是我认识埃德加。我想给他们一个证据,我们在火车站的一堵墙上找到一张破烂的旧广告,但他们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认不出我来,可我却认得很清楚,他们认不出我来使我很伤心。晚上,我由于撒谎而遭到了痛打,每次说话都如此下场。我有点腻烦了我的伙伴们,那些流浪汉。为了让他们明白,我想我得找到埃德加,有一份新工作,穿戴得整整齐齐,打扮得漂漂亮亮回来见他们。  

一天晚上,我不辞而别,登上了医疗急救队的小卡车。在车上,我被告知今后女人惟一能得到的公开职业是私人助理或旅伴。为了尊重德行,所有的香水店都要关门,我为连锁店老板担起心来。但他们告诉我,如果认识上流社会的人,我也许能在富裕的街区当个奶妈或是宫廷按摩师,只是得非常漂亮才行。他们觉得说得这么清楚是迫不得已,这使我有点不快。他们还告诉我,医疗急救队也很快就要消失,我最好现在赶快加以利用,他们会给我热乎乎的食物和得体的衣服。司机对我说,假如我想当奶妈,需要怀孕,他可以提供服务。这时我才发现一切都还没有失去,我还可以取乐我的同类,但我没能怀孕,可能我的热情来的不是时候,我总是不能很好地掌握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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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7: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铁路尽头(1)

我和医疗急救队一起待了好多天,后来,警察们来给我做正式的身份证,条件是我要把我的伙伴--那些流浪汉的卫生状况告诉他们。当我回到铁路边,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展示自己时,我却再也找不到那些流浪汉了,那儿只剩下一些灰烬和烧剩的衣服。我到处寻找,但那些流浪汉也许沿铁路离开了,正如他们常说的那样。铁路尽头,让我浮想联翩。我坐在路边,试图思考自己的前途。我想,假如在埃德加这方面我一无所获,我就沿着铁路走,因为铁路尽头肯定有原野和森林。  
晚上,在医疗急救队里,人越聚越多,叫得很大声,他们问我能不能在我的床垫下藏些武器,说和我在一起谁都不会起疑心的。我觉得情况不妙。警察来了,态度坚决地查封了医疗急救队。他们没有发现武器,但在门前打人。我也被他们拉上汽车,说是有违道德。不过,我有合法的证件。  

看到死了人,我感到很难受,从腹中发出阵阵喊声,就像我的孩子死了一样。警察们想扇我耳光,但我看见他们瞪着大眼。我在汽车的反视镜中照见了自己,我明白了他们是害怕我。我身上又出现了一层滑稽的红色,大鼻子,大耳朵。警察们再也不愿碰我,我上了救护车。在收容所里,我的头发全掉了,但我可以拿自己的耳朵玩,就像以前炫耀地玩头发一样。谁也不愿管我,我再也无法站着走路,我睡在自己的大便里,感到很暖,我很喜欢那味道。  

 我又成了不少人的女伴,在那里面,谁也不说话,大家都在喊、唱、流口水,趴在地上吃东西及做类似的事情。大家都很开心,那儿根本就没有精神病科医生,因为有一天警察把他们都带走了,有的尸体甚至就烂在院子里,人们听到过枪声。大家在那里面吃喝玩乐,我向您发誓,在那儿谁都不想打扰我们。  

我不时地闪现灵感,这像一道闪电。我对自己说,我得去看埃德加。问题是铁栅用铁链  

锁着,而且再也没有吃的东西。我们当中有人开始真的饿了。我呢,由于有储备,还过得去,可我发现他们盯着我,那目光就像阴沟里的食人鱼一模一样。我吓坏了,于是,带头去嗅院子里的死尸,我觉得味道很好闻,又暖又软,上面有又粗又白的虫子,溅出甜甜的液汁。所有的人或者说几乎所有的人都扑了上去。而我每天早上都把嘴伸进那些大大的肚子里,最好的东西都在那里。我的牙齿下面有东西乱钻乱动,然后,我去晒太阳。它们成了我的早餐。  

