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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9 23:3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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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被分派了新任务,”她苦笑着。他俩下楼来到街头。“对于写了一篇好文章
的记者,主编照样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真有意思。”她接着说,“我刚被分派的活儿让
我想起一位纽约的老记者的经历,他过去也在星报干过。”
他们费力地穿过人群,徜徉在绿色植物装饰的橱窗前。
“他们的报社在花园街,他是第一个社里派往采写西班牙战事的人,”她说,“我
想他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战事结束后他凯旋而归,一副春风得意。趾高气扬的模样。
别人告诉他主编要见他。他后来告诉我他去见主编时心想:‘他们这回准派我去菲律
宾。’因此当主编指派他去采访休斯敦大街的一场火灾时,他差点儿没晕过去。我理解
他当时的心情,因为我现在也有同感。”
“什么任务,也是火灾?”马吉问。
“不是,”她说,“写一篇无关痛痒的关于圣诞玩具的文章。我每年圣诞都写这种
文章,连写了三年,腻死了。哦,看来还能再写一篇。不过得等到吃完诺顿太太的午饭
再写。”
她领他走进一条街道,那里的房子式样全都一样,连窗户上贴着的“出租”标签都
似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她登上一栋房子的台阶,马吉心想她若不是从街角开始数,肯
定不会认出这栋房子。他俩走入一个寄宿公寓的过道,里面光线黑暗,立着一个挂帽架,
桌子上散放着流浪汉们的无人领取的信件,一派典型的寄宿公寓的气氛。诺顿太太一阵
风似地出来迎住他们。
“噢,马吉先生,”她说,“你能光临我格外高兴。我正忙着做饭。亲爱的,领他
去客厅里等等。”
马吉先生被引入客厅。进去时,客厅似乎沮丧地呻吟了一声。他在室内徘徊,观赏
着诺顿太太在不同时期搜集来的反映她性格的小摆设。一座名为“为之晚矣”的钢制雕
塑,描写一位愤怒的父亲赶到教堂门口,看到他私奔的女儿倒在一高大健壮的青年怀里,
牧师在一旁以赞同的眼光观望着。另一个雕塑是约翰·德鲁,神态不可一世,酷似“驯
悍妇”里的帕特鲁奇奥。有几个腾云驾雾的小天使,个个无精打采,肌肉松软。一个粉
红色病态肤色的小孩爱抚地紧搂着一只凶猛的狗。壁炉台上摆着一只小船,罩在玻璃柜
里。还有几个女子小雕像,大面积地袒露着玉体。
一支画架上有一副面色沉郁的肖像画,显然是作古的诺顿。他毫无特色的鼻子朝上
翻着,似乎总在嗅着饭香;头发贴在额前,蜷曲得潇洒放浪。
马吉先生朝四周逡巡,不由一笑。难道现实生活永远无法与他梦想中的浪漫相比?
哪里有黯淡的灯光和远处飘来的圆舞曲?还有那神秘的月光?他迟早有一天要在那月光
下向一位美丽的少女倾吐他的爱情。这些浪漫在诺顿太大的客厅里绝对找不到。
她走过来站在门首。她已除去帽子和大衣,面带哂笑,将她的美散溢到整个房间。
马吉先生望着墙上的胖乎乎的小天使,自忖不知他们因自惭形秽而到何处藏身。然而不,
他们仍厚着脸皮在虚无缥缈的云中隐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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