那时,人们没有兴趣来打扰我,我们周围只有几个扫兴的瘦子,举臂跪下,说我们将被罚入地狱。在那儿,我认出了我流产那天遇到的那个有宗教幻象的人,他没有认出我来。越来越多的人不愿认我,我决定在还滴着水的最后那个盥洗室里不时地洗一洗,但我得扭扭腰咬咬牙才能走近盥洗室。但当我把大家都吓坏的时候,我可以享受某种清静。  

我在盥洗室的破方砖后面发现了一些书,接着我发现到处都是书,像是传染病,甚至连我的床垫里都有书。起初,我想把它们吃掉,但真的太硬了,得嚼好几个小时。我扯下书页,想看看能用来干嘛。突然,我看见了埃德加的名字。由于在我所有的广告中都见过这个名字,我很容易就认出它来。这名字让我十分惊讶,也许书中也提到了我?起初,我还有些困难,但后来很快就回想起来了,其他字母迅速组成了语句。我只跟您说这一点,埃德加受到了严厉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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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7:46:04 | 显示全部楼层
铁路尽头(2)

我开始阅读我所找到的任何书籍,这不但打发时光,而且使我忘记饥饿,因为死尸很快就被吃完了。现在,我整个白天都坐在阁楼里,晚上找个不太脏的床垫睡觉。我休息着,头发又长了出来。有时,我早上突然起床,脑袋会碰到天花板上,因为我又产生了生理反射,用两条后腿站立起来。  
一天晚上,我正在读书,他们试图抓我。在收容所里,再也没有吃的东西了,而我相对来说还比较诱人。他们发现我坐在阁楼看书时,似乎犹豫了片刻,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看见我了,应该说,我也瘦了。走在前面的是那个有宗教幻象的人,当他在半明半暗中辨认出我时,脸色突然变得一片苍白:"滚开,你这魔鬼!滚开,你这魔鬼!"也许他最后终于认出了我。我知道,我已不像什么可吃的东西,他们在那儿无法立即把我吃掉。最好利用这个机会,在被转送到井井有条的屠宰场之前披上外衣。  

我冲到院子里,发现自己站着跑又比趴着跑更快,乳房也不再晃荡。我用嘴叼着一本书,不过我可以用手抓着,这样呼吸可以更畅顺一些。我藏在精神科医生的旧食堂里。在那儿,我找了一件白大褂穿上,并想起了往事,回忆差点使我落泪。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有一张面值二十欧元的钞票和几把钥匙。夜幕降临之后我可以悄悄地打开铁栅。我发现那个具有宗教幻象的人一动不动,身体挂在铁栅上,他饿昏了。我同情他,把他拖到外面,让他显眼地躺在教堂的广场上。我想,只要稍有一点运气,人们就能认出他来。他后来混得挺不错,您待会儿就能看到,可他从来没有感谢过我,虽然我救了他的命。  

第二天,我在垃圾桶里找到一张报纸,赞扬埃德加采取的猛投凝固汽油弹、扫平收容所的决定。空气好像不对劲,灰烬在街区到处飞舞,就像肮脏的雪花。我买了一截面包,女商贩说,她很高兴,还说那种传染病病灶影响生意。马路尽头在进行大搜捕,幸亏我有证件,而且,我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很正经。我说我是护士,然后就被放行了。我又可以说话了,也许是因为读了书中那些字的缘故,那就像是对我的一次培训。  

我坐在一家咖啡馆里,读完了我随身所带的那本书。那是克努特·哈姆生或什么人的一本书,讲灭绝的动物、鲸鱼、鲱鱼以及巨大的森林、相爱的人们和把他们的钱都偷光的坏人。作为一本书,我觉得写得不错,但有个句子使我感到很奇怪,书中写道,我现在还背得出来:  

"然后,刀子插进去了。仆人稍稍推了两下,让刀穿透皮肤,长长的刀刃似乎在插进去时  

熔化了,只剩下刀把斜插在它肥肥的脖子上。起初,这头种公猪毫无察觉,它躺了几秒钟,思考了一会。噢!它突然明白过来了,有人要杀它,于是便震耳欲聋地叫起来,直到再也叫不出来。"  

我在想这个仆人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我背上出了厚厚的一层冷汗。我宁可笑,否则的话就要吐出来。在咖啡馆里,人们斜睨着我,因为我笑得很怪,人们盯着我的书。我明白最好还是抽身离去,而且我觉得这个句子有点破坏性,正如我读到过的一份报纸所说的那样。这时,我产生了一个念头,我想我只需把这本书带给埃德加,参加他的公共卫生大运动,我就能出头露面,得到工作。  

 "为了一个更纯洁的世界。"埃德加见到我时嘀咕道。他叫来一个医生,医生问我是否在戈里雅特附近散步,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埃德加让人兴建的一个新核电中心。我只说我在一家香水店工作过。埃德加问,那些化学品也许……埃德加好像对此很感兴趣。医生说有可能,但量要很大,又说一切都不肯定,总之,极其昂贵。埃德加说,如果能把监狱变成猪圈,那还是很有意思的,至少能提供便宜的蛋白质。医生和埃德加开起玩笑来。我对政治从来就一窍不通。以现在的价格让一个似乎医术高明的医生来治疗,我感到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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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7:46:12 | 显示全部楼层
铁路尽头(3)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埃德加摁响了一个对讲器,您猜我看到了谁?香水店老板。他戴着一顶漂亮的黑色军帽,比以前更胖了。不幸的是,他没有认出我来。这当中一定发生了天大的误会,因为他把我带进一间极冷的监狱,我在那儿天天晚上听见有人嚎叫,无法入睡。那里似乎很糟。我又站不起来了,从肚子里发出叫声,我实在没有办法。最糟的是,我整天不见阳光。  

过了很久以后,我其实不该说,有人来找我,是埃德加本人,带着他所有的保镖。他们好像有点醉了,还有"水世界"的几只看门狗。他们对我很热情,这使我心里重新感到了一点温暖。保镖们用笼头套住我的嘴,把我带向王宫高处。埃德加唱着可笑的下流歌曲,该死的埃德加。而我呢,我根本无法行走,也许是饿的。  

我们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面有人在跳舞,天花板上挂着分枝吊灯,帷幕是现在人们所常用的那种。我两眼只盯着壁橱和冒着热气的大汤碗。看见我,大家都叫起来,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跳舞,围在我身边。我闻到了"椰林"的香味,这些人很高雅,衣着光鲜。几个洒"路易艾居"香水的女士说,埃德加总有高明的办法搞晚会,然后仰身长叹。一位先生让一个年轻姑娘骑在我身上,我如此虚弱,应该驮着那个在我背上笑得要死的女孩横冲直撞,吃遍整个大厅。大家都在鼓掌,我第一次成了晚会的王后,但我真该好好吃点东西了。幸亏,那女孩醉得很厉害,在地板上吐了起来,摇摇晃晃。我可以吃点东西了,您终于明白了。这时,全场欢声雷动,笑声盖过了乐队的声音。  

他们给我吃烤鹿肉、长颈鹿片、整碗的鱼子酱、槭树浆点心、非洲水果,还有块菰,块菰很好吃。多么盛大的节日啊!我得用两只后腿站起来,伸长脖子,费不少劲才够得着我的食物,但这是游戏的规则。大家玩得很开心,人们让我喝香槟,我喝了以后头有点晕,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我哭了,感激这些给我东西吃的人。  

一位女士穿着一条很漂亮的"吉尔达"牌裙子,用双臂搂着我,吻我的双颊,她哭泣着,断断续续地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应该都听懂了的。我们两人在地上打滚,她似乎很喜欢我。我非常感动,眼泪流得更凶了。人们很久没有对我表现出这么深的爱意了。那位女士结结巴巴地说:"瞧她哭了!瞧她哭了!"于是人们在我身边围成一圈,乐队演奏着走调的舞曲或是那种仿古的旧曲。可以说,这些极高雅的人懂得如何取乐。  

现在,地上满是鱼子酱和压碎的小鸡蛋。人们一边跳着华尔兹一边走动,埃德加让人脱光了一个姑娘的衣服,一定要我嗅她的屁股,埃德加从来就是个寻欢作乐的能手。后来,乐队突然停止了演奏,一个保镖碰了碰埃德加的胳膊。埃德加努力站起来,突然变得十分威严,说:"我亲爱的朋友们,半夜了。"于是大家都叫起来。我在想这是不是世界末日或什么的,但大家都搂起来,拥抱着。我也发现自己身上到处是口红,置身于"椰林"、"吉尔达"和"路易艾居"当中。  

看得出来,这不是一般的场合,埃德加在凯旋门广场建造的大教堂响亮地敲了十二下钟,接着,香槟酒的瓶塞又"嘭嘭"地往上飞。我再也不能喝香槟了,在监狱里饿了这么长时间后,我开始病了。我在满是淤泥的打蜡地板上滑动,碰疼了嘴,刮痛了乳房。大家笑着,但我不再是晚会的中心,他们好像厌烦了。埃德加又带来了一个精彩的节目,我对自己说这次别落到我头上。我很高兴自己此刻已不那么性感,我已经累得成了废物。  

"我跟你说过,早一点来看我,"隐士在他的汽车后座上对我说,他带着司机,"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真的感到有点难为情。我们到了他家,他在商业区弄了一间阁楼,比以前的大。他把我安排在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一人独住,并吩咐我不要随地大便。之后,隐士每天给我调制软膏,到处给我按摩,还让我喝些什么东西。为了我,他让人把最后那头非洲犀牛也杀了,为了要犀牛角的粉末。您想想,这东西现在是什么价。我变青了,变蓝了,但隐士还不满意。我卷曲的尾巴慢慢地萎缩了,但耳朵和嘴依然如故。我听之任之,任人喂养 ,让人安排睡觉,让人疼爱。您还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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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7: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解毒的办法(1)

我把隐士的书全吃了,可这些书也实在太可怕了,书中写着鬼魂、变成野兽的男人和热带地区种种难以解释的怪事,这些事在那些国家发生过,应该是气候造成的。总之,隐士看到我啃书本高兴极了,我们成了越来越亲密的伙伴。  
有件好事,那就是我慢慢地又能说话了,我们俩可以聊天了。可以说我变得好多了,头发也重新长了出来。我几乎又能站着走路了,前爪也变回了五个指头。只是隐士的女朋友有些妒嫉,她对隐士说,像这样把一头牲口留在家里,动物保护协会会来找麻烦的。  

隐士的女朋友就是那个年龄挺大的女士,她曾是我那位被杀的女客户的伙伴。假如您一直在听我的故事,您就会想起那位老是到广场上来哭的女士。有了这位非洲隐士,而且是个男的,女士很快就得到了安慰。显然,人们的生活习惯十分多变。隐士的女朋友对隐士说,如今,动物保护协会很有影响,埃德加过去的一位当演员的女友好像在内政部的道德委员会当秘书,那女演员一本正经。"那时,"女士一脸沮丧的样子说,"保护人权的人被投进了监狱。"隐士悄悄地对她说,别讲得那么大声,并神色不安地看了看四周。"不管怎么说,"隐士用一种刺耳的声音说,"我们亲爱的埃德加已找到一个根本的办法来摆脱那些社会渣滓。"他带着一种似乎是忧虑的神情望着我。他这样为我担心,我心里感到很温暖。  

为了找到一个解毒的办法,隐士发奋工作,他相信我有什么不正常的东西,我却感到很不安。而且,他给我灌下去的那些产品,可能对健康没有好处。隐士不断重复说,他会成功的,他会达到目的,他会弄明白的。万不得已时,他知道让我去找谁。但那女士一定要甩掉我,而且要马上。我得说,自从我站立起来,能说话了以来,隐士和我又开始在一起干不正当的事情。隐士对女士说我是个不同凡响的人,您琢磨琢磨吧!可惜,这幸福为时不长,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好运气。  

有天上午,动物保护协会的一个小分队来到阁楼,隐士和他的女士被捕了。马尔什皮埃德成了信徒的首领,我认识他,因为此后我便由他照料。马尔什皮埃德,我现在可以放心地对您说,就是我流产那天见到的那个狂怒的疯子,我从收容所或什么地方挖出来的那个家伙。您可以看出他是个领头的。埃德加似乎不像有多少话要说的样子,我相信马尔什皮埃德无法忍受一个黑人来主持大教堂或什么地方,街上已没有多少黑人。总之,我不知道隐士怎么样了。  

马尔什皮埃德对我什么都试过了,他自称是个怀疑论者。埃德加向他保证说,我并不像我看起来的那样,但马尔什皮埃德不相信他,说这根本不可能。一场场驱魔,我都忍受了。人们用螺旋形的东西和十字架敲我,教堂不让别人进,用来对付我一个人,我甚至还挨了鞭子,遭到了别的许多惩罚,直到我更有人样为止。结束这种驱魔时,我疲惫不堪。埃德加由于不断重复他的故事,让人讨厌了,我相信就是由于这个原因马尔什皮埃德才拘留他的。您还记得吗?人们经常说起埃德加的精神病,他好像嘶鸣起来,趴下来只吃青草。可怜的埃德加!好啦,以后的事,您已知道。  

战争爆发,疾病流行,然后是不断的饥荒。在这期间,我躲在大教堂的地下室里。您想想,要是我被发现会怎么样。在黑市,我的肉一公斤就能卖五千欧元!我这样说并非自夸。当我重新从地下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把我忘了。总之,我不知道马尔什皮埃德和别的人怎么样了。我很久没有读报了,一切都变得更为宁静,这在大街上就能感觉得到。  

我不知道去哪里,我记得起来的惟一地址,除了奥诺雷家--您还要我回奥诺雷家里去吗?--就是隐士家。我去按他家的门铃。真让人难以相信,他在那儿,那位女士也在,两人都老多了。隐士的皮肤好像长了一些白乎乎的赘疣,那些肿块使他看起来就像一头衰老的大象。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出如今我又楚楚动人了,这也许是因为长期安静地待在地下室里的缘故。看见我,他们仿佛觉得我是从阴间回来一样。隐士搂住我,但恳求我现在让他们安安静静地生活,他说他再也不能为我做什么了,他给了我一个地址,那是"路易艾居"老板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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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7:46:25 | 显示全部楼层
解毒的办法(2)

当我告诉"路易艾居"的老板我从隐士那儿来时,他非常热情地欢迎我。他真的很漂亮,比奥诺雷还要漂亮。他没有跟我握手,而是在我屁股底下嗅了嗅,但除此以外他显得很高雅。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衣冠楚楚。  
他对我说,常听人说起我,他很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松了一口气,不用再跟他讲什么,因为我当时的状态差不多很好,但我担心维持不了多久。"路易艾居"的老板请我喝血  

玛丽,并向我解释说,那些事说去就去说来就来。他说,今天,你跟大家一模一样,明天,你会发现自己大叫大吼,看情况而定,但只要意志坚强,就能克制住自己。老板向我解释说,在他这样的情况下,他成功地做到了随"月"而安,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接着,他又问我今晚干什么。看得出来,他觉得我很迷人,而他又是那么英俊,那么和蔼可亲,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对我说,塞纳河岸自从重修以后,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漂亮,他说他知道一家好饭店,并甜蜜地向我微笑着。他有一对壮观的犬牙,又白又光,精美的小胡子是金黄色的,一直延伸到耳朵下面,漂亮得让我仰面跌了一跤。  

我们在塞纳河边散着步,突然他("路易艾居"老板的名叫伊万)向我扑来,对我说,好像气喘吁吁:"快走开!"我们已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当我突然看见他的头时,我撒腿就跑。我躲在一棵树后,看着他,很难抛弃一个这样的家伙。  

他坐在一张长凳上,双手抱着脑袋,好像很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月亮从云层里出来,就在新桥的废墟上方。这是最佳效果。白色的月光弯弯扭扭地照在水面上,系艇杆之类的东西仍竖在岸边,在漆黑的天幕下闪闪发亮。我很久没有离开水边了,王宫已被完全摧毁,但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的这些巨大的拱顶,可从巨大的缺口瞥见的这些躺倒的雕像和金字塔形的框架,在我看来都深具魅力,它们在月光下让人激动,一片洁白,白垩似的。  

我一时差点忘了我的伊万,这时我仿佛听见从长凳那边传来一声大叫。伊万站得笔直,仰脸对着月亮,挥动拳头,我深感震惊。接着,伊万四肢着地,倒在地上。他的背弯了,衣服从上到下裂开,灰色的长毛透过裂口竖了起来,身体慢慢增大,这又使肩膀和腰部的衣服裂开了。伊万的脸完全变形了,又长又瘦,唾沫和牙齿闪闪发亮,又浓又密的长发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肩膀。  

月亮映照在伊万的眼中,就像他眼里的一道又白又冷的光芒。伊万好像很痛苦,我可以听得见他的呼吸。他的双手在地上蜷曲着,好像被泥土咬短了,掩埋了,紧抓不放,满是关节和爪子。这双手好像无法离开地面,同时要让土地付出代价,它们好像在掏大地的内脏。伊万用肩膀猛撞了一下,整个屁股动了,像一棵拔起的树。他的鞋裂了,双手撕开了大地,泥土到处飞扬。伊万整个移动了,前进了,这已经很不容易。他冲着月亮弯下腰来。什么东西在他身上吼叫,是从他肚子里冲出来的,就像我感到死神来临的时候一样。  

 于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开始了。我现在想起来还感到痛苦。可怜的伊万。伊万和我在他的套间里待了好几个月,每到月圆之夜,伊万就去吃点东西。他曾教我如何使自己的身体节奏适应月亮的变化,但我比他要难适应得多,我相信他的血中真有这东西。他推测我的节奏不正常,扰乱了这游戏,他不太明白女人的麻烦,但一切在于强烈的意志。  

当我厌倦了做猪,或者由于持续的时间太长,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运气不好时,我就  

独自关在房间里,做些呼吸练习,尽最大努力集中精神。如今为了更好地写作,为了更好地执笔,我仍试着这样做。但自从伊万死了以后,我越来越难做到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变成一头猪?我这样子挺好。我谁也不见,除了几个同类。一想到要回城里,我就感到厌烦了。和伊万在一起最美好的时光,是我发情的时候。我们小心翼翼,不发出太多的叫声,为了不影响邻居。可我们多快活呀!伊万爱变成人的我,也爱变成猪的我。他说,有两种生存方式,以一个女性的代价享受两个女性的乐趣,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玩得太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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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7:46:33 | 显示全部楼层
解毒的办法(3)

伊万把所有的生意都扔下了,以便更好地和我一道享受生活。他把"路易艾居"卖给了"椰林"公司,我们富得流油。伊万让我穿上款式最漂亮的衣服,甚至给自由公民政府损献了一大笔钱,用来重修新桥,以纪念我们的初夜。当我的样子过得去、不会在街上引起人们的惊叫时,我们常去那散步。每当看见新桥上刻着伊万的名字,我总感到十分自豪。可惜,这桥总是修不完。只有伊万能在月圆之夜有力地一跳,一下跳到对岸。伊万多么强壮啊!  
伊万的一大部分钱被挪用了,引起了极大的愤慨,但伊万说他不想管,说新桥像这样子挺好。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应该说就交通而言,这样不太方便。幸亏,政府想在旧壬宫里开个缺口,建一条市区高速公路。风景要被破坏了,伊万在想要不要去干涉,但他已做出选择,不再过问世俗和政治生活。他抛弃了一切,以便全身心扑到我身上。  

在我们散步的新桥路上,不时出现偷拍他人隐私的摄影者。伊万不让我读文章,因为人们在文章中似乎对我不太友善。照片从来不拍我好的地方,我被当成一头肥母猪,我和伊万哈哈大笑。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当时我对这些东西是如何不当一回事。人们之所以妒嫉,是因为路易艾居公司著名的伊万为了一头肥母猪而抛弃了一切,这与他们有关,他们无法理解。何况,在那个时候,人们从报上得知隐士死了。专家们对"路易艾居"过去的增白霜很感兴趣,伊万则很高兴能到乡下去休养。他利用他在部里的关系把事情平息了,又把他在椰林公司的所有股份送给了隐士的那个女友。  

后来,每到月圆之夜,我们便让人送货上门。我吃比萨饼,伊万吃送货人。为了避免血腥味,伊万不得不吃得一点不剩。他变得胖乎乎的,可爱极了。为了把线索搞乱,我们叫遍了巴黎的比萨店,"快速比萨"、"轻骑比萨"、"闪电比萨"、"隆隆比萨"、"飞车比萨"等。我们用胡编的地址让人送货上门,伊万还用假名临时租了几个单间。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处理车辆,但塞纳河正是为此而准备的。我们等待没有月亮的夜晚,"扑通!"把它们扔到水里去。我们过着一种真正的冒险生活,我们是新的邦妮和克莱德。  

我们的日子过得十分美满,我们有漂亮的套间,有爱情,而且每月一次策划新阴谋,每次的情景都不一样。新的感官刺激,前所未有的味道,送上门来的异国口味的食品。"洛杉矶灾难"使一批各种各样的新移民涌向巴黎,他们全都是做快速比萨的材料。据伊万说,他们的味道很好,似乎有点可口可乐的味道,肥美极了。伊万好像很讲究等级,历来喜欢大块食物。而我呢,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烦恼,于是我开始越来越多地看电视。  

您惟一所想的人这个节目极大地干扰了我,我应该听伊万的话,他讨厌这些蛊惑人心的玩意。由于战争和大诉讼之后消失了许多人,这节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母亲出现在屏幕上,我已经完全把她忘了,她显然没忘记我。她手里拿着几本《这是在巴黎》和《我们也如此》,我和伊万的特写照片连续出现在屏幕上。我母亲哭得非常伤心,几乎听不清她说什么。她说她认出我来了,想重新见到她亲爱的小女儿。后来,让我大为困窘的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开始充斥荧屏,甚至还有母亲喂我吃奶的照片,伊万笑得在地上打滚。可怜的伊万,但愿他知道这闹剧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  

我母亲说,我父亲在战争中死了,我集中全部精力,想回忆起他的样子。母亲又说,她现在没有生活来源,没有工作,几乎流落街头,她惟一的要求是要我跟她打个招呼。主持人一再强调我跟伊万的关系,他说有钱人吃掉了我们的脑袋,只给我们留下皮来包骨头,留下眼睛来哭泣。伊万笑得喘不过气来,当他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和他试图冷静地谈谈这些事。  

伊万说,我母亲无非是想要钱。这是我第一次和伊万争论。伊万对我说,我母亲用买彩票赢来的钱在乡下买的屋子,不大可能在战争中被毁,又说我母亲绝不会流落街头,她手头一定还留有几个钱。我得说,电视上的那些玩意儿使我在精神上受到打击,我不知道是因为重新见到我母亲,还是因为见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或许是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的特写上了电视。我不能容忍伊万这样说,我说他不知道贫穷和饥饿是什么滋味,不知道这种胡说八道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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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7:46:33 | 显示全部楼层
解毒的办法(3)

伊万把所有的生意都扔下了,以便更好地和我一道享受生活。他把"路易艾居"卖给了"椰林"公司,我们富得流油。伊万让我穿上款式最漂亮的衣服,甚至给自由公民政府损献了一大笔钱,用来重修新桥,以纪念我们的初夜。当我的样子过得去、不会在街上引起人们的惊叫时,我们常去那散步。每当看见新桥上刻着伊万的名字,我总感到十分自豪。可惜,这桥总是修不完。只有伊万能在月圆之夜有力地一跳,一下跳到对岸。伊万多么强壮啊!  
伊万的一大部分钱被挪用了,引起了极大的愤慨,但伊万说他不想管,说新桥像这样子挺好。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应该说就交通而言,这样不太方便。幸亏,政府想在旧壬宫里开个缺口,建一条市区高速公路。风景要被破坏了,伊万在想要不要去干涉,但他已做出选择,不再过问世俗和政治生活。他抛弃了一切,以便全身心扑到我身上。  

在我们散步的新桥路上,不时出现偷拍他人隐私的摄影者。伊万不让我读文章,因为人们在文章中似乎对我不太友善。照片从来不拍我好的地方,我被当成一头肥母猪,我和伊万哈哈大笑。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当时我对这些东西是如何不当一回事。人们之所以妒嫉,是因为路易艾居公司著名的伊万为了一头肥母猪而抛弃了一切,这与他们有关,他们无法理解。何况,在那个时候,人们从报上得知隐士死了。专家们对"路易艾居"过去的增白霜很感兴趣,伊万则很高兴能到乡下去休养。他利用他在部里的关系把事情平息了,又把他在椰林公司的所有股份送给了隐士的那个女友。  

后来,每到月圆之夜,我们便让人送货上门。我吃比萨饼,伊万吃送货人。为了避免血腥味,伊万不得不吃得一点不剩。他变得胖乎乎的,可爱极了。为了把线索搞乱,我们叫遍了巴黎的比萨店,"快速比萨"、"轻骑比萨"、"闪电比萨"、"隆隆比萨"、"飞车比萨"等。我们用胡编的地址让人送货上门,伊万还用假名临时租了几个单间。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处理车辆,但塞纳河正是为此而准备的。我们等待没有月亮的夜晚,"扑通!"把它们扔到水里去。我们过着一种真正的冒险生活,我们是新的邦妮和克莱德。  

我们的日子过得十分美满,我们有漂亮的套间,有爱情,而且每月一次策划新阴谋,每次的情景都不一样。新的感官刺激,前所未有的味道,送上门来的异国口味的食品。"洛杉矶灾难"使一批各种各样的新移民涌向巴黎,他们全都是做快速比萨的材料。据伊万说,他们的味道很好,似乎有点可口可乐的味道,肥美极了。伊万好像很讲究等级,历来喜欢大块食物。而我呢,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烦恼,于是我开始越来越多地看电视。  

您惟一所想的人这个节目极大地干扰了我,我应该听伊万的话,他讨厌这些蛊惑人心的玩意。由于战争和大诉讼之后消失了许多人,这节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母亲出现在屏幕上,我已经完全把她忘了,她显然没忘记我。她手里拿着几本《这是在巴黎》和《我们也如此》,我和伊万的特写照片连续出现在屏幕上。我母亲哭得非常伤心,几乎听不清她说什么。她说她认出我来了,想重新见到她亲爱的小女儿。后来,让我大为困窘的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开始充斥荧屏,甚至还有母亲喂我吃奶的照片,伊万笑得在地上打滚。可怜的伊万,但愿他知道这闹剧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  

我母亲说,我父亲在战争中死了,我集中全部精力,想回忆起他的样子。母亲又说,她现在没有生活来源,没有工作,几乎流落街头,她惟一的要求是要我跟她打个招呼。主持人一再强调我跟伊万的关系,他说有钱人吃掉了我们的脑袋,只给我们留下皮来包骨头,留下眼睛来哭泣。伊万笑得喘不过气来,当他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和他试图冷静地谈谈这些事。  

伊万说,我母亲无非是想要钱。这是我第一次和伊万争论。伊万对我说,我母亲用买彩票赢来的钱在乡下买的屋子,不大可能在战争中被毁,又说我母亲绝不会流落街头,她手头一定还留有几个钱。我得说,电视上的那些玩意儿使我在精神上受到打击,我不知道是因为重新见到我母亲,还是因为见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或许是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的特写上了电视。我不能容忍伊万这样说,我说他不知道贫穷和饥饿是什么滋味,不知道这种胡说八道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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